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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瞥见顾敛川结束了那边的对话，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我的心跳也跟着他的步子一点点加快，到最后仿佛整个心脏下一秒就会蹦出身体之外。
顾敛川在我的座位旁边停了下来。
我眼观鼻鼻观心，直到看到他突然俯下身，捡起了一支钢笔，轻轻地放在了我的桌上。
“你笔掉了。”
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在离我隔了一个过道的座位上坐下，和他那边的同桌朋友们谈笑风生起来。
就这样？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我转头看向他，他态度轻松，脸上还带着笑，并不在意我的反应。
我无声地咽回都含在嘴里的道谢，也收回了在那一瞬间突兀升起来的奇怪的冲动。
仿佛是在希望对方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再久一点。
我暗中斥责着自己不坚定的内心，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抚上了那支钢笔，就好像那光滑的外侧还留有对方的温度。
我是真的一直在讨厌他吗？
就连我自己好像都说不清楚。
以至于，到后来真的分化成了我想要的高等级Alpha，我心中居然莫名有些……惆怅和遗憾。
如果……
……会怎样？
*
我大脑昏昏沉沉，躺在寝室床上休息。虽然这是两个人住的寝室间，但我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一起住，在开学的时候就申请了独住。
也为了避嫌——顾敛川不希望我把我和他的关系告诉其他人，所以这个寝室到后来，不过是个屏障罢了。
我一直以为……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能和顾敛川正式同居了。
结果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现在的顾敛川，根本不介意让别人知道他在追求贺晚停，甚至……恨不得这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好隔绝贺晚停身边不合的声音，也能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对贺晚停的满腔爱意与温柔。
原来他也可以这样啊。
*
我闭上了眼，重重地呼出了口气。
我想我真的是太累了，明明是级别还挺高的Alpha，只不过少吃了一两顿饭，就疲惫地连手都抬不起来……
“咦，有人回来了？”
宿舍门被人突兀地推开，打断了我的所有思绪。我呆愣愣地睁开眼，看到不久前还见过面的卫凛刚好进屋，一脸惊奇地站在我的床前。
“你怎么在这？”我重新合上眼，有气无力地问他，内心却悄悄爬上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语气里带上了我先前听过的戏谑：“我一开学就住的这里，从来没见过另一个舍友……原来是林霜学长啊，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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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霜开始就是不想承认自己的喜欢，想与众不同——但是后来承认了就很直爽地去追了。
这篇文前篇比较虐，毕竟也不会那么快变心喜欢上另一个人（那就不是霜了）~~~换了后就不是虐文了诶嘿嘿！谢谢大家的支持3看见评论超级开心的！
第9章
9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我迅速从床上弹起，几乎是拖着卫凛去找了楼管。
“我之前申请的不是独住吗？”我拧着眉头问，“我还记得我付了两个人的宿舍费，现在怎么会多一个舍友？”
估计是为了管学生，楼管是个年龄挺大的女Alpha，信息素等级几乎和我持平。看到我来了，也没什么表情，不亢不卑道：“林霜，我正打算找你呢，前段时间你都不在宿舍——这学期宿舍要求一人只能占一个床位，我一会把你多付的费用交给你。”
我瞠目结舌，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突然换了个语气，几乎可以说得上慈祥：“……不然小卫同学没地方住了。”
……哈？小卫同学？这称呼是不是有些亲昵啊？
我立刻转头去看还站在门口的卫凛，卫凛无辜地朝我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楼管笑眯眯地和卫凛打了个招呼，转身找出一个信封塞到我手里。
“小卫人还不错的，林霜你要好好和别人相处。”楼管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别……树敌太多了。”
楼管似乎话里有话，我还在琢磨她的意思，没想到下一秒她就把我们赶出了办公室。
“好了，你们回去吧。没事别来烦我。”
“咔嚓”一声，门在我眼前合上。
“……”我无语地转过身，卫凛正双手插着裤兜，一脸悠哉：“林霜学长，我们回去吗？”
我悻悻看他一眼，率先离开。
这学期结束，我就申请校外住好了。
*
我在前方健步如飞，卫凛在后面慢吞吞地跟着我，仿佛他只是出来散步的。
等回了宿舍，我也没打算理他，重新把自己扔到床上，然后随手打开了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卫凛这回倒比较识趣，没再烦我，我余光瞥到他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估计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
如果未来的舍友可以做到完全不打扰到我的生活——换句话说，我可以把他当成空气一般不存在，那好像也能勉强接受。
我叹口气，默默安慰自己。
结果下一秒，卫凛就突然出声：“林霜学长……”
……当我没说。
我皱眉看他：“干嘛？”
他神情在阴影下一时竟显得仿佛晦涩不明：“你有……经常去看学校的论坛吗？”
“……”我顿了顿，“没有。”
我以为卫凛还会说什么，但并没有。
*
我烦躁起来，关掉了无聊的手机游戏。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在指什么。
学校论坛可以匿名。我曾因好奇登上过几次，没想到好几个版块都看到了我的名字，我只打开了其中一两个帖子扫了几眼，就匆匆关掉了页面。
之后，就再也不想看了。
只要有关于我的帖子，清一色后面跟着的都是不友好的形容词。那些平常学校里看到我或噤声或点头哈腰的怂货，一上网就仿佛变了个人，恨不得搜刮出自己平生所学来数落我。
他们说我长着一张Omega的脸，偏偏是个等级高得离谱的Alpha，平常眼睛长头顶上，一个个都在祝我早点摘掉腺体，干脆成为真正的Omega好了——反正也一直在不要脸地追求同是Alpha的顾敛川。
其他更难听的话就不一一赘述了。只是好笑的是，同样是高等级的顾敛川，却从来没有受到像我这样的待遇。他们在网上大肆批判着我纠缠顾敛川的行为，觉得像他那样的Alpha应该找个光风霁月的Omega，就比如，贺晚停。
所以，自从知道了顾敛川开始正大光明地追求贺晚停后，我连看都不用看，就能猜到此时的论坛必定炸开了锅，恨不得普天同庆，奔走相告，顺带，踩一下我。
*
没意思透了。
顾敛川会在意吗？他不会。他甚至是学校论坛上学术版块的版主，所以，他必定也看到过那些帖子。
我在最开始的时候，曾希望顾敛川会站出来，哪怕只是以朋友身份，说一句林霜其实还不错，那我就很满足了。
于是在某次情事后，我曾假装不经意地和顾敛川说，学校论坛好像有不少关于我和你的帖子啊……
他正半眯着眼睛休息，淡淡回我道，那些有什么好看的。
见他态度如此，我便闭上了嘴，再也没有提起过。
第10章
10
我在顾敛川提分开的第二个晚上，又失眠了。
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我转过头，发现卫凛那边也隔着床帘亮着手机光。
……他居然也没睡着。
不知道为什么，那本让我觉得打扰的另一个人的存在，竟在这个时候让人有种……安心的错觉。
我收回了目光。
忍不住掏出手机，翻出了和顾敛川的聊天记录。
每天我都会固定给他发早安和晚安，有时候也会和他分享一些生活课业上的琐事，就仿佛……他是我最亲密的恋人那样。
他以前也会回我两句，我将那几段两人有互动的消息记录截图存在一个单独建的相册里，视若珍宝，每次想到他时都会翻阅几次，沉溺于自己幻想出的热恋里。
这么一看，其实他对我的冷淡早有端倪。
他很少主动给我发短信，尤其这段时间——聊天记录拉下来，清一色只有我这边的絮絮叨叨。
之前我还觉得是因为他考研太忙，虽然沮丧但也不会太纠结于此。毕竟我们两个都是Alpha，确实不会像寻常有信息素作为连结的AO伴侣那么难舍难分。
视线停留在我今晚发过去的那句“晚安”，孤单单地和上一句“今天上课差点迟到”并列在一起。
我有些疲惫。
要放弃吗？
可是，我真的太不甘心了。
对顾敛川的喜欢，在四年的追逐后，已经默不作声地变成了某种执念。
两个势均力敌的Alpha又怎么样？我相信，只要他想，我们总会打破世俗纲常。
只要，他看到我的真心，他爱上我。
四年了，他怎么可能真的会毫无感觉？
*
……突然想到早些时候，楼管意味深长地那句不要树敌太多，和卫凛意有所指的问话。
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学校的论坛。
果不其然，我随便扫了眼，论坛上的几个热门帖都在讨论今天顾敛川大张旗鼓追求贺晚停的八卦，点击量破千，回复过百，不用点进去就能猜到里面必定一片喜气洋洋。
我抿唇，咽下淡淡涩意，慢慢往下滑。
其中有个热门贴的标题起得很吸睛——《那个人不会还没有自知之明吧？笑》。
匿名贴，回复量很高。
直觉告诉我，与我有关。
以往我会直接跳过这一类帖子，避免给自己找不痛快——但今天不知怎么了，我近乎自虐般地点开，慢慢地读了起来。
首楼匿名：“顾今天可是当着他的面说要带晚停去吃饭，用意也很明显了，他不会到现在还没发现吧？做人，还是应该多点自知之明哦！（微笑）”
2L匿名：“沙发！我听人讲了！他上课前还吼晚停呢，妈呀，是Alpha了不起哦……可怜的晚停……”
3L匿名：“回复2L——真的假的啊？啧啧，仗着自己是Alpha欺负Omega，太恶心了，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Alpha存在啊？（疑问）（呕吐）”
哈，明明是他们先在那边窸窸窣窣当着我的面讲我坏话扰人睡眠吧？
是非混淆，黑白不分，在这种事情上大做文章，渣滓不愧是渣滓。
我深吸口气，强迫自己继续往下看——
4L匿名：“太过分了吧！！”
5L匿名：“不过后来可爽了，顾特意过来邀请贺吃午饭——当着那个人的面哟（笑），顾A真的是又温柔又体贴，还会保护自己喜欢的小O……我看到顾一进来，那个人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爽爆了！”
6L匿名：“哈哈哈哈哈哈哈谢谢大家带我重温那一幕！（握手）”
7L匿名：“怎么都匿名？那我也匿名好了。”
8L匿名：“回复7L——毕竟人家是高等级Alpha，万一被校园暴力呢，我可是很害怕的！”
……
9L匿名：“顾肯定会帮我们的啦——他看那个人烦都烦死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Alpha啊……太丢我们Alpha的脸了。”
10L匿名：“如果他是Omega就好了，那张脸，我真的可以。”
……
……
11L匿名：“回复10L——醒醒吧，人家是个比你等级还高的Alpha，你吃得下去吗？想想就膈应。”
……
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
误解，嘲讽，调笑。
就好像我是千古罪人，活该受人鞭笞。
……
35L匿名：“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ls被顾A抛弃后的样子了！”
……
我的一点真心，妄想过和顾敛川并肩走在一起的未来，以及四年来持之以恒的明恋与追逐，好像笑话一样，被人放在网络上，肆无忌惮地嘲笑与讽刺。
……
49L匿名：“太好啰，好期待顾和贺晚停在一起！顾可以早早脱离苦海！”
……
顾敛川和贺晚停，真是可怜啊。
我应该就像英雄电影里的无法被洗白的恶毒反派，所有的观众都咬着牙跺着脚，希望我快点消失，最后我悲惨地倒在英雄与他伴侣的脚下，英雄搂着伴侣踩在我难看的尸体上接吻，台下一片欢呼叫好声——全剧终。
……
……
被人讨厌的感觉我应该习惯了吧。
但这次我还是迷茫困惑了起来，因为我好像也没真的干过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
因为我喜欢了一个Alpha？
还是因为，我性格比较冷漠？
我是个高等级的Alpha，家世背景，成绩排名，哪样不值得我骄傲？人为什么一定要像贺晚停那样，永远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那有多无趣？
平常看到我还算客气礼貌的，为什么一上网，会有这么大的恶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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