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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床上。而顾敛川正沉沉地睡着，一只胳膊从后面紧紧地抱着我，仿佛我是他重要的恋人。
好像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感受到来自他的温情。
但是先前的性爱实在太过于难受了，我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冲到洗手间对着马桶一阵狂吐，又因为之前没吃晚饭，吐出来的全是透明的胃酸。
两个Alpha的相处，需要双方收敛彼此的信息素，才能达到理想的和平交往状态，不然一点点信息素的施压都会让对方痛苦万分，更别说高等级的Alpha了。
如果交往对象是Beta的话，Alpha是否释放信息素其实并无太大的影响。
——只有Omega，才会对Alpha情事中散发的信息素动情。
他是把我当成哪个Omega了吧。
比如，刚拒绝他的贺晚停。
吐到后面已经变成了干呕，眼泪反而流得更快，我懊丧地扯过纸巾，正欲把不停歇的泪水擦干净，门外突然传来顾敛川的声音——
“霜霜，你没事吧？”
顾敛川醒了。
我呆了呆，闷着声音说：“没……事。”
顾敛川停顿了一会。
“没事就好。”
我把眼泪擦干，又冲了把脸。
镜子里的我面色苍白，眼睛有点红，看上去真的太难看了。
*
顾敛川似乎在等我出来，我一拉开门，就正对上他淡淡注视我的眼神。我愣了下，怕他看到我的脸，迅速地垂下了头。
“怎么了？”我问道。
顾敛川像是轻轻叹了口气：“没事，就看看你在……睡吧，霜霜。”
语气是温柔的。
我迟疑了一会儿，他便耐心地站在原地等我的反应。于是，我轻轻点了点头，跟着他重新走进了卧室。
有的时候，我难过于顾敛川的残忍与冷酷，对我的漠不关心，内心自然也会生出怨怼。
但更多的时候，又因为他难得的温柔，而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
我想我真是无可救药。
*
但是，我仍然受不了他把我当成Omega对待。
因为我不是。
*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顾敛川已经不在了。
我在床上发了会呆，慢慢地坐了起来。
胸口还闷闷地隐隐作痛，顾敛川信息素的威慑力太强，一晚上过去了，难受的感觉还没完全消散。
刷牙的时候，我发现之前被我摔坏的黑色情侣杯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应该是他新买的漱口杯，颜色是清新的蓝色，和我从前精心挑选的情侣款漱口杯摆在一起。
完全不搭。
想到我后来下单的还没来得及替换掉的漱口杯，我麻木地想，还好没到三十天，可以退货。
如果是之前的我，可能会撒娇耍赖让顾敛川用我新买的情侣杯吧。
但这几天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疲惫到失去了从前那样的勇气。
*
其实，只是一个漱口杯而已。
确实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他的房子里，看似有好多属于我们之间共同的东西。但我到今天才突然发现，那些东西其实很容易被替代，就像眼前那个漱口杯一样。
亦或者，我。
好像都是一些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的东西。
*
我疲惫地收拾好东西，顺便帮他稍微整理了下房间，准备回宿舍。
若是从前的我，可能会死皮赖脸地待在他家等他回来。但如今我突然觉得有点累。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他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吧。
我好像对自己也没有那么自信了。
*
想了想，走之前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
我：“早安，我先回去啦。”
顾敛川居然很快就回我：“好的。周末爬山的事情，我晚点和你商量。”
我心里微微一动。
“好。”
我想了一下，又加了个笑脸。
*
他送的礼物沉甸甸的，放在包里，我甚至觉得有点拿不动。
但我还是收下了。
就算是欺骗自己也好，也许，也许我还是有可以继续往前的动力。
*
我没什么表情地打开宿舍门，卫凛正在电脑面前忙碌，见我进来，微微皱了皱眉。
“林霜学长，你身上怎么有股……”
他像是欲言又止。我却有点慌乱，抿了抿唇没看他，脱下外套准备先去浴室再冲个澡。
“你……”
卫凛声音刹住，我还是不太敢看他，快速地找到浴巾，往浴室走。
“——你后颈上有咬痕。”
他说。
我脚步一顿，怔怔地瞥了他一眼。
卫凛皱着眉，语气像是不善。
“……谁把你当Omega？”
心毫无章法地乱跳起来，我不敢答话，只是匆匆地躲进了浴室，反手锁上了门。
第15章
15
其实后颈上的咬痕我没有什么印象，也许是昨晚我昏过去后顾敛川咬的。
我背对着镜子照了很久，可能因为是Alpha，咬痕愈合得已经差不多了，按上去也没什么感觉。但我肤色比较白，痕迹看上去就显得特别瞩目。
甚至恐怖。
作为一个Alpha，明天上课总不能像Omega那样在后颈的那个位置上贴创口贴，估计会被笑死。
还好是秋天，这时候穿上高领的薄毛衣，也不会太奇怪。
我想。
*
我在卫生间里反复洗了很久，才慢慢走了出来。
卫凛还坐在电脑面前，但这次他并没有再问我什么，而是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工作，仿佛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我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被发现这种事情，真的太难看了。
我甚至连一个借口都想不出来。
一个被当成Omega标记的Alpha。
……简直是荒谬又可笑。
*
我慢慢爬上床，因为太累，几乎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我是被一阵浓郁的菜香味唤醒的，等完全睁眼时，我的肚子也饥肠辘辘地叫了起来。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傍晚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居然一天都没吃饭。
昨天去顾敛川那里只喝了点酒，就和他上了床……第二天早上，也直接回了寝室，洗了个澡后倒头就睡。
——哪来的菜香？
肚子又叫了一声，我认命地从柔软被窝里钻出来——卫凛不在，他桌上也是空的，饭菜香……
居然是从我的桌上传来的。
我下了床，发现桌上被人放了个热气腾腾的外卖盒，还有一杯热奶茶。
是顾敛川吗？
我愣了愣，心里蓦地涌上阵阵暖潮。翻出手机，结果并没有收到来自顾敛川的消息。
反而有条来自卫凛的短信，孤零零地挂在页面上。
——“林霜学长，看你睡到现在，顺便帮你带了晚饭，不要太感动。”
原来是卫凛。
我心情有点复杂，这还是除家人以外，第一次有人关心我有没有吃饭……那个人并不是我一直喜欢的人，反倒是，对我来说还比较陌生的舍友。
我犹豫了会，回道：“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
卫凛没回我，我迟疑地坐下，打开了餐盒。
他应该是刚走没多久，饭菜还都是热的，两荤两素白米饭配碗汤，看上去真的是顺手在学校食堂打的晚饭。
还有那杯热奶茶。
我发了会呆，不由自主地拿热奶茶贴了贴冰凉的脸颊，好像借此也获得了一点点来之不易的温暖。
*
等外卖都快吃完了，卫凛才回我：“不用，没多少钱。”
“不过我刚进社团，如果有不懂的，可以来问你吗？”
看到这条，我略微放下了心，原来是社团的事。
不过……
我：“你真的需要我的帮助吗？你明明在社团群里混得风生水起。”
之前，卫凛刚进社团没多久，我就顺便把群号发给了他。
我在群里基本不说话，一般只有在重要通知或者活动的时候出来公告一下。顾敛川和贺晚停也在群里。不过顾敛川自从退任后也不说话了，贺晚停倒常常在群里聊天，他日常生活中看着安安静静的，在网上反而挺会装模作样，虽然话不多，但每次说什么都是一呼百应，他还常常发起聚餐聚会，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个合格的副社长。
卫凛一进群，就迅速和几个特别话痨的社员打成一片，之后贺晚停仿佛也觉得他挺会来事的，还在群里说过几天要不要组织一个活动一起出去认识一下。
无所谓了，反正我对那种只是纯粹为了社交的活动并不感兴趣，也不想太在意大家对我的看法。当初之所以做这个社长，不过是因为顾敛川的请求罢了。
现在想起来，要不是历年来规定学生社团的社长必须是Alpha，他可能会更希望……贺晚停做吧。
*
我把吃完的外卖盒收起来，正想着一会下楼扔掉，就在这时，短信声音响了。
卫凛在回我刚才的：“哈，那不一样。你是社长。”
我皱了下眉，我虽然身为社长，其实也只是挂名而已。
没有必要因为这个讨好我。
还没想好要不要回，手机又响了。
我一怔。
这回，居然是顾敛川。
顾敛川：“霜霜，这周六上午十点，我来接你，可以吗？”
我盯着那行字，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回道：“好啊。”
第16章
16
周六很快就到了。
这应该算是我和顾敛川第一次正式约会——他主动邀约，之后提出开车来接我……这一切，如果在一个月，不，甚至一周前，我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但是很奇怪，我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欣喜若狂。
也许是最近积攒的失望太多了吧。
我起床后，便发现卫凛已经不在寝室了，不过也正好——我总觉得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确实面对他时，我会有种尴尬心虚，甚至自惭形秽的感觉。
等换好适合爬山的运动装，时间也差不多快到十点了。我心神不宁地翻着手机，刚想要不要给顾敛川打个电话，一条短信就先来了。
“我在你宿舍门口，霜霜。”
我松了口气，方才的不确定终于一扫而尽。
我回了句来了，正欲出门，一眼扫到了前些日子顾敛川送我的那个男式手环。
我迟疑了一会儿，将手环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手环做得很精巧，设计却并不女性化，反倒很适合年轻男性——如果真的是给我的礼物，我想，我一定会很高兴吧。
但是，我心里总隐隐有些预感，这个并不是给我的。
*
我下了宿舍楼，一眼就扫到了已经停在停车位里顾敛川的那辆黑色SUV。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顾敛川又是风云人物，无论谁经过几乎都会往那个方向扫一眼——我刚下楼，还没走过去，就已经听见有人在暗自猜测顾敛川是不是特意来等贺晚停，或者是在八卦他是不是还想挽回贺晚停。
双手在身侧握紧了又松开，我深吸一口气，在众目睽睽下走向了顾敛川。
周围有人小声惊呼——
“啊……”
“居然是他……”
我打开车门，一坐下就极快地合上了门，隔绝了周遭的一切噪音。
顾敛川坐在驾驶座上，静静看我做完一系列动作，笑容淡淡：“早啊，霜霜。”
我怔了怔，不知道刚才自己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于是只好讪讪笑了下：“早，敛川。”
*
顾敛川发动引擎，待我们终于驶离学校时，我才松了口气。
又觉得奇怪，我怎么现在这么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手环……很衬你，霜霜。”顾敛川突然道。
我回过神，看了他一眼，顾敛川却没看我，视线始终集中在前方，于是我一时之间并没有读出他这句话的意思。
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夸奖？
我抿了下唇，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不知从何时起，我在顾敛川面前，居然变得如此谨小慎微。
但是我想，我还是很想好好和他约会一次。
这么多年追逐来的，头一次。
无论内心深处多么百味陈杂，我依然很珍惜这个日子。
*
车刚开到郊外，顾敛川的电话就响了。
他正用手机导航，于是我也很自然地窥到了来电显示——晚停。
我一愣，顾敛川也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我以为他会挂掉，但是他却将车停到了路边，神态自若地滑开了手机。
我心往下一沉，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什么事？”顾敛川没开外放，低低问道。
我听到贺晚停似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在那边说着什么，只是我并没听出具体内容。
“……是吗。”顾敛川淡淡道，“什么时候？”
“……这样。”
顾敛川突然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我一愣，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那好吧，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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