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同来客栈里,店小二眼尖,见门口进来的二位相貌不凡气质出众。尤其是走在前面的那位,衣着华贵,顿时两眼放光。
啧,有钱人。
骆峥:“给我来两间上房。”
“得嘞。”店小二应了声好,急忙去柜台后面翻账本,可翻着翻着,却面露为难之色。
“二位爷,实在是抱歉,小店只剩下一间房了。”说完心虚地瞄了二人一眼,感觉仿佛要送走两个金主。
陶景见骆峥不语,于是便道:要不我们换一家吧。”
店小二还想挣扎一下,于是赶忙道:“最近正赶上大集,十里八乡的人都涌到县城里了,不仅我家客栈如此,家家都爆满,您就是上别家去,也没有空房。
陶景沉吟了一瞬,就听骆峥道:“好,就要这间。”
店小二眉开眼笑:“好嘞,这就给您开房!”
“咳……咳咳……”
猛的听到最后一个词汇,陶景没忍住用拳头堵了堵嘴。
骆峥面色淡然地瞥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陶景:“没,没……”
***
客房是天字乙号房,虽然不算大,但胜在干净整洁。
然而在看了一圈之后,那么问题来了。
屋里只有一张床。
对于陶景,这点自觉还是有的。毕竟人家是京城来的大官,于是他道:“骆大人,还是您睡床吧。”
骆峥:“当然。”
陶景:“……”
您官大,说什么都对。
天色尚早,在屋子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于是骆峥道:“随我走一躺。”
陶景:“去哪?”
骆峥:“考察民情。”
***
两人来到县里的主街,正值大集,人潮熙攘,的确使这不大点的县显得比往日繁华热闹。
骆峥和陶景钻进了一家茶馆,选了个角落入座。
对于此行用意,二人心照不宣。
自古以来,茶馆酒肆都是小道消息的集散之地。
连出两起命案,放在京城都算是一桩不小的案件了,更何况是在一个小县城里。
果然不一会儿,周围的讨论声便钻入耳朵。
毕竟是普通老百姓,没参与过破案,猜测起来也是各种天马行空。
什么仇杀、情杀样样都有,甚至还有猜什么厉鬼索命的。
陶景和骆峥只是静静听着,不是啜一口茶水。
突然,一个声音引起了二人注意。
说话的是一个穿短襟戴、帽的男人:“我听说凶手是一个教书先生?”
“你懂什么?那教书先生根本就是瘸子一个,哪里能杀得了人!”邻座的男人,还没等前者话音落下,便开始反驳:“况且据我所知,那书生也是半年才才搬过来的,之前有将近五六年的时间,那房子一直是空着的。”
此言一出,顿时引开了众人的好奇。
于是有人便问:“好好一间房子,怎么会平白无故没有人住?”
刚才那人小眼睛滴溜乱转,随后压低了声音:“听说啊,那房子……闹鬼!”
空气静了一瞬,之后便立刻有人哄笑。
毕竟鬼神之说,到底是空穴来风。
从这之后,众人争论的方向就开始变了。双方开始就“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展开了唇枪舌战。
陶景和骆峥没有再听下去,把茶水钱搁在了桌子上便出了茶馆。
两人回到街上,陶景开口:“骆大人,有何高见?”
骆峥果断道:“厉鬼索命,纯属无稽之谈。”
第10章
古代世界(七)
陶景:“嗯,此案确实应系人为。”
没穿越之前,陶景早在史书中多多少少了解到,古代人多信奉阴阳神鬼,如今看到骆峥如此果决,倒是有点意外。
不过这一点他倒是赞成的。毕竟厉鬼作祟,太过虚无缥缈。如今尸体和案发现场摆在眼前,种种线索都指向了凶手的特征,只要打通其中关节真凶自会浮出水面。
两人走着走着,骆峥忽然道:“林淮”
陶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忽听身后立刻响起应答之声,“大人,找我”
骆峥:“嗯,你去查查案发那间房子上一任主人是谁。”
林淮:“是,属下这就去办。”
林淮拱手,一个闪身之后便又没了踪影。
陶景不由啧啧称奇,百闻不如一见,今儿终于见识了什么叫“来无影去无踪”。
**********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两人逛了一个下午后,回到了客栈。
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本就有诸多不便。再加上骆大人不时就要显形一会的冰山脸,陶景实在是没有聊天谈心的欲望。
于是两人纷纷各自洗漱,收拾停当后便打算睡下了。
由于之前说好了睡地上,所以陶景脱下长衫想往地上铺。
骆峥:“等一下”
陶景:“嗯?”
一回头,就见骆峥把床上的褥子撤了下来。
“铺上”。
陶景愣了一瞬:“不用了,你垫着吧。”
骆峥没说话,干脆手一挥,可怜的褥子就被直接丢到了地上。
“……”
陶景心里一暖,刚想道声谢,就见对方已经熄了油灯。
陶景静了一瞬,也躺下了。一日奔波,身子疲乏的很,他几乎是脑袋刚沾枕头没多久便约会了周公。
**********
夜深,此时外面下起了小雨。
骆峥睡眠极浅,一听有动静,便立刻醒了过来。人清醒了,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凉意。他四下里扫了一眼,发现窗户竟然还开着,凉风裹挟着冷雨一股脑的涌进来,骆峥坐起了身子。
这么睡一晚,第二天不染上风寒才怪。
他下地关窗,经过屋子中间时,余光瞥见地上的陶景。
骆峥脚步一顿。
地上之人,此刻微蜷着身子,褥子被半压半盖着,可后背和四肢还是有一大部分露在外面。
他此刻向右面侧卧着,脸却埋的很低,被手臂遮挡。
骆峥挑了挑眉,这睡姿……有些奇怪。
骆峥继续去关窗。
然而视线尚未离开,却忽见地上之人身子轻轻一颤。
骆峥静了一瞬,开口:“陶景?”
对方没答。
可适才骆峥分明听到了陶景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他蹲下身子扯了扯那层褥子,那人终于侧过了头。
然而在看清楚的一霎那,骆峥脸色一变。
只见此刻的陶景眉心紧蹙着,鬓角的碎发,已经全被冷汗浸湿。他脸色苍白,下颌骨倔强的凸起,像是在死死咬牙。
骆峥一惊:“陶先生?”
良久,后者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
“骆大人……”他的嗓音沙哑,跟平日里的清润如玉大相径庭。
骆峥:“你怎么了?”
陶景眼睛重新闭上,还没等说话,忽然浑身一抖。嗓子里溢出一声闷哼,眼皮上生起一层深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吐出一口气来。
“不碍事,老毛病了……”他说。
骆峥下意识看向他的腿。
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陶景的左腿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着,却又偏偏很僵硬,一动都动不了。
骆峥暗怪自己疏忽。
骨头有伤的人最受不得凉,本来就睡在地上,虽然有层被褥垫着可还是抵不过从地下冒出来的潮寒之气。更何况他离窗户还这么近,凄风冷雨一吹,更受不住了。
骆峥沉声道:“你上床来睡”
陶景用手遮住眼睛,“我……站不起来……呃……”话音未落,又是一声闷哼。
骆峥见状不由分说,直接将胳膊垫在陶景身下,双臂猛地一用力,竟然直直将陶景打横抱上了床。
怀中的下意识轻轻一缩。
骆峥把他放到刚才他盖的被子上,把褥子从地上捡起来,留干净的一面给他盖在身上。
陶景只觉周身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暖意包裹。
骆峥将被角掖好,之后又去将窗户关上。
“你暂且将就一晚,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陶景感激地扯了扯嘴角,可笑意还未答,便又被痛苦所吞没。
骆峥的心像是被轻轻揪了一下。
从他的角度看去,床上之人惨白着一张脸,光洁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俊秀的眉头始终紧皱着,喉咙里不时地溢出极力忍耐的闷哼。整个人,像是只受伤的小兽。
骆峥嘴唇一抿,轻声道:“疼就叫出来。”
陶景没说话。
陶景看向那个缩在被子里的身影,静了一瞬,又把油灯熄灭。
“休息吧。”
**********
月色淡白,清冷的光辉透过窗棂倾洒在屋子里。
骆峥合衣坐在木凳上,闭着眼睛。男人五官深邃,轮廓硬朗,此刻即便是在休息,可背脊依然挺拔。
黑暗中,男人忽然睁开了眼。他眸子黑亮,目光扫过床上,那里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脸色已经比刚才缓和了许多,呼吸也变得均匀而绵长。
骆峥收回了视线,可一闭眼,脑子里却意外地跳出一个时辰前的场景。
他把他抱起来,怀中之人出乎意料的轻。汗水把衣料打湿沾在背上,身子显得比平日看着更加单薄。
啧,太瘦了,得多吃肉。
脑子里鬼使神差地冒出这样的想法。
一向以高冷冰山不近人情着称的骆大人,嘴角竟然牵起了极淡的笑。
**********
第二天上午,日上三竿。
太阳高悬在天边,像金黄的煎蛋。
同来客栈的一间客房里,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陶景抬手挡了挡,可阳光还是从指缝钻进了眼中。
他缓缓坐直了身子。
刚要掀被下来,动作忽地一顿,自己昨天不是睡在地上吗?
陶景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想起来了,想起来自己昨夜是怎么犯病,又是怎么从地上到了床上。
陶景耳朵发热。
于是乎骆大人在推开门进来的一刹那,就见陶景一动不动坐在床上,白皙的皮肤上隐约泛起可疑的红晕。
……?
骆峥:“陶先生。”
陶景愣了一瞬,瞬间转过头来:“什么?”
骆峥不再看他,把手里提着的食袋搁在桌子上。
“起来了,把饭吃了。”
陶景:“哦”
说完之后,目光四处逡巡。
骆峥面无表情的把墙角靠着的竹杖递了过来。
陶景:“谢谢。”
陶景下地洗脸刷牙,收拾妥当后来到饭桌前。
骆铮正在喝粥,白米上飘着嫩绿的菜叶和几块皮蛋。
陶景:“麻烦骆大人了。”
没想到骆峥却又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纸袋子:“这是你的。”
陶静一愣,随后接过。
拆开之后,深黄色的纸袋里,静静地躺着五个白胖白胖的大包子。
陶景:“……”
骆峥:“吃吧,都是肉馅儿的。”
陶景:“……谢谢。”
伴着屋外枝头的鸟鸣声,一间屋子里,两个相貌英俊的男子相对而坐。其中一个气质矜贵,正慢条斯理的喝粥,而另一个面白清瘦的,手里拿着一个大肉包子,正在考虑从哪下嘴。
气氛诡异的安静。
陶景斟酌半晌,开口道,“骆大人,昨晚……谢谢你。”
话音未落,对面的男人眉头不经意的一蹙:“骆峥,字鸿瑜。”
陶景愣了一瞬,抬头却见男人眉眼乌黑,神色认真。于是道:“多谢……鸿瑜。”
骆峥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个话题之后,又一时间无言。
陶景默默的吃着包子,然而吃了半晌,实在塞不下去了。
他偷偷抬头看了骆峥一眼。
然而骆峥却察觉到他的视线。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瞥了眼纸袋。
还行,吃了三个。
骆峥挑了挑眉:“行了,给我吧。”
陶景看了眼包子又看了看骆峥,没明白他什么意思。骆峥抄纸袋抬了抬下巴,陶景不明就里地把纸袋递了过去,只见对面骆峥接过,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包子,之后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
陶景狠狠一愣,连忙道:“骆大人,这包子是在下吃剩的。要是大人想吃,在下可以去给您买。”
古代官阶分明,虽然这几天跟骆峥多少热络了些,但陶景万万不敢得寸进尺。
谁料骆峥剑眉一挑:“叫我什么?”
陶景:“骆……鸿瑜。”
骆峥满意了,才道:“没那么多规矩,剩了也是浪费。”
陶景将信将疑。
骆峥却不再看他,接着又无比自然地咬了一口包子。
陶景:“……”
好吧,我们骆大人,亲民。
**********
两人刚吃完饭,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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