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子弹打不出实际伤害,怪兽防御能力太高了。它们上不了岸,我们要想办法去陆地上。”
伊萨斯当机立断,又打退几个爬上来的怪兽,解下背上的东西塞到徐枕清怀里:“拿好。”
徐枕清抱紧手里的包裹,伊萨斯握住他的膝弯把他横抱起来,空下来的后背伸出一对巨大的龙翼。
两翼都有伤口,特别是左翼,有三四个贯穿伤,勉强只能算是愈合了。
“你要带我飞?你的龙翼……”
徐枕清担心伊萨斯不能支持两个人加物品的重量,他先前并不知道伊萨斯的龙翼受了伤,所以伤口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看起来情况不太乐观。
幻想种的两种形态各有各的作用,一般外伤会维持人类形态方便治疗,内伤才会变回相对强悍的幻想形态。
当然,变大了食量也会增大,伊萨斯内外伤都有,不变龙是为了节省资源。
“难道你有更好的方法?”
伊萨斯反问一句,徐枕清哑口无言,选择闭嘴搂紧他的脖子,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小团。
伊萨斯确实不轻松,微微下蹲在飞艇顶部蹬腿借了下力,挥起龙翼带着徐枕清浮在半空。
伤口作痛,伊萨斯把闷哼咽下,紧抿着嘴角抱牢徐枕清,有些摇晃地飞向岸边。
徐枕清能听见伊萨斯骤然加快的心跳,感受对方浑身绷紧的肌肉,唯一能做的就是不乱动给对方添麻烦,哪怕锢的太紧让他有些疼了。
那些怪兽大概也没想到到嘴的猎物还能逃掉,愣了一下后纷纷发出愤怒的吼叫,直起身子跳起来,张开长满锋利锯齿的嘴试图撕咬他们。
徐枕清后背直冒冷汗,紧张地报点,伊萨斯起起伏伏地躲避。
眼看着就要到岸边了,领头的打怪兽突然暴起,整个身体都从沼泽里蹿了起来,嘴张开成直线扑向他们。
怪兽的速度太快、体积太大,伊萨斯没有躲闪的余地,只能凝聚身体里的能量形成一个保护屏障。
“咔嚓——”
怪兽的牙齿磕碎了屏障,瞪着不甘的眼睛坠落回沼泽,激起一片泥点子。
两个人有惊无险的在岸边着陆,拉着手往新的庇护所走,夜间更难察觉掠食者,在外面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必须争分夺秒的回去。
“你有没有事?”
两个人走的气喘吁吁,徐枕清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简短地询问一下。
伊萨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没事。”
徐枕清不再纠缠,万事都等回山洞了再说。
幸运的是路上撞见了几次狩猎场面但没有遭到袭击,两个人顺利爬进山洞把东西放下。
徐枕清弯腰撑着墙调整呼吸,背和腿都酸痛不已,整个人都脱力了。
伊萨斯站在边上没动,徐枕清正想叫他坐下来缓一会,余光就看见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膝盖一弯就垂头栽倒下来。
“伊萨斯!”
徐枕清连忙扶住他,被压的跪在地上才能托住他的身体,摸到他背上的手沾了一手湿意。
“咳……”
伊萨斯呛了一声,呕出一口血。
徐枕清的肩颈一片温热。
全是血。
血里还带着一丝丝黑色物质。
“伊萨斯……伊萨斯……”
徐枕清慌了神,把他平放到地上,解开衣服去查看他的伤口,胸腹还好,只有小部分有些渗血,但后背的伤口几乎全裂开了,血连着把外套都浸透了。
伊萨斯头无力地侧到一边,徐枕清见他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只能空出手拍拍他的脸:“你还清醒嘛,别吓我……你说话呀……”
一边说一边去翻找带过来的医用品,先喂他喝了一管止血药剂。
“别慌。”
伊萨斯的唇色很白,声音虚弱:“有一小管黄色的针剂,你拿来对着我的手臂注射。”
徐枕清照做,还记得给木木打针的步骤,抖着手把药剂打进去了。
他刚才看了一眼包装,是抗毒液的。
伊萨斯过量劳累加超负荷使用能力导致毒发了。
“包扎。”
药物起效很快,伊萨斯让徐枕清扶着自己起来坐好:“我不会死的。”
徐枕清把他的衣服脱了,这时候也没心情欣赏肉体,连忙找出干净的帕子沾水,把血污擦掉,然后小心给他处理伤口。
“你等会,我给你铺床。”
伤口处理好了,徐枕清不可能让伊萨斯就这么躺在石头上睡,拿出几条毯子垫软点让他休息,又盖上一条毛毯,山洞里晚上冷的很。
把伊萨斯安顿好,徐枕清都直不起身,干脆爬着去收拾东西,为了赶时间包裹都放得乱糟糟的。
“你去哪儿?”
伊萨斯的五感又弱了一些,朦胧听着徐枕清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把东西收拾归纳一下,你也好下脚。”
徐枕清把东西拆出来放到边上,这样伊萨斯就能走得顺一些。
“明天再弄吧。你很累了。”
徐枕清有多努力,没人比伊萨斯更清楚,他一直很积极的想让两个人活下去。
“没事,我也睡不着。”
徐枕清手上动作不停,过了困倦的点也没有睡意了,现在反而需要做些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现在全身都在发抖。
背对着伊萨斯死死咬住唇,眼泪困在眼眶里轮流打转,徐枕清也不敢眨眼,怕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
他好害怕。
伊萨斯要是出事了要怎么办。
他这么拼尽全力去生存就是想要伊萨斯能平安活着,可对方这次伤得更重了。
他恐惧自己会改变历史,让伊萨斯光辉灿烂的人生在这里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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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龙:(强撑)必不能让老婆变成小寡夫
枕头:(抹眼泪)你别死啊,你死了就没我未来的老公了!
第114章 过去(十一)
“嚓——”
用石块在洞壁上划下新的一横,徐枕清记录着天数。
旁边有三个圆满的“正”字,这是第十六天。
写完字,徐枕清拍拍手,去看里面燃着的火堆。
伊萨斯把矿石分了三分之一出来用作燃料,火堆全天二十四小时都不会熄灭,减少了外出寻找干柴的任务。
徐枕清用木棍和树藤搭了一个支架把锅吊在火上,每天就这样做饭。
营养液已经喝光了,果子就成了主食,外加每餐一个蛋,还有野菜加水煮的汤。
填饱肚子不难,难的是没有调料食不下咽,特别是没有盐,两个人都处于四肢无力的状态,徐枕清还经常觉得头晕眼花。
伊萨斯更是长时间昏睡不醒。
牛羊会舔含盐量高的土块,徐枕清尾随了好几天兽群成功找到了盐土,但不知道是含盐量低还是方法不对,熬不出来盐。
直接啃有很重的土腥味,徐枕清上次咬了一小口直接把饭吐出来了。
不仅是盐,在坚果吃完后他们还没有充足的油脂摄入,两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下来了。
徐枕清换衣服时能清晰看见自己凸起的肋骨。
山林太深的地方不敢去,但徐枕清把山的外围和草原都逛遍了,也没找到坚果树。
猎物也抓不到,兽群长时间和凶猛的掠食者斗智斗勇,徐枕清那些小伎俩根本骗不了它们。
哪怕用枪打中了猎物,只要没伤到要害它们还是能跑掉;就算运气好打中了要害,在徐枕清靠近之前,虚弱的猎物也会被掠食者抢走。
路上倒是遇见过死去的猎物,完整的没有任何啃咬痕迹,但越是这样徐枕清越不敢捡漏,说明很大可能是病死的。
徐枕清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要去雨林里看看,他记得坚果树和鸡蛋的地点,也许能再带点回来。
水烧开了,咕嘟咕嘟翻涌着,徐枕清拿碗把野菜汤乘出来,加一个剥壳的水煮蛋,这就是午饭。
“伊萨斯……醒醒,吃饭了。”
徐枕清端着碗把伊萨斯叫醒,等对方坐起来了递给他碗筷,筷子还是拿小树枝削的。
伊萨斯头两天用不习惯筷子,但很快就学会了。
“谢谢。”
伊萨斯靠着墙,和徐枕清一起吃饭。
“外面下雨了?”
“昨天晚上就下了,现在转成小雨,估计要停了。”
透过窄窄的入口可以看见雨幕,山洞顶上也有通风的小孔,不过在靠近后面的位置,不会弄湿两个人活动的区域。
外面的声音还是蛮大的,雨声里夹杂着树叶的簌簌声和兽吼鸟鸣,但伊萨斯反应的非常迟钝。
不止是他睡的熟,他的五感衰弱的非常厉害。
徐枕清从外面回来也会引起他的警觉,因为他听不出徐枕清的脚步声。
两个人的正常交流没问题,再远一点伊萨斯就听得模糊了。
每次看见伊萨斯握着枪努力分辨的情景,徐枕清的心就会蒙上一层哀痛。
他见过伊萨斯最无所不能、意气风发的样子,走到哪里都有人折腰行礼,是人群里最耀眼的人,身边围绕着赞美与崇敬。
而如今,伊萨斯缩在这个简陋的山洞里,双眼失明一身病痛,连行动能力都近乎丧失了。
很难想象生来就是天之骄子的人怎么接受这一切,接受自己此时此刻的孱弱无能,把性命依托给别人,依靠他人而存活。
“雨天路滑,今天就不出去了吧。”
伊萨斯担心徐枕清还要往外跑,磕一下摔一下的,自己这样也不能出去接他,路上出了事都没人管。
十几天相处下来,伊萨斯语气没有那么生硬,话也多了起来,不仅能接着话头说,还会主动找话聊。
徐枕清觉得他有点依赖自己了,这种情况想不依赖也难,整个星球就两个会说话的人,要是聚在一起当锯嘴葫芦日子该怎么过呢。
徐枕清也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伊萨斯病殃殃的,说得不好听就是没用了,徐枕清没有抛下他,咬着牙养活两个人。
如果这样都不能催生感情,那就真是铁石心肠。
“要出去的,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捡点吃的。你放心,我不走远。”
徐枕清笑了笑,尽量语气轻快地说话,把两个人的碗筷拿到后面的小水塘洗了。
看不见伊萨斯,徐枕清的脸就垮下来,带着一种焦躁和愁苦。
他对伊萨斯说谎了,可是不出去怎么行,他熬得住伊萨斯也熬不住。
动物血里有盐,身上有肉和脂肪,徐枕清必须尽快打到猎物。
“我出去了。”
徐枕清收拾好自己,带上枪,给伊萨斯掖了掖被角。
“路上小心。”
伊萨斯自知拦不住他,伸手握住他越来越细的手腕,还是松手让他走了。
徐枕清出去后还扯了带刺的藤条把入口堵上,保证万无一失后才踩着泥泞的山路走了。
雨刚停,避雨的动物不着急出来,一路上都没遇见危险,徐枕清很快到了沼泽。
核心被怪兽拍的稀碎,这里本来就不是适合他们生存的地方,狩猎失败后留下一地狼藉就离开了。
徐枕清踩着铁片过去,摸到坚果树的位置。
松鼠也躲在树洞里没出来,徐枕清这次稍微往里走了一点,捡了一大包坚果,趁它们没发现悄悄走了。
转头又去野鸟的繁殖地,可能是上次被偷蛋的原因,这里的鸟少了很多,徐枕清翻开几个窝都是空的,里面只有碎蛋壳。
像鸡一样,幼崽破壳后父母会带它们去食物丰富的地方觅食。
徐枕清尝试抓这些飞行能力优秀的野鸟但没有成功,他的枪法不足以支撑他打中移动速度快的猎物。
最后他只找到了十多枚鸟蛋。
这些野鸟是他已知的战斗力最弱的猎物,如果抓不到鸟,徐枕清不知道还能对什么动物下手。
但好歹有收获,他也没有自暴自弃,想起上次洗衣服时抓的鱼,又跑去小池塘。
里面的鱼大了一些,徐枕清挖了蚯蚓作饵,很快把它们吸引到岸边,拿大叶子捞了几条,照旧用草穿起来。
提着鱼打算走的时候,他又想起上次做的陷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过去查看。
没想到走进了听见细细的叫声,扒开茂密的草丛一看,陷阱边卧着一只出生不久的小鹿,尖刺扎穿了它的两个前蹄,导致它走不了了。
它的嘴边还有干掉的奶渍,母鹿最初应该没有马上抛弃它,确定它站不起来后才走了。
看见徐枕清,小鹿瑟缩着“呦呦”叫,稚嫩得让人怜惜。
它的眼睛很大,清澈又透亮,耳朵垂在两侧扇动着,皮毛上还有褐色的小斑点。
如果徐枕清没有生存的压力,小鹿不是被他的陷阱所伤,他会觉得小鹿真可爱,愿意把它带回去治伤,等它好了把它放归森林。
但没有如果,小鹿不是可爱的动物,而是肥美的猎物。徐枕清要做的不是顺从自己善良的性格放走它,而是要抓住它变成他和伊萨斯的盘中餐。
“……对不起。”
徐枕清把枪对准小鹿的毛绒绒的脑门,别过脸去,闭着眼扣下扳机。
“嘭——”
枪响之后,徐枕清的手背溅上一片温热,空气里充斥着腥气。
小鹿的的身体瘫倒在地。
徐枕清觉得自己永远忘不了这一刻。
他和它都曾喝着母亲的乳汁长大,有着一样温热的血液,而他剥夺了它的生命。
徐枕清跪在地上,抖着手把水壶里的水喝光,在猎物的身体没凉前割开它颈部的动脉,让血灌满空水壶。
做完这一切,他找来气味浓重的植物,和外套一起把猎物包好,带着大包小包匆匆赶回去。
一路提心吊胆,绕着出来捕猎的猛兽走,等天色完全暗下去才到山洞门口。
夜晚的虫鸣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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