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夜亭没有动怒,或许是睡久了刚醒过来的缘故,他的嗓音有些低哑:“人找到了?”
萧择甩脸,冷冷回道:“是。”
左夜亭道:“好。你先把人带到书房去,我随后就过来。”
萧择的态度颇为强硬:“属下不想再来撞王爷的门。所以,请您立刻下床,整理好衣袍,随属下一道过去。”
左夜亭点头:“好。”
遂穿上靴子,理了理衣衫,站起身,回过头同杳杳道:“我去书房处理一点事,很快就回来。”
说完,也不等杳杳回话,左夜亭就跟着萧择走出了房间,并且又从外面把门给扣上了。萧择看见时很不理解左夜亭的这种做法。
等到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杳杳才揭开被子露出脑袋。
他阴着脸坐起来,沉沉地吐了口气,不是因为在被窝里憋坏了,而是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左夜亭在萧择面前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刚刚萧择毫无规矩地闯进来,他以为左夜亭会发火教训萧择,可实际上并没有。
他不明白左夜亭为什么要忍让萧择,更不明白萧择怎么敢用逼迫的语气命令左夜亭。他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一切并不是这样的。
.
书房之内,左夜亭与萧择找来的那位先生近坐而谈,虚心向其讨教易容之道。
萧择则寸步不离,似监视一般站守在左夜亭身侧,将左夜亭与那位先生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整个过程中左夜亭并未表现出异常之处,只是特意询问了那位精通易容的先生,如何才能减轻易容后的不适感。毕竟若是脸上长时间戴着一张面具,人肯定会感到不舒服。况且面具要粘附在皮肤表面,那就免不了要涂胶固定,一般的胶液凝固后粘在面部,不仅会令人难受,还容易损伤面皮。
因此左夜亭问得十分细致。
对于左夜亭的疑问,那位先生解释得很清楚:“若要减轻易容后的不适感,则使用的面具越轻薄越好,且必须透气、富有弹性,这样的面具接近真皮,戴在脸上自然是极舒适的。以及粘连封边时所用到的胶液,也得是最佳的。”
左夜亭沉思片刻,笑对那先生:“想必阁下手中定有这样的面具和黏胶。”
那先生轻咳了声,也不掩饰:“不瞒王爷,这样的面具很是稀贵,小人统共也就收藏了三张,鲜少舍得拿来用……至于好用的黏胶,倒是没什么稀奇,小人这儿多得是。”
左夜亭认真道:“可否卖一些给本王?”
那先生一脸为难。
左夜亭又道:“我不贪心,只买你一张面具,你多卖些黏胶给我便可。”
那先生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那……王爷出多少价?”
左夜亭轻笑:“你开价就好。”
“……十两黄金,可否?”
“好。”
“!”
那先生双眼一亮,没想到左夜亭这么爽快,激动得立马就从身上掏出了那三张上等的面具,分出一张呈给左夜亭,一并献上两瓶胶液。
对方动作之快,看得左夜亭愣了愣。
那先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压箱底的宝贝,怎能不随身带着?让王爷见笑了。”
左夜亭表示无妨。而后又跟那先生讨论了一些使用的细节,待完全懂了之后,便让张毅领着人家去取金子。
许是觉得十两金子太划算,那先生临走时又慷慨地赠出了胶液的配方。
……
左夜亭把玩着薄如轻纱的面具,只觉这面具的触感属实逼真,摸起来几与真皮无异。他很满意。
萧择仍未从他身旁走开,就绷着个脸看他玩物丧志、自甘堕落。
左夜亭骤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萧择以为他是迫不及待地要回房去折腾了,便叫住他:“王爷……”
左夜亭置若罔闻,一径跨出书房的门槛。
萧择紧跟上去,在后头大声喊道:“王爷!”
左夜亭顿住脚步,回头瞥他一眼:“怎么,想让我拿你练手?”
萧择:“……”
瞧了瞧左夜亭手里的东西,萧择摇头。
左夜亭笑了下:“那就离我远一点。”
话完,便眸色一冷,甩袖离去,没再理会萧择。
回房的路上,左夜亭不禁又想起了齐溪然。
齐溪然多才多艺,易容术亦不在话下。倘若齐溪然尚在他身边,他又何须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去与萧择周旋,相看两讨厌?
想当初齐溪然犯下大错,他仍试图挽留。
可对于萧择,他却无时无刻不想赶走他、摆脱他,气极了还想杀了他。
萧择这个人,于他而言太碍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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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当天晚上。
临睡前,杳杳扯了扯左夜亭的衣服,眼巴巴地问他:“我们还可不可以像昨晚那样?”
昨晚……那样。
左夜亭咀嚼着这四个字,沉默了良久。
杳杳失落地道:“不可以么?”
左夜亭神态温柔,轻轻去拉他的手:“只要你喜欢,当然可以。反正……我们是夫妻。”
杳杳顿时笑得挺欢。
于是,继昨夜之后,两人又尽兴了一次。
事后杳杳没有偷懒先睡,而是跟着左夜亭一起沐浴,洗了身便迅速入睡。
左夜亭则拿出买来的□□,细细回忆着杳杳之前的模样,试图复原杳杳脱皮前的面貌。
……
次日。
杳杳起得比左夜亭早。见左夜亭仍睡得很安静,他不忍心惊扰,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昨日一整天没照镜子,意味着他一整天都没有看过自己的脸了。本想趁着左夜亭没睡醒,偷偷去照个镜子,没想到一下床,他就看见搁架上的那面大铜镜被放回了原位。
他“咦”了一声,有点惊讶。
是谁把镜子放回去了?是左夜亭吗?
他回头瞟了左夜亭一眼,立马就去照镜子了。一看清镜子里的人样,他的嘴突然就瘪了下去。
随后,左夜亭在一种极其压抑的哭声中醒了过来。睡眼朦胧,他使劲眨了几下眼睛,视野才变得清晰起来。
当发现杳杳坐在镜子前捂着脸闷声哭泣时,左夜亭满面困惑——他不是喜欢照镜子吗,都给他放回去了怎么还哭?
他走到杳杳身后,无奈道:“怎么动不动又哭了……”
杳杳扬起脸看他,伸手指着镜子:“你没有骗我,我真的变丑了,呜——”
左夜亭凑近去,看了看镜子里的杳杳,评价道:“哪里变丑了,不是和以前一样丑吗?”
杳杳:“……”
被左夜亭的话噎了下,杳杳揩揩眼泪,一下一下地戳着自己的脸颊,向左夜亭证实道:“这里多了一颗痣,这里多了两块斑,这里比以前更黑了。”
左夜亭:“……”
仔细一看,还真是。
左夜亭心虚地以拳抵唇,咳了一声。多半是因为昨晚光线不好,加之他画的时候总是手抖,才造成杳杳的面貌与之前有了细微的偏差。
杳杳见左夜亭闷着不说话,又默默哭起来。他真的太在意自己的脸了。
左夜亭抬手替他拭泪:“别哭。”
杳杳一头扎进他怀里,抱着他,放声大哭:“我太丑了……”
转眼就哭得破了音。
左夜亭投降地闭上眼:“其实你不丑。”
杳杳哭着吼他:“你骗人!”
左夜亭只好换个哄法,摸了摸杳杳的头:“你丑得可爱。”
杳杳哭得更猛。
左夜亭:“……”
哭多了是会伤身的,尤其是小野人这种哭法,绝必要不得。
左夜亭赶紧道:“不许再哭。我跟你保证,明日一早你睡醒的时候,你就能变回去了。说不定还会比以前漂亮一点。”
杳杳猛地仰起脸看他。
左夜亭回以一笑:“真的,不骗你。”
杳杳稀里糊涂就信了他,顿时收住了哭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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