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又气又怒,痛骂:“臭小子,你怎么这么浑!受不住却不吭声,就直接咬舌头想去死?张嘴说句软话就这么难?”
边骂边取了一块干净的棉布,徐老将止血的药末洒在了棉布上,而后将棉布裹成条状,紧紧地勒入左夜亭口中,既隔开了左夜亭的两排牙齿,又死死压住左夜亭的舌头,而棉布两端则拉至后脑处打上死扣。这样一来,左夜亭再无寻死的可能。
徐老揪着衣襟将他拽起来:“还能咬吗?有本事再咬给老夫看看。”
左夜亭狠狠瞪着徐老。
本以为徐老要继续折磨他,没想到很快他就感到手脚一松,徐老竟将他放开了,并且还离开了他的房间。
缓了两刻钟的时间,双臂刚恢复灵活,左夜亭便要伸手去扯口中的棉布,可手未触及棉布,就已被人抓住。
左夜亭抬起头,就见徐老站在他面前,手中拿着纱布,以及两指粗的缚索。
“王爷明日必须随老夫回遂州,此事不可能更改。”
左夜亭下意识就想跑,但明显无路可逃。
重新在左夜亭身上走完一遍绳,徐老抖开被子给他盖好,并说道:“未来很多天都要在马车上度过,王爷先好好歇一歇吧。”
说完,徐老就走出了左夜亭的房门。
左夜亭哪里还睡得着。杳杳多半还在京城附近,他不能把杳杳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
于是,他一直挣扎到天亮。可笑的是,他所有的挣扎都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就连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都保持着原样,纹丝未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徐老将他重束过后,虽然姿势与之前没有太大区别,但他一点也不觉痛苦,与先前的感受大为不同,只是全身使不上力气,无法动弹罢了。
左夜亭正在琢磨该怎么逃,徐老骤然推门而入。
见左夜亭呆呆睁着双眼,眼眶发黑,徐老内心又是一阵恼火,忍着脾气松了左夜亭的嘴,灌他喝下一碗流食,又更换了新的棉布,撒上药末,像上次那样勒入其口中,并在后脑处打了死结。
随后,徐老便一掌劈晕了左夜亭,明目张胆地扛着人走向王府正门。他此前派来协助萧择的那群影卫自然也跟在他后头,却独独少了萧择。
毫无意外地,徐老等人行至门口便被守兵拦住。又见徐老肩上扛的人是遂王左夜亭,守兵更觉莫名,不晓得这个人高马大的老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在王府把守了这么多天,压根没见过这个老头。
眨眼间,门口便聚集了大量的守兵,将出口堵死。守将又喊人去通知秦羽。
秦羽一接到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他只跟了左夜明两年时间,不曾见过徐老本人,以至于二人碰面后,秦羽对徐老很不客气,直道:“哪里来的老匹夫?连王爷都敢绑,我看你是活腻了!”
徐老也不动怒,仅回了一句:“老夫姓徐。”
秦羽闻言色变,立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粗犷老头就是那位与先皇称兄道弟的风云人物,他是惹不起的。
“卑职见过徐老。”秦羽不情不愿地躬身行了一礼,又看向徐老肩上扛着的左夜亭,表情逐渐困惑:“敢问徐老,您这是做什么?您想把遂王绑到何处去?”
“皇上曾下令,遂王府所有人不得离开王府半步。卑职不知您老是何时进入王府的,但我现在仍将您划归为王府之外的人。您想离开王府,卑职不会阻拦;但若您想带走遂王,这是绝对不行的。”
徐老沉着一张老脸:“若老夫一定要带走王爷呢?”说着,从腰间扯下一块令牌,提在手中晃了晃。
秦羽低着头垂着眼,没去看他手里的令牌,只苦笑道:“若您老不讲道理,那卑职只能得罪了。来人——”
徐老打断道:“抬起你的头,睁大眼睛看看老夫手里拿的什么!”
秦羽抬眼一看,看清之后,瞬即屈膝跪地。
“这块令牌是先帝临终前赐给老夫的,依先帝所说,只要没有改朝换代,老夫便可拿着这块令牌走遍天下,哪怕到了皇宫都可畅行无阻。见此令牌,如见先帝,你还敢拦老夫的路?”
秦羽咬了咬牙:“不敢。”
徐老厉声吼道:“那还不让你的人滚开!”
秦羽无可奈何,只能起身,挥退拦在门口的守兵,任由徐老扛着左夜亭走出了王府。
只见远远驶来一辆宽敞的马车,正好在徐老跟前停了下来。徐老把左夜亭放上了马车,自己也坐进车厢内。与此同时,四面八方涌现大批人马,马上之人均是黑衣蒙面,个个手持刀刃紧靠在马车周围,护送马车前行。
秦羽没想到徐老能在城内调来这么多人,忙对身旁的手下吩咐道:“我先带人跟上去盯着,你二人快去将此事禀报皇上。”
两个手下领命,各自骑上一匹快马奔向皇宫。
左夜明收到消息,一怒之下将御案上的奏折掀了满地,当即下令封锁城门。又喊来一个小太监,命令道:“速去通知太后,就说遂王被人五花大绑扔上了马车,让太后尽快赶往城门。”
小太监快步跑去永寿宫,将左夜明的话一字不差地说给太后听。
太后得知左夜亭被绑,一刻都不敢耽搁,匆忙出了宫,赶往城门。
就这样,秦羽将消息传给左夜明,左夜明又将消息传给太后。左夜明和太后一前一后地奔出皇宫,都乘着迅疾的马车,朝城门方向赶去。
……
徐老撩起车帘,望着紧闭的城门,心中甚是窝火,又想拿出令牌逼迫守城的将领打开城门。
就在徐老准备下车的那一刻,秦羽笑脸迎了上去:“请徐老稍作停留,皇上想见您一面,他一会儿就到。”
徐老哼了一声,放下帘子坐回车厢内。
秦羽敛去笑意,赶在左夜明到来之前,命人清退了周围的百姓,不许任何人驻足观望。
左夜明到达时,徐老已经下了马车,站在车外。
“老臣参见皇上。”
说是参见,可徐老实际上只是略一低头,哪有什么尊敬可言。
左夜明眸色冰凉:“徐老不必多礼。”
“听说皇上想见老臣,不知皇上此番追过来有何指示?”
“朕哪敢指示徐老。不过是母后想见您,让朕先过来替她跟您打个招呼。”
徐老:“……”
秦羽:“……”
徐老愣了半晌,笑言:“老夫现下可真有些糊涂了,到底是皇上要见我,还是太后要见我?你们一个攀扯一个,老夫着实看不懂。”
“是哀家要见你。”
没等老太监喊出“太后驾到”四个字,太后就已同徐老对上了话。
直到刚刚那一刻,太后才知道,原来绑走左夜亭的人是徐老。
老太监将太后扶下马车,随太后一步一步走向徐老。
徐老方要行礼,便听太后道:“都是故人,这些虚礼大可免了。夜亭人在何处?”
扭头看了眼车帘,徐老恭敬道:“回太后,王爷在车内。”
太后心急上前,掀起帘子往车内看去,瞬时泪盈满眶。
她看到左夜亭被面朝下平放在坐席上,眼眸闭合,头侧着,单边脸颊贴着软枕,口被棉布紧紧勒住,手脚均被反缚,准确地说……是从颈部到脚腕全都被极粗的麻索拴住,大臂、小臂以及膝盖附近都有额外的绳圈进行加固,徐老甚至还将捆好的两个脚腕连接到背部的绳柱上。
太后看得心如刀绞,她的儿子被如此对待,该有多难受?
“你……你大胆!”太后双眼怒红,转头指着徐老,连连发问:“你敢这样对他?你怎么敢这样对他?当真是因为你孤寡一人,膝下无儿无孙,便能做到如此冷血残酷,毫不留情地苛待哀家的儿子?纵是押往刑场处决的死囚,也不曾遭到如此对待……徐老,你下手未免太狠!”
徐老听得皱起两条粗粗的眉毛:“请太后稍稍息怒,听老臣解释。”
太后怒吼:“哀家不想听你解释!你速速将夜亭解开,立刻让他醒过来,哀家要带他回去。”
“带他回去?回哪里去?回那座王府去吗?”徐老反问,又凛眉道:“太后若是觉着让王爷留在京城比回到遂州更好,老夫无话可说,这就把人交给你。但请太后想清楚了,不要后悔!”
太后顿时陷入两难之境,她实在不知道该把左夜亭安放到何处才好。
见太后稍微冷静下来,徐老辩解道:“老夫不会害王爷。之所以如此对他,也是为了防止他在途中耍花样。老夫既然走了这一趟,就必须保证王爷毫无差错地随我回到遂州,望太后理解。”
听完徐老的话,太后又回头掀开车帘,仔细去看左夜亭。
徐老顺着太后的视线瞧了过去,道:“凡是用绳之处,老夫都已提前缠了纱布,不论王爷如何折腾,都不会磨伤皮肉。太后这下该放心了吧?”
太后滞滞地点了头。
站在不远处的左夜明不可置信地愣在了当场,这件事发展到这儿,已大大偏离了他的预期,他没有想到,太后居然会倒向徐老。
左夜明正要开口,便被太后抢先道:“夜明,让人将城门打开。”
“母后——”
太后一再掐断左夜明的话:“闭上你的嘴,不许多话,即刻放行。”
左夜明看看太后,又看看徐老,一时不敢妄动。倘若先帝遗旨果真在徐老手中,且如今太后又偏向徐老,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想将左夜亭留在京城,面临的风险太大了。加之徐老在京城有不少势力,双方一旦交起手来,他根本不能确保在短时间之内拿下徐老……稍有不慎,他便会让自己跌入绝境,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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