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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宿敌复活以后(穿越重生)——道玄

时间:2024-03-09 10:08:21  作者:道玄
  他思维发散,未曾防备,眉心处温柔的轻触停了停,一道柔软的血肉猛地堵住他的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极其凶辣强横,撬开唇缝,强迫着搅弄过来——
  江世安脑海一片空白,刹那后蹦出一行字来。
  ……你他娘的要吃的是舌头?!
 
 
第21章 
  没有疼痛感。
  但他能感觉到热切、感觉到窒息,感觉到心中混乱怦动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扎落在脊骨上,让江世安觉得自己被刺穿、被撕扯成碎片。
  可薛简只是吻他。
  这是亲吻还是噬咬?江世安恍惚之间,错乱地觉得薛简真的恨他,像是因爱生恨般,每一丝亲昵包裹着温柔的外表,撕开里面,就是密密的长针刺进血肉。
  他的舌头要被他咬掉、被他吞进去吃掉了。
  江世安眼底发湿,喉骨无力地滑动了几下,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眼睑碰到薛简的睫毛,道长的眼睫密而纤直,触碰到脸上痒痒的,在被咬碎吞下去之间,这种细密的微痒突破了一切压迫和窒息,成为了最鲜明的触觉。
  他的齿印咬着舌根。
  江世安泛起一股窒息和欲呕的感觉,喉咙间的软肉一阵阵的痉挛。他攥住薛简的脖颈,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攥深的指痕。痕迹密布在苍白的肌肤上,反而像是罪恶的孤魂野鬼纠缠上了他、烙出交歡般错落的印记。
  薛简很喜欢。
  他甚至喜欢得放轻了动作,用残损渗血的舌尖贴向江世安的唇缝,蹭着他说:“文吉……你再凶一点……”
  江世安抬手要打他,指骨又一节节蜷缩握紧起来,他脱水一样杂乱无章地喘着气,好歹把气息匀过来,才牙根儿痒痒地道:“我凶你?我怕你爽到了,又开始疯。我当初该杀了你啊!”
  薛简笑了笑,定定地看着他,轻声道:“要是能被你杀了,那立刻就死也无妨。”
  他拥过来,把江世安冰冷的、渐渐虚无变得十分轻盈的身体抱在怀里。舌尖血的效用消失了,他虽然能感觉到江世安在身边,但这份重量跟常人身躯大相径庭,连一把骨头的分量都没有。
  江世安受到连番刺激,疲倦不已,此刻也没工夫细细计较,就这么让他抱着、哄着道长运功入定。
  薛简言听计从,运功将余毒压制了大半,有了方才的失控和发泄,他得到了一定的安全感,长久黑暗中受到的焦虑和毒素干扰也慢慢压下去,心智恢复,清醒了许多。
  江世安缓过神来,听他问:“我吓着你了吗?”
  “不算吓着。”江世安凉凉地道,“你是真的恨我啊,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要是我的骨灰不是苦的,合你的口味,我现在该住在你的肚子里啊。”
  他说后半句时,薛简腹腔中内功波动,透出渐渐升温的热。他居然真的有一刹那开始幻想让江世安住在肚子里的想法了,这样他永远都不会离开半步……这样的幻想让薛简浑身都烫了一下,但他很快又清醒过来,为此羞愧不已。
  道长耳根红了一片,十分内疚,道歉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江世安叹了口气,随后却笑,装作没事儿一样宽慰他道:“这有什么?我又不疼。你为我做得够多的了,要是真能饱腹,我便听从处置又何妨。只是我并不能果腹。”
  薛简很温和地贴着他,抱着他闭上眼:“只要你别走……”
  “能走到哪儿去?我一介孤魂野鬼。”
  “你一走,我就找不到你了。”薛简轻声道,“我追着你的踪迹前往各地,总是扑空。你太过狡猾,总有办法脱身,我连你的衣角也不能抓紧……我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我以为我会追着你一辈子的。”
  薛简素日寡言少语,此刻语出真心,却也前后颠倒、词不达意。
  江世安不能悟透他的心。
  问心堂暗无天日,不知究竟能不能“问心”。
  因为道长性情大变,江世安觉得不能招惹他,心里原本打着“等他睡了我就飘出去找广虔道人”的想法,可又怕他突然苏醒见不到自己,光是提了一句,薛知一身上的伤就没有少添,他要是真跑去见观主……后果难料啊。
  他难得老实,与薛简日夜紧贴,耳鬓厮磨。这种分寸全失的亲近让江世安很不适应。
  第五日晨,终于传来锁链打开、钥匙转动的轻响。
  一缕晨光迸射进来。
  这道晨光豁然闯进漆黑的牢笼里,驱散一部分沉沉的暗色。
  迎面的日光让江世安的大脑眩晕了刹那,他立即转头看向薛简,果然见到道长猝然紧闭的双眼,映照在晨光下的肌肤透着些许病色,那件道袍青衫上沾着血。
  他被血迹玷污了。
  江世安莫名这么想。
  薛简狼狈不堪。他的衣袖被血色浸透,手腕上凝着才刚长好的剑伤,与之相反的,是风雪剑的剑刃被他擦得干干净净、光洁如新。
  江世安喉间一哽。
  他脑海中的眩晕感消散过去后,凑到对方身边仔细审视,掌心贴住薛简的脊背,低声道:“先不要睁眼。”
  骤然刺目的光让他的眼落下生理性的泪。
  薛简沉默地抹去,只缓了两个呼吸的工夫,便转头望去,见到师爷立在门外,清知师弟在他身后跟着。
  广虔道人的神色不动,凝重肃然地望着他,见到薛简如此模样,与他的双目相对时,原本藏在腹中的诘问忽然忘却。
  双方相对沉默
  江世安不便言语,跟在观主身后的清知师弟也不好开口。就这么静寂了好一会儿,广虔道人不得不错开视线,眺望向太平山边缘连着的天空,对着那缕薄薄的赤金朝霞。
  师爷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道:“百年修身养性,临老却得了这样一个孽障。他既是煞星,又是冤家,你怎么不懂避讳命中克你的人,反而自投罗网。”
  薛简垂首道:“师爷教训得是。是徒孙愚钝,不能领悟。”
  “我看你不是愚钝,而是太过疯魔了。”广虔道人知道就算他强行将薛简困在太平山上,也不过是让他郁郁难平、身心枯竭,强求无用,便转身吩咐道,“罢了,清知,把你师兄带回去修养。”
  “是。”
  ……
  薛简的眼睛仍旧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遇到强烈光线时,他的双眼变得比常人更易流泪。这一点是江世安吃蜡烛的时候发现的。
  他的瞳仁映着烛芯,片刻后无知无觉地淌下泪来。江世安吹灭了蜡烛的焰火,抬手帮他擦了擦,道长才蓦然回神。
  回神的刹那,他的指腹还落在薛简的脸上。对方怔忪一刹,攥住江世安的手贴过来,贴着他的掌心轻轻地摩挲了几下,垂眼低语道:“我没事的。”
  江世安故态复萌,随口调.戏他道:“看你这么柔弱,我见犹怜,故而替你擦一擦。只是道长的血虽热,泪却冰得很。”
  薛简凝视着他的脸。
  江世安嘴上说完,感觉到他专注的视线映在面上,这才意识到似有失言。不等他补救,薛简便俯身过来,抓住他的衣领道:“江世安,你行走江湖百无禁.忌,是不是对任何人都如此轻佻。”
  虽是疑问句,却是确定了一半的语气。
  他的字音重重地落在“轻佻”二字上,听起来与捉奸无异。江世安面上一热,尴尬不已:“哪有的事……”
  薛简的眼神更沉了。
  他闭上眼吐出一口气,抓着对方的手渐渐松开:“请日后不要对别人说了。我已破戒,道心不稳,恐怕杀了对方也未可知。这样的怨妒杀孽你我都不愿造。”
  江世安道:“……你礼貌得让我有点胆战心惊。”
  薛简喉结微动,稳住心绪,抬手又重新点了一根蜡烛给他吃,声音渐渐平缓:“我不善言辞,说话总不顺耳,这都怪我不好。”
  他顿了顿,道:“求你不要同外人那么说。”
  这种事情何以用到一个“求”字?江世安失言在先,于是点头应允。
  修养了三五日,薛简身上的外伤就好得差不多了。他的眼睛和骨折的手指还没有养好,却不愿意再闲着待下去,于是再次向师爷请命。
  广虔道人无可奈何,只能默许。
  在启程之前,正逢一个光辉灿烂的好天气。
  江世安避着日光,身形隐藏在薛简的影子里。他随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摆阵法,分出一只耳朵听两人说话。
  “……罗辰那孩子有些木讷迟钝,寡言少语,反应总是慢一截。慈幼堂的小道童们虽然善良,可终究跟他顽不到一起。就算我再三叮嘱了,也不过一天说上两三句话。”清知师弟略带忧心地道,“加上这孩子身世已经传开,众人都说他是魔剑养大的,忌惮他身有反骨,戒律堂的长老都不肯收。”
  薛简道:“记在我的名下吧。”
  “这怎么使得。”清知道,“师兄还没有开门收徒,他天资不佳,万一碌碌无为,恐怕辱没了师兄的名声。”
  薛简淡淡地道:“我不在乎什么名声。”
  清知劝说了几句,见他执意不改,只好叹道:“好罢。既然如此,我倒可以分配他去师兄的住处。这孩子总不说话,我担心他口齿或是心智有问题,叫来给师兄探一探,是不是从前经历的事吓着他了。”
  说罢,清知道长转头跟一个小道童说了几句。那个十二三岁的道童便跑进慈幼堂里,里头正教《太上度厄真经》,在齐声诵读之间,罗辰被道童带了出来。
  江世安的手顿了顿,继续摆小石子儿。
  薛简道术更精,探了探这孩子的心智,并无异常。调动内力体察躯体,也没有问题,便道:“我要前往北方一趟,请师弟多多照管他,不要让他受委屈。”
  清知点点头,正要让他回去,一贯不说话的孩子却突然站定,从地上捡了一枚多余的石子摆了过去。
  两人转头一看,见到地上不知何时用碎石子形成一句——“ 薛简你早上没吃饭。”
  在场之人一时沉默。
  清知师弟愕然片刻,看了看罗辰,又掉头望向师兄,他压低声量,问:“薛师兄,我听说魔剑江世安的魂魄在你身边。前一阵子五行书院派人过来,说了一筐无赖至极夸大其词的话,说……”
  薛简盯着碎石子组成的字,唇边竟然隐现出一丝笑意,他轻声道:“倒不算十分夸大,他的确在。”
  清知领教过江世安生前之威名,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起来,他心生惧怕,下意识向后退开远离了一步,又偶然间看见薛师兄脸上似有若无的微笑,悚然一惊,愈发泛起嘀咕,轻咳两声,道:“师兄,你不会和他……和他……”
  薛简收敛神情,转头盯着他。
  清知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得惊天动地。他抬手让道童过来,将罗辰带回去,见孩子们走远了,才半是试探、半是担忧地道:“师兄,魂魄若是有了道行,阴气便极重,需得吸人阳气才能调和……这幽灵鬼怪缠在身上,你的童子功……”
  薛简静默不语,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看着他。一旁的江世安也起身,飘着依附过去,把手压在薛简的肩膀上,贴着耳根儿低声问:“童——子——功——”
  薛简悄无声息地从袖中取出一道折成三角形的金符,点在对方的腰腹上。江世安小腹一热,顿时被烫得弯下腰去,“嘶” 地抽了口气:“薛知一,你这心眼儿也太小了,我就问问!”
  清知道长被师兄看得胆寒,却还硬着头皮说下去:“我听镇明霞师伯提过,说师兄功力大退,焉知不是被阴气重的鬼物散了元气……”
  薛简道:“不是。”
  他的情绪变化罕见地流露在脸上,竟然透露出一种恼羞成怒。
  清知不好探问,立刻停住话题,向看不见的江世安行了个礼,说了几句“请他放过师兄”、“不要再为非作恶”等话,便送师兄下山去了。
  ……
  出了中原,行过山海关,便彻底脱离了名门山海盟的地界,进入了北方关外。
  北方关外动荡混乱,匪盗横行。除了左道大派红衣娘娘教所统辖的城池县镇,没有红衣教弟子巡视的地方充斥着强盗和匪徒,土壤贫瘠之地早就没有了农户百姓,纷纷落草为寇,彼此残害。
  江湖上区分正邪两道的条件极为简单——那就是会不会遵从世俗道德行事。譬如世家名门汲汲营营、剥削敛财,但终究要经营一番自己的好名声,维护治安、庇护百姓。而红衣教、百花堂等左道门派,却只是强者为尊,唯胜负而已。
  进入彤城时,已是两个月后。
  不巧,进城当日落了鹅毛大雪,马匹被冻得低伏不起,举步难行。薛简干脆把马卖了,走过这段路。
  阴天下雪,江世安毫无顾忌地飘在他右手边,打了声哈欠,问:“以你的轻功,眨眼间就到了,非要走路吗?”
  道长的回答删繁就简:“很累。”
  江世安贴过去问:“你冷不冷,广虔道人给的那瓶药还剩多少,我昨天见你没吃。”
  两人离开之前,方寸观观主将薛简召过去,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他一瓷瓶的丸药。江世安见上面写着“玉露定神丹”,名字文雅,味道也泛着一股隐隐的草木甘香,只是从未在药房见过,因此不知道效用。
  薛简也并未问,自从下山后按时服药。
  “吃完了。”道长说。
  “要紧吗?不吃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江世安上下打量他的身躯,“方寸观的妙源玄灵护命心法是世上第一流的内功心法,天下皆知,按理说你的奇经八脉和交汇大穴应当充盈强盛,那些皮肉伤碍不着什么事儿的。怎么我看你却迟迟没有复原,只有吃了药才好一些。”
  薛简路上花七文钱买了个斗笠,挡住落雪,一言不发地向前走。
  “不会骗人,所以问到关键处总是沉默。”江世安又从脑子里冒出另一个猜想来,“方寸观训诫当中戒淫戒色,你师弟说你是积年的童子功,你不会是犯戒泄了元阳,所以行错了功,功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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