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穿着花披帛的九尾狐心里忿忿不平,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狐狸精被狐狸精骗了。要是被其他九尾狐知道了,可丢大脸了。
“喂,忘机,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明明就想攀上摩刹殿下,都特意打搅殿下和羽族公主的约会。你真喜欢殿下,明说啊,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机吗?”
扶清神思恍惚,并未太听明白对方的意思,本能颦眉没有应答。
见「忘机」不言不语,装柔弱,九尾狐更生气了,身上的花披帛都耀武扬威地飞起来。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把狐媚子那一套,用在同类身上,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谁玩聊斋啊。”
听见殿门外的嘈杂声响,殷九弱换了一身交领云纹黑衣,从大殿里走出来。
“你们两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那只九尾狐立马委委屈屈、泫然欲泣地说道:“殿下,忘机身体不适,让我代替她和你约会。”
“这样啊,”殷九弱善解人意地笑笑,“忘机,大夫的确嘱咐你静养休息,我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等下午回来我再陪你赏花。约会的机会,就让给她吧。”
“可是……”
“好了,忘机是你自己说不想和殿下约会的,正好我代替你。”
扶清想要说些什么,恍然发觉自己没有丝毫的立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或许是殷九弱的人,与他人嬉戏玩耍,花前月下。
这个摩刹少主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
她会有更好的办法,确认摩刹是不是殷九弱的。
说完话,那只九尾狐便挽着殷九弱的胳膊,往无极山的山顶走,听说那儿有一处温泉,环境清幽淡雅,泡一泡还能增长修为。
“殿下,我今天特意换了更好看的里衣,你一会儿帮我品鉴品鉴,看看上面绣的花好不好看。”她边说边回头瞥了一眼站在原地、孤单又落寞的「忘机」。
一阵寒风袭来,扶清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喉间泛上腥甜,双目隐隐赤红,幽冷凌厉,却无力挣扎。
此时,其他族的姑娘们三三两两地经过,怀里抱着盛放的鲜花,色彩缤纷,人比花娇。
“我才不信你和摩刹殿下牵过手了?”
“你爱信不信吧,我们昨天相处了好久呢,她还喂我喝茶了。”
“她贵为魔族殿下,以后就是新一任的魔尊,还会喂你喝茶啊?”
“那当然,殿下很贴心,怕弄疼我,都没用力。”
“唉,我听说修罗王女就快到了,他们阿修罗族现在势力庞大,王女有钱有貌的,谁竞争得过啊。”
这一群姑娘叽叽喳喳地,一时不察差点儿撞上在大树下神情疲倦的「忘机」。
她们快速绕开走另一边,谈论的话题也变了。
“刚才那女人你们看清没?叫什么忘机,九尾狐族的,一天天装娇弱,看着就烦。她们神族旁支灵力强大,受天地庇佑,都那么强了,还装呢。”
“那女人冰肌玉骨,惹人怜爱,可会使手段魅惑殿下,狐媚子名不虚传,要是她来勾引你,你也受不住啊。”
“对啊对啊,之前霸占殿下一整晚,还是殿下的本命兽给她熬药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对她多好。”
闲言碎语的声音终于远去了,扶清神情森冷,本就是病弱之体,唇薄色淡,此时看着更有种幽暗妖冶的味道。
殷九弱上午泡完温泉回来,处理完魔族的海产品出口问题,小鹦鹉就又大大咧咧地飞进来。
“怎么了?你今天减掉了几斤?”她故意调侃道。
小鹦鹉昂起脖子,避而不答,“有人在外面眼巴巴等了你一天,你还不去看看?”
“谁啊?”
看着自己主人矜贵漂亮的脸蛋儿,小鹦鹉痛心疾首地说:
“你这个花花肠子的人啊,你上午不是还答应那个忘机一会儿去赏花的吗?”
将桌案上的书本合上,殷九弱苦恼地摇头,“我差点儿忘了。”
重新梳洗沐浴后,她踱步出了大殿,果然看见等在烈日下的「忘机」,面色苍白的人儿端坐在湖心亭里,一颦一笑尽显淡雅清冷。
细细地看着来人,玉冠束发华衣翩然,形貌昳丽,扶清发现殷九弱这是……特意打扮了一番?
为了和「忘机」一起去赏莲花吗?
扶清眸色变作幽深,时而愉悦时而煎熬,尾指微微颤抖,心里情绪暗涌。
她欢欣于对方终于不与他人在一起厮混,但对方要陪的人是「忘机」。
“忘机,抱歉了,今天可能没办法陪你去后山赏莲花。”
扶清惊讶地抬眸,“殿下有别的要紧事?”
“是的,非常紧急,”殷九弱清秀的眉宇舒展,五官精致立体,笑容浅淡便十分温和美丽,“所以我们赏花的日子只能推后了,希望你能谅解。”
“自然,殿下请先去忙吧,”扶清心思混乱,已然不知如何是好,“殿下,你要去做什么?”
“修罗王女很快到达无极仙山,我提前做好准备去迎她。”
「修罗王女,」扶清垂眸想了想,扬起一抹得体的笑容,殿下请便。”
“多谢,”殷九弱朝女人点点头,便带上一整队魔族近卫,浩浩荡荡地下山。
原来摩刹所谓的要紧事,就是去接修罗王女上山吗?
扶清极力克制着翻涌的心绪,一路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住处。
躺下的动作太快,女人原本整洁的衣衫散乱,露出白到透明的肌肤。然而心魔作祟的疼痛与痒意,从三十六重天的本体蔓延而出。
几千道神识同时因为作祟的心魔,而感知到那种湿漉漉的痒意。
衣料摩擦、肌肤交融,远在三十六重天闭关的扶清身体不自觉瑟抖,耳边是殷九弱淡然又不容反抗的声音。
“转过去。”
女人腿上传来冰冷坚•硬的触感,跪伏的姿•势下,缓缓推入的感觉也清晰无比,时快时慢。
孱弱苍白的锁骨沁出薄汗,肌肤交错青青紫紫,鲜红的花瓣任由那人弄到翻进翻出。
三十六重天上的清气在这一刻大炽,女人眉心寂灭血痕流动着鲜血,清气涤荡乾坤,好不容易将其神志唤醒几分。
扶清及时从幻境中清醒,雪白法袍已经濡湿一片。
而无极仙山上,已经接近入夜,庭院四处都掌着灯,她操控着「忘机」从黑暗的房间里出来,边听见周围的侍女都在说什么修罗王女,是被殿下背上山的。
两人打情骂俏,一见如故。
她们看见「忘机」提着一盏灯从旁边经过,立马小声调笑起来。
“哼,失宠了吧,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比不上我们国色天香身份高贵的修罗王女。”
“修罗王女跟摩刹殿下好般配,我估计这次联谊会的结果也快出炉了。”
星光透过疏木落下,扶清穿花拂柳,终于来到殷九弱的寝殿前。
远远地,她看见一张熟悉的侧脸经过,门外的守卫们纷纷向那人恭敬行礼,喊着修罗王女。
修罗王女?扶清定定地看着那张美丽动人的侧脸,只觉得太过似曾相识,很像曾经见过的人……是岁歌,那个青楼的花魁吗?
夜色浓重,她也只见过岁歌一面,只是因为风起介绍岁歌是殷九弱的「老相好」而多注意了几眼。
心魔发作密密麻麻的疼与痒又袭了上来,扶清不得不强制服下一颗绝情丹压制情绪,维持现在的体面与清醒。
再行看去,那疑似岁歌的人还提着自己送给摩刹的鹤雪灯,扶清浓黑眼睫半阖,掩去晦暗不明的眸色。
她想到摩刹对自己说很喜欢那盏鹤雪灯,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吗?
岁歌,摩刹,殷九弱,这几个名字在她脑海里浮动,心魔尖利的声线在扶清的灵海里嘶吼。
“小九只能是你的,不是吗?”
“你怎么能看着她们孤女寡女共处一室,小九只能碰你要你,不是吗?”
“我来还灯给摩刹殿下。”扶清走到了门边。
“这灯,是殿下借予你的?”守卫例行问道。
“是的。”
“忘机姑娘,摩刹殿下今夜已经与修罗王女一起就寝了,请你明日再来
第38章
“摩刹殿下要和修罗王女同住一夜?”
浅淡夜色下,扶清的脸色同样浅淡,苍白不堪,眼眸深处流动着血一般的微光,莫名有种诡秘的凋敝之美,令人不敢逼视。
“今夜才第一次见面,就急着共枕眠吗?”扶清被手中的宫灯刺得眼眶发涩,兼有耳鸣头疼引发眩晕之之感。
“是……是这样的,我们殿下和修罗王女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一拍即合决定共度良宵,”魔族守卫稍微有点同情地看着面前这位娇弱美丽的女人。
这些日子这样的姑娘不多,但也不少,个个都想多和他们少主多见上几面。
只不过这些人深情款款的目标,到底真的是殿下,还是魔族丰厚的家底,就不得而知了。
一开始他们还挺羡慕殿下能有这么多人爱慕。但看透那一点后,又觉得有点悲哀了。
扶清立在无极山萧瑟的寒风里,身后的湖水随风荡漾,她目光失焦地盯着灯火暧•昧的大殿,能听见隐隐的丝竹乐声,欢声笑语,春意浓浓。
那里面的人昨夜答应她,今日同去后山赏莲,如今却为了别人爽约。
爽的只是「忘机」的约,她似乎也不该有多失落,但若大殿里真的是小九与他人在一起寻欢作乐……
这个他人还很有可能是殷九弱的旧人岁歌。
扶清被冻得嗓音发紧,粼光照着女人苍白无暇的侧脸,狐狸眼中晶莹的水色被忽如其来的风雪碾灭。
“姑娘,你要不先回你们九尾狐的住处,明天殿下得空了,肯定会与你见上一面的。”守卫稍微等了一会儿,发现「忘机」的神色越发不对劲。
这位容貌旖旎清绝、气度清执的九尾狐姑娘,似乎在刻意压制着什么,仿佛盈满沸腾之水的琉璃,水面将溢未溢,克制清醒下是绝对的疯魔。
“姑娘,你没事吧?”魔族侍卫往后退了两步,竟觉得这人比自己还像魔,“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兽耳上那一点朱砂痣的红色,更加血红浓郁,扶清目光幽深,不答反问:
“请问修罗王女的名讳是什么?”
被这人身上莫名的迷执感震慑,魔族守卫几乎脱口而出:
“岁歌,王女应该名唤岁歌,我听见我们殿下这样唤王女的。”
岁歌……岁歌。
桃花小镇的记忆撞上脑海,扶清几乎就要克制不住自己,强行入殿质问摩刹怎么会认识岁歌。
岁歌,殷九弱。
“九弱是想去见老相好。”
风起当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扶清身体晃动,银白色长发飘飘欲坠,当年便因为自己的疏忽,让殷九弱认识了岁歌。
即便之后她很快将殷九弱带回沧澜宗。但她心里清楚岁歌一直在殷九弱心里有一席之地。
以往每一次消除殷九弱的记忆后,她都会竭力避免这种事的发生,偏偏疏忽一次,便生出这般多的事端。
女人垂下头,眼眸猩红,素白的尾颤抖,规矩戒律与心底的欲再次在单薄身体里磋磨煎熬,长久压制的东西仿佛下一刻就会倾巢而出。
魔族侍卫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明明眼前的九尾狐长得孱弱娇美,病弱易碎如一尊寒玉琉璃,怎么会给到他如此可怕的威压与煞气。
“这位姑娘,你要做什么?我们魔族的护法大将都在这儿护卫殿下的,你别冲动啊。”
玉洁妩媚的女人垂眸敛眉,尾指颤抖得更加厉害,青色孱弱的血管隐隐流淌着温热的血,她咬住唇瓣,以疼痛对抗着贪嗔欲念的侵染。
还不可以,不可贸然行动,她必须要百分百确认摩刹就是小九。
等确定后……想到殷九弱两次不惜死亡也要离开自己,那种无能为力后破裂煎熬的疼痛再次击中她。
要怎么才能真正留下小九?
“我没事,”女人眸光流转,清浅一笑,犹如春暖花开,美得不可方物,让周围的魔族全都看呆了。
刚才的疯魔戾气与威压仿佛只是他们的幻觉。
“那姑娘你快回房歇息吧,夜风寒凉,若是生病了,我们殿下也会心疼的,”魔族守卫按照殷九弱现在风流情深的人设,安慰着「忘机」。
扶清勾勾唇,妖冶又清丽,“多谢提醒,房里气闷,我散散心便回去。”
魔族守卫还想再劝,大殿的门却在此时开启,殷九弱提着一盏明亮的琉璃灯,黑衣金绣,长发披落,慢慢跨了出来。
“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扶清远远就看见殷九弱漂亮精致的侧脸,听清她耐心宠溺的嗓音。
似乎门后的人还在撒娇痴缠,殷九弱无奈地叹气,桃花眼里依旧笑意满满。
“不会不会,我保证一个时辰内回来,你累了可以先睡一会儿……好好,你睡我的床,盖我的被子,让小鹦鹉陪着你。”
好不容易将门后的人哄好,殷九弱为其关好门遮住寒风,便大步流星往后厨行去。
回廊蜿蜒幽静,殷九弱专注地思考要做些什么菜肴,就这么与扶清擦肩而过。
或许她的确也看到了扶清,但少女平静精致的侧脸并未有任何动容,离开的身影如冷淡山雾。
跟路过花草树木假山没有两样,只留有一张美如星月的侧脸。
大殿的内侍气喘吁吁地跟上,顺便对其他侍卫支会一声:
“殿下给王女做些小食,你们赶快多送些食材过来。”
“送那么多食物,吃得完吗?”
“管它呢,王女爱吃,咱们殿下宠她,乐意做。”
守卫会意地点点头,看了眼站在一旁默默看向自家殿下的「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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