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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一凛，快步走向唯一有灯光的房间——浴室。
“月月！”
西宫月昳泡在浴缸里，咕嘟咕嘟地吐着气泡。头发被水沾湿了，络结在一起沾在脸上，所以他只睁开了一只左眼。本来十分白皙的肤色被酒精和热水熏得通红，连眼尾都冒着醺醺然的颜色。眼眶红红的，感觉哭过，又像是单纯被熏成了红色。
“太宰君？”他出声，笑了笑——完全就是喝醉的笑容。
太宰治有点麻：“怎么会喝这么多。”
他伸手想把人从浴缸里捞起来，省得自己泡昏过去。但西宫月昳反而伸出两条胳膊圈住他脖子，软得不行，偏偏就是不起来。
“只喝了一点点……”他无意识地撒娇。
“这可不是一点点。”太宰治，一个经常酗酒的人，非常严厉地说，“不能这样喝的，会折寿。而且……是谁在陪你喝酒？你还没到喝酒的年龄吧。”
西宫月昳选择性地不听问题。
他捧起水，浇在太宰治脸上，又很无辜地看着太宰治，有一种很难得的、他从来没在西宫月昳眼睛里看见过的，清澈的愚蠢。
太宰治：“……”
没见过这样的月月，是真的喝醉了。
他把人扯起来。
“疼……”西宫月昳委屈。
“宿醉头更疼。”
“我遇到了高兴的事。”
“什么？”
“美人鱼——”西宫月昳闭着眼睛很高兴地说，这会儿又很有精神了，“银色的美人鱼，从海里爬出来，很漂亮很熟悉，是个笨蛋。然后笨蛋把笨蛋还给我了。”他耳垂上的蓝色耳坠闪闪发光。
太宰治：“……”说胡话了。
“到底是谁让你喝那么多的……”
“啊，”太宰治在给西宫月昳擦头发，把浅色的发丝拢在一块吹干，省得明早着凉。于是在吹风机的暖风中，西宫月昳轻轻地回答，“我哥。”
太宰治没听清。或者说他听清了却没第一时间接受。他停下了动作：“谁？”
“我哥。”
“……你出现幻觉了。我知道这很难过，但鹤影君前些日子去世了。”
“我知道，他死了。”西宫月昳点头，表情很认真，“但是他回来找我，答应陪我喝酒。”
太宰治：“……”
他没忍住，垂下眼，抱住了西宫月昳。
西宫月昳是真的喝多了，不明所以：“头发……还没吹干。”
“好。”太宰治揉他的头发，心里堵得慌，“没事的。”
西宫月昳眨了一下眼睛，这时候太宰治才发现，刚刚他一直没睁开的右眼，瞳孔是散开的，隐约折射了一抹银色的偏光，转瞬即逝。
“你眼睛怎么了？”他皱眉。
“瞎了。”
太宰治捧他脸颊的力度忽然加大，他凑过来，两个人的距离无限靠近。
“骗你的——”西宫月昳说，“进沙子了，有点睁不开。”
不太像。
太宰治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但是西宫月昳反过来凑近他，交换了一个吻：“要做吗？”
“不，等你酒醒再说。”
“哦。”西宫月昳平静地接受了拒绝，平静地回答，“那我睡了。”
他趴进太宰治怀里。
那一瞬间太宰治忽然想明白一件事——这人大晚上喝醉了，在浴室里泡到昏迷，却撑着不睡觉，不会是……在等他吧。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晚安。”
好耶好耶！我搬出去和基友住了。
马上完结！
第118章
那之后，西宫月昳的心情好了很多。
太宰治则是出于某种未知的心理，又在东京长住了一段时间——工作的事情能远程解决就远程解决。
见过了那天喝醉的月月，他实在放心不下。尤其是回家之后发现家里一大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酒，他更加无法放心了。
西宫月昳：“这瓶、这瓶……都是很名贵的收藏，太宰，你回去的时候带一点给中也，怎么样？”
“不。”太宰治捏着鼻子拒绝，“你应该把这些酒都丢掉，真的别喝那么多。”
“可是，这些是怜留给我的遗产，都是他的收藏。”
太宰治不吭声了，说不出话来。
西宫月昳见太宰治一副生怕戳中他痛处的模样，觉得有点可爱，就补充了一句：“他走得很安详，知道这些酒没有被浪费，一定会很高兴的。”其实这也不完全是青木伶的收藏，更多的酒厂前boss的藏品。
毕竟他们每个成员都有酒名的代号，相对应的，收集每个人的酒是一项传统，有时候想处理掉谁了，就用这些酒来暗示。他也用过这种手段，前几天在墓地的时候他带了几瓶酒做祭品，接收暗示的人已经完美处理了那几瓶反抗的酒。西宫月昳还挺喜欢这种地下的小暗号。
而现在……酒厂被交给安室透了。
他一想到自己在度假的时候，某人在处理烂摊子，卧底成了boss，就非常想笑。等解决所有想反抗新boss的势力，那些追随新boss的人，看见他们所追随的上位者亲手把他们送进监狱，不知道有多好玩。
可惜他暂时不想参与那些东西了。
所以他提前把所有的藏品都搬了出来，等以后酒厂财产被查处了，这些名酒珍藏也不会被浪费。
就是太宰治天天防着他，觉得他会酗酒。
西宫月昳有点解释不清楚了。事实上他这辈子就喝醉过一次——那天重新见到西宫鹤影，找回系统。
【不喝酒是好事。】系统说，【鹤鹤让你喝酒实在是坏，他就是超级大坏蛋。】
西宫月昳，收拾了一下东西，戴上了之前获得的单片眼镜。
‘至少你还活着。被那种存在针对了之后，你还能保留智能性，没有被彻底抹杀，已经是鹤鹤做的最大努力了。’
【是啊是啊，他把我全部的功能都废掉了，我修了二十多年:)】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替你打他一顿。’
【哼。】系统不满，【你眼睛怎么样了？还是看不清吗？】
‘还好啦，就当是近视，而且只是一只眼睛。’
【以后会出问题的……别小看那位存在的力量。】
‘见招拆招吧。’
西宫月昳终于收拾完了东西，高高兴兴地提着一大袋东西去敲太宰治的门：“我出门了。”
太宰治推开门：“嗯？你要去哪儿？”
西宫月昳：“上坟。”
太宰治又是猛地一默，感觉西宫月昳的脸色还算好，看起来没有很难过，才打量了一下他收拾的东西：“这些是……魔术思路的手稿？新的？”
“对。”西宫月昳把它们拿出来，“熬了几天，把他以前没弄完的魔术弄完了，打算带过去。”
太宰治：“……”他记得月月以前死活不肯学魔术，对魔术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个是怜酱喜欢的食物，这个是凉羽喜欢的书……织田作的小说二版了呢。”西宫月昳挺高兴地数着，“幸好人还不多，感觉上坟要带的东西都快拎不动了。”
太宰治安静如鸡，不敢吭声。
果然下一秒，西宫月昳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很有压力：“不准自杀、尝试自杀。”
“一定不会的。”他现在完全不敢刺激西宫月昳的精神。
扫墓的时候，他又遇到了雪野小姐。
“你也来了。”
“是的。”西宫月昳把东西放在墓前，和其他人不同，他没有带花，而是把编成册的魔术手稿放下，还顺便夹了一支白色的羽毛笔，是鸽子毛做的，“不用太伤心。我哥给我托梦了，他过得很好。”
雪野：“……”很难过，但是这段话很有槽点。
斯人已逝，托梦还是太玄学了。虽然她很喜欢魔术、舞台之类绚烂的东西，但她从小就不信这种。
“我哥托梦说，雪野小姐的工作经验和工作能力都十分出色，一定可以适应新生活，去找个新的工作吧，不要为了他停留。”西宫月昳放完东西，起身的时候，手里忽得出现了一支纯白的百合，“会好起来的。”
雪野一愣。
她确实最喜欢百合，但西宫月昳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他以前不会魔术……这孩子……是专门为了她学习的魔术？还是为了追随已经离开的鹤影……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绽放一个微笑：“你也一样。”
织田作之助的书再版了，人气依然很高，他办了几场签售会，只是这次，没有凉羽编辑帮忙管理了。
新的竹原编辑工作忙碌，掉了不少头发。
但今天他们推掉了所有的工作。
警视厅出了重大通知，抓获了一个多次发动恐袭、牵涉无数、人员众多、时间空间跨度都极广的黑色组织，目前已经将涉案人员刑事拘留，很快会提起公诉。这一切都要感谢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卧底人员和提供情报的内部人员，将功补过，部分人员将会减刑。
以及仍有重罪嫌疑人在外流窜，需要市民多加关注，保护好自身……
“报仇了……”竹原看着那条新闻，脸上不知不觉出现了两条清亮的泪痕，“终于报仇了……”
正在摸鱼打瞌睡的西宫月昳从老板的位置爬起来，发现所有人都围着电视机。
“……”他深深叹气，不枉费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嫁祸给酒厂。反正酒厂都要倒闭了，多背锅完全没问题。
就是志保和明美多少有点麻烦。他本来想把她们直接捞出来，免得大变动的时候伤害到她们，结果知道了西宫月昳的计划后，她们反而表示要留在组织，为公安人员提供情报，即使最后仍旧会有牢狱之灾，也心甘情愿。
西宫月昳拿她们没办法，只能多出点钱多出点人脉，找个好律师，尽可能让她们早点解脱。
贝尔摩德不知去向，她一向神秘，安室透上位后察觉到不对劲的她直接就溜走了，往后没了束缚，大抵也会过得自由些。唯一麻烦的大概就是琴酒，他是真的铁了心，阴恻恻地站在黑暗里，平等地仇视一切。
在逃人员之一就有他。
他只能祈祷这家伙找上门的时候不要直接剁了他。
织田作带着自己的小说去扫墓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在墓前放了他的小说。
他知道是谁。
还有一些小零食，但那些食物似乎被人动过了，并不完整，隔壁的墓碑前还放着一叠手稿，看起来被风吹动，翻开到了某一页。织田作瞥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很简单但很有趣的逃生魔术。
他忍不住翻了翻，看完了全部。
前来扫墓的人很舍得出手，放了很昂贵的点心，也有普通的饭团和瓶装梅子酱。
饭团被人啃了一口，织田作看了又看，觉得虽然这有些不尊敬死者，但活着的终究更加重要，想必他们也不会在意。希望那位饿到极致的流浪汉以后能有好的生活。
看手稿看到一半、一边看一边吃弟弟带来的小零食的西宫鹤影：织田作到底什么时候走啊——他想吃月月自己捏的饭团——
西宫月昳休学之后反而忙碌了不少，工作多得要死，以至于他每天回家都是很幽怨地看着太宰治，把人看得发毛。
太宰治以为他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不敢主动挑起这方面的话题。
直到某次在床上黏糊的时候，西宫月昳忽然一头栽倒在他肩膀上，带着点轻微的哭腔：“太宰……”
太宰治去吻他的眼泪：“不舒服？”
“不舒服。”西宫月昳抹了一下眼泪，“我不想上班了，你也别上班了好不好，异能特务科别管他们了。”
太宰治：“……别任性。”
西宫月昳抱住太宰治：“不要——求你了——求你快来帮我管理产业，伟大的前干部大人一定可以做好的，对不对——”
太宰治捂住额头：虽然他挺想听月月在床上说求你了之类的话，但绝对不是求你去上班的意思。
不过他提出来了也很难拒绝：“再忍忍，很快、很快就好了，到时候我帮你处理工作。”
“谢谢。”西宫月昳一秒收住眼泪，从善如流，“我已经和种田长官说过了，下个月你就来帮我。你的履历洗白也不是很难，我花了亿点点钱赞助他们，保准给你洗得比种田长官的脑壳还亮。”
太宰治：“……”
怪怪的，他好像被坑了。
但是管他呢，月月不难过就行。
不怎么过度的定期贴贴结束之后，西宫月昳躺在床上，身体已经不想动了，脑子却还在算最近的工作。
“下周我有个比较重要的会议要参加。”他说，“你知道人工智能吗？那边研发出了一个全新的人工智能，成长速度极快，目前的智力已经接近人类孩童了。”
“哦？伦理道德的事情解决了吗？”
“没呢。那是一家游戏公司，主要研发名为“茧”的游戏舱和全息游戏。人工智能的事情还在保密阶段，告诉你是因为你也得和我一起去开会。”西宫月昳稍稍有点期待，“真奇怪，明明基础科技不太行，却已经有可以支撑全息游戏的设备了……真期待内测体验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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