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赵缚从前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所以她才会觉得,他应该会喜欢吃甜食。
也会在心中下意识地为他的冷漠找好借口,他只是没有人教过他,要如何去喜欢和爱护一个人。
这都不是他的错。
如今有了她,她来教赵缚如何爱人。
她相信,滴水穿石,她也相信,赵缚一定能被她感动。
在赵缚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后,二人便一前一后地进了射箭场。
……
直到二人站在了靶场,手中都各自握着弓箭了,赵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随口问了一句:“你今日的着装,方便吗?”
林幼南眼神十分坚韧,她点了点头,随后从身旁的箭筒里抽出一根箭,拉了个满弓。
片刻喘息之间,方才林幼南手中那支箭,已然正中靶心。
赵缚没想到林幼南还藏着这么一手,着实令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惊喜。
他还以为林幼南就是个,热衷于做各种点心的厨娘,他当时还在想,为何林鸿朗的五个儿子,都那么出色,偏偏生了个这么奇葩的女儿。
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当,偏要一头扎进后厨里,做着那些又苦又累的活计,将自己一双好看的玉手,弄得粗糙暗黄。
可今日站在射箭场,握着弓箭的林幼南,是那么地自信明媚。
赵缚有一瞬地恍惚。
这样的林幼南,才配得上将门虎女的称谓。
“殿下,如何?”林幼南迎着刺眼的阳光,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赵缚。
她脸上是自信而又含蓄的笑容。
赵缚十分诚实地夸赞道:“林小姐当真是令孤意外。”
林幼南闻言,笑意更甚了。
她唇角露出两个漂亮的梨涡,瞧着便觉得可爱娇俏,和她今日这身衣裳,甚是相配。
她猛地凑近赵缚,“殿下,幼南还会很多,等日后我们成了亲,殿下便会知道了。”
她说这番话时,明明撩拨得不行,可她却率先红了耳廓。
虽然今日的林幼南让他感到耳目一新,可他仍旧不喜欢她。
一丝兴趣也提不起来。
哪怕她方才这样突然靠近自己,并对自己打直球肆意撩拨。
他也依旧没有任何动心的预兆。
她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如此昭然若揭。
赵缚再不配合着她演一演,他都怕林幼南这出独角戏会唱不下去了。
只见他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声音清冽温柔,“孤翘首以盼。”
林幼南似乎没想到赵缚还会回应自己。
她原本就觉得燥热,如今更是有种被架在火上炙烤的错觉了。
为了不让自己彻底熟透,她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
“殿下,我们要不比一比吧。”林幼南提议道。
赵缚反正也无聊,赌不赌的,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区别。
于是他欣然应了下来,“好,比什么?”
“十箭定胜负,比谁的环数高。”林幼南回答道,紧接着她又将惩罚向赵缚说明了:“输了的人,今日都要任凭赢了的人差遣。”
赵缚点头,“好。”
他心想,反正他也不会输。
林幼南虽然箭术还不错,但他苦练了多年,他有十成的信心,不会输给这么一个小姑娘。
-
这一个多月来,叶抒都在暗中冲破被点住的穴道。
他不知赵缚与林幼南之间,到底会是怎样的后续走向,当然,现在的叶抒也对此丝毫提不起兴趣了。
他现在唯一奢求的,就是把这手铐脚镣给弄开。
但这玩意,乃是用千年玄铁所打造的,就算他内力俱在,也不一定能靠蛮力挣开,更何况现在的他,还是个内力全无的废物。
每日闻着被赵缚加了料的熏香,他总是神志不清的,一睡便是半日。
想要彻底地逃离他,还是要等个合适的时机,将这镣铐的钥匙偷过来。
只要没了这两个东西的束缚,就算武功尽废,他也能凭着这两条腿逃出生天。
推门而入给叶抒送午膳的陈则,见他双腿盘了起来,一眼便看透了他心中所想。
他将盘中的饭菜端了出来,放在桌上,叹气道:“叶公子,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叶抒被抓包了,但他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因为他知道,陈则是个好人,他只是被逼无奈,他也清楚陈则心中对他的愧疚,哪怕他知道自己想要逃走,他也不会将此事告知赵缚的。
叶抒当着他的面,将腿收了回来,坐在床沿轻声道:“陈大哥,我晚上想吃酱猪蹄。”
陈则愣了几秒,随后点头应了下来:“好。”
因着他被铁链锁住了,限制了活动范围,他吃饭时,会短暂地将连接他镣铐的锁链撤去,也正因如此每日用膳,陈则都会守在旁边。
叶抒并不想在赵缚不在的时候逃跑。
他知道,一旦他就这么逃了,陈则的下场会很惨。
先前在北境的时候,他还见过陈则从他的包袱里拿出来一件小婴儿的衣裳,他十分骄傲地向大家炫耀他的孩子,也会忍不住地落泪,心疼他的妻子,为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叶抒不愿意让陈则为此而付出生命。
用过午膳后,他又重新被锁了起来。
他倚靠在床边,眸光痴痴地落在了窗外那样好的阳光里。
陈则知晓他心中所想,总也忍不住想要为他做些什么。
“今日阳光不错,要出去晒晒太阳吗?”陈则端着盘子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折返了回来,站在叶抒的床边问道。
叶抒原本平静无波澜的眸子里,突然多了一抹亮色。
他欣然应道:“谢谢你,陈大哥。”
……
-
益州。
忙着应付相亲对象的陈明月,这段时间快要把整个剑南道三个州府,未婚且年岁相配的男子都相看过一遍了。
这日相看的,是个从上京回来的书生。
从他口中,陈明月得知了当今五皇子将要娶妻的消息,而且要娶的对象,还是她在北境时呛过的镇北将军之女林幼南。
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她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径直将人抛下,转身一头钻进马车里,回了府。
她得质问陈籍,此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为何赵缚会迎娶她人?
她记得她当时都已经把戏演的那么足了,虽然陈籍后来还是将他们二人的关系挑明了,可她以为林幼南总归会知难而退的。
毕竟她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赵缚一点也不喜欢她。
倘若此事是真的……
那叶抒应该怎么办?
她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她这个表哥,和叶抒甚是相配!为什么突然就要迎娶林幼南了啊?
这样的话,叶抒呢?叶抒怎么办?
这件事情,叶抒知道了吗?
陈明月满脑子都是叶抒知道此事后,彻底心碎,此生封心锁爱的画面。
他会不会,被气得上山当个和尚?
第255章 师弟
郑淑妃有孕一事,乃是后宫人尽皆知的大喜事。
可最近宫中却起了不少流言,上至嫔妃下至宫女太监们,都觉得淑妃这肚子,要比旁的孕妇大上不少,有不少人纷纷猜测,是淑妃故意报小了月份,这孩子的血脉存疑。
此等消息,自然免不了会传入郑淑妃的耳朵里,毕竟她可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这些,对她腹中胎儿不利的言论。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也传入了赵旭的耳朵里。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虽然他的确对这个突然怀上的孩子,十分欣慰,可倘若真如传闻所言,这并非是他的亲生血脉,而是后宫妃嫔们用来争宠的手段,哪怕是家世显赫的郑氏,他也必然不能轻饶,此等秽乱宫闱之人。
因着此事,赵旭特意将庄正阳宣进宫,命他务必暗中调查,查明真相后立即向他汇报。
但赵旭却还是在明面上斥令了那些没有依据的流言,毕竟他是一朝天子,若此事是真的,他也断然丢不起这样的脸,只能寻个别的法子,将郑氏处置了。
而赵缚和皇后又怎会错过如此良机。
但其实他是不太愿意亲自对郑淑动手的,他嫌脏。
可当年逼死他母妃的凶手里,郑淑也是其一,他也绝不能放任此等血仇不理。
见皇后还颇有些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赵缚便决定再为她添一把火。
他疏通关系,将特意寻来的迷药,辗转送到了刘淑荣的面前。
至于她敢不敢做,具体怎么做,那便是她的事情了。
对于这出即将上演的好戏,赵缚拭目以待。
而这几日他也正好不用再应付林幼南了,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自打上一次去了射箭场,她大放异彩后,之后每一次选择的活动,不是打马球,就是狩猎,甚至还隐隐有想要强势融入诗会的趋势,一改她先前热衷于下厨的喜好。
这可把赵缚给累的,每日应付完她,回了无舍都没什么和叶抒谈心的时间,他便因为精疲力尽而倒头就睡。
没有了林幼南的烦扰,这一觉,赵缚睡到日上三竿,怀中还抱着叶抒这块温香软玉,简直不要太舒服了。
果然日子要跟喜欢的人一起过才有滋味。
和不喜欢的人凑合着过,只能让自己身心俱疲,做什么也觉得索然无味,提不起兴趣。
睡醒后,赵缚盘腿坐在床上,同还在赖床的叶抒提议道:“阿抒,今日天气好,不如我们去垂钓吧。”
叶抒翻了个边,连眼皮也没掀开一下。
他对垂钓没什么兴趣,更不想和赵缚有什么单独相处。
从前行走江湖时,因为身上没什么银子,宿在野外他虽也会烤鱼果腹,但那都是他凭着多年练就的手速徒手抓来的,从未钓过鱼。
而且外面的日头那么大,指不定得多晒呢。
“阿抒,你在屋子里待太久了,我们今日出去走走好吗?”赵缚见叶抒不为所动,继续劝道:“你这样身子会出问题的。”
“我直到前段时间,我冷落你了,但我实在是脱不开身,否则我肯定会日日陪在你身边。”
叶抒:“……”
其实他一点都不稀罕赵缚陪在他身边。
他也不想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只希望他能再忙一点,这样就不会来他这里寻晦气了。
赵缚伸手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戳了戳,语气里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阿抒,我们就出去走走吧!你看外头阳光这么好。”
叶抒被他闹得有些不耐烦,“如今正值盛夏,阳光不日日都是这般好?”
他一闲下来,就来找自己的不痛快。
叶抒还真是想他永远都跟个陀螺似的,千万别停下来。
赵缚被他呛得愣了一瞬,但他很快就换了一种方式劝他:“我记得你有个师弟也在上京,还救过我的命……”
一听到赵缚嘴里吐出“师弟”二字,叶抒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眼眶充血,死死盯着他,语气也是恶狠狠地质问:“你想做什么!”
赵缚立即觉察到了他对自己的误会,他立即双手举了起来,做出投降的手势,“没,我只是说,若你不想去钓鱼,让你去见见你师弟也好,你们应该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吧。”
谈到岑溪,叶抒也有些恍惚。
他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出发去北境时,当时的岑溪,劝他不要因为这看不见摸不着,甚至还极有可能因为世俗眼光,最终导致无疾而终的狗屁爱情,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他记得,他当时说,他相信赵缚对自己的心意,说他此心匪石不可转也。
可没想到,岑溪当真一语成谶了。
他现在的确将自己都搭进了这段感情里。
赵缚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叶抒的脸色,“你如今的身子,也的确需要个大夫来调理。”
“不用!”
赵缚的话音刚一落下,叶抒便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了他这一提议。
他现在这个鬼样子。
他不想让岑溪知道自己过得如此狼狈。
赵缚疑惑,他分明现在已经在重新将从他那里夺走的自由,一点一点地交还给他,为何他反而还这么地抗拒?
难道……
他现在已经接受了这种爱他的方式吗?
想到这,赵缚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欣喜。
他就知道,一切努力都是有结果的。
叶抒知道,他今日是铁了心地想要让他出门,在垂钓和带上他一起去找岑溪这两个选项中,叶抒没有丝毫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去垂钓吧。”他嗓音里听不出什么悲喜,只是很冷静地叙述着他的回答,按照赵缚的心意,而选择的回答。
或许,他还能寻到逃跑的机会也说不定。
“我立即去安排!”赵缚大喜过望。
好似生怕叶抒反悔似的,他话音还未落下,便早已下了床,一个箭步冲向了房门口。
等到叶抒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只留下一抹模糊的身影了。
他也忍不住地想象着,要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要是赵缚没有欺骗他舍弃他。
或许他会一直都活在赵缚为他亲手打造的这个美梦里,不愿醒来。
只可惜,这场好梦,最终还是被他亲手打碎了。
叶抒想着,心中不免泛起一丝苦涩的涟漪,他自嘲地笑了笑,眼睫也垂了下来,视线自然地落到了自己带着手铐的腕骨上。
两道被硌出来的印子像是在他的手臂上生了根。
哪怕终有一日,他解开了这锁链和镣铐,这道红痕,也会一直如同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他。
第256章 互相看不顺眼
这是二人自求娶爆发争执后,头一次出游,赵缚将此事看得格外重要,他甚至命人拿了好几套衣裳来供他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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