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根本参悟不透,在他体内对冲的内力,应当如何控制才能让它们停下。
若是再不能寻到法子,只怕以叶抒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就熬不过今夜。
“师父,药来了!”天冬掀开了帘子,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从后头走了出来。
岑溪闻言,立即抬手擦干净了眼泪,侧身接过天冬手中的药碗,万分小心地舀了一小勺,吹凉了才喂到他的嘴边。
可他现在陷入了重度昏迷,不仅没有吞咽的动作,就连牙关也咬得很紧,这药根本就喂不进去。
“师兄,这是能为你续命的汤药……”岑溪哭着求他。
可叶抒根本就听不到。
岑溪别无他法,只能同天冬说道:“你将他扶起来。”
天冬见岑溪哭得肝肠寸断,他也不由得担忧了起来,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身体便率先接收了指令,并做出反应。
他绕过岑溪,坐到了床边,将躺着的叶抒扶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这么大个男人,应当会很重的,可没想到……
叶抒竟然这么轻。
就好像一张纸似的。
天冬心中也忍不住想,他这可怜的师伯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才会这么瘦骨嶙峋。
“扶好了。”岑溪说着便重新舀了一勺汤药,喂到叶抒的嘴里。
但毫无意外,还是喝不进去。
岑溪这下是真的慌了。
他喝不进去药,便会连一个时辰都撑不过去。
分明半个时辰前,他还给叶抒喂过丹药……
岑溪端着药碗,视线在叶抒和碗中漆黑的药汁上来回瞟动。
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一咬牙便将药碗端到了自己嘴边,猛地喝了一口。
“师父!”天冬见状瞪大了眼睛。
这药他认识,乃是虎牙草。
对于中毒之人来说,是能救命的灵药,可对于有寒症的人来说,却是催命的毒药。
而岑溪,恰好体寒。
岑溪的唇贴在叶抒的唇瓣上,他缓缓地往他的嘴里渡着药液。
……
如法炮制好几回,一碗汤药总算是见底了。
天冬将叶抒轻轻放下,待他重新躺好后,他这才满脸担忧地冲向岑溪,“师父,你不要命了!”
岑溪摇了摇头,朝他露出一抹浅笑,“放心吧,你师父没那么容易死。”
“真的吗师父?”天冬不信地问道。
岑溪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尽管如此,天冬还是不太放心,但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岑溪便率先说道:“时辰不早了,你是长身体的时候,早些回房歇着吧。”
“我向陪着你,师父……”天冬摇头拒绝。
他害怕岑溪会为了救叶抒,做出更多伤害自己的举动。
虽然躺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师父的师兄,是他的师伯,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位师伯,他和岑溪朝夕相处却是真的。
尽管他有时候不靠谱,还很贪财,可是岑溪在他心中就是最好最好的师父,是给他一个家,让它重新感受到问暖的人。
他不想要让岑溪为了救叶抒,而抛弃自己的健康,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
“你在这只会碍手碍脚的,快去睡觉吧。”岑溪催促道。
天冬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岑溪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放心吧,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第一时间喊你。”
闻言,天冬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身往后院走去。
只是他仍旧一步一回头。
看着那个站在屋子中央,在摇曳的烛火映照下,显得瘦削又朦胧的师父。
他在心中祈祷。
祈祷叶抒一定要醒过来,祈祷岑溪不要因此而伤了身子。
-
而等在药堂外的赵缚,同样的坐如针毡,他在药堂前来回踱步,生怕错过了什么。
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他实在是担心,担心岑溪到底能不能救活叶抒。
陈则劝道:“殿下,您别太担心,以岑大夫的医术,一定能将叶公子治好,而且他们还是师兄弟……”
就冲他打赵缚那一拳,陈则便能感觉到,岑溪和叶抒的关系是很要好的。
如今叶抒有难,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赵缚哪里能安下心来。
他们都已经被赶出来快要两个时辰了。
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如今他连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他怎么能静下心来安心地等着?
“殿下,您这么急得来回踱步也没用啊,”陈则叹道,随后他为了宽慰赵缚,又随口说道:“属下听说,民间有个传闻,若是心中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便可以向月亮神祷告,若是心诚,被神明听到了愿望,便能够实现愿望。”
赵缚伸长脖子,往药堂内看去。
但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微弱的烛光透过窗纸,映出里头忙碌的身影。
他叹了又叹。
心中也忍不住地开始埋怨自己,为何要对叶抒用那样的药。
他若是有什么闪失的话,他大抵也是活不下去的。
“你说的,真的有效吗?”赵缚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啊?”陈则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所说的是什么。
“月亮神。”赵缚言简意赅。
陈则点头,“民间的传说,一定是有道理的。”
赵缚沉思了片刻,他抬眸望向高悬于夜空的明月。
如一轮圆盘的月亮,泛着皎洁的盈光。
下一瞬,他径直跪了下来,双手合十抵在胸前,“若是神明能听到的话,我求你能救救阿抒,该死的人是我,我愿用我一半的寿命,换他熬过此次凶险。”
话音落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又将双手贴在了地上,朝着月亮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这一操作将身旁的陈则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他听说……
赵缚从来都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
他竟然会真的相信自己随口一说的传闻,而且还拜得这么虔诚……
这实在是刷新了陈则对赵缚的认知。
这也是他头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赵缚对叶抒的爱。
偏执又狂热。
他愿意为他付出所有,乃至是生命。
但他却不愿意将他放走。
陈则原本以为,赵缚比起爱叶抒,更爱的是权力。
可现在他隐隐对他有了几分改观。
赵缚是爱叶抒的。
但他可能因为不幸的童年,导致他不懂要如何去爱一个人,他用尽手段,也要将他留在身边。
或许在赵缚的世界里,只要还在身边,便也算作爱吧。
“殿下,您快些起来吧。”陈则见赵缚依旧跪在地上,没有动作,有些害怕他真会因为自己这三两句话,而跪上一宿。
他伸手想要去搀扶赵缚,可赵缚却如同脚下生根了一般,怎么也拽也拽不起来。
“殿下,这就是一个传闻……”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赵缚轻声说道。
他的心上人,如今正在里面生死未卜,而他他现在被关在外面,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他帮不上任何忙。
除了求神拜佛,他别无他法了。
陈则见劝不动他,也不再继续了。
但没过多久,原本紧闭着的大门,随着“吱呀”一声,突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岑溪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瞧着也不大好看,眼眶红肿得尤为厉害。
赵缚听到声音后,立即起身冲到他的面前,“阿抒他怎么样了?”
“我这里缺两味药引,你们只有一柱香的时间去寻来。”
“什么药?”赵缚连忙追问道。
第275章 以血饲蛊,以命换命
岑溪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了当地将缺少的两味药说了出来:“焚天砂和白鹤蛊。”
“什么?”赵缚连听都未曾听过这样的东西。
他眉头紧锁,不断地思考着,要去何处寻这两味药引。
“焚天砂太医院就有,至于白鹤蛊……”
岑溪为赵缚指了条明路,但在提到白鹤蛊时,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白鹤蛊他也只在医术上看到过,曾经被大雍所灭的大昱皇室曾有位皇子,性情残暴,尤其喜好饲养蛊虫,而这白鹤蛊,便是他用来折磨人的一种法子,后来因为他的暴虐成性,酿成了一桩血案,以后大昱的皇帝便下令将皇子炼化的所有蛊虫全都清除了。
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百余年,能不能找到就得看命了。
赵缚知道,岑溪就算想要为难他,也不会挑在这种时候。
哪怕他从未听过这样的药材名称,他也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赵缚转身走向马车,他动作迅速地将套在马上的绳索解开,随后利落地翻身上了马背,“孤现在就回宫,你在这守着。”
陈则点头应道:“殿下放心。”
……
等赵缚离开后,岑溪也重新回了药堂内,并再一次将门给关上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留给陈则。
他是赵缚的手下,赵缚那样的败类,都不用想也知道,他手底下肯定没有什么好东西。
门关上的瞬间,陈则正好走上台阶,他甚至都来不及躲闪,便直直地撞到了门上。
疼得他抬手捂着鼻子,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简直就是谋杀!
……
留给赵缚的时间,甚至都不到一炷香,他连鞭子都快要挥断了,这才急匆匆地赶回了皇宫。
他一路狂奔,行至太医院,只见里面值夜的乃是张太医。
赵缚进去时,张太医正在按着方子抓药,见到来人是赵缚,他迟疑了一瞬,“殿下?”
“您怎么……”这个时辰来太医院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他连话都还未说完,便被赵缚不耐烦地打断道:“这有没有焚天砂和白鹤蛊?”
张太医听到这两个名字时,也是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殿下,您要这两个东西做什么?这两样都邪乎得很……”张太医顿了顿,瞧见赵缚脸上的焦躁后,他将未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如实的回答赵缚的问题:“焚天砂刘太医那倒是还有些许,只是白鹤蛊乃是大昱皇室所有,后来大昱覆灭,白鹤蛊也失传了。”
“你说,刘太医有焚天砂?”赵缚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而且有张太医从旁补充,赵缚对岑溪说的话也越发放心了。
这种东西,真的能救叶抒。
只是他不知道白鹤蛊要去哪里才能寻到……
刘太医既然会有焚天砂,希望也能有白鹤蛊吧。
张太医点了点头,“是啊殿下,您……”
赵缚不再和他多费口舌转身就走。
但他刚出门便又折返了回来,“倘若只有焚天砂,能单独作为药引吗?”
张太医闻言,脸色大变,“殿下,若没有白鹤蛊,单独服用焚天砂,会因为承不住如此强劲的药效而导致爆体而亡。”
“白鹤蛊也需要有人先将母虫引入体内,操控着子虫,才能让子虫不至于啃食寄宿者的心肺,只是无论是子虫还是母虫,都需在三日内引出,否则,将蛊虫留在体内,亦会被蚕食血肉,直至油尽灯枯,最后只剩下一具躯壳。”
如张太医所言,二者缺一不可。
闻言,赵缚沉默了一瞬,随即眼神彻底黯淡了下来。
他怕他没法子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白鹤蛊,去救叶抒的命。
而张太医又说,焚天砂若没有白鹤蛊,便会成为致命的毒药。
赵缚从张太医这了解了大概情况后,便不再多做耽搁,又马不停蹄地出了宫,往刘庚的府邸赶去。
……
刘庚刘太医,乃是皇后赵氏的旁支亲戚,但他身上却没有沾染刘氏那种铜臭和算计,他一心都扑在了钻研医术上,为人也算和善,甚至他在太医院当差几十载,家境依旧与从前别无二致,并未买个气派些的宅子,府中也未请太多的下人。
赵缚听闻,他自己赚来的俸禄,一半用来贴补家用,剩下的一半则分为了好几份,接济穷苦百姓、救住被狠心抛弃的无辜女童,以及免费为生病,但却因为没钱不敢就医的百姓们义诊。
因此当三更天,自己家的大门,被赵缚拍得哐哐作响,连看门的小厮都怨气冲天,但刘庚被喊起来接见他时,虽然被打搅了好梦,但脾气却依旧稳定的很。
“三皇子殿下?您……”
赵缚眼见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便连刘庚的话都没让他说完,便直接表明了此番的来意。
“刘太医,孤听闻你那有焚天砂,还望你能给孤一些,孤得去救人。”赵缚脸色越发地焦急了。
刘庚一脸疑惑,“殿下,臣的确有焚天砂,可焚天砂并非救命的药,焚天砂乃是……”
赵缚再一次打断道:“孤知道!孤如今也没时间和你一一解释了,这焚天砂,的确是拿去救人的,岑大夫亲口同孤说的,需要焚天砂和白鹤蛊救命。”
“可……”刘庚擦了擦额角的汗,“殿下,臣这只有焚天砂,并无白鹤蛊啊!”
“这焚天砂乃是饲养用来白鹤蛊的,传闻往体内中下白鹤蛊后,服下焚天砂,白鹤蛊便会将寄宿者体内堵塞的脉络重新疏通,并会分泌一种奇特的液体,帮助断裂的经脉愈合。”
这两种药的药效多半都是从那些,因为练功而走火入魔的修士们口中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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