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此事的可信度高不高,他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但他唯一知道的是,白鹤蛊一旦种下,寄宿者便会痛苦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前朝的皇族这才会将此物当做折磨人的刑罚。
刘庚虽然不知道赵缚是要救谁,可他还是转身回了卧房,从柜子里端出来一个木匣子,连续开了好几把锁后,这才将自己珍藏多年的焚天砂拿了出来,交到了赵缚的手中。
“殿下,您一定要拿好了。”刘庚叮嘱道。
“刘太医,你可知何处能寻到白鹤蛊?”
赵缚握着手中的小匣子,看到里面暗红色的药粉时,心脏也激烈地跳动了起来。
刘庚摇头,“殿下,那都是百年前的蛊虫了,当年就凤毛麟角,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只怕早就已经没有了。”
赵缚不死心地又问:“那你可知有何物可以代替白鹤蛊?”
刘庚沉思了片刻,“殿下,恕臣学识浅薄……”
赵缚也明白了,向刘庚道了声谢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可如今他只弄到了焚天砂,岑溪能有法子找到能代替白鹤蛊的蛊虫吗?
他紧紧攥着这得来不易的焚天砂,翻身上马,用力挥动了手中的缰绳,驾着马快速地往存善堂赶去。
他在心中祈祷,叶抒一定要等着他,撑到他带着药回去救他!
-
药堂内。
岑溪并未一味地等着赵缚带药回来救叶抒,他也一刻未曾停歇地在翻阅着医书古籍。
白鹤蛊想来已然从这世间消失了。
他想,总归会有什么东西能够代替一二……
直到他翻阅到了一页残缺的图文后,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出去求药的赵缚回来了。
岑溪抬眸看了一眼桌上燃着的香,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上许多。
他起身去开门,只见此刻的赵缚,因着奔波连发冠都散了,整个人看起来显得狼狈不堪,但他手中却紧紧地握着一个小盒子。
“焚天砂我带来了,可白鹤蛊……”
“无妨,只要你能承受得住,我这有另一种蛊虫,可以代替白鹤蛊。”岑溪说着,转身将他方才翻阅到的医书拿到了赵缚面前,指着残缺的那一页给他看。
赵缚并不了解这些,更何况这一页还缺了一角。
但岑溪说有法子,那就一定是真的。
他连忙明确了自己的态度:“我能受得住!”
赵缚的话音落下后,岑溪便抬起手,宽松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滑至手腕,赵缚也看清了他手中握着的弯刀。
“既然如此,那便先取你的心头血来饲蛊吧。”岑溪说着,便将手中的那柄精致锋利的弯刀递到了赵缚的面前。
“以你的血饲蛊,等母虫熟悉了你的气味后,再从你的心口种入,你到时候便会感受到万蛊蚀心之痛,若意志不坚定的话,你会死。”岑溪边说边观察着赵缚脸上的神色,“你若是害怕,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只要能治好阿抒,便是要我的命,也可以直接拿去。”
赵缚毫不犹豫地接过岑溪手中的弯刀,并解开了衣裳,露出白皙宽阔的胸膛,下一秒,原本雪亮的弯刀便直直地插入他的胸腔。
鲜红的血液霎时顺着弯刀开始往下滴。
就连岑溪都被他这举动给吓得愣住了。
真是个疯子啊!对自己都这么下得去手……
第276章 我奉劝你少多管闲事
岑溪手忙脚乱地端起桌上的器皿,去接赵缚的心头血。
听着血珠子在碗中滴答作响,且流速还越发地快了,岑溪都不得不佩服他,虽然人混蛋了点,但还算个男人。
这都能硬扛!
他还没见过有这么能忍的。
赵缚脖子上的青筋像是下一秒就会爆开似的,爬满他的脖颈,此刻显得狰狞恐怖极了。
可他却一声不吭,只咬紧牙关,手却还将那弯刀往他的胸膛里又送入几分。
岑溪吓得脸色都白了,“够了!你可别死在我这药堂里!”
赵缚可是皇子,他若是死在他这药堂里,还是放血而死,就算他不得宠,那皇帝的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偏向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吧。
倘若赵缚死了,倒霉的还不是他。
赵缚这会已经疼得快要晕厥过去了,连岑溪说话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他感觉耳朵里的嗡鸣声在一点一点地放大,直到盖过了他的听觉。
他身上也好冷好冷,眼皮重得像是灌了铅一般。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他的母妃,母妃穿着一袭水蓝色的宫装,笑吟吟地朝着他招手,她说:“景行,好孩子,你受苦了,过来跟娘走吧。”
赵缚想要冲过去抱抱她。
他都快要忘记母妃身上的味道,母妃怀抱的温度了。
他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和她说。
他想告诉她,害死她的凶手,他已经在一个一个地对付了,很快就会将那些伤害过她,逼她致死的杀人凶手送下地狱。
但他却突然听到耳边有道焦急的声音,似乎是在喊他。
“殿下,殿下你醒醒啊!”陈则跪在赵缚身旁,哭得涕泗横流。
他方才靠在门上,一不留神就将门给推开了一条缝隙。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竟然看到赵缚自己拿刀杀自己,岑溪还拿个碗在接他的血……
谁懂这种场面对陈则的冲击有多大!
他在破门而入的那几秒钟时间里,甚至连他死后坟堆哪里都想好了。
“放心吧,他死不了。”岑溪说着,不知手中拿了颗什么药丸,塞进了赵缚的嘴里。
就赵缚这个身体素质和忍耐程度,就算是把他的心脏挖出来,再安回去,估计把伤口一缝合,他就能下床犁三亩地了。
陈则抱着陷入昏迷的赵缚,心里对岑溪有一千万句脏话想骂。
赵缚哪怕不受宠,他好歹也是个皇子!
岑溪竟然敢,取皇子的心头血。
这么危险的事情,还让他亲自来,要是他没杀自己的经验,掌握不好力度,真给自己一刀捅死了怎么办?
而且谁家好人取血用弯刀啊!这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岑溪不理会他,继续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他将赵缚的血,放入饲养着渡生蛊母虫的小匣子里。
很快蛊虫闻到了鲜血,便开始变得狂躁起来。
等着它将血液蚕食干净后,岑溪又往里滴入了几滴。
如此反复循环了几次后,母虫终于吃饱喝足了,而只能闻到血液气味的子虫,也从一开始的狂躁状态逐渐平息了下来。
果然是子母虫,岑溪感叹。
这下叶抒应该有救了。
岑溪抬眸,又看了一眼赵缚的情况,发现陈则那个糊涂的,竟然开始拿纱布为他包扎伤口了,他手里还攥着一瓶金疮药,他连忙出声制止:“你在做什么?谁让你给他包扎伤口的?”
他刚只顾着培育蛊虫,忘记收拾陈则了。
“再不处理,殿下会没命!”陈则这下也怒了。
赵缚的命,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这些跟着赵缚从剑南道来到上京的兄弟,都可以为了他,而奋不顾身地去死。
他是这个腐败朝廷的终结者,是背负着整个陈氏前行的勇士。
若让他就这么死在了一个小药堂里,还是为了救一个小老百姓……
哪怕那个等着救治的人是叶抒,和赵缚的安危比起来,陈则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再说了,他自己都同意这么做,你一个属下,在这冲着我大呼小叫的,未免也太没规矩了点,怎么?你连你主子的命令都要违抗吗?”岑溪这张嘴,在怼人这件事上从来都没有落于下风过。
此刻他亦将陈则怼得毫无还嘴之力。
眼见陈则的脸色逐渐灰败,眼眸中也黯淡了下来,岑溪又继续补刀道:“我奉劝你少多管闲事,你家主子要是知道你阻拦我救他的心上人,你猜他醒过来后会怎么对你?”
这下陈则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他知道,岑溪说的都是对的。
若是赵缚醒来知道了,是他拦着岑溪,才导致没有救到叶抒,只怕他不仅自己要丢了性命,就连赵缚也会因为这事一蹶不振。
他讪讪收回了瞪向岑溪的视线。
但心中还是忍不住为赵缚捏一把汗。
尤其是在看到岑溪用镊子夹着一个浑身通红,甚至在烛火的映照下,隐隐闪着诡艳亮光的蛊虫时,他更是被吓得咽了咽口水。
“这虫子这么大?”他问。
岑溪不耐烦又敷衍地回道:“这是母虫,当然大。”
他话音落下后,便径直将那母虫放到了赵缚胸前的伤口上。
快要有一根手指粗细的蛊虫,在接触到赵缚的鲜血时,很快就往他的血肉里钻了进去。
不过喘息间,那只蛊虫便从赵缚的胸前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在他皮肉下,窜动着的一块疙瘩。
陈则哪里见过这么可怕的东西。
下蛊竟然是这样的……
恐怖如斯。
哪怕这虫子钻进的是赵缚的身体里,可陈则却还是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赵缚似乎也难受极了。
他原本平静地面容,突然开始变得扭曲起来,浑身也开始不断地冒汗。
岑溪眼见时机差不多了,他立即拿刀子划破了叶抒的手掌,将不过指甲盖大小的子虫放到了他的掌心中。
陈则:“为什么那个那么小?”
岑溪都不想和他这种蠢人说话了。
“都说了,你家主子体内那个是母虫,我师兄体内这个自然就是子虫了。”
趁着说话这会,子虫也钻入了叶抒的体内,开始不断地游走着。
能不能成功,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277章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爱他
钻心蚀骨,啃食血肉的痛楚,令陷入昏迷的赵缚,也短暂地清醒了片刻,他倚在陈则怀中,感受到喉间的腥甜后,他当即侧过脑袋,吐了一大口血。
陈则垂眸,发现方才赵缚吐出来的血液,竟然黑得像墨水一般,他被吓得连忙喊岑溪:“快来看看我家殿下,他吐出来的血,怎么是这个颜色的?”
岑溪闻言,连头都没有抬,而是先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细心地为叶抒擦拭干净脸上的汗珠。
“岑溪!”陈则急得都想要把他绑到赵缚面前来了。
“催什么催?事情不都有个先来后到吗?”岑溪不满地转过身来,走向赵缚和陈则。
陈则都快被他这番话给逗笑了,“我家殿下都吐血了,凡事也得有个轻重缓急吧!”
岑溪闻言,一点也不惯着他,出声嘲讽道:“哟,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轻重缓急?那你怎么不说,你们把我师兄弄成这样?我师兄能不能活,就看今晚了,你还好意思在这叫!”
他走到赵缚身旁,低头先是仔细观察了一番地上那一大摊暗红色的血,为了让自己安心,也为了让陈则不再缠着他闹个没完,岑溪又为赵缚搭了一下脉。
他蹙眉,“这很正常,你主子在这皇宫里单枪匹马这么多年,想来再仔细也该着过谁的道,蛊虫现在在为他体内清理余毒。”
陈则问:“所以吐这种颜色的血是正常的?”
岑溪虽然很不想跟他这样的蠢蛋说话,但还是点头,“不然呢?”
“你确定没诓骗我?这不是虫子在他身体里引发的?”陈则依旧不放心。
他实在是担心赵缚会出什么意外。
而且那蛊虫大得很,他又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巫蛊之术,一时不了解情况,感到害怕也实属正常。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自己不也说了,他可是殿下,我这药堂里死了当朝皇子,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岑溪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婆婆妈妈的性格了。
一直问问问,问个没完没了。
有什么好问的?
他呼吸不是还正常得很吗?
“什么时候你家殿下呼吸没了,你再喊我。”岑溪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转身重新走回了叶抒的床边。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掀起他的袖子,发现他体内的子虫,已经顺着他的掌心爬到了小臂的位置,又盯着看了许久,没有什么发现别的异常,他这才放心地起身往后院走去。
他得为赵缚去煮碗参汤,免得他真的死在他这药堂里了。
这种钻心的疼,他也曾经历过。
他能够感同身受赵缚此刻的痛苦。
只是因为他是害得叶抒这般景象,他才会对他充满敌意。
倘若他能够好好对待叶抒,就像叶抒对他那般坦诚真挚,或许他真的会很敬仰这位五皇子殿下,甚至发自内心地祝福他们。
可惜,他们身份的云泥之别,终究是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也是岁月漫漫中,最大的阻碍。
岑溪想着,心中忍不住为叶抒感到悲哀。
他好不容易爱上的人,却因为这些世俗的眼光和权力的诱惑,而不得善终。
实在是遗憾。
……
熬好了参汤后,岑溪端着热气腾腾的小碗掀开帘子,从后院走了出来,他将参汤递到陈则面前,嗓音冷漠,“喂给你家殿下喝了。”
经过这么一系列的事情后,陈则对岑溪也多了几分不相信。
他那么恨赵缚,将叶抒害成现在这个模样,竟然还会好心到去给他煮参汤?
不对劲!
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陈则盯着碗里冒着热气的参汤,久久没有动作。
岑溪一转头,就看到陈则那想要望透参汤的眼神。
他无语地深吸了一口气,“没下毒。”
他也不至于这么蠢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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