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缚手中握着一块质地上乘的羊脂玉玉佩,他的手指不断地摩挲着,眼底的情绪在光线昏暗的马车里有些晦暗难明。
叶抒见状,也不好去打扰他。
他又无聊得很,便转身掀开了马车的窗帘,看向车外不断倒退的景物。
瞥见马蹄没入深厚的积雪中,又扬起无数雪沫,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诗:“四山旗似晴霞卷,万马蹄如骤雨来。”
他胡思乱想之际,车马也渐渐停了下来。
紧接着陈扬便翻身下马,毕恭毕敬地站在马车前说道:“公子,我们到了。”
赵缚的思绪也被陈扬的声音拉了回来,他同叶抒眼神交汇一瞬,二人便一前一后地下了马车。
不得不说,有权有势是真的很爽。
叶抒和赵缚进入驿馆后,便有驿卒上前领着他们上楼休息。
住宿环境也是极好的。
叶抒和赵缚的房间挨得很近,中间只隔了一堵墙。
进到房间后,叶抒便躺到了床上,他累极了,伤口也疼得厉害,连晚饭也不想下去吃。
等他再次睁眼醒过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化为了一滩浓稠的砚墨,连半点星子也没有。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摇曳着,忽明忽暗的。
他一睁眼,便瞧见屋子里坐了一个身形挺拔,气质斐然的男人。
叶抒挣扎着起身,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那人正是赵缚,这才松懈下来,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赵缚坐在桌前,他面前摆着一个木质的盘子,盘子里有几道清淡的小菜,还在冒着热气
“你没吃东西,我担心你。”他的眸光瞥了一眼桌上的吃食,朝着叶抒说道。
叶抒起床穿好鞋袜走了过去,在桌前坐下,盯着碗中的那几道菜看了几秒,说道:“我不是很饿。”
他的语气有些弱,脸色瞧着也不大好看。
“对少吃点吧,不然我担心你的身子会撑不住。”赵缚劝道。
叶抒拗不过他,只好端起碗筷,动作缓慢地开始扒饭。
但他实在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
他想吃肉。
想吃烧鸡烧鹅,想吃烤鱼。
这些青菜野果子,他吃得太多太多了。
赵缚见他吃得脸色都变了,不禁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叶抒蹙眉,嗔怪地问他。
赵缚解释道:“我是担心你这几日都没怎么进食,突然吃得太油腻,肠胃会受不住,明天一定给你吃肉好吗,今夜太晚了,你还是再多少吃些吧,不然晚上可没得吃食了。”
叶抒抿唇,盯着那些清淡的饭菜,实在是下不去嘴。
素得他都饭冷淡了。
他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是很饿。”
赵缚见状,也不再过多强求了,只是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药罐子,地道了叶抒的面前,“既然吃过饭了,那便开始涂药吧。”
叶抒:???
他下意识地拒绝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涂就好了,谢无言给我开过药的。”
一听到谢无言的名字,赵缚的眉头便紧拧成了一簇。
“我这药可是玄甲军特制的金疮药,效果肯定比他那庸医的药强多了。”赵缚说得认真。
语气听起来也充满了不可抗拒的意味。
叶抒拗不过他,只好应下来,“那你把药给我吧,我待会自己涂。”
“我帮你涂。”赵缚说着,作势就要去脱叶抒的衣服。
叶抒原是想躲开的,奈何他的伤口实在是疼得厉害,动作也要笨拙缓慢不少,也因此让赵缚钻了空子。
他的衣服被赵缚从领口处扯松了,他只稍稍用了些力,衣服便层层剥落,赵缚低头,瞥见他肩胛处被雪浸润的绷带时,不由得眼神暗了暗。
“怎么变成这样了……”
谢无言不是说,叶抒的伤只要好好养着,会好起来的吗?
果然是个庸医!
他又气又恼,可面对叶抒这一身伤痕时,心中更是生出了一丝心疼。
这一丝情绪将他浑身都缠绕包裹了起来。
叶抒觉察到他情绪的变化,抬手想要将自己的衣服拉上来。
“别动。”赵缚喝止了他的动作,并伸手抓住了他那不安分的左手。
借着微弱的灯光,赵缚十分仔细地为叶抒解开了绷带,没了绷带的遮挡,深可见骨的刀伤赫然映入眼帘。
一滴滚烫的泪珠砸到了叶抒的背上。
“你别哭啊,不怎么疼的。”叶抒安慰道。
“你就嘴硬吧,疼不死你!”赵缚没好气地骂道。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叶抒肩上的刀伤,又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
期间叶抒好几次都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可他愣是嘴硬得很,一声也没哼出来。
上完药,换好了绷带,叶抒便抬手想要将松松垮垮,掉至手腕处的衣服给拉起来。
可却有一股力道和他向着相反的方向扯动。
不等他出声询问,赵缚滚烫的胸膛便贴到了叶抒裸露的后背上。
他干燥的唇瓣蹭了蹭叶抒携卷着羞赧红透的耳廓,问道:“可以吗?”
赵缚低哑的嗓音里染着几分诱人深陷的魅惑。
在他炙热的目光注视下,叶抒轻轻点了点头。
手上的动作虽迟缓,却掀起一场春潮。
赵缚低头吻住他淡粉色的薄唇,湿润的舌尖辗转轻扫过他的唇瓣,手指顺着他精瘦挺拔的腰逐渐往下游走。
……
冬日多变的天气,在入夜后迎来了一场异常激烈的暴风雨,庭院中含苞待放的花蕾此刻摇曳在无边的狂风骤雨之中,在暴雨的敲打下摇摇欲坠,倾泻而下的大雨不懂得怜惜花朵,仍旧猛烈地落到花苞上,沾着水珠的花苞娇艳欲滴,而后……竟不如预料那般被吹落,而是迎着风雨肆意盛放,雨水也顺着花瓣的弧度而滑入更深处。
夜还很长,而雨水也还在滋润着干涸已久的荒土,直至那泥土中也开始汩汩冒出水来。
第59章 我做阿抒的狗
一场极致的欢好过后,叶抒早已浑身泛起潮红,他埋头倚靠在赵缚怀中,眼尾泅着一汪晶莹的泪珠。
不知怎的,他们之间,便成了如今这样……
一开始,他想着怎么着,他也是那个在上面的,没曾想赵缚实在是太会撒娇了。
一会说什么:“你都伤得这么严重了,就让我好好表现表现吧。”
一会又说:“我们可以换着来嘛,这次我来,下次就轮到你来了。”
甚至还说了些情到浓时不知羞耻的荤话。
叶抒意乱情迷的,还真就被他一套一套的话术给哄了去,心甘情愿地遂了他的心意。
可没想到看起来如此瘦弱的赵缚,精力却那般旺盛。
尤其是一些不太入流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更惹得叶抒羞赧。
赵缚这会也有些累了,但碍于叶抒肩膀上的伤,他并没有做得太过分,也正因如此,他并没有尽兴。
“阿抒,你能不能抱着我睡?”赵缚撒娇地往叶抒那边拱了拱,最后像条毛绒绒的小狗,整个人都缩进了叶抒的怀里,和方才疯狂索取的赵缚截然不同。
-
翌日一早,赵缚便早早地醒了过来。
他目前还没有过,要将自己和叶抒这种不被认可的感情公之于众的打算,所以心中便记挂着要早些回到自己房间里去。
他将被叶抒枕着的胳膊抽出来时,不小心将他身上的被子弄了下来。
白色的肌肤上点点红梅,强烈的反差感冲击着赵缚的眼球。
他瞬间有种冲动……
想要和他不死不休的冲动。
只是这一眼,赵缚便觉得浑身都燥热难耐。
他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有些艰难地低下头,伸手去替他盖上被子。
指尖和他细嫩的肌肤相触时,一股温热的触感便随着他的指尖直冲脑门。
赵缚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他在短暂的纠结过后,也选择了遵从自己的内心,俯身在叶抒的肩上落下一吻。
那一处淡粉色的红痕很快便覆上了亮色。
“别闹了。”叶抒迷迷糊糊地,抬手去推赵缚。
但赵缚哪里肯听进去叶抒的话。
……
叶抒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是软的。
他又没有下楼去吃早饭。
直到上了马车,他才松懈地躺了下来补觉。
赵缚见状,笑着打趣他:“昨晚没睡好吗?”
叶抒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他睡得好不好,他不是最清楚吗?
可做过了这些亲密的举动后,叶抒总是不太敢和赵缚对视。
只要视线一交汇,他便会感觉浑身都像是灼烧起来了一般的难受。
思绪也总是会被拉回到行逾矩之事的瞬间。
“怎么了?”赵缚见他神情不太自然,便随口问道。
“没,没事。”叶抒脸颊一红,立即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见他不肯说,赵缚偏来了几分兴致逗弄他,“今夜阿抒还给我留门好不好?”
“阿抒,你怎么不说话?”
“阿抒怎么都不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怎么脸这么红,是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本神医来为你好好治治病?”
叶抒并不搭理他,只咬着牙哦,双眼紧闭,可赵缚一个人也说得起劲,根本不需要叶抒搭腔。
怎么赵缚跟话本子里勾人心魄,吸人阳气的妖怪一样?叶抒心想。
眼见赵缚的手开始变得不老实,叶抒再也无法装睡了,他紧紧攥住他胡作非为的手,小声地斥责他:“别闹了,让我休息一会吧。”
与其说是斥责,倒不如说是撒娇更为妥帖。
“我这是在帮你查找病因啊,小友。”赵缚笑眯眯地,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里也多了几分柔情。
……
叶抒咬牙切齿:“我谢谢你啊。”
“既然阿抒没有生病的话,我们就继续开始探索吧!”赵缚的兴致颇高。
叶抒佯装出一副没听懂的神情,“什么啊?”
“探索活春宫,或者,探索探索你。”赵缚说这话时,喷薄而出的热气便铺洒在了叶抒的脖颈处,贴在肌肤上,痒痒的,又卷携着几分暖意,勾得人心旌摇荡。
叶抒沉着脸道:“这不是同一个意思吗?”
“阿抒真聪明。”赵缚食指微屈,在叶抒的鼻尖上刮蹭了一下。
这是一个极其宠溺又暧昧的动作。
“你歇一歇好吗?”叶抒语气中带着几分求饶的意味。
“不好。”赵缚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你之前看起来不是挺正人君子的吗?”叶抒不解地问道。
赵缚唇角微勾,“你见过开了荤的狼还吃草吗?”
“你这个狗!”叶抒作势便去推他。
赵缚顺势拉住了他的手,拽到自己面前,在他的手背上撂下一吻,“那我做阿抒的狗好不好?”
话毕,还不等叶抒回答,赵缚便再次开口。
“汪。”
“……”
-
叶抒总算是深刻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夜以继日”,他如今过的便是夜以继日的日子。
当然,那是个动词。
可赵缚食髓知味后,对这事格外的上心了,根本不会觉得累,甚至能熬一整夜。
叶抒只觉得,这比他当年连着熬了两个大夜,帮人抓贼还要累。
简直就是骑在马上,跟人大战了八千个回合,还没分出胜负来。
而且!最主要的是,赵缚那个狗!他骗人!根本就没有换着来这一说!他如今已经十分自然地将位置划分好了,还美其名曰要帮他节省体力。
当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这样的日子约莫过了十多天,他们便已经抵达了益州边界。
马上就要见到赵缚的舅舅了,叶抒心中多了几分不安。
他在心中猜想,赵缚会如何同他的舅舅介绍自己呢?
……
诸如此类的问题,已经在他心中上演过无数次了。
他打心底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
陈扬的声音自车窗外响起,“公子,我们快到了。”
马车内的赵缚十分镇定地嗯了一声,扭头便同叶抒说道:“阿抒,待会我先让陈副官送你去另一栋宅子好不好,等我处理好了事情,我便来寻你。”
“嗯?”叶抒迟疑了一瞬,但又很快点头应道:“好。”
他想,赵缚这么做一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
毕竟他这一路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大概也很久都没有和舅舅见过面了,他们二人之间有些体己话要说也是很正常的。他毕竟是个外人,出现在这种舅甥久别重逢的场面,还是不太妥当的。
赵缚大抵也觉察到了叶抒淡淡失落,他凑过去和叶抒额头相抵,鼻尖轻轻蹭了蹭他,语气缠绵悱恻地说道:“我们晚上继续。”
第60章 我爱你
马车驶入益州城后,赵缚便派了两名随行的士卒护送叶抒前往他的一处房产。
而他则是在陈扬的带领下,去了军营。
见到了他朝思暮念的舅舅——陈籍。
他掀开帘子,走进陈籍的营帐内,彼时他正低头在书案的地图上圈画着什么。
听到动静后,陈籍一抬头便见风尘仆仆的赵缚走了进来。
“好孩子!这一路上受了不少苦吧。”他起身走到赵缚身前,瞬间红了眼眶。
他仔细地打量了如今瘦骨嶙峋的赵缚一番,心中的愧疚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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