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丫鬟哭哭啼啼地端着盘子离开了。
杜纪阳当着众人的面处置完丫鬟,又转身向赵缚赔礼道歉:“殿下恕罪,府上新招的丫鬟不懂事,冒犯了殿下。”
赵缚也猜到了他这番动作的意图,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是孤自己没端稳,杜大人莫要为了此事责罚于她。”
“天气寒凉,殿下不如跟着臣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吧。”杜纪阳提议道。
赵缚先是拒绝:“没事,孤回去换……”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赵玄打断了:“没事什么没事,你穿着这湿透的衣裳回宫再换,你又想生病了?听话,听杜大人的,先去换身衣裳。”
赵缚面上装作为难,好一会才在赵玄的催促下勉强同意了,跟着杜纪阳去后厅换身干净衣裳。
见达成了目的,杜纪阳发自内心地勾起了唇角。
都是耍惯了心机的老狐狸了,他想赵缚定然是明白他的意图的,他今日既然来了,那此事便是已经应下了七八分,如今又有了单独谈话的机会……
赵缚好歹也是位皇子,哪怕不得宠,起码在皇帝面前也还是有几分话语权吧。
总归能为这桩不公平的婚事说上几句话。
皇帝欠万府的恩情,竟然要拿他的女儿去还人情,杜纪阳越想越气。
赵缚跟着杜纪阳走进后厅,他问道:“杜大人这是要带孤去哪?”
杜纪阳也不再装了,他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殿下请随我来。”
又走了许久,杜纪阳带着赵缚进了他的书房,里面早已有人备好了衣服,而杜纪阳进了书房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圈走廊上有无旁人,确认没有危险后这才关上了门,走到书案上转动了一下案桌上的灯盏,身后的书架便自动转开了。
是一个密室。
第98章 阿抒,我生气了
“殿下,请先将衣裳换了吧。”杜纪阳站在一旁,十分恭敬地提醒道。
赵缚瞥了一眼,发现衣裳的款式和布料倒是不俗,看起来就像是早已预谋好的一般。
他勾唇笑了笑,“杜大人到底有何事找孤,不妨直说了吧。”
等赵缚欢好了衣服,杜纪阳便将他请进了密室里。
一开始赵缚还存了个心眼,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应该不会耍什么花招。
随着一阶阶台阶往下蜿蜒,赵缚也看清楚了这间小密室的全貌。
其实并不算大,里面也没有什么秘密,只是存放了好几个大箱子,甚至还有两个箱子没来得及关上,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和一些看起来便名贵的字画。
所以这是他们用来存放钱财的,而非用于其他用途。
这么一想,赵缚也放心了几分。
以杜纪阳的性格,不像是会贪污的,但他又似乎确实在朝中官员们的口中,落下了一个抠门的风评。
“殿下。”杜纪阳当着赵缚的面跪了下来,动作迅速地连着磕了两个头,“求殿下搭救我女儿允瑶。”
圣上为杜允瑶和万霖赐婚的消息,朝中官员们也大都知晓了。
但摊上这么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傻子,大家也都不敢说些什么。
赵缚并未伸手将他拉起来其实赵文巍看不上杜纪阳,他也有些看不上。
为了区区一个杜允瑶,着实有些不值当。
按照他对女儿的爱护程度,怎么可能会甘愿给别人做妾,赵缚虽然没有设想过自己将来的正妻会是什么样的地位,可也绝不能允许这样官阶的女子嫁给自己,鸠占鹊巢正妻的位置。
否则他日后的姻缘只会越发地坎坷。
毕竟谁也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寄居于一个从四品官员的女儿之下,那么他之后得到的助力也只会越来越小,要比从四品还要低的助力,着实在朝野之中是说不上什么话的。
赵文巍和赵宗彦他们二人,虽然母族不太给力,但却都拉拢到了正二品的官员为自己效力。
见赵缚久久没有做出反应,杜纪阳虽然疑惑,但还是忍着心中的困惑,又给他磕了两个头。
“殿下那日救我儿庆柏,臣感激万分,可臣也只有允瑶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嫁给了万府大公子,只怕很快便会香消玉殒,殿下,求殿下怜惜,若殿下愿意出手相助,臣从此愿意为殿下效力,此生忠于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杜纪阳诚恳地向赵缚表着忠心。
可赵缚还是在心中衡量。
虽然今日前来,他便已经有了答案。
可他还没有听到他想要的,思虑一番后,他决定逼他一番
“我记得杜大人,好像之前都是支持七皇子的吧。”
这般见风使舵,反复横跳的人,他可不敢轻易就收下了。
墙头草,若是有了更好的选择,有朝一日,便会为了利益背刺主子。
闻言,杜纪阳脸色瞬间变了。
其实他并未明确地站队,表示自己支持哪位皇子,只是他在朝堂之中,为赵文巍说过几句公道话,而那时的赵文巍根基尚未稳定,见有人愿意为自己发声,后来便主动地来府上邀请他,愿意和他共商大事。
他心中明白,这在别人眼中也算是支持七皇子了。
可是如今七皇子在朝中的势力逐渐大了,对他这样的小官员,也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了。
所以这一次,他面临如此困境,被宫中那位贵人设计至此,他多次书信恳求赵文巍出手相助,可赵文巍却始终都没有给予他答复。
想来是他对赵文巍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便被抛弃了。
“殿下明鉴,臣之前确实是为七皇子说过话,臣也明白,臣此举,会让殿下不敢相信臣,可臣如今陷入如此窘境,多次向七皇子求助,却并未得到任何援助,殿下都已经放弃我了,我也该为自己择良木栖息了。”杜纪阳说得恳切
可赵缚仍旧不满意他的投诚:“孤胸无大志,并不想参与到朝堂风云之中。”
虽然翰林院学士的职位并不算低,可奈何当今圣上疑心病重,根本就不器重杜纪阳。
尤其是这些年病重后,对皇权更加渴求和集中了。
杜纪阳闻言,瞬间如同被抽空了精气一般。
但赵缚又在他失望之际,重新给予他希望,“七皇子久病不愈,钦天监夜观天象,发现天府星异色犯帝冲。”
天府星乃是代表着皇后的星座。
“殿下的意思是……”
“孤什么都没说。”赵缚否认道。
可杜纪阳却是实实在在地听进去了。
若是此时有风言风语,说七皇子乃是被下了诅咒之术,才致缠绵病榻,圣上会如何想?
若是能因此重创皇后,也算是为他这一双儿女报仇了。
杜纪阳又朝着赵缚磕头,“多谢殿下,多谢殿下提点!”
……
赵缚和杜纪阳从书房出来,重新回到前厅时,正好见到叶抒站在赵玄的身旁。
不知在聊些什么,但看起来似乎聊得很开心。
他瞬间便不开心了。
真该死!
这就被别人拐走了吗?
赵缚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他疾步朝着赵玄和叶抒的方向走了过去。
叶抒原本还勾起的唇角,在见到赵缚出现的那一瞬间,立即收敛了起来。
他心中无比恐慌,害怕赵缚看到了他方才和赵玄的接触。
下一秒,便听赵缚问道:“兄长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叶抒低着头,不敢言语。
而赵玄则是笑眯眯地和赵缚说道:“景行,你这个小侍卫,着实有意思得很。”
赵缚敛眸,狠狠扫了一眼叶抒,“是吗?”
他的声线冰冷。
像是淬了寒冰一般。
让叶抒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可赵玄却像是没有觉察到一般,还在继续说着,“是啊!听杜公子说,他的骑术还很精湛呢。”
“景行,你可真是找了一个全能的小侍卫啊,难怪我要给你送几个奴才你不要,原来是身边已经有一个这么贴心又忠诚的小侍卫了。”赵玄末了又补充道:“长得也很好看。”
赵缚:“……”
叶抒:“……”
最后一句话不说还好,一说,赵缚心中仅剩的那一丝理智也不复存在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叶抒,良久后才扭头看向赵玄,“兄长,我先走了,这身衣裳穿着不太舒服。”
赵玄愣了几秒,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便点头道:“确实不太合身,那快些回去换了吧。”
赵缚和赵玄以及杜纪阳他们告别后,便带着叶抒离开了杜府。
一上马车,他就挎着脸等着叶抒来哄他。
可叶抒还未开口,他便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俯身堵上他的唇瓣,狠狠蹂/躏,直至将他的唇咬破,彼此的口腔中都溢出了血腥味,他才肯放过他。
“阿抒,我生气了!”
“我和他没什么的,是我刚才回来,没有找到你,然后三皇子便瞧见了我,过来告诉我,你被弄湿了衣裳,跟着杜大人到后厅去换衣服了。”叶抒解释道。
“那我也吃醋。”赵缚蛮不讲理。
第99章 巫蛊邪术
杜纪阳他们动手的速度,比赵缚想象中的要快上许多。
也许是因为皇后动了他的子女的缘故,为人父母最憎恶的便是用孩子作为威胁来达到目的,皇后明明也为人母,可她似乎却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早朝时,宁州传来了捷报,梁衡将军阵前生擒骠国的兵马大将军,将被骠国占去的城池重新收复,并平息了边境战火,不日便可启程回京。
皇帝听了此等喜讯,连日来的阴郁情绪也一扫而空了。
他高兴得拍着手,连着说了三个“好”字。
大雍已经很久没有打过仗了,而这一仗打得如此漂亮,必然能够对一些蠢蠢欲动的邻国,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威慑。
大雍不好战,但也不惧战。
原本赵缚以为在这种关头上,他们是不会再扫了皇帝的兴,提一些令人烦闷的话,可很快,便有一位小官员,浑身抖得如同筛子一般,只见他似是被人从行列之中被推搡出来的,在被人注意到后,他立即跪了下来,边抖边说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哪怕他的声线抖得再厉害,可话却是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赵旭微微蹙眉,他在心中想着,千万别是什么乱七八糟,坏人心情的事情。
可事实往往事与愿违。
当他问完那名小官后,他便边磕头边说道:“臣自知罪该万死,但臣确实觉得七皇子病重一事,并非偶然之事。”
“七皇子已病了数月有余,可殿下向来身子康健,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派过去瞧了,却迟迟不见好转,臣恐此病,并非普通的小病小痛……”
听着对方一直在绕弯子,并没有说到实际的点子上,赵旭的脾气也有些耐不住了。
他从喉间挤出一道还算温柔的声音,问道:“所以按照爱卿的意思,七皇子此病来得蹊跷?”
“是!”接着他又道:“臣惶恐,臣在坊间听了许多传闻,说……说……”
“坊间是如何传的?尽管说!”赵旭催促道。
那位小官吏头越埋越低,几乎都快要贴到地上了,分明是寒冬腊月,他脸上的汗珠却如豆子般大小,顺着脸颊滑落,又因他低头而汇聚到鼻尖与额角,最后滴在殿上的毯子上,消失不见。
只听他声线颤抖得不成样子:“坊间说,崇明宫起火,并非天灾,乃是人祸,而七皇子久治不愈,并非患了病,而是诅咒。”
“一派胡言!”赵旭闻言,瞬间勃然大怒。
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似乎真真被气着了,甚至有些没站稳,踉跄了几下。
他随手抄起一旁趁手的奏折,朝着那位跪在殿中的小官砸去。
“你们不想着如何为国分忧,心思全然扑在了皇子们的身上,七皇子如今尚在病中,你们竟如此胆大,竟然敢用如此歹毒的东西来污蔑我儿!”赵旭说着,气得胸口起伏极大,因着大病初愈,被气了这么一遭,语速也有些断断续续的。
诅咒之类的歪门邪道,发生在皇嗣身上,被传出去着实是件丑闻。
若是他人所种,那便证明赵文巍品行不端,若是宫中之人所为,那更是奇耻大辱,血脉相争,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这传出去都是要遭世人耻笑的。
可前两日钦天监所说的话,也着实成为了赵旭心头的一根刺。
因为后宫和前朝牵扯的利益甚广,早些年,他默许了后宫的嫔妃们为了争宠,落了其他嫔妃的胎,后来她们渐渐地开始不再满足于尚未出世的孩子,这也直接地导致了皇家子嗣薄弱。
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则是有些嫔妃家世显赫,实在是不宜怀有龙胎,赵旭担心,若是那些显贵的嫔妃们怀了孩子,一旦诞下皇子,她们背后的家族,极有可能会奋起反抗,推翻他的政权,颠覆他的江山,拥立襁褓之中的孩子为新君,沦为权力斗争的傀儡。
如今年迈了,想要退位让贤,却从这剩下的几位皇子中,挑不出一个拔尖的,值得托付江山的。
赵旭心中是有悔的。
他同朝臣们发了好大一番脾气,匆匆下了朝,又去了七皇子如今暂住的天水殿。
赵文巍自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后,便一直装病不出。
他为人谨慎,哪怕殿内伺候的全都是他信得过的亲信,可他仍旧日日卧于床榻,并在得知了他们即将出手,想要扳倒皇后时,他狠下心来给自己下了一剂猛药。
中毒后的赵文巍,无论是脸色还是身形,都与沉疴难起一模一样。
不过几日光景,他便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看上去面黄肌瘦的。
赵旭在见到他时,也被吓到了。
分明数日前崇明宫走水时他还去见过赵文巍一面,那时候他还没有如今这般消瘦,气色也要好上许多,可这才短短几日,他便虚弱得像是随时都会撒手人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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