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漾凑过去看,“我看他们粉丝前两天骂你骂得很厉害啊,你粉丝没那么多,要不要买点营销号什么的?”
沈无漾的耳边忽然响起了隐隐约约的哭声,但他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也不急。”叶砚浓说:“他前两天去粉丝群嚎了一嗓子,意思说自己是自愿接剧的,也在努力呈现好角色,希望家人们能给组内人员多一些尊重和理解,尤其不要辱骂女演员。”
沈无漾手指绕着垂下来那一截假发,奇道:“所以他粉丝就不骂你了?他们这么听劝的?”
“怎么可能?”叶砚浓吸了口手里的杨枝甘露,“他们觉得他只是在配合狗公司,为了身后的资本安排,还得在粉丝群这样温暖的大家庭里说这么违心的话,更心疼他了,自发组织行动要为他奋战到底。”
沈无漾想了想,“其实他们说的也不是全错,他的确是配合你的安排。”
“是啊。”叶砚浓说:“没关系,这不重要,黑红黑红,黑着黑着不就红了吗?我又没什么捶死人的黑料……但他们这两天也确实不骂我了,都忙着去跟毕经纶那边撕了。”
“他们真忙啊。”沈无漾由衷感叹。
谢知煦今天请全剧组喝东西,沈无漾就也从旁边塑料袋里随便拿了一杯,随即更纳闷道:“等等,我怎么记得谢知煦和毕经纶统共都没几场对手戏呢,这俩人平时话都说的不多吧,还是说他俩谁得罪谁了我不知道?”
“比美呗。”叶砚浓若有所思:“我也不知道粉丝为什么那么爱比美,一发照片就要比。脸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你说这在外面熟都不太熟的俩人,粉丝还非要为这么点事吵得死去活来,好像生怕他家哥哥在外面能交着朋友。”
“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挺纳闷啊。”沈无漾拿着的是杯草莓酸奶,吸管一插,边喝他就边想起了前两天的经历,“你说那些黑粉,既然你那么讨厌他,还非得要一张一张存他的照片,一帧一帧p成个鬼样子,这不是纯粹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话音落地,沈无漾耳边又响起了哭声。
他再度惊恐地看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赶紧呸了两声,“莫怪莫怪,人样子,是人样子。”
叶砚浓见怪不怪看他一眼。
“我其实也分析过这事,而且我还发现,每回不管谁和谁吵架,两边都要骂是对方先开始的。但我说真的,那极个别某些人,张个嘴就能看出来他书都没读过两天,平时在外面讲点啥大家都是当笑话看,怎么到互联网上就这么受重视了呢?”
“哎,这我可懂!”沈无漾将酸奶往桌上一放,“这叫信息茧房,我大三下有门差点挂掉的课,就是这名词解释把我拉到线上了,我爱这个词一辈子!”
话音落地,哭声再次在他耳畔作响,周围明明什么都没有,他不免开始怀疑自己又幻听了。
叶砚浓示意他继续说。
“其实挺简单,大家都只爱去看自己想看的,在互联网的遮掩下,群体之间的沟通都容易变得极端化,所以只要一个人讲两句鬼话,就会让茧房里面的人觉得对面那一圈都是鬼。”
叶砚浓沉默了片刻,又说:“我还是挺好奇,他们没有同学的吗?同一个班集体里还有人北大有人北大青鸟呢。那么乌泱泱一帮粉丝,混进去几个发疯的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吧?”
“你不追星,你不知道。”牛雯倩突然插了句嘴。
叶砚浓回头纳闷道:“你追过?这么多年你瞒挺紧啊,都不告诉我的。喜欢谁啊,我下次带你去见见?”
牛雯倩张了下嘴,下意识看了看周围,“我只是说追星这件事,浓浓,你不太了解娱乐圈,粉丝的思维和你想得不一样的……你眼妆有点花,我先叫化妆师给你补补,晚上回去我再跟你说。”
叶砚浓哦了一声,再吸一口,发现杨枝甘露已经叫她吸空了,遂转头问沈无漾,“皇弟,演戏的感觉怎么样?”
“还行,挺好玩。”沈无漾话说到一半,声音突变,“你等等……”
叶砚浓循声扭头,“怎么了?”
沈无漾指着大树旁边穿艳粉色清装的女孩,“这是从哪来的的?咱这剧还有这元素?”
“啊?”叶砚浓楞了下,“什么元素?”
沈无漾看看清装姐,又看看叶砚浓,忽然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萧淮那头发丝他明明随身携带着啊!
晚上九点还有一章喔~大家不见不散
第38章 毕哥正在b组发火
人类的痛苦总是不相通的,此时此刻,厉寒琛穿着一身犯人专属的蓝色囚服,趴在地上寒着脸擦地。
后面床位的男人喊:“6床你快点,待会儿狱警就来检查了!”
厉寒琛脸色惨白,恍恍惚惚擦着地。
自从进到监狱里,他就一直在做一个梦,这个梦实在太好了,他根本就不想醒过来。
沈无漾正纳闷着,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他根本没注意到旁边放了把剪刀,这剪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指腹划了一道,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口子。
清装女孩顿时朝着他飘了过来。
沈无漾立刻要装作没看见,欲盖弥彰地拿着他的草莓酸奶往嘴里灌。结果女孩身形快如飞,连带着风一起灌过来,酸奶“啪”一声掉到了地上。
叶砚浓的骂声和女孩的声音一起传进了耳朵:
“你干什么,四肢退化变猿人了?”
“我等你很久了!”
沈无漾身形没动,藏在龙袍里面的铃铛忽然叮当作响,清装姐一个俯身到他面前,沈无漾瞳孔蓦然放大,直接朝后面仰过去,躺椅跟着他一起仰,差点仰个四仰八叉。
清装姐双手扶着躺椅往下一按,稳稳给他按住了。
她不是沈无漾见的头一个鬼,但她是沈无漾头一个发现能在他面前演杂技的鬼。
叶砚浓反应迅速,发现沈无漾不对劲,立刻拽起他往旁边走,旁边停的就是谢知煦的房车,叶砚浓把沈无漾往里面一扔,抓起谢知煦的胳膊,“走,跟我下去转一圈。”
谢知煦懵懵懂懂被她拉下房车,沈无漾看着跟他一块上来的清装姐,喉结滚动了下,“你好……你找我?”
清装姐往旁边椅子上一坐,右腿自然而然架上左腿,但凡这一个剧组的人他们所在的对这个方向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诧异,沈无漾根本不会觉得她是个鬼。
“孩子,我找的就是你。”
她一出口,沈无漾便感到自己腰间的铜铃跃动了起来,就像一个精灵崽子似的,在他腰间来回窜。
沈无漾身体僵了下,但他却没感到一点应有的紧张,而是自然而然地用右手按住了它,指腹隔着衣服在上面摩擦了两下,一串动作行云流水,铜铃立刻就不动了。
清装姐半点没废话,开门见山道:“对不住了,没想打翻你酸奶。只是有一个人,你前两天应该见过,她快走了,想让你帮个忙。”
她的手指在桌上敲动着,手旁边就是谢知煦没喝完的半杯奶茶,沈无漾一看着它,就想起自己那没喝完的半杯酸奶,不由疑惑道:“姐,你确定你需要我帮忙?帮忙打架吗?”
“别叫姐,我比你大一百多岁呢。”清装姐抬起头,灿烂一笑,“叫奶奶就行了,放心,不会让你白帮,她会给你报酬,保证比得过你的酸奶。”
沈无漾挑了下眉,“……您高寿啊?”
“我?光绪三年生的。”
“是挺高寿哈。”沈无漾还是保持了自己的职业微笑,“能看出来,影视城的风水挺好,养人……也养鬼。”
是个鬼奶奶,在老人家面前他顿时坐正了,脸上都硬逼着自己添出几分严肃来,“那这里的鬼,您应该都认识吧?”
“都认识都认识。”清装姐的手依然在桌子上一派乱敲,“老的新的,砌墙死的掉河里死的,过劳死的烧死的……你能想到的死法这块都有,这块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
沈无漾刚想再问两句,她已经很干脆地撂下了这个话茬,“孩子,我老婆子问问你,你前两天,是不是见过一个可怜孩子?小女孩,和你差不多大,人透明得跟快没了似的。”
“沈老师,咱们差不多要到时候拍下一场了。”
工作人员敲着房车的门,沈无漾应了声好,随即看向面前的人,眼前少女纤瘦高挑,老婆子这仨字配合着这张脸,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他怎么也叫不出奶奶俩字,不得不问:“您要不和我说说,外面人都怎么称呼您啊?”
“我姓白,他们都叫我白姐。”
“好的白姐。”沈无漾立刻说:“我今天白天戏份重,马上就下一场了,您晚上有事吗?要不等我拍完咱再联系?”
白姐同意了。
沈无漾得以安全离开谢知煦的小房车,工作人员已经把地面清理干净了,他连道了两声不好意思,工作人员倒有点受宠若惊,赶紧说:“没事没事。”
沈无漾觉得奇怪,就问他的助理麦麦,麦麦小声跟他说:“别提啦,刚才毕哥在b组那头都发火了。”
这剧组里的热闹已经热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沈无漾还挺激动地问他:“怎么了怎么了?又打起来了?毕哥在b组发火,a组有没有a哥在发火?”
“没有,也没打起来。”麦麦摇头,“他们没在外面闹,应该是出了上次的事怕被路透的拍着,就在屋里,是那组的晴晴和我说的。”
“好像是毕哥让他助理小何去给他买一家的芋圆,那芋圆不能外卖,只能自己去买,结果毕哥拍戏的时候一直过不了,他又让小何一直陪他练,最后去得晚芋圆卖光了,毕哥就在那骂他,骂得挺难听,大概就是别拿自己当盘菜,一个助理这点事都办不好,是想骑在他头上什么的。”
“还有这种事?”沈无漾皱眉道:“入戏太深了,真拿自己当大将军?剧里人家将军也没对将士说骂就骂啊。”
麦麦叹口气,“其实剧组里面,没几个明星把工作人员当人看的,很多跟工作人员说句话都觉得是抬举。”
沈无漾摇摇头,想起刚才工作人员那受宠若惊的眼神,估计就是刚从b组那边过来的,“可惜了,我不认识小何,你要是和他关系好,就去陪他聊聊天,开解开解好了,请他吃碗芋圆,回头我报销,但别说是我请的,省得毕老师以为我要挖人。”
“所以你看,我对你多好。”沈无漾接着一摊手,笑嘻嘻道:“快说,你特别爱我,离不开我,要和我一直在一起。”
麦麦当场会意,捂心捧胸念出宸贵妃的台词,“陛下,臣妾爱您,离不开您,只想和您永生永世在一起!”
沈无漾满意地拍拍他的头,“下去吧,孤要上朝了。”
谢知煦在一派认真地和潘鹤林探讨剧本,沈无漾又从地上的奶茶里抓了一杯,好在谢知煦买的多,也是考虑到有人出门在外总能长双巧手。
刚才白姐说完,他一下就想起来了。他真见过她口中那女生,就是当时萧淮报完警,他们一帮人在那跟警察叔叔讲述刚才发生的情况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虚得随时像要消失的女孩飘在墙根。
刚才白姐怎么说来着?
砌墙死的掉河里死的,过劳死的烧死的,影视城里面的鬼多如牛毛。
正常人来拍戏,也就只是拍个戏,他拍个戏,好像来参观百鬼夜行了。
叶砚浓现在除了对戏,再没和岑小爱多说过一句话,要么拉着谢知煦,要么就拉着女三宸贵妃唠嗑。沈无漾和岑小爱的对手戏本来就没几场,她这两天都在b组和毕经纶拍,除了记者来的时候有个群采外,沈无漾就没再见过她。
沈无漾经过叶砚浓旁边的时候,又听见牛雯倩苦口婆心地劝她:“浓浓,你要想想,拳头打在拳头上只能两败俱伤,拳头打在棉花上反而能让对方白费劲,你一直都是拳头,其实可以试试做棉花……”
“来来来,棉花公主拍戏了。”沈无漾拍拍叶砚浓的肩膀,她又穿了套红裙子,但和狱中那身破破烂烂的不一样,这是一身光辉灿烂的朝服。微生朝野和微生澹,红与黑相映对照,也预示着这对姐弟的人生。
沈无漾和叶砚浓最大的两场对手戏,一次是狱中一场,一次就是今天这一场。
沈无漾的手中捧着圣旨,几台鼓风机在他身后吹动,他绣满花纹的衣摆长长垂在身后,他走上王座,猛然挥起披风!
“卡!”
“怎么回事?鼓风机离人那么近,生怕衣服卷不进去是吧?”
潘鹤林从摄像机后面大步而来,“小沈,你衣服怎么样?没坏吧!”
沈无漾赶紧提着他那衣摆退回后面,和鼓风机后面的工作人员一起七手八脚地把卷进去那一小截拿出来。
工作人员是个唯唯诺诺的小哥,连声道着歉把衣服往外扯,沈无漾看他脸色惨白,手脚都虚浮得快要倒地上了,赶紧说:“哥们儿你还好吧?你要不去休息休息吧。”
小哥擦着额头的汗,低声说:“谢谢沈哥,我没事。”
沈无漾让麦麦去给小哥拿瓶水,叶砚浓招呼着牛雯倩一起帮着他扯衣服,还好卷进去的地方不多,牛雯倩出了名的心灵手巧,把衣服和鼓风机一点点分开,衣服上面好歹没留下痕迹。
潘鹤林松了口气,鼓风机被往后搬了一大段,沈无漾再度退回幕后,在“三二一”的声音里缓缓走向龙椅。
今天天气不好,乌云罩顶,隐约有种要下大雨的架势,配合上今天片场里的各种突发事件,给人一种大事不妙的错觉。
沈无漾总觉得今天片场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但他还是一步步往前走去,站在高台之上,龙座之边,展开了他的圣旨。
“奉今月戊戌玺书,重被圣命——”
叶砚浓红衣墨发立在下方,她和群臣一同跪拜,但她却笑吟吟扬着头,等待他宣读禅位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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