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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关腾你对会议内容有什么疑问吗？”
台上，局长黎雄启忍无可忍地停止讲话问道，前方座位的齐遇和王冷转头看到队长，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没有。”关腾正经回道。
“和十年前的溶尸案一样，昨天发生的案子，引起民众广泛讨论，对社会的影响极大。针对这起刑案，公检部门有必要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不管这起恶劣的刑事案件和十年前有没有关系，都必须圆满侦破，消除人们的恐慌。”黎雄启会议讲话，结束以后由检察长郑元洲就昨日“5·11溶尸案”进行表态。
“‘5・11溶尸案’不同于普通刑案，真凶以如此残忍的作案方式，挑起了人们对十年前案子的心理创伤，公检法机关若没有将其进行制裁，只会让犯罪者行更加肆无忌惮，挑衅践踏法律权威。此次公检部门联合调查，定要将犯罪者逮捕起诉送上法庭审判……”
检察长郑元洲会议讲话进行了十分钟，而后再由黎雄启宣布“5·11溶尸案专案组”成员名单。
专案组负责人为检察官钱律、刑警关腾。
其他成员为刑警大队副队长齐遇、队员王冷，技术民警吴晖，东城区新人刑警俞恩实，刑警谢响。
七人专案组，三个月内必须侦破案件！
联席会议结束，检察长和副局长下楼接受媒体采访，局长叫住关腾上楼办公室。
其他六人则转到楼下另外一间办公室，对案子进行研讨。
跟随黎局长到办公室，关腾与其面对面对视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沉默许久，黎雄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压压心里的火气，说道：“你就没有话要说吗？”
“没有。”关腾看着他。
“行吧。”黎雄启放下杯子，“专案组七人里，谢响是市委书记谢原礼的小儿子，你多多带着他。案子结束以后，我会把他调到刑警大队在你手下。”
“我要是没侦破案子呢”
“那就留在基层派出所干到退休。”
“……”
“齐遇是刑警大队的副队长，你把她调到专案组，队里没人管他们了。”
“刑警大队我直管，二大队队长兼管。我之所以让齐遇和王冷进入专案组，是他们是你手下，用起来更顺手。这起案子说白了，就是你们队在负责，所以调查过程中，你可以随时调动自己队员。”
“明白了……”
之后，关腾不再说话。感到糟心的黎雄启叮嘱了一些话，让他下去了。
走出局长办公室，他拿出手机点开信息，上面是齐遇发过来的专案组办公室位置。
乘坐电梯到一楼，顺着走廊往里，直到尽头一间两面采光的七十平米办公室，他抓住门把手拧开走进去，坐在会议白板前。
将现场照片，和经过一个晚上的尸检，清理过后的腐尸照片及信息，展开在会议白板上。齐遇拿起早上法医实验室送来检验报告，开始详细讲述昨天案子始末。
“昨天下午五点，有人报警新城国际楼盘一栋地下室有腐尸。经现场勘查，死者遇害环境是未装修完成的空间，地面留有大量的灰尘。死者溶于水泥池的化学液体之中，地面留有大量犯罪嫌疑人的足印，顺着足印，在现场建筑垃圾内找到了一套衣物……死者是一名男性，身高178cm，现场衣物正好符合该体型，其尸体软组织65%以上被浓硫酸溶化。从水泥池溶解漂浮的脂肪量和腐蚀程度判断，受害人身形匀称，法医判断死亡时间在三天以前。值得一提的是，打捞尸体时，死者双手反在后背，且从取样的浓硫酸里检验到纤维丝，故判断受害人遇害时，手脚处于被捆绑状态。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非死亡后溶尸，而是清醒状态下被沉进浓硫酸里。因尸体受到化学液体污染严重，法医DNA检验困难，故从衣物上提取DNA出具检验报告。”
她接着将地下室门上缝隙密封胶照片贴在会议板，继续讲解：“这是门缝上的密封胶。杨仁暴力破门前，整扇门处理用密封胶封住的状态。”
真凶密封案发现场，防止味道外泄，慢慢把尸体溶掉。可是非真空，空气流通状态下，是不可能做到完全密封的。浓硫酸浓度极强，外泄以后，楼道口是很容易闻到味道的。
当时杨仁要上楼探险，却闻到怪味儿，便循着溢出的味道走向地下室，暴力破门而入。据其讲述，是利用了遗留外面的建筑垃圾，经一个小时才破开门。故门上留有破门的划痕、凹痕等。
说完了案发现场和尸检结果，她手里没开帽的白板笔，划在一排五张照片上，继续说：“案发现场周边，有车轮开过压倒杂草的痕迹。从痕迹走向判断，真凶故意避开小道，这样就不会留下车轮印痕。”
新城国际楼盘是“鬼楼”，外面无人清理，导致杂草丛生，蔓延到青石板和墙壁上。人类行走穿过，只留下踩塌的杂草，不会留下足印。车子开进，也只留下压塌的杂草。
顺着车子行驶的方向，一路追踪到外面高速公路，那里车来车往，痕迹消失。
“但是，嫌疑人留下的足印，这枚足印鞋子四十码，而且——”齐遇手“啪”地一下拍在一张陈旧的案子照片上：“经痕迹科比对，凶手鞋子码数和款式与十年前的溶尸案为同款劳保鞋。”
十年前的溶尸案，凶手行凶现场留有足印痕迹，在第五位受害者现场附近，找到了泡在浓硫酸里的一双劳保鞋，上面留存的痕迹信息，被溶得一干二净。至那以后，凶手消失，没再继续犯案。
“不仅这个相同点，当年凶手犯案，随意将受害人衣物仍在现场周边。5·11溶尸案，也同样在周边找到了死者衣物。”齐遇从白板上取下一张显微镜下的衣物照片，“从衣物上检验到褐红色土壤，这与地下室水泥尘土不符，故判断其生前在户外某个地方受袭。”
之后再捆绑移到地下室，溶进硫酸池杀人。
以上信息，便有三点和十年前的杀人溶尸案相同。
“齐副队的意思是，这起案子和十年前有关？”谢响开口道。
第6章 死者
“是否和十年前案子存在关联，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王冷说道。
“难道是模仿作案？如不是，为何选择这种方式杀人？”俞恩实疑问琢磨，那里虽没有人住，时间长了还是会被人发现的。
“凶手杀人处理尸体，如果目的在于销毁尸体，多的是别的方式选择。为何偏偏和十年前的连环杀人案相似？”谢响还是认为和十年前的案子有关。
“法医说有可能是活人溶进浓硫酸杀人，但十年前凶手犯案，是杀人后进行溶尸。”王冷指出道，这两者的行凶方式，是有所区别的。
可是十年前后两起凶案重叠率太高，让人不得不联系一起。
同款劳保鞋，同个鞋子码数，提前踩点准备，都是以浓硫酸溶尸，池子周边随意扔着受害人衣物。
在他们探讨案子后，钱律站起到会议桌前，众人停下讨论看着他。
钱律拿起白板笔指在一张地下室现场照上：“我们案子重点调查在5・11溶尸案。这起案子是否和十年前的案子有关，真相会告诉我们答案。接下来，先确定嫌疑人身份。吴晖根据死者DNA信息，查一查公安系统信息采集对比，看是否有对得上的。如没有，齐遇准备拟好死者线索征集，向全社会发布。另外，王冷、俞恩实和谢响联系市内禁毒大队拿名单，查清近段时间大量购入浓硫酸的人员。”
死者身份信息至关重要。一起有预谋的犯罪，百分之八十是相识之人犯案，而犯罪动机有可能是经济纠纷，也有可能是个人矛盾或感情纠纷。
调查浓硫酸购买者，是除非工业需要，正常人根本使用不到大量浓硫酸。且和十年前无人监管不同，现在的化学品是受管控的，每一位购买者都要登记身份信息。如果近期内，有人大量购买这类化液体，极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
安排完毕，钱律看向关腾：“对案子调查方向，关队长有需要补充的吗？”
关腾看着他道：“钱检察官对案子的调查方向没有错，大家按照此方向展开。”
众人一声“是”，收起折叠椅放到墙角，坐到安排好的办公位，开始案子工作。
钱律和关腾办公位面对面，对方做了什么，可以说是看得一清二楚。
“齐遇，死者衣物在哪？”关腾问道。
“痕迹科待会送过来。”齐遇回话。
两分钟后，痕迹科的人抱着一个纸箱进来，里面证物袋分类密封装着死者衣物鞋子，还有那支笔。
关腾站起接下纸箱放在办公位，接着戴上胶手套打开证物袋，从里面取出死者衣物。
一件白色衬衣、蓝色牛仔裤，还有灰色内裤和小白鞋，另外物品是一支某品牌黑色中性笔。他拿起白色衬衣摊开，上面确实有泥土痕迹。再看裤子，也是一样的，只是没有上衣这么明显。一双小白鞋，不是名牌，网上搜索一百多元。
从这一身束装可判断死者的经济状况。再打开那支中性笔，笔头有封蜡，显然是一支新买的笔，尚未使用过。
这么看，死者遇害时，正好出门买了一支笔。
“DNA信息比对出来了！”吴晖喊道。
除了关腾，其他几人立即聚到他电脑前。电脑里显示，失踪人口档案库DNA信息里，一个名叫欧简二十八岁的年轻人，失踪时间一个月前，上面留有家属电话。法医DNA鉴定报告正好和他吻合，其失踪时身上衣物，也与现场找到的一致。
看到案件一开始就有了进展，谢响露出笑容，忍不住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线索”。那岂不是很快就能破案了？
“吴晖立即把死者信息调出，齐遇和王冷、俞恩实随我与关腾前往死者家中调查。”钱律当即安排。
“那我和吴晖呢？”谢响忙问。
“留下继续调查禁毒大队……”钱律话未说完，关腾一声“等等”打断了他。
把衣服装回证物袋放回纸箱，关腾说道：“谢响也一起前往调查。”
谢响心中窃喜，大声道了声“是”。
关腾走到吴晖身边，手撑在办公桌微微低下身子：“你留在办公室，案子有其他发现及时通知我和钱检察官。我们需要支援的话，你直接上二楼找刑警大队的人员，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吴晖点头：“明白。”
关腾拍了拍他肩膀，便和钱律一起带人出门。路上，齐遇把车钥匙抛给他。
到了楼外，一行六人两辆警车开出来，向下城区去。
谢响为了套近乎，坐上关腾的警车。可没多久，内心便后悔了。因为关队长一路上和钱检察官瞎扯，也不管人家搭不搭理他。有些话，他甚至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钱检察官，你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让小狸检察官允许你抱的？”
“你是主动接下案子调查，还是郑检察长要求你的？这类刑案不好查，要是没给公众一个真相和交代，到时被仍臭鸡蛋的，可就不只是我了。”
“我皮糙肉厚，能承受得起任何攻击，我看你就不一定了。”
“现在天气热，一线刑侦工作不比办公室，在外面跑的话容易中暑，明天你把西装换下……”
“关腾。”副座上的钱律终于受不了喋喋不休的攻击，冷冷开口：“能闭上嘴吗？”
关腾一笑，转移话题：“你知道专案组七人在我眼里是什么么？”
钱律说道：“是什么？”
关腾回道：“杂兵。”
一句“杂兵”让后座上的谢响口水差点噎在喉咙。
钱律语气淡淡道：“不管你满意与否，案子必须侦破。”
在红灯前停下，关腾转头看他：“你就这么有把握。”
钱律对视他：“十年前，连环杀人溶尸案凶手在公检机关眼皮下肆意行凶杀人，十年后，我不会让公检机关再度蒙羞。”
这就是他的态度，作为公诉人，他一定要亲手把犯罪者送上法庭审判。
关腾没有说话，眼睛从他俊逸的脸庞移到红绿灯，继续行驶车子前往下城区。
第7章 调查
两辆警车进入下城区没一会，便难行半步，正常人见街道两边乱摆，人流对摁着喇叭的车子视而不见，早就气急攻心开骂，恨不得踩油门撞过去。可关腾不，他慢腾腾地开警车，还招来路边小吃，给每人打包一份小食，说是下城区的特产蒸蒸糕，让大家尝尝。
另外警车上的齐遇和王冷早习以为常，拿起就吃。有点拘谨的俞恩实，见他们这么坦然，也干笑着吃下。
“谢响，你为什么要当警察？”咬了一口蒸蒸糕，关腾问道。
“想为人民服务！”谢响正义凛然地说。
“想为人民服务的方式有很多种，警察可不是最轻松的一种。”知道对方不老实，关腾没兴趣再问，他转头向钱律，“好吃吗？”
小咬了一口，钱律微微点头：“还行。”
见他吃东西斯斯文文的，关腾觉得很养眼，说了句“钱检察官比电视上演的假精英还好看”。
钱律脸色不自然一僵，默默转头看向车窗外。
车子在路上堵了近半个小时，终于转入别的街道进入老式居民区，到达死者家属楼下。
一行六人下车，齐遇上前敲门。不一会儿，里面传来脚步声，门口“咿呀”一声打开，一中年老妇人走出来。
“你们是……”
“警察。”齐遇出示证件。
“你们、你们是不是有我儿子消息了？”老妇人语气激动，抓住齐遇的手臂。
“你儿子叫欧简对吗？我们此次便是为了他的事前来。”齐遇说道。
“那我儿子在哪？”老妇人松开她，眼睛左右张望，期望能看到失踪了一个月的儿子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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