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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靖拿起火把，起身继续向着刚才发方向而行：“现在留下的人，除了卓亦，大多是阁主接任后才换上，我更是在血烟门捣毁元武寨后才进入问月阁，对前任阁主掌管时期的事情知道不多。”
纪秋行跟在他的身后，忍不住问道：“当年你们反抗雷允失败后，到底都发生什么事情？”
元靖道：“时间过去太久，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从昏迷中醒来时，人已经被关到一个漆黑的房间里，后来就开始日复一日的训练，对外面所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纪秋行道：“没有人试过逃跑吗？”
“雷允终究不是普通的山野莽夫，在挑人这方面，确实还有一些眼光。”元靖哼道，“被带到那里的大多是经历变故、满怀恨怒心存不甘的人，负责关押的人会向我们说，只要愿意留下学习功夫，将来有一日出去，就能对过去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尽情展开报复，也再不会有人对我们不利。因为这句话，多数人都选择了留下。”
纪秋行连忙问道：“初迎当时是不是也在那里？”
元靖颔首道：“她比我早一年被抓去，也是我们所有人当中，武功最高的一人。”
纪秋行道：“雷允培养你们，又要你们做什么？”
元靖道：“他想要问月阁阁主之位，还想将当时仍在血烟门的阁主从谢流天身边抢来，而说来也巧，在我被带去那个地方没多久，阁主就找上问月阁，击败了前任阁主，将问月阁据为己有。”
谢子云怔了怔：“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元靖道：“算一算，大概是在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正是他在元武寨遇到元靖的时候，而当他从元武寨平安回到血烟门不久，姚寒就在与谢流天外出的途中遇袭“身亡”。
一切似乎都能对上，但随着越来越接近真相，谢子云却感觉不到一丝喜悦。
纪秋行又问：“所以在元武寨被破之前的几年里，雷允一直有派你们去问月阁行刺？”
元靖道：“没有。”
纪秋行更加意外：“没有？”
“我被带去不久，雷允就得到阁主前往问月阁夺位的消息，他想要趁势坐收渔利，竟派出当时所有能用的人前去行刺，却没有想到阁主实力比他想像高出许多，最后败了个彻底。”元靖冷哼一声，“为了避免阁主顺藤摸瓜发现我们这些私下培养的杀手，雷允不得不选择韬光晦迹，转而开始全心培养我们的实力，决心要等到有足够的把握，才要真正对问月阁出手。”
谢子云道：“看来他没能等到那一天，元武寨就遭血烟门所破。”
元靖道：“确实没错，而他花费多年心思培养起来的我们，也因为这样改由阁主接手了。”
纪秋行嗤道：“听起来倒是倒楣，尽给他人做嫁衣了。”
元靖道：“是他认不清自己本事，更不明白阁主的实力。”
想起姚寒曾经的身份，纪秋行不由得发出慨叹：“你们阁主那样的身份……确实不怪他那么大意。”
谁又能想到，深宫中的公主能有多么精深的武功？只是对于雷允的下场，纪秋行并没有多少同情。
谢子云道：“但问月阁又怎么会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存在？这中间难道又发生过什么事情？”
元靖道：“雷允毕竟还是问月阁的人，所以阁主得到血烟门攻破元武寨的消息时，立刻派人前往血烟门救人，但血烟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却从雷允口中拷问出我们这些人的存在，谢流天于是命他的心腹将这件事透露给阁主，并让阁主决定我们这些人的去向。”
纪秋行听到这里，目光复杂地望向谢子云。
元靖虽然不知其中缘故，但他却能猜到大约是怎么回事，因为血烟门攻击元武寨就是谢子云下的命令，而他这么做的目的，恐怕正是为了找到元靖。
只是现在的谢子云，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件事情上面。
“心腹……”谢子云握紧双拳，“当时拷问雷允的人就是陆伯，他必然也知道一切，为什么这么多年也一直瞒着我？”
元靖道：“阁主跟席烟之间的事情，除了他们自己，又有谁能说得清？”
谢子云却是想起当年说服席烟攻击元武寨时，席烟几乎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他，现在想来，难道也是为了替姚寒解决雷允这个隐患吗？
但是对姚寒而言，席烟却是害死她兄长的仇人，如果这个仇恨无法化解，见到姚寒之后，他又要站在谁的一方？
正思索间，纪秋行忽然咦了一声，走在前面的元靖更是停下脚步，谢子云奇怪地抬起目光，却在看见眼前的景象后，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僵。
他们已来到一处稍大的洞穴，周身是许多微微隆起的小丘，而在小丘的附近，又有许多看上去像是昆虫的骨骸四处散布，观其形状大小，似乎都是来自相同的生物。
看着这个理应感到陌生的地方，谢子云怔愣了半晌，脑中却开始浮现一道道模糊的画面。
面前忽然变成一片令人触目心惊的血红，一道拿着剑的身影，用着几乎看不到的速度在许多人影之间穿梭，他眼睁睁地看着，身体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一般动弹不得，但又有什么人站在他的身旁，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感觉到自己的目光慢慢上移，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名女子，正对他露出淡淡的微笑。
她的相貌模糊，谢子云看不清楚，但向着那或许是艳丽不俗的脸庞，谢子云却渐渐觉得一股冰冷之意爬上四肢。
第51章
元靖拿着火折子在洞中照了一圈，回身向谢子云两人道：“这里是问月阁当初进行试验的所在，你们要看看吗？”
纪秋行略为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疑似昆虫的尸体，无可无不可地道：“问月阁试验的地方有什么好看？如果子云有兴趣……”
说话的同时，纪秋行目光也看向身旁的谢子云，却发现谢子云的脸色似乎有异，连忙问道：“怎么了？”
只见谢子云目光直望着前方，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纪秋行向他伸过手，却立刻被谢子云反手紧紧地抓住，手中触及之处一片冰凉。
元靖发现他们的状况，回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纪秋行急着道：“我怎么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忽然就……”
话还没说完，谢子云忽然像是浑身失了力一般，眼睛一闭，竟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直接晕了过去。
纪秋行连忙扶住他倒下的身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他的吐息正常，却还不敢放下心来。
元靖来到纪秋行的身旁，看着失去意识的谢子云道：“怎么回事？”
纪秋行道：“晕过去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该不会这里还残留什么当年问月阁留下的毒气？”
元靖皱眉道：“但我们一点感觉也没有。”
纪秋行已抱起谢子云，脸上显得十分焦急：“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
元靖看了眼地上的小丘及昆虫遗骸，皱了皱眉，决定先领着纪秋行离开这里，但他们才刚走不出不远，前方紧接着传来一阵巨响，又让两人停住脚步。
他们互相望了一眼，一时都没有立刻动作，而随着声音的持续，洞中的空气流动似乎开始变得明显，甚至连火把也开始有了大幅地摆动。
纪秋行率先反应过来，向元靖道：“前面可能有什么状况，我轻功好，先过去看看，你顾着谢子云。”
元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纪秋行已将火把拿去，又将谢子云交到他手中，提起轻功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只是刚走过弯处，纪秋行又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向元靖招手示意，元靖见状，带着失去意识的谢子云走去，纪秋行随即向他们的方向退了一步，示意他放轻声音。
元靖走到近前，目光越过纪秋行向那弯处的尽头看去，发现那里有道微光照入，且凝神细听，更有细细鸟鸣声传来，似乎是能通向外面的出口。
难道刚才的声音竟是出口开启所发出来？两人更加疑惑。
这个洞穴应该已经多年没有人来过，如果这个出口是刚刚才被人打开，又会是什么人所做？
纪秋行握紧自己的武器，向元靖摆了摆手，小心翼翼地向着那个方向走去，元靖走在他的身后，一路沿着洞壁而行，观察出口中是不是有类似机关的东西，但一直走到尽头，他们非但没有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甚至连可能是机关的东西也没有看到。
来到洞口，两人已能确定这里并没有其他的人，心中不免都感到纳闷，元靖将谢子云放下，向纪秋行道：“刚才走过来时，并没有看到类似机关的东西，如果是有人帮我们开启出口，那么他操作的机关或许是在洞穴外面。”
但又是什么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开启地洞的出口却又不见身影？
两人同时想到一个可能，目光一齐看向已经失去意识的谢子云。
纪秋行干咳了一声，看着元靖道：“毕竟现在连你们问月阁自己人都不清楚这处地洞，那么剩下有可能了解这个地方的人，也只剩下两个了。”
而其中一个，疑似就在他们落入地洞前刚与他们交过手。
元靖蹲下身，察看谢子云的情况：“少阁主看起来只是单纯的失去意识，但我们都不懂医术，无法确定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要尽快找个大夫才行，但这个地方又能上哪里去找？”纪秋行目光看了看周遭景色，烦躁地搔了搔脑袋，“你对这里的样子熟悉吗？能不能判断接下来要往哪里走？”
元靖起身看了看四周，从怀中取出一只哨子：“这是问月阁传讯的哨子，如果附近有问月阁的人，听到声音就会立刻赶来，阁主精通歧黄之术，只要回到问月阁就没问题了。”
纪秋行闻言，终于能够松一口气，然而元靖刚要吹响哨声，他却忽然察觉什么，立刻扑上前将元靖推开。
只听“喀”地一声，一颗石子打在元靖刚才所站之处，两人立刻提起戒备，看向石子击来的方向，但纪秋行却在看清那个人的模样是愣了一愣，不自觉地收起防备之姿。
察觉纪秋行的松懈，元靖皱了皱眉，而紧接着，又有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只听得那人道：“戒心太差了。”
纪秋行心中一凛，立刻转身拔刀应对，便见出声的那人挑了挑眉，像是没看到纪秋行的刀一般，目光落到他的身后还在昏迷的谢子云身上。
“判断正确。”他的脸上还带着淡笑，却是语出惊人地道，“如果你刚才选择抛下身后之人撤身闪躲，我会立刻砍了你的双腿。”
纪秋行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虽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但对着这全然陌生的面孔，却一时想不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而元靖却已意识到什么，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不等他有更多动作，击出石子的人已来到他的身后：“如果我是你，这种时候绝不会妄动。”
元靖动作一顿，随即冷冷接道：“可惜我不是你。”
开口同时，他已迅速出拳往身后之人砸去，那人原本还想挡下，忽然察觉这一拳力度非常，立刻变招侧身避让，最终元靖的拳风虽只堪堪擦过他的手臂，却已足够他意识到这一拳非比寻常的威力。
纪秋行一看他们这边打起来，连忙喊道：“住手！是自己人！”
元靖道：“你自己人，却不是我自己人。”
纪秋行口中这名“自己人”，赫然就是不久前与席烟一同留下的陆定玄！这时两人动起手来，元靖虽然还有武功，毕竟少了内力支撑，拖的时间长了，早晚是要败在陆定玄手上，纪秋行虽然有心要帮，却不免顾虑起身后另一名更危险的人物──在看到陆定玄露面后，他也终于也想起这个人的身份，一但这个人也出手，元靖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幸好就在纪秋行两难的时候，一个虚弱的声音即时插入：“元靖、陆伯，你们都住手。”
听到这个声音，元靖动作一顿，与陆定玄同时停下动作，谢子云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在阻拦了元靖两人后，目光接着向纪秋行身后的那个人：“门主，请不要伤害元靖。”
纪秋行身后那“另一个人”，自然就是血烟门门主席烟，听到谢子云的“请求”后，他只淡淡地道：“我原本就不准备对他做什么，现在的情况，该是你让他停手才对。”
元靖道：“不想动手就别挡着我的路。”
怎么知席烟却接着道：“只可惜，我也不能让你离开。”
话音刚落，陆定玄竟又出其不意地出手，竟似准备将元靖拿下，但元靖始终防备着陆定玄，自然没有被他得手，一旁纪秋行与谢子云两人同时为这变化一惊，谢子云心急喊道：“门主！”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留他几天而已，要是伤了他，之后也不好和寒儿交待。”席烟看着再次动起手的两人，淡淡地接着道，“早听说过寒儿身边有个天生神力的‘影子’，想不到竟在这里让我碰上。”
元靖闪躲着陆定玄接连的攻势，闻言更是怒道：“你没有资格这么喊她！”
席烟道：“我是你们阁主的丈夫，怎么会没有资格？”
元靖还想继续反驳，但陆定玄的攻击越发凌厉，在没了内力的支撑下，他根本无法分神顾及其他。
眼看情况越加不妙，纪秋行的身影忽然闯入他的目光之中，竟是替他阻挡下了陆定玄的动作！
只听得纪秋行喝道：“还不快走！”
两人目光接触，元靖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纪秋行态度坚决，元靖看了眼谢子云的方向，咬牙点了点头，迅速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就在元靖刚转身之时，席烟便作势出手，而谢子云却已猜到他的动作，先一步起身拦在他的面前。
不过瞬间的耽误，元靖已经遁入林中，随即发出一道清啸哨声。
──是问月阁联系的暗号。
席烟看着元靖离开的方向，不再有更多的动作。
即使他与陆定玄还能追上，但在那之前恐怕还要与谢子云两人有一番交手，几番思量过后，席烟索性让陆定玄不必再抓，任由元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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