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印生来就是为了惩戒罪人,它唯一的目的,就是叫人疼。
渊主道:“确实没什么感觉了。”
比起皮肤上早已习惯的疼痛,神灵指腹滚烫的温度让他更加在意。
嵇灵握惯刀剑,偶尔弹琴,指腹略有薄茧,手指擦过皮肤的时候,有些麻,还有些痒。
嵇灵道:“我动手了,或许可以压制一二。”
太阳真火和扶桑印一脉同源,又有太古遗音做引,嵇灵注视着那些纹路,刻画片刻,印记上暗金光华顿时消散一半。
背上疼痛渐消,渊主却微不可察地绷紧了全身肌肉。
他微微前倾,难耐地动了动,又忍了片刻,哑声问:“可好了吗?”
神灵指尖灼热,沾染了太阳真火的热度,沿着皮肤一寸寸描画的时候,有些麻,还有痒,还有些烫。
望舒:“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到底有没有人为我发声?!?!”
第63章 令牌
嵇灵沿着扶桑印的纹路,将整个烙印描画一边,拍了拍手,道:“好了。”
他收起太古遗音,正要叫渊主穿上衣服,忽然一顿。
“尊上?”嵇灵迟疑,“你很难受吗?”
邪神的背后出了一层薄汗,他像是热极了,细密的汗珠嵌在渊主身上,连耳朵也红了。
嵇灵也是第一次尝试压制扶桑印,他虽然顶着扶桑君的身份,但记忆缺失,灵力被控,只能缓解却不能抹除,加上没有经验,他很担心把渊主弄疼了。
渊主摇头,拉上衣服扣好,嗓音无端发哑,摇头道:“无事。”
嵇灵点头,收好古琴,抬步出了门。
第二日一早,他们便传送到了鼎湖山门前。
这一日果然比以往热闹,除了嵇灵渊主等人,还有不少修士打扮的人来来往往,谢雍辞在门口待客,远远瞧见了嵇灵,连忙欠身拱手:“前辈。”
他身边还站着个穿T恤背双肩包的年轻人,短衣短裤,脚踩荧光绿运动鞋,看着很是青春洋溢的样子,这人见着谢雍辞恭顺的姿势,微微一愣:“这位是?”
谢雍辞的修为在嵇灵等人看来不出挑,在人间的修士中却已经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了,二十余岁出头,便做到了鼎湖执事,再过几年,必然能登临长老之位,能让他欠身行礼的人并不多。
谢雍辞:“噢,这位是安先生。”
他转身给嵇灵引荐:“这位,青城山的谢苏,本届修为最高的弟子了。”
嵇灵拱手。
青城山传道百年,也是一等一的人间大派,名声只在鼎湖之下。
谢苏不着痕迹地看了嵇灵一眼。
他来鼎湖,是来参加年轻一代弟子大比的,所有的年轻弟子都是他的潜在对手,嵇灵外表过于年轻,容貌清俊漂亮的能上台当idol,谢雍辞又对他如此恭顺,谢苏顷刻间,便有了决断:
——此人乃是劲敌!
他同样微笑:“安先生,不知道师承何处,家学如何啊?”
现在已经是现代社会了,修士到了他们这一代,多多少少有些家学渊源,要不就是天赋出众被修仙门派捡回去培养,只要知道嵇灵的师承,就能大底摸清楚他的招式路数。
嵇灵拱手:“乡野散修,无名无派。”
谢苏眉头一跳,不由多了几分轻视。
没有师承门派,修的就是野仙,实力再强也有限,无法和名门正派相提并论。
如此,他便不再关注嵇灵,只一拱手:“如此,便期待安兄在擂台之上的表现了。”
嵇灵一顿:“……擂台赛?”
他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擂台,谢苏便转过身,往山门内的休息区走去了。
这一转身,他背的背包就落在了嵇灵眼中。
嵇灵:“……”
这个修士年轻一代第一人,背上赫然背着一个痛包。
痛包,又称二次元社死包,最外面一层是透明的,可以摆放诸如立牌,徽章,流麻在内的一众物品,在漫展上可以方便同好迅速定位,嵇灵不止一次看见有小姑娘背。
但是在宗门大会这样严肃的场合如此明目张胆的背出来,让自己的CP接受同僚的审视……
嵇灵怀揣着敬佩的心情,将视线落在了痛包的立牌上。
嵇灵:“……?”
他忍不住叫住谢苏:“道友,你这立牌?”
“噢,这个!”谢苏顿住脚步,“安道友也知道?这是最近大火的游戏《神灵降世》的SSR卡牌大荒琴圣!”
他将包背到前面,展示给嵇灵:“看这个配色,看这把古琴,是不是很炫酷?”
嵇灵:“……”
遇到同好的二次元总是非常热情,提到喜欢的游戏,谢苏也忘记了眼前的“安先生”可能是他擂台赛的对手,他激情安利:“道友,这游戏的美术绝了,你一定要试一下啊!”
嵇灵:“……”
他艰难道:“好的,如果有时间,我会试一试。”
敷衍的应答没有打消谢苏的热情,谢苏打开手机,挤到了嵇灵身边:“来来来,我师门全是用老年机的老古板,有个师祖至今还只会用对讲机,青城山上网也不好,打实时游戏天天掉线,我好久没遇上同好了。”
谢雍辞虽然不老,但也是个古板,听不懂嵇灵和谢苏在说什么,便在一旁尬笑:“既然两位有相同的爱好,我就不打扰了,还有接待要务在身,在下便领着这两位先生先行一步。”
白泽和渊主站在一旁,白泽上下打量着山门的对联,渊主则冷淡看向前方,都没有给嵇灵解围的意思。
嵇灵:“……”
谢苏已经打开了游戏界面,将人物建模怼在了嵇灵眼前,道:“道友,相信我,这绝对是你看过打击感最好的游戏,这里面的人物动作异常流畅,而且每个招式都有迹可循,暗合五行气数,你是修士,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怀疑这游戏的制作组,是不是也是修士?”
嵇灵一顿,偏头看向谢苏。
确实是,神灵降世的卡牌招式,就是嵇灵一招一式打出来的。
谢苏已经调开了角色的大招展示界面:“安兄,看这个。”
那是一个格挡的动作,角色抬手格挡,旋腰借力,腰部后仰的同时也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姿势轻松如分花拂叶,写意如玉山倾颓。
神灵的动作通过动作捕捉,建模两道工序,已经和原先截然不同,却依稀可见骨骼肌肉调动的形式。
谢苏学着抬手格挡,动作居然有七八分像:“灵力从天府穿行自百会,又弯折入气舍,是不是很强?这是人间从未出现过的功法。”
嵇灵:“……”
他捏了捏眉心:“或许不是游戏中有高人,是制作组误打误撞制作出来的。”
嵇灵面不改色心不跳:“不然有这种修为,来鼎湖当供奉就好了,何苦去做游戏”
谢苏点头:“也是,除了几个动作,其他的动作都一般般。”
嵇灵是最开始做过动捕,但游戏流水稳定,后续更新他就没参与了,往后新出的动作和他无关。
至于其他角色……渊主积威难犯,借王程轩八百个胆子也不敢请他动捕,白泽是个辅助,输出靠画符,没有动作可言,望舒一个站桩法师,脑子还不太好,更不用指望他的出来打架了。
而其他玩家虽然不如谢苏敏锐,却也能察觉到哪个角色手感好,哪个不好,神灵真实动捕,让模型的每招每式都优雅写意,以至于游戏出了这么久,嵇灵卡牌的人气还是断层第一。
谢苏卖完了一份安利,心满意足,他下午还有几场苦战,便就此告辞,回了休息区。
嵇灵长长叹气,随后拾阶而上,和白泽渊主会合。
这大比是修仙门派五年一次的盛世,鼎湖专门削平了一处山峰,在山顶修葺了一个广场,广场中间是下沉的比斗区,四周则有支起的观景平台,方便长老们观看。
谢雍辞将嵇灵引到平台上,起身告辞,随后响了三声锣鼓,擂台两边各上来一名弟子,互相行礼,而后来开架势。
他们你来我往,场上沙石翻飞,架势很是唬人,嵇灵看着他们出手如风,迅捷如电,看着看着,就看困了。
他低下头,掩饰住表情,小小打了个哈欠,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普通人看这比斗唬人的很,但对嵇灵三人来说,就是看幼儿园文艺汇演的水平,小朋友在台上唱唱跳跳,看着怪可爱的。
白泽摇头:“都说人间灵力凋敝,修士青黄不接,我之前还只当是玩笑,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没人回应。
白泽:“?”
他问:“嵇灵,你说是不是?”
还是无人回应。
他回头一看,却见嵇灵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邪神的肩膀上,微闭着眼睛,假寐起来。
白泽:“……”
他嘴角抽搐,不敢去看渊主的表情,只僵硬得扭过头,将视线集中在台下。
几场比斗过后,三十二强尘埃落定,紧接着又是三下震天锣鼓,嵇灵从小憩中醒来,抬眼看向场上。
三十二个弟子拍成一排,在他们之前的,则是在地铁站见过的鼎湖张长老。
渊主偏头看他,问:“醒了?”
嵇灵唔了一声。
他的视线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张长老手中的一块托盘上,微微一顿,问:“这是什么?”
白泽虽然也很困,但被迫看完了全场,闻言道:“应该是32强的奖励。”
嵇灵皱眉。
白泽转头:“怎么,这奖励有问题吗?”
那是一块木质托盘,托盘上覆了张红色绸缎,将里面的东西挡的严严实实。
嵇灵摇头:“不是,我只是有种很奇怪的直觉,那托盘中的东西,我似乎很熟悉。”
这下,连渊主也看了过来。
神灵的直觉已经不能说是直觉了,那是一种预感,一种本能,嵇灵说他熟悉,那他定然就熟悉。
嵇灵苦笑:“奇怪,我应该没有在鼎湖派落下什么东西。”
鼎湖创立的晚,嵇灵又一直闭关,他和鼎湖没有任何渊源,更不可能将什么宝物遗留在这里。
这时,张长老高声念过了32强的名字,向他们表达了祝福和恭喜之意,然后手一抖,掀开了红绸布。
嵇灵三人同时看去。
只见那紫檀木托盘中,是32枚红木令牌,层层叠叠罗列起来,上头用阳刻的手法雕画着复杂的咒文,纹路捡隐约可见暗金色流转。
白泽问:“这是什么东西?”
他见多识广,通晓百家,可这盘子里的东西却极为古怪,白泽思来想去,没见过类似的。
嵇灵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从观景台上站了起来,看向那紫檀木托盘,三十二枚木牌静静至于其上,木牌中流转的灵力却勾连缠绵,异常活跃,三十二道灵力全部倾注与一处,似乎迫切地想要冲破木牌的束缚,往嵇灵这边涌来。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嵇灵轻声道:“但那定然是我的东西。”
第64章 比斗
嵇灵往前看去,谢雍辞也在观看台,就在他们前两排,此时正用了根树枝作笔,在地上写写画画,和其他弟子讲解着比斗的要点。
嵇灵在台子上一撑手,借力往前,几个起落落在了谢雍辞旁边,将谢执事吓了一跳,谢雍辞连忙拱手:“前辈,有什么事情吗?”
嵇灵指着台下:“那些牌子是什么?”
谢雍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笑道:“哦,那是进婆娑秘境的通行证。”
嵇灵:“婆娑秘境?”
他闻所未闻。
谢雍辞道:“先生是散修,没听说过倒也正常。”
他从手机上调出资料,递给嵇灵,介绍道:“婆娑秘境是一处洞天福地,秘境之中有很多上古遗留的宝贝,当一个宗门的弟子赢得了大比,这一年,该宗门就可以派遣十个弟子为一组进入秘境,进去寻宝。”
嵇灵问:“这秘境在何处?”
谢雍辞摇头:“没有定处,只是每五年,秘境就会开启一次,当天晚上持有令牌的人,以及他周围的十个弟子,都会自动被纳入秘境,三天后再被放回原地。”
嵇灵皱起眉头。
他的见识远远超过谢雍辞,谢雍辞觉得理所应当,嵇灵却觉得古怪,这种自动吸入弟子,又自动关闭的洞天福地嵇灵闻所未闻,在他的记忆里,从没有什么地方是这样的。
“白泽。”嵇灵传音,“你听见了谢雍辞的话吗?”
“我听见了。”白泽的声音很快传来:“我也不曾听说过这样的地方。”
嵇灵颔首。
以白泽的博闻强识,他没听说过,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听说过了。
嵇灵看向谢雍辞,又问:“这秘境可有危险,比如弟子进入后,寿命受损,身体虚弱?”
如果是,那有可能是鬼怪的旁门道法,用修士来采补。
谢雍辞摇头:“并无。”
他道:“这秘境非常安全,既无机关也无猛兽,没有任何危险,所有进去的弟子都平安出来了,而且大多收获颇丰,能寻着不少宝物,秘境之中还种有花果树木,可以充饥。”
嵇灵若有所思:“……这样。”
谢雍辞笑:“说来也奇怪,这秘境的令牌定点出现在鼎湖掌教的书案上,也正是这些令牌,我派才经久不衰,我们都说,这是鼎湖祖师爷的馈赠呢。”
说着,谢雍辞向东南方拜了拜。
嵇灵没能出席祭祖大殿,但白泽的金身塑像还是如约落成,这场馆的东南方便是那尊金光闪闪的神像,巨大的神兽仪态威武,昂首挺胸,俯视着一众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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