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知道贺书惟是有底线的人,但他同时也是个听不得劝的人。
许析言:晨叔明天动手术,你不来京城吗?
简:我会去的。
发完信息,他就立马订了第二天上午的机票,他原本也是打算回去的,只是想等下午再走,现在被许析言一激,立马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二天,贺书惟一个上午都很不安,紧张的模样把贺晨都看笑了,毕竟是脑部的手术,他其实也有些不安,靠在床头,看着贺书惟问出了那个藏在心里几年的疑问:“小书,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
卫行简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贺晨问了这么一句,这几天他想得再多,在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前都只能是猜测,他看着没关严的门,最后还是走近了,做了这辈子自己最鄙视地一件事,听墙脚。
贺书惟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难道被看出来了?
贺书惟的反应证实了贺晨的猜测,叹了口气,“追过吗?”
贺书惟愣愣地摇了摇头。
白依兰走得早,这些年贺晨就算再粗心也察觉到了,以前他以为贺书惟能自己想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不仅没想通,现在看来还走进了死胡同,“我知道我的儿子不是懦夫,不追是因为不能吗?”
这段无望的感情在贺书惟心上压了十五年,心有顾忌一直畏首畏尾,这种懦弱的心理连他自己都唾弃自己,可现在贺晨居然说他不是懦夫。
不管多坚硬的心防都能被亲人的理解轻易瓦解,贺书惟红着眼点了点头。
第三十一章 不苦吗?
“你上大学后,在家待的时间不长,但我经常能看到你望着远处发呆的样子,你那种状态跟我想你妈的时候一样,十七年了,想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我比谁都清楚。”贺晨不问贺书惟为什么不能去追,对方已经二十八岁了,成年人自己会考虑清楚,所以他问:“能放下吗?”
卫行简听到这四个字,手指无意识地捏紧门把,他的心突然慌乱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不能。”贺书惟何尝没试过放下,可这些年的疏远一点用都没有,他哽咽着说:“爸,我放不下。”
贺晨有多少年没看到贺书惟如此情绪外露了,问:“不苦吗?”
苦吗?贺书惟问自己,暗恋当然是苦的,可他也能从里面品出一点甜,这些年他过得有多麻木,只有他自己清楚,情绪波动的次数越来越少,只有在想到卫行简时,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真的还活着。
“很多年了吧?”贺晨不可能看着贺书惟把自己困在原地,“人都是要往前走的,你停了这么多年了,该走出来了。”
“我该怎么办?”贺书惟无助地问自己的父亲。
“当你身处困境时,不管是前进去争取,还是后退选择放弃都是一种突围。”
贺书惟懂了,颓丧地低下头,“好。”
好什么?卫行简转身离开,站在走廊上想着贺书惟说的那个字的意思,他是想放弃了吗?
以他和贺书惟的关系,如果对方原意主动放弃,两人的关系就能维持原状,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可他的心为什么空落落的?
卫行简急急忙忙的跑来医院,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出,他现在唯一觉得庆幸的就是,还好没告诉贺书惟自己来京城了。
他觉得自己很不对劲,转身离开医院,在车上拨通了俞清的号码,“清姐,我休息够了,最近有什么工作吗?”
“这才几天?”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行吧,我看看。”俞清说完,语气难得有些犹疑地问:“贺老师是今天的手术对吗?我...我想去看看他。”
“他下午三点的手术,你现在去医院还来得及。”
“好。”
一路上他的心情都很低落,旁边传来小梨的笑声,他有些心烦地看过去,问:“笑啥?”
“我刷朋友圈呢,这些人可真逗。”
他想到了什么,点进朋友圈,第一条是许析言今天上午发的。
九张照片,不用点进去他就知道是贺书惟的,因为背景和昨晚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点进去了,许析言把贺书惟各个角度都拍下来了,这女人真是无聊。
不过他的手却很诚实的把照片都保存了下来,他和贺书惟都是男人,不爱拍照,这么多年了,他的手机里一张对方的照片都没有。
退出后他的手无意思的下拉朋友圈,刷出了一条新的,是贺书惟刚刚发的。
照片视角看比许析言发的那几张更近,对方的侧脸被路灯昏黄的灯光淡化了疏离感,纤长的睫毛下垂,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
这张照片搭了一句话:前进这个词对于懦弱的人来说太难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想后退?想放弃?
他将那张照片放大,看着上面的人出神。
“咦,这是林斐吗?行哥,你怎么还保存着他的照片。”小梨转头就看到卫行简手机上的人。
他正心烦,听到林斐这个名字更加烦,“你眼瞎了?”
“别的你可以质疑,但你不能质疑我的眼光。”小梨不服输地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将手机递到卫行简眼前,“你看,这张和你手机里的那张是不是很像?”
他抬眼看向小梨的手机,却被那张照片给定住了,一把抢过手机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对比。
怎么可能?两张照片拍照的角度和灯光都一模一样,照片上的人居然也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一个下颌上有痣,而另一个是喉结上有痣。
“这照片哪来的?”他转身问小梨。
“这是半年前林斐代言的玛格丽珠宝的官宣图,你没看到他脖子上的项链吗?”
他现在哪有心情去看什么项链,满脑子都是林斐的侧颜怎么会与贺书惟一样?
他喜欢了林斐十二年,和贺书惟从小一起长大,居然从来没发现他们有这个共同点。
小梨没注意到卫行简的情绪,看了看卫行简手机里的那张照片问:“行哥,这是你给他拍的吗?拍得还挺好看的,都赶上官宣图了。”
“不是。”
“这个视角肯定是很亲密的人拍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亲密的人?可这是许析言拍的,他再次拿起手机看着贺书惟那张照片。
这个角度的贺书惟他从小看到大,小时候他定不下心写作业,卫一承就把他扔到贺家,让他和贺书惟一起写,他每次坐不住,侧头看到的都是贺书惟沉静温和的侧颜,那样的贺书惟能抚平他浮躁的心情,让他能静下心来。
可贺书惟与林斐的侧颜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相似度?而且他还从未发现,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他第一次见到林斐的情景。
那年他去大伯家过寒假,大伯母的好友来卫家玩,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问他想不想演电视,当时他正处于好奇心旺盛的青春期,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
那是一部古装剧,第二天他到片场,隔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窗边发呆的少年,少年穿着白色的里衣,单手撑着下巴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脚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对方被他的脚步声惊动了,回头朝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这让他如梦初醒,手足无措的他抬起手朝对方打了个招呼,对方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
那轻轻的一瞥,让他怔了很久,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有什么压抑了很久的东西在那个瞬间喷发了,当时他就知道自己对这个少年一见钟情了。
现在回想起那一刻,他无法说清自己是因为看到林斐的侧颜心动的,还是被那个笑容,或是被对方的气质吸引的。
从知道贺书惟喜欢他开始,他的心就一直蠢蠢欲动,这些天他想了很多,可都不清楚那颗心为什么躁动。
突然一个极度荒唐的答案掠过他的心间,他是不是在无意间把林斐当做了贺书惟的替身?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卫行简猛地坐直身子,动作大得吓了旁边的小梨一跳,“行哥,你一惊一乍的干嘛呢?”
“没事。”这怎么可能没事,但现在卫行简除了没事,好像也说不出别的了。
第三十二章 醋意
与贺晨谈过后,贺书惟的心更乱了,他甚至在想等贺晨恢复后,要不要直接开诚布公的再谈一次。
当他打好开水,回病房时看到贺晨的病房外站了个陌生女人,他走上前问:“你是?”
那女人看到贺书惟伸手自我介绍:“我叫俞清,是卫行简的经纪人。”
“俞姐,你好,我是贺书惟。”
“我知道。”俞清笑着说:“卫行简老是提起你。”
“是吗?”这是贺书惟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卫行简老是提起他,刚刚的满腔愁绪瞬间消散,心里甚至有些小开心。
“嗯。”贺书惟眼里一闪而过的开心没逃过俞清的双眼。
“来了怎么不进去?”贺书惟说着就要伸手去开门。
“不用了,小冬不愿意我来见叔叔。”俞清伸手拦住贺书惟,“我今天就是来了解下叔叔的病情,等叔叔好些了再来看他。”
贺书惟不知道他们姐弟俩是什么情况,也不太好说什么,“我爸情况还好,明天应该能做手术。”
“那就好。”俞清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贺书惟,“我今天来的事别让小冬知道,以后有事可以打我电话,对京城我比卫行简熟。”
“好,谢谢俞姐。”贺书惟看着名片上金牌经纪人几个字,说:“既然来了就进来看看吧。”
“那...谢谢了。”俞清也不想无功而返。
进入病房后,俞清看到床上的老人状态还不错,松了口气,走上前自我介绍道:“叔叔你好,我是俞珲冬的姐姐。”
“你好。”贺晨坐了起来,“昨天还和小冬提起过你。”
“提起我?”俞清有些惊讶,把买来的花与水果放好后再病床边坐下。
“恩,你毕竟是他的亲姐姐。”
俞清听到这苦涩的笑了笑,“小冬最困难的那三年谢谢你的帮助。”
“我是老师,看到懂事听话,努力上进的学生帮一把是应该的。”贺晨很喜欢俞珲冬,“他能有今天靠的还是自己的努力,他是个嘴硬心软的孩子,一时之间可能接受不你,你多给他点时间。”
“谢谢叔叔的理解。”
两人没聊几句,护士就进来提醒要做术前准备了,俞清也起身离开了。
术前需要的准备有些繁杂,贺书惟帮不上忙,只能在一边看着,洛律看到他紧张的模样安抚了他几句。
他提着的心才慢慢的定了下来,进手术室前,贺晨拉着他的手,说:“别担心,没事的。”
“爸,你一定要挺过去。”
“会的,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卫行简回家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墙壁上的挂钟发呆,看着时针一点点的靠近三,心里越来越焦躁,后来他还是没忍住,拿起钥匙出了门。
现在这样的时刻,他怎么都没办法留贺书惟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手术室外。
等他赶到医院时,已经三点过了,他不顾被认出的可能性有多大,直接搭乘电梯去了做手术的楼层。
当他赶到手术室前时,就看到贺书惟双手抱头坐在等候区,他慢慢的走近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贺书惟察觉到那温柔的触摸,抬头就看到了卫行简,眼睛一亮,“哥,你怎么来了?”
“我中午到的京城。”卫行简挨着贺书惟坐下,看到对方略显苍白的脸色,安抚道:“别担心,相信医生。”
“恩。”在这样慌乱无助的时候看到卫行简,贺书惟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放任了自己的依赖,把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我爸他年龄不算大,手术的成功率也挺高的。”
在贺书惟靠上来的那一刻,卫行简全身都僵硬了,随后一点点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坐近了一点,让对方靠得更舒服,说:“对,晨叔不会有事的。”
等待的时间过得很慢,卫行简不想让贺书惟熬得太难受,主动和对方聊天,“我听我妈说许析言来医院看过晨叔,你们见面了?”
“恩,言姐昨天来过。”提起许析言,贺书惟就想起了那封被卫行简扣下的情书,“她变化不大,只是比出国前更成熟漂亮了,御姐气十足。”
“御姐?那女人一向霸道,也没想过她能变得温柔。”
贺书惟抬头想看看卫行简的表情却只看到了口罩,伸手替对方摘了,“这里没什么人,口罩戴着太闷了。”
“谢谢小书的体贴。”卫行简收好口罩,低头看到贺书惟干燥的嘴唇,问:“渴吗?要不要喝水?”
贺书惟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坐起身说:“我自己去接水。”
卫行简按住贺书惟的肩膀说:“你坐着,我去。”
“好。”
等许析言下班,赶到医院,就看到贺书惟头靠在卫行简的肩膀上,眼睛闭着好像睡着了。
卫行简看到她竖起中指嘘了一声,她没开口问什么,直接在贺书惟身边坐下。
两人的动作再轻,也还是惊醒了贺书惟,他坐直身体,看到许析言问:“言姐,你刚下班吗?”
“嗯,我放心不下,来看看。”
“我爸他进去已经三个小时了。”
许析言安慰道:“别急,脑部动手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
“嗯,我知道,言姐,你今天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吗?”
“是有点不习惯,但没事,我适应能力很强的,你放心吧。”
贺书惟笑了笑,“我知道言姐的能力,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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