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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凉杂说之鬼董(古代架空)——東醉散人

时间:2024-03-14 08:40:26  作者:東醉散人
  长生頷首道:「朝君放心,我自不会久留,只想回去看望爹娘。我既有不孝之过,更不当过门不入。」
  鬼董先生微有疑虑,沉吟不语,长生又道:「今夜子时之后,朝君与我、老地方相见,再去东方山庄宗祠取骨。此后,永不再回来此地了。」鬼董先生頷首应之,嘱咐道:「万事小心。」
  再待回首,鬼董先生已然消去身影,此时日出东方,长生独个牵马车下坡,直往酆府宅门而去。应门家奴见得长生,初不认得,听他自报名字,急忙跑去通报,不久就见一眾家人前来,拉他入门入厅坐下。
  长生见过同辈、长辈,有人哭诉思念,亦有人笑顏相迎。几位伯父虽轻言斥他离家出走之事,却也不多加责怪,不久东方圣到来,长生不愿跪他,只起身深作一揖。其后方见酆瑀夫妻二人,酆戚氏见了长生,登时泪如雨下,长生跪倒母亲身前,徐徐三拜,才道:「儿子不孝,让娘亲伤心了。」
  酆戚氏扶起长生仔细打量,终也破涕為笑,东方圣望向二人,也叹一声道:「长生归来,且既往不咎罢。」长生刚要回话,正见酆夫人走进厅内。
  今时酆夫人,昔日酆菀也,风韵且因岁月消减,眉眼却不变改。长生话到嘴边硬生咽了回去,不自目光随之而去,死死紧盯。酆夫人似觉异样,抬头看来,对上长生双眸,陡地一恍惚,险些绊倒案前。诸子急忙冲前扶住,酆夫人心头又慌又空,再抬头看去,却只见长生朝东方圣作揖,木然回道:「便听阿爷吩咐,既往不咎。」
  长生不愿与他人多作言语,谎道旅行疲累,夜裡也不同眾人同桌,只与娘亲房中用饭。酆戚氏虽万分思念,好歹大户人家,未见太过憔悴。长生舒下心来,只与她讲起去年新科中榜,著她放心,并未多提其他。酆戚氏又道:「待到夏日,你便该加冠了。如今见你归来,娘亲必要好生打点。」
  母子二人长谈至深夜,方知长生离家之后,东方圣可怜幺子夫妻,过继一人来侍奉。酆家五少酆瑔生有二子,次子酆锐只比长生年长一岁,便过房到酆瑀处来。长生听罢,只道「也好」。
  又知酆太老爷年前已溘然长逝,酆戚氏劝慰道:「你太爷爷去得安详,虽则未见,却也不必掛碍。」
  长生低眸不答,许久,仍只道:「也好。」
  酆戚氏与他说至深夜,不捨离去,终是酆瑀到来,劝她容长生安顿安顿,才使她起身回房。长生面色越发阴沉,漠然独坐,几乎难以压抑胸中怨愤,待子时一过,匆匆自后门逃离。
  竹林之中,鬼董先生身影若隐若现,一如四年前初见。长生轻唤声「朝君」,鬼影霎然已到身前,见他脸色极差,焦急问道:「长生怎了?」
  长生沉住气,冷冷回道:「无事,走罢。取得尸骨,你我即刻就走!」
  鬼董先生早知他见得东方圣与酆夫人,或会勾起恨意,果真如此,忙牵手走出竹林。长生心底鬱闷难舒,便想散步走去,鬼董先生陪他慢行夜色之中,走到郪县东郊,已是三更天了,抬眼便是东方山庄。再绕到北门之外,鬼董先生尚未开口,却见长生身如冥鬼,径直穿门而过,不禁一惊。
  此时半夜深更,庄园北边偏僻,无人有知。长生寻至宗祠之外,深换气息,四年前那丝牵引似又復生,引他推门而入。祠堂正中已修缮如初,摆满灵位,左右摆设仍同旧日,正中密室之门却已上了锁,鬼董先生施法解去,拉开木门,猛然扬起数尺飞尘。长生取过案臺灯烛,持之走下石阶,鬼董先生回首看看天色,亦随之去。
  密室长廊教从前更积蛛网灰尘,长生循神魂所引,越过廊下诸多金银宝箱,直走至尽处,却见只有一堵石墻。长生迷惑不已,见鬼董先生已到身后,焦急问道:「朝君,墻后可有物事麼?」
  鬼董先生注视片刻,微微頷首,却似有几分忧虑退缩,回道:「此处四象怪异,怕是不好贸然闯入,不如吾与你且先离去,从长计议。」
  长生执著道:「已到此地,怎还能畏畏缩缩!」鬼董先生一叹,长生已先护住灯烛穿墻而去,只好匆匆跟上。墻后果真又是一方暗室,四面矮墻,狭隘瘆人。
  而暗室正中,停放一副棺槨。
  长生见之落泪,放下灯烛就要去推棺盖,只是棺上七枚封棺钉,哪能轻易挪动?鬼董先生看他发疯也似哭喊,双手不住捶打棺木,忙上前拉入怀抱。却见长生奋力挣开,低吼一声,双掌化作青紫鬼爪,猛然拍落棺盖之上,就听得轰然巨响,厚重棺木竟应声而碎!
  木板掉落石臺,散在地上,随之亦有许多陪葬金器琳瑯滚落,鬼董先生俯身细看,棺木之内竟贴满黄符。再看长生,却见他愕然凝望石臺之上。
  长生注目良久,骇然举灯抬头环视,此暗室虽小,左右佈置,竟皆是大红绸缎。
  鬼董先生起身看去,臺上白骨堆砌,却有两枚头骨,左右两根腕骨交叠,各繫半截红绳,已然截断。
  尚未明瞭,又听长生哑声啜泣,喃喃道:「朝君,原来、原来……」一抬眸,长生正高举灯烛,凝望身前石墻。
  墻上掛幅画像,正是宗祠西侧少缺一幅。其中人物俊逸无双,华衣正坐,其容熟悉至极,右书「东方氏十七世子朢」,左下另有两行小字,书云:
  长房嫡出,父尘,无后。癸末年恩科状元,卒年二十三,字朝君。
  朢者,月盈望日,以朝君也。
 
 
第36章
  东方氏第十七世嫡长子,即东方圣、东方灵同辈堂兄也。五十年前东方朢歿,本该酆菀来殉,却竟是王燃替死入棺,与东方朢结了阴亲。
  原来所谓禁咒,不在王燃,乃在东方朢。
  鬼董先生骇然望去,望满室嫣红佈置、满棺赤字黄符,又俯首看那骨上红绳,挽起断处,终恍然大悟。是他东方朢不得超生,红绳姻缘牵绊,才致王照之无从转世!
  却见长生回身,悽神落泪,苦笑道:「原来你我从一开始,就是夫妻。」
  鬼董先生茫然无话,惟有回道:「吾、吾不记得。」
  长生嗤笑慟哭朝他喊道:「你我夫妻一场,你岂能忘记!」语罢陡然止住,愣愣轻道:「莫非、莫非朝君……」顿了一顿,又自嘲般笑笑,续道:「莫非连你,也一直都在骗我?」
  惟见鬼董先生颤颤摇头,仍道不记。长生愤然推开他身冲出墻后,鬼董先生看向两具枯骨,犹不敢置信,听长生脚步渐远,也只好回身跟去,随之走出密室长廊。
  宗祠木门大敞,日色渐亮,尚未照进堂中。长生佇立西侧墻下,此处仍是十道灵牌、九幅画像,数来数去,果真是少了东方朢一幅。长生哭哭笑笑,骤然忆起许多前身旧事,猷记他初死之时,东方朢已司鬼董狐,二魂冥婚,受红绳牵繫不得分离,是东方朢带他四方游歷,看遍红尘诸鬼,以解他不忿心结,以渡他怨恨戾气。又记许多年月过去,自己已復平静,却无意得知酆家家业兴盛、酆菀子孙满堂,怨念恨意一朝迸发,他要报仇雪恨,他要东方朢助他转世,全因天道不公!
  然东方朢起先不肯,直至王燃化作厉鬼,残杀酆家长孙,终才忍痛截断红绳,破咒放他往生。奈河桥上临别之时,两两作誓,约定十六年后,要在酆府竹林重逢。
  长生望其灵牌哭得失声,东方朢明明记得当初约定,岂能不记得他?更想起那年凤头玉觽所藏之处,正东方朢灵位之后,今世寻得,又岂是偶然?长生止住眼泪,缓缓回首,那鬼已在身后默然等了半晌。鬼董先生啟唇还待唤他,却见长生脸色阴沉,倏然一手利爪袭来,猛然掐住鬼董先生咽喉,哑声问道:「朝君,你当真忘了我麼?」
  指尖划破颈侧,鬼董先生任他握喉,只轻声回道:「吾绝不骗长生。」
  长生犹问道:「王照之又如何?你可曾骗他?」
  鬼董先生黯然垂眸,答道:「吾不记得。」
  门外日已高起,渐有日光斜打入屋,长生紧掐鬼董先生,缓缓踏前,不过几步,已至晨光之前,沉声问道:「朝君究竟,记、不、记、得?」
  鬼董先生背朝门外,隐约已能感受毫釐之外丝丝暖阳,双手搭在长生腕上,泣泪而道:「吾不骗你。」
  此言过后,长生双目骤现火色,「嘶嘶」低吟,面上手上阳人血色淡去,渐变青紫,再抬眼看来时,满嘴尖刺獠牙极是可怖,唇角微勾,仍一步一步向前推去。鬼董先生挣脱不得,踉蹌后退,直至身躯一吋一吋,沐於日光之下,背后已如滚水浇身,无情灼烧一副冥鬼身骨。
  长生厉鬼人身,无惧烈阳,怨恨若狂犹不罢休,直将鬼董先生推出院中,却又哭了,心殤问道:「你当真不知、你就是东方朢?就是害我冤死之因?」鬼董先生痛苦难当,惨声应道:「吾若早早有知,绝不会带你回来!」
  终见长生颓然鬆开手来,鬼董先生跌在地上,奋然向墻下树荫处挣扎爬去,却已无力支撑,只怕未到暗处,先灰飞烟灭。长生回过神来,解开衣襟扑到鬼董先生背上,為他盖住,焦急扶起往树荫去。所幸挽救及时,双双倒在树下,鬼董先生阴气大伤虚弱至极,又因背后重创,只得伏於长生怀抱,难以动弹。长生抽泣不止,撩开他耳侧白髮,却见鬼董先生颈边左颊,儼然已一片焦黑,不住心痛懊悔,揽住鬼董先生不肯撒手,又盯紧叶影阳光,只怕照到冥鬼身上。
  许久鬼董先生恢復几分力气,颤颤回拥,气若游丝,低低道:「长生,吾至今不曾骗你,你愿信麼?」
  长生頷首,喃喃回道:「我信、我信……」说著却又听他话音变幻,转作悲愤,厉声哭道:「朝君,你是我夫君啊!你怎能忘?你怎能忘?」
  鬼董先生听他心绪反復,知是阴魄戾气作祟,偏偏眼下自身难保,更是无能為力。长生时哭时笑,终是撇开鬼董先生,将他丢在树下,狂笑而去,片刻不见踪影。此时日上三竿,烈阳正猛,鬼董先生若然暴露,必定魂飞魄散,惟有倚在树干避日,探手入怀寻找,才想起已将魏判那颗珠子交予长生。正气馁之际,忽闻一阵脚步声轻盈而至,鬼董先生抬头看去,却不是长生。
  长生狂乱逃出东方山庄,遁入郪县之内,颓然而行,自怀中取出那枚赤珠,想道:「玉觽乃魏判之物,谁又知他隐瞒我俩多少事情!」如是忿恨又生,厉鬼游荡,怨戾积累已至极深,当下就见日色黯淡风云突变,凭空卷来满天乌云!长生似无知觉,忽闻似乎有人唤他,也不愿搭理,径直前行,却听那人尾随而来仍在呼唤,终才收住怒气,回身应之,竟是酆戚氏。长生见得娘亲,平復几分,酆戚氏见他面色发青、双眼发红,不禁惊道:「脸色不好,怎就出门来了?」
  说著拉住长生前后打量,见他身上滚满脏灰,担忧极了,又见天色骤变,突然昏暗灰黄如黄沙血雾!当下管不得许多,著身后家僕牵马车来,就要领长生回府。长生木然上车,一路又返酆家大门,看了眼酆戚氏,淡然著家僕先入门去,回身却将扬手卷来细风。酆戚氏受阴风抚过眼瞼,当下昏厥不醒,长生扶她坐回马车裡,扬臂一拍马臀,任其恣意走远。
  长生看向门上匾额,紧盯其中「酆」字,漠然踏进家门,信手回身掩门,桀桀轻笑,悠悠低语一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风云变幻,狂风骤起。白日如黑夜之际,五十年前旧怨,当报且报。
 
 
第37章
  东方山庄北侧,鬼董先生倒在树下,一人身形纤细,悄然寻来,走到树下,竟是东方莹。
  树影慢移,已将要照到鬼董先生双足,只一味向后退缩。东方莹见得树下白髮鬼不禁惊住,却依稀认得面容,记得那年,是他救走长生,遂壮胆走近,伸手扶起,又见他脸边灼伤,吓得险些鬆了手。鬼董先生受她搀扶,挪到墻角暗处,身上剧痛难当几欲昏厥,只哑忍不发。东方莹本是听得人声呼喊,似曾相识,方循声寻来,却只「嗯嗯啊啊」焦急相问,鬼董先生仔细看去,惊见她口中舌头已被截去大半,空有声而不能言!
  原来那年长生大闹宗祠,东方灵盛怒之下,竟要女儿领罚,割舌断指,打发去清扫庄园北侧,至今仍如家奴。鬼董先生常听长生提起阿莹,今又得悉身世,便知东方莹也算是他姪女,眼前见得,伸手轻抚其顰,心疼不已。
  东方莹看向宗祠,见门大敞,便指了指那边,哼哼两声,似是唤「阿镜」之音。鬼董先生叹道:「是长生归来,然而……他不该来。」东方莹不解,却见鬼董先生咬唇忍痛,不禁关切望去。鬼董先生苦笑道:「阿莹莫须担心,吾无大碍。」东方莹听他如此呼唤,更信他与长生相识,见他有伤,便陪他并坐树下。
  鬼董先生暗处打坐调养,东方莹抱膝而坐,不久便见万里晴空骤然黯淡,转瞬风云变色,极是奇异。回头见白髮鬼入神,不敢惊扰,只去掩上宗祠木门,躡手躡足回来坐下。
  又过许久,东方莹昏昏欲睡,却闻身侧一声惊叫,回首就见鬼董先生双手捂耳凄厉痛喊!
  此时此刻厉鬼归家,酆氏一门,血腥冲天,无数新鬼哭嚎嘶叫之声,惨绝人寰。鬼董先生骇然抬眸,才见日色无光,挣扎起身远眺而去,只见乌云聚顶天雷阵阵,正临郪县西侧、酆府所在之上!惟有逝者怨气冲天,方见此象。远处数十冥鬼新成,无尽悲痛绝情,鬼董先生一一感知,耳边遥遥听得那声声哀鸣,却爱莫能助,惟有痛苦抱头掩耳,却未减得轻半分凄惨!
  风中嚎啕啼泣连绵不绝,宛如二十四地狱中鬼哭魂嗥,鬼董先生随之哭喊,喃喃只唤「长生」、「住手」。其中夹杂几声怒吼,心知是长生化作鬼煞狂妄夺命,罪孽之重,必终万劫不復。鬼董先生捶地慟哭,东方莹虽不闻他所闻,见他如此,也知是长生出事,不知如何是好。待稍有平息,才见鬼董先生凄然长叹,思索片刻,侧首问道:「阿莹,东方灵何在?」
  东方莹向南指去应之,鬼董先生勉力站起身来,却拉她到北门处,嘱咐道:「阿莹速去县中,无论如何,今夜切不可归家。」东方莹不解不从,鬼董先生推她一把道:「听吾一言,权当為了长生!」东方莹会意出门,回首相顾片刻,不在迟疑转身离去。
  怨魂必还此地寻仇,事到如今,惟有逐走东方氏诸人,保全其命,方能阻止长生一错再错,堕落恶鬼。
  鬼董先生步伐不稳,走出北院向南追寻,路过一侧东院,倏忽一顿,停驻片刻,方又匆匆离去。将至南侧眾人居处,才觉身似火烧,抬头方知天色虽暗,仍有薄弱日光透云而落。鬼董先生无力隐去身形,任由家僕见之惊呼,径直寻至正厅,却见满堂縞素,虽不见棺,却设有灵堂灵位。
  堂内诸僕精见他阴森而至,惶惶四散而退,匿至墻角,一旁椅上犹是那痴傻子东方瓕,正中二人缓缓回身,则是东方灵、东方瑬父子。东方灵些许诧异,显然料想不及,片刻才道:「你、你是东方尘、抑或东方朢?」
  四年前初见,已觉眼熟。东方灵虽不曾见堂兄画像,却是见过大伯东方尘像,他父子二人容貌相似,早知那夜那鬼,乃其一也。
  鬼董先生并不作答,只道:「若想活命,速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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