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路饮所说,因为私闯民宅的罪名,江泊烟一共在警局蹲了五天,才灰头土脸地被允许离开。
他爸江少峰森*晚*整*理被他气得不轻,放话不肯再管他,所以才让他这次吃了好多苦。他出来时没人接,正要打电话叫人来,一辆黑色商务车缓慢停在了他面前。
车窗摇下,见到来人是傅南时,江泊烟气更不打一处来,不想理,转身快步离开。没过多久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他视野,他的衣领随之被一双有力的手抓起,身体不受控制,被傅南时一把塞进了后座。
“烦死了。”傅南时的眉间萦绕淡淡怒气,“你以为我想管你?”
要换成以前,江泊烟的战斗力没有那么差,从小就是花钱堆出来的精英教育,跆拳道散打和柔术,只要是他喜欢的,统统学过一遍,国内外的奖项也拿了不少,但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也就只能任人摆布。
江泊烟低吼:“不用你管!”
傅南时果真没有再管他,坐进车内后反而悠闲看起电脑上的文件,不时批注。江泊烟的怒气再也忍不住,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猛得抬腿踢向前排座位,在那辆价值千万的商务车上留下一串宝贵脚印。
“你之前不接我电话,还欠我一个解释。”
傅南时放下笔电:“解释?”
江泊烟气质阴郁:“有人匿名发给我你和路饮见面的照片,你是我朋友,有义务回答我,是我爸让你去找他?用了多少筹码逼迫路饮离开我?路饮的答案又是什么!还有,喂,我想说的是!”
他明显变得咬牙切齿:“照片里你们靠得太近了!”
傅南时脸色不变:“你怀疑我会抢你的男人?”
他说话很有技巧,擅长反客为主,对付江泊烟完全够用,江泊烟总是这样不知不觉就被他牵着鼻子走,完全绕进了他编织的圈子里,下意识回:“难道不是?”
“有趣。”傅南时轻轻哼笑,“我参加过不少舞会,见过无数漂亮的人,老实说路饮长得确实出众,但皮囊不过只是表象,只有肤浅的人才过分关注。”
“不过你。”他话锋一转,“为了一个男人和我生气?”
“路饮是。”江泊烟脸红脖子粗,前半句话音量高了一度,之后大概还要点儿脸,压低嗓音,“我男朋友。”
傅南时:“是前男友,我想应该纠正你的说辞。”
江泊烟嘴硬:“迟早还是我男朋友。”
傅南时不紧不慢地轻笑,看不出情绪:“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一个男人,居然也会破坏我们多年的兄弟情谊。”
他望向江泊烟,直视他的眼睛,看到他的脸色在自己的一番质问中涨得通红,但并未否认。
傅南时缺乏耐心地等待几秒,眸色渐沉,却突然对着江泊烟扯出一抹笑,声音蓄着浓浓危险性,一字一句:“那么现在我也很生气。”
江泊烟难以置信:“当了叛徒的人是你!”
傅南时睨他一眼:“幼稚。”
江泊烟:“你是不是要和我绝交?”
傅南时耸了耸双肩,从容不迫地笑:“绝交?别那么孩子气,你是还没长大吗?哦,也对。”
说着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忘了你才十九岁,刚踏入成年人的世界,不适应情有可原。”
江泊烟烦躁地挠头:“别拐弯抹角,你到底什么意思!”
傅南时朝他伸手:“照片。”
江泊烟愣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要看那几张匿名发在他手机里的彩信。他犹豫几秒,不情不愿地递过去,傅南时垂眸翻看,说:“拍得不错。”
江泊烟双拳紧握:“别逼我揍你!”
“你也太会吃醋了。”傅南时轻笑,那道笑声听起来意味不明,“出于伯父的请求,我确实和路饮见过一面,当然,你最好奇的问题我可以现在回答你,我们谈判无果,不欢而散,后来谈墨出现将他带走。”
江泊烟含糊不清地咒骂:“谈墨。”
傅南时叹气:“所以说你就是个废物,为了几张照片吃醋,却忘记真正的竞争对手到底是谁。好好想想,你和路饮那位小竹马相比有多少优势,当然,在我看来,你毫无胜算。”
江泊烟气得要死,想反驳,但理智告诉他傅南时说的很有道理,下意识问:“你要帮我追他吗?”
傅南时扭头看他,一双眼眸冷得厉害,蓄满嘲弄。
尽管他并未出声,但江泊烟很快明白他在拒绝自己的请求,傅南时和他爸爸站在同一个阵营,反对他和路饮接触。
“知道了。”他烦得要命,“不帮就不帮。”
傅南时突然问:“真的一点都离不开路饮?”
江泊烟说:“你没谈过恋爱,当然不知道恋爱是一种什么感觉,等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自己就会明白。”
傅南时:“巧了。”
江泊烟不明所以,傅南时轻敲他的太阳穴,和他解释:“我失去的记忆正在逐渐恢复,最近总会频繁想起一个人的身影,我和他过去交集不浅,但那个人的身边已经有了不少男人。”
江泊烟猝不及防吃了一个大瓜,一脸震惊。
“不少。”他艰难吞咽口水,“男人?”
傅南时问他:“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喜欢就去追,不行就砸钱。”江泊烟愣了会儿才安慰他,“你条件确实也……不错,那些男人肯定比不上你。”
“是么。”傅南时微微勾唇。
江泊烟好奇得不得了:“你一大把年纪没谈过恋爱,我还以为你一心扑在事业上,到底是哪个女人让你这种人都惦记得不行。我认识她吗?不对,你那时候人在国外,肯定不是我知道的那些人,成了之后一定要带我见一面。”
傅南时端正靠在椅背,又恢复一贯高冷的神态,居高临下地睨了江泊烟几眼,触及到他眼底对于那个“女人”的好奇,少顷,他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不用急。”他说,“你会知道他是谁。”
最后一门期末考在两天后,学校早已停课,路饮复习得不错,提前过上了惬意的寒假生活。
谈墨今天晚上和朋友有约,在电话里一五一十和他报备自己的行程,告诉他结束后会回一趟清河郡。路饮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中途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等睡意朦胧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吵醒。
他摸到手机放在耳边,意识还没回笼,迷迷糊糊听了几句,那头声音严肃,询问他姓名,言简意赅地告知他谈墨因为和人打架斗殴进了警局。
路饮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他问到地址,披上大衣匆匆出门,因为不清楚缘由,中途联系了律师和他在门口汇合。
好在这件事不算严重,请律师的操作可以说是小题大做,路饮过去后才知道,原来谈墨今晚碰巧和江泊烟在同一个酒吧聚餐,卫生间偶遇,冤家路窄,江泊烟看他同样不顺眼,两人一触即燃,争了几句后就动起手,被人看到报了警。
从监控来看说不上是谁先挥拳,所以民警将事情定义为斗殴。
相比而言江泊烟身上的外伤要更重,尤其右脸有块明显的淤青。
路饮询问接下去的流程。
江泊烟起初嚷嚷着要验伤,但到底都是清河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人知道指不定第二天就上了八卦头条,想着实在丢不起这张脸,最后在劝诫下各退一步,勉强和谈墨握手言欢,匆匆结束了这场闹剧。
他没心思联系人,被他爸知道少不了又是一顿骂,自己从警局出来了。
身后谈墨插兜慢悠悠地走,脸上虽然同样挂了彩,但不多,因为个子高得离谱,肩宽腰窄腿又长,冬日里披着件路饮替他挑选的黑色长款毛呢大衣,衣襟随意敞开着,远远望去身上那股子痞气未消,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
路饮让律师先回去,自己则等在台阶下。
江泊烟先看到他,下意识停下脚步,张了张嘴,像是有话要对他说。
他脸上的伤痕不算少,在这种地方遇到,眼巴巴的样子看着就很可怜,可惜路饮铁石心肠,不去理会他望眼欲穿的目光,偏过了头。
谈墨原本走在江泊烟身后,没注意到他突然刹车,差点一下撞上他后背,憋了一晚的火气又有隐隐冒头的倾向,直到听到路饮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谈墨。”
路饮喊了两声,谈墨眼前一亮,一跃跳下台阶,大步朝他走去。他走得近了,斜斜打来的灯光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路饮身上,黑压压像一座山,很有压迫感。
“我可以自己解决。”他靠得更近,“不过你来接我,我很高兴。”
灼热的呼吸喷在路饮耳际,有着难以被忽略的暧昧高温,紧接着,他的双手被谈墨一把握紧,宽大的掌心带来持续不断的热量,驱赶他身上的寒意。
这样的姿势太过亲密,从高处俯瞰像是拥抱。
江泊烟浑然未觉地定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
注意到后背阴魂不散的目光,谈墨回头警告地瞥了他一眼。他今天揍人揍得爽,但还是感到不解气,刚从警局里出来,想着暴力手段行不通,但——
谈墨轻轻勾起唇,弯下腰,侧脸贴近路饮耳廓,声音带着蛊惑:“介意我当着江泊烟的面亲你?”
看出他打算,路饮啼笑皆非。
谈墨当他默认,生怕他反悔,屏息等了几秒后,将唇印在了他的右脸上。
下一秒,江泊烟的瞳孔骤缩。
他从来没看到过路饮这样的一面。
浑身的刺消失,疏离感一下被抽离,温顺地被谈墨搂紧在怀里。谈墨用敞开的大衣挡住他身躯,让自己无法再看到他半分,但越是这样遮掩,越让江泊烟心生不甘。
路饮面对他,眼里从来都是厌恶,无论他怎样努力。
他低声下气地道歉,被当成一个笑话对待。
第五十八章
江泊烟被面前一幕硬生生地逼红了眼,太阳穴突突直跳,不想再在原地等待,快步朝路饮走去。
“喂。”他低吼,“你们居然敢当着我的面!”
他迫不及待要拆散路饮和谈墨,一刻都无法等待,但还没等他走近,路饮睨了他一眼,突然抓住谈墨手腕。
江泊烟眼神幽暗,加快脚步。
谈墨慢慢直起身,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路饮说。
“跑。”
谈墨:“喂,你跑什么!我打得过他!”
他的余音消散在空中,已经被路饮拉着往前奔跑,脸上表情怀疑。谈墨对待情敌一直秉承着“能动手绝不动口”的原则,现在临阵脱逃,第一回气势上莫名矮了人一头,但路饮是他老婆。
江泊烟难以置信:“操,你们跑什么!”
路饮的车就停在路边的车位上,他先把谈墨推上车,自己也跟着坐上了主驾位。江泊烟只差一点就能追上他们,手掌已经拍上了窗玻璃,路饮踩下油门,跑车启动,在他面前扬长而去。
江泊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比直接弄死他还要难受。
江泊烟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字来简单形容,阴沉地仿佛能滴墨,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么他现在已经刀了谈墨千百遍。
“操啊!”
冷冽的寒风中,江泊烟用力骂出声,吐出一口浊气。
路饮是不是跟着谈墨那个傻逼学坏了!
怎么可以,可以这样气他。
几个小弟忐忑地在不远处等待,害怕他恨不得刀了全世界的脸色,慢慢将车开上前,犹豫着放下了车窗,小心说话:“老大?”
“你们刚才都死去哪了?”
江泊烟无能狂怒,抢了驾驶座就要追上去,可惜还没将车子发动,就被小弟们手忙脚乱按在座位上,七嘴八舌地劝说:“不能酒驾,不能酒驾!”
他们这群纨绔子弟平时虽然不着调,但至少还是有点法律意识,江泊烟被他们提醒,终于想起自己刚才喝了酒,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顿时头昏脑胀。
他锤着方向盘骂谈墨和路饮,到最后又骂自己是个绝世大傻逼,几个小弟简直被他吓坏了,没见他这么狼狈过,缩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下。
江泊烟骂完自己后又拉着他们跑去喝闷酒,没人敢扫他的兴,一个个只好苦着脸奉陪,开了四五瓶几十万的酒之后,江泊烟就醉得彻底神智不清了。
“喂。”他突然一拍桌,吓了身边人一跳,“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对路饮好。”
小弟们暗道你对路饮也不好啊,以前还总叫我们欺负他,不过这种话他们还是不敢当着江泊烟的面去讲,立即一个个捧场:“为什么?”
江泊烟刮了下鼻尖,脸色看不出是被酒熏红的,还是他其实破天荒地害羞了,总之他涨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憋出了几个字:“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小弟们齐齐竖起耳朵。
江泊烟醉得不轻,明天醒来大概会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但不妨碍他现在非常想要找人分享自己和路饮的爱情故事。
“我跟路饮其实谈过恋爱。”他扔下这个重磅消息,又补充,“是我追他的。”
他如释重负,身体歪斜在沙发上:“我是他的初恋。”
四周响起一片齐刷刷的吸气声,你看我,我看你,都在艰难消化这个消息。
江泊烟望着头顶刺目的灯光,喃喃自语:“谈墨那个傻逼居然还不相信!”
路饮将车开上了快车道,前方大道一路通畅。
谈墨拿着一片创口贴对镜子比划,他脸上没明显外伤,只嘴角和颧骨处有一小点擦红,试了半天没必要贴,收起路饮买的那些药品,靠坐在了椅背上。
“为什么非得跑。”他问,“你是不是低估了我的战斗力?”
路饮:“你似乎很骄傲?”
谈墨说:“江泊烟不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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