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现在却偏偏像个神经病一样,屏息听路饮逗弄了整整三分钟的猫。
“操。”江泊烟抹了一把脸,从床上一跃二而起,烦躁地在室内来回走动,脑子乱得一塌糊涂。
这个同性恋挺会勾引男人。
不得不说,他确实有被勾引到。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江泊烟的心情猛地下沉,他努力让自己忽略路饮逗猫的动静,声音冷硬:“我在跟你说话,别装没听到!”
路饮终于理他:“有事?”
江泊烟的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男人的胜负欲在作祟,让江泊烟即使厌恶路饮,也无法忍受他带着自己“男朋友”这个标签,在外面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路饮回他:“弟弟。”
江泊烟冷笑:“你以为我听不出宋央的声音?”
路饮:“那就是,干弟弟。”
“哈?”江泊烟难以置信,掏了掏耳朵,“路饮,就是不知道这个干字应该怎么发音,是第一声,还是第四声,我真的是太好奇了。”
路饮逗着猫:“第一声。”
江泊烟猛地提高音量:“我不相信!果然,宋央说你离了男人活不下去,承认吧,你就是那种——”
他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样出卖宋央。
江泊烟深吸一口气平静情绪,压低声音警告他:“我不想跟你继续吵架,但你最好安分守己,路饮,我有精神洁癖,你要是敢背着我出轨,我会让你在清河彻底混不下去。”
“精神、洁癖。”路饮重复他的词,似乎是觉得讽刺,连语气都带着明显嘲弄,“是么,听上去简直就像个笑话。不过江泊烟,在约束我之前,我认为你应该先跟宋央保持距离,毕竟我不希望我们的游戏最后变成一场伦理剧。”
江泊烟火气直冒:“路饮!”
他因为心虚,所以听起来更加愤怒:“管好你自己,否则。”
“否则你会弄死我?”路饮笑了起来,“你只会这样威胁人,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否有暴力倾向。”
不等江泊烟回击,他就抬手挂断了电话。
江泊烟反复拨打路饮的号码无人接听,一腔怒气无从发泄,他简直被气得头晕,恰好这时,宋央给他打来电话。
他因为被傅南时那样羞辱,颜面尽失,碍于他的权势不敢回怼,回去之后愤懑不平,这通电话便是前来寻求江泊烟的安慰。
“南时哥他,总之一直都是那样的性格。”江泊烟尽量压下和路饮吵架时生出的怒火,努力让语气变得平和,但依旧能听出其中不悦,“不是讨厌你,真的,他都没有见过你,能和你有什么过节。不需要道歉,放心,我会替你解释。”
江泊烟的安慰心不在焉,他还是头一回对宋央生出如此难以掩饰的不耐,敷衍几句正要挂断,忽然想到什么,状似好奇地问起:“你等下,你是不是说过,路饮以前是不是有很多男朋友?”
宋央也烦:“干嘛提起他?”
江泊烟:“听到一些传言,好奇。”
“有吧。”电话里宋央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又继续,“别看他现在跟个哑巴一样,但他其实挺会勾引人,我应该没跟你说过,听我爸讲,幼儿园的时候,就有男孩想偷亲他。”
江泊烟正在喝水,闻言直接喷了出来,弯腰开始剧烈咳嗽。
宋央皱眉:“你怎么了?”
“被水呛到。”江泊烟随手扯过一张纸巾擦拭嘴巴,又飞快地跟他说,“你继续,我听着。”
宋央毫不掩饰自己嫌弃的情绪:“他应该是天生的小同性恋,真不知道那些笨蛋为什么要因为他打架。”
笨蛋本人立即黑着脸打断:“能不能说重点!烦死了!”
宋央今天受了傅南时为难,情绪不佳,闻言语气不好地和他互呛:“我这才刚讲了几句,江泊烟,你今天是不是吃了火药,语气那么冲。”
“操,你简直有病。”
出乎宋央意外的是,江泊烟居然咬着牙骂他。
江泊烟不仅骂他,还直接按下了结束键,挂完电话后用力把手机扔在床上,盯着熄灭的屏幕目光沉沉。
片刻后,他低头自言自语:“关我什么事。”
说完依旧不解气,江泊烟握紧双拳:“关我屁事,他就算是被男人操、死在床上,我都不会给他收尸。又不是我真的老婆,我才懒得管他。”
“反正我也只是和他玩玩而已。”
“玩玩而已。”
话是这样说,但他脸色沉如墨水,不明白心情为什么会这样差到极点。
周一的上下午都有课,路饮中午回宿舍休息,在走廊遇到同住一层楼的江泊烟,他身侧还站着宋央,正低眉顺眼地和他说话。
宋央昨天在江泊烟那儿碰了壁,惊吓之余几乎一整夜没睡。江泊烟宠着他时他有任性的资本,但他深知自己在圈中能有如今的地位,全靠对方对他的重视。
因此决定过来求和,这是第一次这样干,他以前都被江泊烟宠坏了。
江泊烟起初漫不经心回应他,突然之间一下噤声,宋央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路饮,他也跟着立即止声,不愿将狼狈显露人前。
路饮从他们身侧经过,微偏下头。
江泊烟注视他脸上疏离的神情,暗暗咬牙,和他的目光在半空短暂交汇,无声交锋,忽然间朝他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当着路饮的面,他上前一步搂住宋央的腰,将他往前一推,抵在墙上,自己随之弯下腰,做出一个亲吻嘴唇假动作。
气息扑面而来,宋央双眼慢慢瞪大,惊慌失措地喊他:“哥?”
“我让你别动,不准说话!”
江泊烟压制住他的手和脚,怒气冲冲地责备他,头一转,眼神却始终落在路饮后背,如幽灵般跟随。
路饮好似没看到这一幕,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找出宿舍钥匙,开锁,进门。门被他关上,走廊重归于寂静,江泊烟深吸一口气,用力将宋央甩开。
该死的,他捂住额头,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
和路饮相比,他现在就像一个幼稚的跳梁小丑。
宋央眼神复杂,惊魂未定:“哥,你刚才?”
“没什么。”江泊烟粗声粗气打断他,“我——”
他敷衍地打量着宋央,第一次觉得宋央的五官生得如此普通,气质也没有别人吹捧得那么突出——如果和路饮相比。
“就是觉得你最近是不是吃胖了,仔细看了看。”
宋央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你真会开玩笑,我想当演员,一直有做身材管理。”
江泊烟没好气道:“就是胖了,我又不是眼瞎。”
他的目光依旧是冷,语气也不好,宋央不愿在这时候和他起争执,试探地伸手去拉他衣角。
这次江泊烟没将他甩开。
宋央便对他撒娇:“好啦,是我错了,不应该跟你吵架,哥,你就原谅我吧。”
江泊烟沉默地看了他几秒,说:“走吧,去吃饭。”
这是释放和好的信号。
江泊烟边走边想,不管如何,宋央始终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发小,他不可能永远不理他。
下午的课结束后,路饮带上礼物前往蓝湖庄园,昨天谈墨给他带话,谈照国有很重要的事想要当面和他讲,和宋海宁相关。
他对谈照国的印象不多,小时候由于对方事务繁忙而只匆匆见过几面,记得是个面容严肃的长辈。
而在前世,谈墨的突然离世让这位身体硬朗的老人备受打击,后来长年卧病在床,抑郁而终。
在他走后,谈斯理独自撑起诺大谈家,但因为失去亲人心力交瘁,路饮再看到他时,发现他整个人已经不复以前那样的意气风发。
到达蓝湖的时候,谈照国还在会客,
谈墨放学回来,司机送他回庄园,两人在楼下碰面,眼见无所事事,谈墨提议带他四处逛逛,第一站就先去了他的收藏室。
这座庄园是谈照国为了养老而购置,谈墨的东西都是后来新添的,他从国外回来时,先带了自己一部分的收藏品,就陈列在眼前这套房间里。
谈墨本身钟爱摄影,热衷于收藏各类风景作品,除此之外他的藏品琳琅森*晚*整*理满目,不限单一种类,价值难以估量。
再往里走,路饮注意到墙上挂着几套赛车服,想起谈墨爱好广泛,机车也是他的兴趣之一。
复古款的撞色赛车服,光是看到就让人觉得酷,以谈墨这种天生衣架子的身材,穿上时难以想象会有多帅。
“你喜欢?”谈墨注意到他的目光。
路饮看了几眼收回视线:“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
“仿赛的机车很费腰。”路饮的目光慢慢下移,“你的腰还好吗?”
第十一章
谈照国结束了会面,差人喊路饮去书房。
甫一进门,面容严肃的老人转过身,见到路饮露出几分和蔼笑容,语带亲昵:“小饮,好久不见。”
“谈爷爷。”
谈照国指了指面前会客椅,等路饮落座,便开口道:“听小墨说你最近从家里搬走,宋海宁偏爱他的私生子,你在那个家应该不会感到自在。”
他开门见山,路饮也不再隐瞒。
谈照国听了几句,面色一凛:“宋海宁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今天之所以让小墨带你来,是因为有件事,我认为你有权利知道。”
“但在告诉你之前,我希望你能有正确的判断力。”
路饮跟着正色:“您说。”
谈照国背靠座椅,审视的目光落在路饮身上,当他不苟言笑时身上积威甚重,很少有人能这样毫不怯懦地和他对视。
片刻,谈照国爽朗大笑,心情愉悦:“不错,真不错,不愧是路玫的儿子!你妈妈当年可是清河的女中豪杰,天生一块做生意的料,同龄那些臭小子,哪里能比得上她。你要是有你妈妈一半天赋,神路在你手中也能大放异彩。”
路饮听他回忆往昔,不由流露出怀念神情。
“只可惜。”想到宋海宁,谈照国面色一变,话题回归正轨,“小饮,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宋海宁,根本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路饮微睁大双眼,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问题答案呼之欲出。
“您是说——”
谈照国点头:“没错,他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路饮垂眸,平复着过激的心情。
谈照国娓娓道来:“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我也是无意中听说,曾经对你外公承诺将会守口如瓶。但我不是那样迂腐的人,你长大了,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当然,我不是说你妈妈背叛他,站在路玫的角度,她没有犯下任何错误。”
路饮一字一句道:“我相信妈妈。”
“你妈当年有了你,未婚先孕,想将你生下。”谈照国道,“但你外公认为有辱家族名声,张罗着为她招赘,才愿意将神路的管理权交给她。你应该清楚,他是个强势的老传统,他们僵持很久,直到你外公带回了宋海宁。”
谈照国回忆当年那件事:“很多细节我并不清楚,不知道宋海宁究竟用了哪种方法打动你外公,但他无疑是个嘴甜的家伙,发誓以后会把你当成亲生儿子对待,成功骗过了所有人。”
再往后的事,不用谈照国说,路饮全都清楚了。
谈照国道:“宋海宁当年只是一个未出道的练习生,一穷二白,家境贫寒,他确实走了一步好棋,从此一飞冲天。”
“原来是这样。”路饮喃喃,“原来是这样。”
他一直都没有往这方面想。
难怪,难怪。
“宋海宁为了富贵生活自荐入赘,没有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这样做。”谈照国说,“小饮,这是他自愿做出的选择,就应该为选择负责,所以你妈妈没有任何错,错的是他宋海宁!可恨他,婚内出轨,偷养私生子,桩桩件件,欠你们路家的实在太多。”
路饮用力抓住扶手,指尖泛白。
谈照国给他时间平复情绪。
路饮抬头:“谈爷爷,您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我是说。”
他稍顿:“生理学上的父亲。”
谈照国摇头:“他——你妈妈说过他们之间是和平分手,决定生下你并不是因为对那个男人还有爱意,只是单纯地想要留下你,仅此而已。”
路饮垂眸望着桌面,沉默不语。
谈照国叹息:“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告诉你真相,只是希望你不要被所谓的亲情蒙蔽,受到伤害却又不知道反击。”
路饮从书房出来,看到谈墨的消息,让他去北区的花园找他。
蓝湖庄园占地广袤,花园不止一处,他在阿姨的指引下来到北区,刚一走近,听到前方传来狗叫声。
一只高大黑犬从视野跃出,于半空叼住谈墨扔给他的玩具球,落地时眼见就要撞到路饮,一根牵引绳牵制住他的行动力,他被迫停止,不满地叫唤几声,警惕打量出现在眼前的陌生人。
路饮前世和暴龙颇有渊源,谈墨去世后,暴龙由他继续抚养,这只聪明的杜宾犬一直因为失去主人郁郁寡欢,在此之后的第四年,于一个雪夜寿终正寝。
谈墨吹了声口哨:“我儿子,暴龙。暴龙,听话。”
三岁的杜宾犬呜咽一声,试探地用脑袋去蹭路饮脚踝,轻轻咬扯他的裤腿。路饮半蹲下来,伸手抚摸他脊背的毛发,手法娴熟,让狗崽子惬意闭上眼。
谈墨颇感意外:“他看起来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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