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过敏药,记得吃哦。
夏星辰咦了一声,拿起手机给室友发微信:
糖糖,昨晚是不是你带我回来的啊?
茶室里,谢相容正在写作业,手机忽然叮地一声,他拿起来一看,脸上顿时染上了一丝红晕。
他抿了抿嘴巴,敲敲打打了几行字,又删删改改,最后问他:
你昨晚记得多少?
然后收到夏星辰的回复:
我喝醉了,就记得有人带我回来了。怎么?我昨晚发酒疯了?
这回不仅脸上红了,耳朵尖也红了。
然后他又收到夏星辰的微信:
糖糖是怎么知道我酒精过敏的?
谢相容抿了抿嘴巴,他早就想好理由了,回复夏星辰:
我自己酒精过敏,所以备着这种药,我昨晚看你不舒服的样子,猜你应该也是和我一样。
解释完,又想到昨晚夏星辰居然还喝酒,他把手机摁得劈里啪啦响:
“明明知道自己酒精过敏,干嘛还喝酒?”
夏星辰:“别生气嘛!我知道错了!”
谢相容火气陡然降下来了,他抿了抿嘴巴,又问:
“那你以后还去不去?”
夏星辰:“去。”
谢相容:“……”
主打的就是一个我知道错了,但我不改。
谢相容把手机丢到一边,被气的。
下午,夏星辰照旧来公寓里给他弹钢琴。
谢相容坐在茶室里,透过屏风的缝隙,望了一眼夏星辰的背影,头发乌黑,脖颈修长秀致,跟天鹅颈似的,后脖颈那片的皮肤冷白。
只一眼,谢相容就被吸引了,他不自觉地放下了笔,拖着下巴,一边气鼓鼓,一边又忍不住盯着看。
盯了一会儿,又拿过旁边的那个果盘。
今天果盘上摆了松子、澳洲坚果,巴木旦,碧根果,谢相容冷着脸,一边盯着夏星辰的背影看,一边手上不停地剥着壳。
等夏星辰弹累了,中场休息的时候,谢相容就让司机把那个果盘拿出去给夏星辰吃。
当夏星辰看到果盘上堆满了坚果,还是已经剥好了的那种,他感觉有点离谱:
“你们家少爷……这么好人的吗?”
雇我来弹琴,还给我剥坚果?
司机咳嗽一声,他也无法解释他家少爷的行为,只好说:
“不是特意为您剥的,是他做试卷做累了,剥点东西解压一下。”
司机说:
“您没瞧见,他剥壳的时候都是冷着脸剥的!”
夏星辰笑了,吃了坚果,又继续弹了起来。弹完,收钱,离开,直到那抹背影从门外消失,谢相容失落地垂下了眸子。
司机走进茶室,扫了一眼他摊在桌子上的试卷:
“少爷,今天的数学题这么难吗?您一道都没做呢!”
谢相容垂眸一看,顿时脸红了,难得的有几分结巴:
“都、都花钱了,听会儿琴不行吗?”
夜幕降临。他又守在酒吧附近,见夏星辰弹完琴了,谢相容立即给他发消息:
“不许喝酒啦!我又不是每天都能恰巧路过把你带回去!”
酒吧里,夏星辰抬头望了一下四周,他刚合上琴盖,就收到了室友的微信,是凑巧呢?还是室友就在他附近工作啊?
夏星辰试探他:
—你是在哪个便利店上夜班啊?正好我结束了去你那买点夜宵。
然后收到了室友的回复:
—我离你酒吧很远的,你买个夜宵不用特意跑过来,赶紧回去睡吧。
又发来一条:
—不许喝酒。
再发来一条:
—我不喜欢和酒鬼当室友。
得到夏星辰的保证后,谢相容嘴角翘了起来,然后下一秒,就看到夏星辰接过一个男人递过来的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谢相容:“!”
夏星辰只喝了一杯,便跟领班打招呼准备下班了,领班瞅了一眼吧台,吧台旁边还坐着几个男男女女,都端着一杯酒,等着请他喝呢。
领班是知道他缺钱的,自从夏星辰来这里兼职后,酒吧的酒水,尤其是很贵的那种进口红酒销量噌噌噌地涨,客人开一瓶进口红酒,夏星辰的提成就多一千呢。
领班面露遗憾:“不多喝几杯吗?”
夏星辰婉拒了,他答应室友,不成为酒鬼的。所以只喝一杯,他室友应该不会怪他吧?
出了酒吧,夏星辰还给室友发了一条微信:
今天的夏星辰,不是酒鬼哦。
谢相容:“……”
然而夏星辰失算了,他酒量浅,今天喝的这杯红酒后劲十足,刚开始还感觉没啥,等走到一半就已经开始有点晕乎乎的了。
旁边的马路上,一辆保时捷停停走走,以龟速在行驶,始终与他保持两三米的距离。
谢相容望着前方不远处,夏星辰的背影看起来不像平时那般挺拔,走路还有点飘,他有点不放心,一路跟着夏星辰回去。
等夏星辰睡了,他才悄摸摸上去。谢相容没开灯,在黑暗中摸索着走进去,夏星辰的房门没关严实,还留了一条缝。
谢相容悄无声息地走到他门口,夏星辰卷着被子,已经沉沉入睡了,发出均匀轻微的呼吸声。
谢相容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这时,一阵铃声在黑暗中响起,把谢相容吓了一跳。
是一段钢琴曲。
谢相容循声望去,是夏星辰的手机,搁在餐桌上,估计是他忘记拿进去了。
谢相容迅速扭头看夏星辰的反应,然而夏星辰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睡得很沉。
悠扬舒缓的钢琴曲在漆黑的客厅响了好一会儿,夏星辰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手机在客厅响了很久,像是有急事,谢相容见状,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个国外的号码。
他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走到走廊尽头,接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边就劈里啪啦地开始说了,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夏星辰,这个月的医药费你怎么还没打过来?说好了每个月按时打一万过来,秋彦的病还没好呢,你不会就不管了吧?你要是不打钱我就把秋彦扔医院不管了啊!”
谢相容记起来了,哥哥无意间说过,喝一杯酒他有一千块的提成,所以这就是明明酒精过敏,哥哥还喝酒的原因吗?
想到这,他眸子顿时转冷:
“他那个别墅不是卖掉了吗?还不够医药费吗?”
那边的女人一听,顿时愣了:
“你谁啊?夏星辰呢?快叫他接电话!”
谢相容道:
“我是他朋友,你跟我说说看他需要多少钱?”
那个女人一听是夏星辰朋友,于是絮叨道:
“夏星辰请的是最好的医生团队,还非得让我雇两个护工帮忙照顾,把那小崽子当少爷伺候,我说秋彦哪这么精贵啊?”
谢相容自己就是在国外顶级疗养院治好腿疾的,他最清楚不过了,这种配置的住院条件,基本上是销金窟,每天的费用都得上千。
他沉声问:“多久了?”
“五年多啦!我都烦了,他还不肯放弃,非得让秋彦治好!”
谢相容沉默。
所以哥哥才这么拼命挣钱的么?
除了上学,他有两个兼职,一个给自己弹钢琴,一个在酒吧,除此之外,他还从院长那里得知,哥哥还在学校勤工俭学,在图书馆当助理馆长。
谢相容挂掉手机,悄悄走到夏星辰卧室门口,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借着窗外的几缕月光,谢相容悄无声息地走到床沿边,垂眸望着夏星辰。
他熟睡着,闭着眼睛,只有在夜晚的睡梦中,他大概才展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眉目间染着一丝倦意,有种负重前行的疲惫感。
几缕发丝贴在了脸颊上,夏星辰微微皱眉,似乎有点不舒服。
谢相容弯腰,伸手将夏星辰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撩到耳朵后面,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了脸颊。
指尖与脸颊只接触了几秒,明明是冬夜冰冷的触感,指尖却像是着了火似的,有种被灼烧的错觉。
谢相容缩回了手,指尖下意识蜷曲了一下。
窗外冷风灌了进来,谢相容无奈地望了一眼夏星辰:
哥哥真的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大冬天的,晚上窗户还大开着。
谢相容帮他关上窗户,这才悄然离开。
次日,夏星辰醒来,感觉比上次好多了,只是脑袋晕了点,睡得沉了些,所以自己的酒量……最多就一杯么?
夏星辰无语了,为自己少了个赚钱途径默哀了几秒钟,接着拥着被子坐起来,转头一看,窗户关了?
他昨晚关窗了么?
夏星辰狐疑,生活中的很多小事他向来不在意,想了几秒,不记得自己昨晚到底关没关窗。
算了。
就算进贼了,他这个卧室……小偷进来了都得哭着走。
穷得荡气回肠。
夏星辰起床,洗漱完走到餐桌上,电话又响了。
“这个月开始,每个月得打给我两万!”电话里的中年女人说,“秋彦脾气很不好的,经常动不动就摔碗,照顾秋彦很累的,没两万这活儿我不干!”
夏星辰坐在餐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紧不慢地回答:
“你要是不想干了就别干,把秋彦的医院地址告诉我,我自有安排。”
中年女人噎了一下,瞬间变脸:
“那哪行呢?我好歹也是他的亲小姨,就不用你安排了,把钱给我就行!”
又威胁了一句:
“你要是不给钱,我可走了啊!你也不想秋彦一个人孤零零地,被丢在异国他乡的医院里自生自灭吧?”
夏星辰冷笑一声,挂掉了电话。
秋彦被诊断出恶性肿瘤时,秋彦的小姨正好从美国回来参加秋彦妈妈的葬礼,等夏星辰隔天去医院,才知道秋彦小姨直接带着秋彦出国了。
到了美国才电话通知夏星辰,声音理直气壮:
“秋彦就只剩咱们两个亲人了,我带秋彦去美国治病了,我照顾秋彦,你支付医药费,这合理吧?”
之后便是每个月的催钱电话。
夏星辰能得到的,就是每个月发来的几张秋彦的照片。
他点开手机相册,里面存了几百张,有秋彦躺在病床上睡觉的;秋彦低头啃汉堡的;秋彦剃光了头发,顶着光溜溜的小脑袋,被推送进手术室的……
夏星辰又想起他最后一次见秋彦,小崽子刚从医院醒来,还不知道自己得恶性肿瘤了,懵懵懂懂的,只觉得饿了:
“哥哥,我想吃干脆面!”
旁边的医生听了,道:
“干脆面对身体不好,建议喝营养粥哦。”
秋彦嘟着嘴巴,一脸不乐意。
等医生走后,夏星辰笑了:
“你在医院乖乖听话,我明天过来的时候,给你带一包好不好?”
秋彦顿时露出大大的笑容:
“要海苔味的干脆面哦!”
可等夏星辰第二天揣着一包海苔干脆面来医院的时候,却被告知,秋彦被他小姨带走了。
夏星辰一一划过那些照片,最后停留在秋彦低头啃汉堡的那张,美国应该也有海苔味的干脆面吧?
他小姨会给他买吗?
他现在的病情能允许他吃吗?
夏星辰闭了一下眼,几秒后,睁开,点开支付宝一看,只剩下2081块钱。
夏星辰啧了一声,起身,去楼下买了一个馒头。老板娘认得他,是老顾客了,见他平时都吃两个的,今天只买一个,她疑惑道:
“怎么今天就吃一个?”
夏星辰笑答:
“我倒是想吃两个,奈何钱包不允许啊。”
夏星辰接过那个馒头,一边啃着一边去学校,路过一个旧书屋,进去淘了半小时,淘到了一本《不正经的中国古典美术史》。
他翻了翻,这种野书,应该会是林风静教授喜欢的。
一问价格,老板说:“八十。”
“别看这书旧,这可是八十年代出的,绝版!市面上很少见了!”
夏星辰:得,他这不富裕的家庭顿时雪上加霜了!
揣着那本书森*晚*整*理进了学校,夏星辰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句经典的台词:
“……这几年的情爱与时光,究竟是错付了!”
夏星辰:“……”
办公室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穿着藏青的唐装,趴在办公桌上,聚精会神地用手机看剧呢。
夏星辰敲了敲门:
“我这会儿进来会不会打扰你追剧啊?”
林老教授咳嗽一声,坚决不承认自己在追剧:
“我在欣赏里面的置景和美术呢,你瞧瞧皇帝身上那件龙袍,你过来我给你讲讲这龙袍从古至今的美学演变过程啊……”
他说着朝夏星辰招了招手,夏星辰笑了:
“我恐怕是没空听了。”
他走过去,把那本淘回来的书放到林老教授的办公桌上:
“承蒙您老人家看得起,收我当您的关门弟子,我斥巨资给你买了本书,就当是谢礼了!”
林老教授低头一看,封面泛黄,还脏兮兮的,他也不嫌弃,捧起那本书粗略翻了翻,只看几眼,就抬头对夏星辰笑道:
“这书有意思。”
夏星辰笑道:
“那是,足足花了我八十块大洋呢。”
林老教授哈哈大笑:
“不要以为给我送礼物了,你昨天迟到的考勤分我就不扣了啊。”
夏星辰云笑了笑,他对林老教授挥了下手:
24/91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