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服还没换呢!”
和昨晚一模一样的话。
徐临这时才发现。天黑了。
并非太阳西沉的逐渐变化,而是骤然从白天转为黑夜。
虚世法则不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现在怎么办?
这群村民已经在推他的后背,看来似乎和昨晚一样,要架着他去夕如的家里拜堂。
他看向钟阅川。
钟阅川朝他使了个眼色。
既然遇到了,那就改变计划,先去看看那场婚礼。
徐临再一次被村民推入同样的院子,同样的房间,强行换上同一套喜服。
他知晓这样的事情早已重复过无数次,仍有些疑惑,不是应该前一个外来者离开(或许是死亡),新的外来者进入,再重复新一场婚礼么?
间隔这么快?他都还在村子里面。
是因为又进了一个钟阅川的缘故?
他一边思忖,一边走到院里,听到宾客们有人欢呼“新娘子出来了”,于是收回神思,看向对面。
乍然一愣。
新娘穿着喜服,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
虽然盖着盖头,看不到脸,但看身形,瞎子都能知道,那不是夕如。
对方穿着女式喜服,比徐临还高出一截的身量和肌骨匀称的体型,明显是个男子。
徐临昨晚就发觉,喜服的尺寸非常宽大,想必是因为扮演新郎的外来者,高矮胖瘦,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即便是个百八十斤的大胖子,也能套的上。
新娘的喜服也一样,男女老少都能穿。
他和钟阅川同时被村民推搡着进了不同房间,他又扮演了一次新郎。
倘若钟阅川也扮演新郎这一角色,两个新郎,一个新娘,这堂该怎么拜?
如今答案已经明了。
他扮演新郎,钟阅川则取代了夕如的位置,扮演新娘。
钟阅川那张能混娱乐圈的脸,眉目俊秀,男扮女装完全没问题。
就是容易被广电封禁。
新娘盖着盖头,看不到脸。
徐临不知钟阅川作何表情,他自己有点绷不住笑。
新娘换了一个人,宾客们倒是没有别的反应,所有行动,台词,都和昨晚那场婚礼如出一辙。
二人拜了堂,再次被一大群村民推着进入洞房。
房门一关,夕如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朝徐临眨了眨眼,表情有点茫然。
钟阅川一把将盖头扯下,双手抱肩,脚尖点地,一脸不爽地环视周围,最后目光落在夕如身上:“你就是那个新娘?”
夕如点了点头,问向徐临:“怎么,回事?”
她经历了无数次一模一样的婚礼,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
“以前都是他们来叫我,帮我梳妆打扮。可今天,他们在院里筹备婚宴,没人来叫我。”
她看徐临,徐临看向钟阅川。
“不就是因为,村里一前一后来了两个外来者,”钟阅川脸色极度不悦,几乎有点咬牙切齿,“凑巧,意外。”
他的判断和徐临一样。
以往一个外来者离去后,才有了第二个外来者进入。
而他来的时候徐临还在村子里。
但那些村民根本不管这些。
他们的行动早就被设定好,一有人来,就启动程序,拉着来人举行婚礼。
钟阅川听徐临说过这件事,被村民推入房间时并未太在意,他本就是来探查为何这里的能量磁场会出问题,自然要亲身经历一次这里发生的事件,以此寻找线索。
直到被盖上盖头,才猛然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外来者不是扮演新郎?
为什么他扮演新娘?
唯一的可能:外来者要举行婚礼,两个外来者同时在场,只能一个新郎,一个新娘。
毕竟那些村民只是某种代码,没有真正的思维,不会去分辨新郎是男是女,新娘是不是夕如。
钟阅川又咬牙重复:“一个意外而已。如果换成其他两个外来者,也是他们两人拜堂。”
至于谁扮演新郎,谁扮演新娘,随机选择。
徐临偏过头,偷偷笑了笑。
钟阅川愠色更甚。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他都被人套上女式喜服,盖上盖头了。
只能由着人推着出来,扮演新娘。
他恨恨看了偷笑的徐临一眼,随后将目光转向夕如:“拜堂这件事就别提了,没什么好说的。”
“把你知道的其他事情,再给我说一次。”
第20章
夕如温顺点了点头,又把昨晚给徐临说的那些事,再给钟阅川说了一遍。
钟阅川静静听完,双眸微缩仔细审视夕如大半晌,冷声问:“你确定自己没记错,此前来过很多人。他们只说,要在村里找到离村的办法,没说过什么虚世,灵能,能量磁场异常之类的话。”
“我……”钟阅川态度凶傲,夕如有点怕他,朝徐临身边挪了挪,“他们说的话,我有许多地方听不太懂。”
“但他们确实说,村子出不去,必须另外找路。”
“至于你刚才说的什么……”
钟阅川不耐重复:“虚世,灵能,能量磁场,灵术师,除灵师,或者天一盟。”
他一撇嘴,“再不济,特殊事务处理局。”
“我不知道。”夕如摇头,“我没印象。”
“他们或许说过,但我记不得。”
这类词眼对她来说很陌生,听不懂的名词,过耳便忘,也是正常。
“而且,在我的记忆里是这样,可是,”她声音微颤,“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记错。”
不停重复的婚礼,不同的外来者,明明这么奇怪的事情,村里人却一点不觉得有问题。
若非有外来者告诉她,她没记错,所有经历过的事都是真的,夕如真的会认为,和全村人都不一样的自己才是有问题的那一个。
现在被钟阅川这么一问,她又不禁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了问题。
其实,并没有那些外来者来过?
钟阅川皱眉啧了一声,又问:“一直重复的,只有这场婚礼?没发生过别的?”
“我不知道。”夕如摇头,“那天之后,我就吓得不敢再乱跑。”
“那些村外来的人,他们在村子里遇到了什么,我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离开了。因为我再没见过他们。”
夕如知道的事情实在有限,只能告诉他们这么多。
钟阅川朝徐临扬了扬下颌,徐临跟着他一同出了房门。
婚礼完毕后,新人一入洞房,院内的宾客速即散场。
只剩了一院子桌椅和红绸,在惨白的月光下,令人有种似如葬礼的恍惚。
四下一片没有一点声响的死寂,除了夕如的房间,整座村子不见一点灯火。
“这个新娘确实和别的村民不一样。”钟阅川将徐临叫到院子一角,随意找了椅子,翘着腿坐下。
他身高腿长,姿势帅气,但身上还拢着新娘的喜服。
徐临看了一眼没忍住,别过脸,嘴角偷偷翘了翘。
钟阅川一下子反应过来,脸上满是恼羞成怒的愠色,匆忙将喜服从身上扯下。
他瞪了徐临一眼,继续“科普”:“那些村民,身上的气息很弱。”
“我到过许多虚世位面,见过各种各样的虚世生物,他们是不是正常的生灵物种,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这些村民,并非正常生灵,更像是用灵能创造出来的。”
他采用了徐临的类比说法“用程序编写的AI”,还是不太智能,行为模式单一的那种。
“但那个新娘不一样……”
“不是说我!”
徐临急忙压制住微扬的笑意,正襟危坐,乖巧听他讲课。
“那个新娘身上的气息,远比其他村民浓厚。”
这表明,她是虚世的“人”,其他村民是灵能“代码”。
钟阅川斜了一眼徐临:“不是你猜测的什么AI觉醒。”
“她和村民是两类不同的东西。”
“至于她所说,之前有很多人来到村里,又只为找方法出去,”他认真又不屑,“我依然持怀疑态度。”
“我此前就说过,会到这里的只有两种人。一是运气不好,误入的倒霉蛋。二是专程前来的除灵师。”
“攻略无限流副本的PC,只存在于网络小说里。”
他看徐临的眼神,像是在告诫,让徐临看点正经学术书,少看网络小说。
更别把小说和现实混为一谈。
“那个新娘的话不能全信,她确实出了问题。整个位面都出了问题。”
找出问题的原因,消除能量磁场的异变,正是他来此的目的。
“关于这个位面,”钟阅川抬起手,一道小闪电在他指尖哔哩哔哩,“这里的磁场带有强烈的能量抑制效果,除灵师进入此地,灵能会受到极大削弱,不足原本力量的十分之一。”
徐临双眼蓦地睁大。
“用不着担心,”钟阅川仰着下颌,用着居高临下的睥睨气势矜傲道,“就算能力受到压制,对付几个虚世之物,也绰绰有余。”
“你应该庆幸,运气好遇到的是我。如果不是我刚好有空,天一盟派别的人来,灵能被大幅削弱的情况下,行动起来确实有些麻烦。”
徐临看了看他,没说话。
希望这个自视甚高的小白脸帅哥真有他自己所说的那么厉害,而不是只会吹牛。
那副混娱乐圈的时尚装扮,给人感觉就很不靠谱。
他默默一叹。
祈祷自己还能有买彩票的机会。
“对了,我再提醒你一下。”钟阅川又说,“虚世没有常世的物理法则,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对你这样没有灵能的普通人来说,到处都是危险。”
“虚世的东西别乱吃别乱碰,尤其和不明底细的人拜堂,以后别再做这种事。”
“可是钟先生,”徐临也很无奈,“我是被那些村民架着去拜堂的。”
“你不也被他们强行套上喜服了吗?”
还是女式。还盖了盖头。
钟阅川一怔,脸色霎时黑沉。
***
钟阅川说:对他来说,虚世里行走,无论白天晚上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又说:夜里黑灯瞎火的,看东西费力,麻烦,还是白天让他感觉舒服一些。
所以,他说自己“才来半日,又没做什么事,不累,无需休息”,却还是叫徐临回屋,等到天亮再行动。
徐临昨晚被村民推入洞房,在洞房里和夕如待了一夜。
今晚又只能在这间房里待。
房里多了一个钟阅川。
“你就和我待在一间房里,别离远了。要是晚上不声不响消失,我也不知该去哪找。”
“既然那些村民特意安排我们住这间房,”他冷嘲,“当然要跟着剧情走。”
他又给徐临使了个眼色,瞥了一眼夕如。
这个被封闭的村子,只有夕如这么一个“人”。
她和此处能量磁场的异变,百分之九十九有联系。
钟阅川要观察她一段时间。
徐临温和点了点头,听从对方安排,走到昨晚那张椅子旁,坐下小睡一觉。
有钟阅川这样的专业人士在,自己只需要乖巧.JPG就行。
徐临窝在椅子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钟阅川强行叫醒的。
钟阅川站在正前方,居高临下俯视他,一脸不耐烦的神色:“起来了。出门了。”
徐临倏然惊醒,眉头紧皱。
“你心这么大。”钟阅川微嘲,“误入虚世,什么能力没有,还专朝危险的地方走。晚上也没戒心,睡这么死。”
“不过,”他又满意笑了笑,“看来你也清楚,只要有我在,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徐临: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他并非因为相信钟阅川实力高强,安全有所保障,所以毫无防备地安心入睡。
他心里明明想着,不能睡太沉,以防情况突发。
可不知为什么,居然睡的跟死猪一样。
嗯!一定是因为这里的磁场有问题!
他用力拍了拍双颊,即刻站起来,跟着钟阅川走出房门。
走之前,给夕如打了一声招呼。
夕如表情略微担忧,嘱咐一句:“一切小心,要是情况不对……”
徐临打趣:“情况不对我立马溜。”
二人在夕如的目送中离开宅院。
出了院门,走过转角,徐临看向钟阅川。
钟阅川:“昨晚我们回房后,没多久她就睡了。”
洞房里只有一张床,徐临和钟阅川睡的椅子。
夕如和太多村外来的人拜过堂,入过洞房。
那些人大多对她视而不见,少数会同她说话。对于屋里有陌生人,她早已习以为常,到点就睡。
“我观察了她一会,她只是睡觉,没有任何别的举动。”钟阅川漠不经心,“暂时,看不出来问题。”
“走吧,先去那座祠堂看看。”
徐临跟在他身后,乖巧.JPG。
没多时,二人走到祠堂前的主道上。
“这前面有个警戒区域,肉/眼看不见,一旦走进去,村民会即刻出现,并且攻击。”
徐临刚出言提醒,告诉钟阅川可以从房顶上过去,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鼻孔朝天,大摇大摆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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