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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徒,我是你师父!(古代架空)——鹤归山南

时间:2024-03-16 09:59:19  作者:鹤归山南
  裴弃独自走过的这六年里只学会了骂人和谋算,他不会安慰人,尤其是秦叙这样,和他经历几乎一致的人。
  “回去吧。”裴弃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叙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裴弃,对不起,我搞砸了。”
  裴弃站在原地,午后的日头是最毒辣的时刻,裴弃感觉背上已经有了点点薄汗,“你又管不住别人的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裴弃把人推开自己进了府,他暗自琢磨,这下丧仪办了,来了的人也上香了,秦叙未来的路应该是跟他的不一样了吧,不会被人追着骂不孝了吧。
  长风万里,送他回该回的北境。
  秦叙站在烈阳下,青砚从暗处出来,“世子,先进去吧。”
  秦叙没有动,他抬手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走下台阶把左成跪过的碎瓦渣滓包起来,青砚不解,“世子?”
  “别告诉他,”秦叙手心被扎得生疼,他一定会还裴弃这个恩情,这包碎瓦,他迟早会还给左成的,迟早。
  裴弃原本是坐在笃行院里等顺德帝的人,但架不住凉气幽幽,日头渐渐西沉,正是小憩的好时候,等他醒来已经是晚上了,秦叙练完了武,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等他。
  烛火在这一隅照出一点静谧,秦叙在一旁攥着笔写什么东西,时不时侧头看一眼裴弃的脸,心里感叹,老天爷真的是把最好的色彩用在了裴弃身上。
  裴弃的好看是浓墨重彩的,仿佛女娲造人的时候特意问月亮借了一半清辉给他。
  秦叙看着总觉得看不腻,他在北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上京城也没有,虽然上京的人他还没见着几个,但他就是笃定,没有人比裴弃更好看了。
  裴弃这一整天都是心烦的,睁眼见着秦叙,话里的火气也没有收着半分,“你天天没事做是不是?成日就在我的床头晃悠?我帮你躲过这一场骂名,是为了让你来看我?”
 
 
第12章 练字
  “不是。”秦叙很乖地回答,把手上的册子递给他,“今天下午我练了两个时辰剑术,半个时辰的字,然后写了我会的菜,今晚我想做给你吃。”
  他一直都觉得叫裴弃师父有一种别扭的感觉,故而一直都叫名字,当然,能不叫的时候,秦叙绝不开口。
  裴弃的气瞬间消了,他还是板着脸,轻轻哼了一声,打开册子的瞬间,裴弃眼睛都直了。
  不是被馋的,是被吓的。
  秦叙满眼期待的看着他,裴弃看了眼他,然后抱着怀疑的态度再次打开了册子,这一次他心如死灰的开口,“这是谁写的?”
  “我!”秦叙骄傲地挺直了腰板。
  裴弃闭上眼,平心静气地坐起来,“你写的?”
  “嗯!”
  裴弃盯着他的眼睛,太真诚,太自信了,他再次觉得自己的眼睛花了,又一次打开了册子,上面还是看不懂的鬼画符,他从喉咙里面挤出一句话,“这,是,你,写,的?”
  秦叙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挠了下后脑勺,“是我写的,怎么了?”
  裴弃忍无可忍,捂着心口发出咆哮,“你以后给我花两个时辰练字!这都是什么东西!我抓只鸡来,它用爪子随便划拉两下都比你写得好!”
  秦叙挨了训,却十分的高兴,第一次有人这样管他,从前爹娘只管他剑练得好不好,其他的一概不管。
  “好!”
  裴弃黑着脸道,“你给我好好练!”
  “嗯!”
  裴弃不敢再看那个册子,他怕自己被吓死,写得一笔好字的裴小郡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丑的字,他怕这字流露出去,旁人拿来笑话他,这让裴小郡王的脸往哪里放?!
  越想他越惊恐,从美人椅上弹起来,在凉亭里面来回踱步,“你现在……”
  “吃什么?我去做。”秦叙把册子收起来,他估计裴弃看不懂。
  裴弃突然在他面前低头,凑近了看他,“你还想吃饭?”
  秦叙低头看了眼册子,又抬头看裴弃,裴弃的眼睫毛好长,一下一下地忽闪着,眼眸也很明亮……秦叙忽然回神,“想。”
  裴弃险些气死,“你居然还想吃饭!”
  秦叙委屈地站起来,低垂着脑袋,“不能吃吗?”
  裴弃掐着自己的人中,一把抓过他的册子质问,“你将来不是要当大将军吗?”
  秦叙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裴弃更生气了。
  这是什么!这不仅仅只是丢他裴弃的名声了,这更是对他自己的未来半点责任心都没有,没有一笔好字,不说好字,就单单只是能拿给人认的字都没有,那当什么大将军?!
  裴弃气了半天,又忽然反应过来,他有什么好气的,这都是秦叙自己的选择。
  但是他一转头看着秦叙,突然想起方才秦叙递给他册子时,手上粗糙的茧子,裴弃决定再多管一次闲事,“你以后打算用这笔字给陛下写折子?”
  秦叙腾的一下羞红了脸,“我,我有在练的……”
  他自小长在军营,除了押送粮草,还要学会煮饭,随时准备着上战场,他什么都会,除了写字,他连字都认不全,这一下被问得满面羞愧。
  裴弃狐疑地坐下,“再给我看一眼。”
  秦叙抱着册子不肯撒手了,方才裴弃跳起来的时候他还不觉得有事,现在是羞得耳朵尖都是红的,“不要了……”
  裴弃轻笑出声,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秦叙这么好玩呢?反正都是他的人了,玩一玩也不打紧吧。
  “不要什么?”裴弃斜靠在椅子上,起了玩心。
  秦叙窘迫地往后退,“不看了……”
  “我不是你师父吗?”裴弃作势伸手想从他怀里拿册子,再看一眼那根本认不出来的鬼画符。
  秦叙摇摇头,用祈求的眼神看他,“师父……”
  裴弃一愣,手指就这么搭在他的手腕上,温热的触感在肌肤上蔓延,裴弃像是被刺挠了下,他不自然地收回手,轻咳一声,“我看看,然后教你,要不要?”
  秦叙眸光一亮,“要!”
  然后十分果断地就把怀里的册子交了出去,裴弃轻叹一声好骗,真是小孩子。
  秦叙侧着身子站在裴弃的右手边,小声说,“我有好些字不认识,猜着写的。”
  裴弃倏尔抬头,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秦叙犯了蠢,不肯再开口。
  “好好好,古有仓颉造字,今有秦叙猜字。”裴弃的嘲讽羞得他无地自容。
  秦叙不敢反驳,低着头表达自己的认错态度。
  裴弃三两下翻完了册子,偏头问,“之前是谁教你写字的?”
  “没人。”秦叙抿了下唇。
  裴弃有些诧异,“没人?”
  秦叙点点头,裴弃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想到了那个卖掉的花园,不确定地追问,“北境一个先生都没有吗?”
  秦叙怕裴弃仰头会累,便蹲下来说话,“没有教书先生,想学写字就要去找会写的教,我爹娘每次写的折子都是去城里请捉刀。”
  裴弃知道捉刀,在上京里也不乏有达官贵人养捉刀,为的是给自家公子小姐写好文章,让他们拿出去扬名。但是没有想到北境竟然也有。
  “不给你请先生?”裴弃一直觉得字是人的另一个模样,字如其人,看着这样粗糙蹩脚的字,他甚至都想不出来秦叙为什么一直都很平静,除了在灵堂的时候像个小孩子,其他时候都有了独当一面的雏形。
  字如其人,大约就是这份字里透露出来的平静吧,没有尖锐的转笔和锋芒的棱角,只是平静。
  秦叙摇头,“没有钱请先生。”
  裴弃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原本对于字的嘲讽,一句都说不出来,“以后我教你。”
  “好,多谢师父!”秦叙笑眯眯地望着他。
  裴弃觉得自己应该有点威严,于是绷紧了嘴角说,“给我好好练,别出去拿着这笔字给本郡王丢脸。”
  “嗯!不会的,我要是没有写好,我都说是我自己写的。”
  月光落下来,裴弃看着手里的册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盛夏七月的蝉鸣聒噪刺耳,裴弃一整夜都没有睡好,梦里不是藤蔓加身,就是锁链铃铛响,好容易挣脱了,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就看见雪山下有人朝他伸手,裴弃疾行两步,想看清楚那人的脸,结果被一阵叫喊惊醒了过来。
 
 
第13章 需要按按吗?
  “主子!主子!”松墨着急忙慌地进来。
  裴弃单手蒙着眼,声音沙哑,“你最好给我一个把我叫醒的理由,十万火急的,必须要现在让我听的,否则你死了。”
  “主子,是陛下派福公公来接您和小世子进宫用膳。”松墨迅速把裴弃要穿的衣裳找出来,又转身把候在外面的人喊进来,没好气道,“还不进来帮主子收拾,你们在门口晒太阳?”
  “大清早的,着什么急。”裴弃揉了揉眼睛,他昨晚睡得太晚了,秦叙学习的态度很好,但是没有半分写字的基础,教起来费劲儿。
  好在他很乖,不至于让裴弃生气甩手不干。裴弃对乖巧的人一向没有抵抗力,在秦叙的目光里,连声音都软了几个度。
  松墨说,“主子,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吃午膳的时候了,小世子在花厅陪着福公公吃茶,您可赶紧起来吧。”
  裴弃躺在床上犯懒,花厅里秦叙快要把天聊死了。
  福公公问他在上京还适应吗?
  秦叙就说裴弃很好,他很适应,也很喜欢。
  福公公扯了扯嘴角,裴弃跟他们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只能再问,“小郡王是很好,那您在上京过得好吗?”
  “很好,裴弃还教我写字,他昨天夸我做面很好吃,公公吃吗?”秦叙学着裴弃的模样端茶。
  但是他总害怕粉青釉瓷茶盏落下去,原因无他,这茶盏看着就很易碎。
  因为一心二用,他都忘了昨夜答应裴弃的话了,在没有学成之前不能告诉别人。
  福公公被他聊出一身冷汗,“哈哈,小世子真会开玩笑,咱家哪里能吃世子做的面!不过小郡王的字是京中一绝,小世子有幸得他指导,想必会进步神速的。”
  “没有开玩笑,公公若是想吃,我这就去做一碗,废不了多少时间。”秦叙很认真地看着他,犹豫再三,他还是把茶盏放回了桌上,下次问问裴弃这种茶盏应该怎么端。
  福公公原本如坐针毡,但是看着秦叙清澈的目光,背脊不由得放松,笑着拒绝,“咱家不饿,多谢世子的好意了。”
  “哦,好吧。”秦叙苦苦思索,应该怎样寒暄才不会丢裴弃的脸,“我就很喜欢裴弃,公公有什么喜欢的吗?”
  福公公两眼冒金星,“额……啊,那个……这,喜欢,喜欢喜鹊,哈哈,这玩意儿喜庆。”
  “嗯,确实喜庆。”秦叙点头。
  正当福公公松了一口气,以为秦叙已经聊完了的时候,他再次开口了,“福公公,你中午吃什么?”
  福公公两眼一黑,“哈,那个,吃,不知道,哈哈,世子有想吃的吗?”
  为了避免秦叙继续提问,他反客为主开始寒暄。
  “没有,我不挑食。”秦叙坐得像尊佛一样,半点不动一下,福公公都怕他腰累。
  “什么挑食,老福子,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来?”裴弃一袭靛蓝色长袍,高高梳了个马尾,竹枝玉簪在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福公公从来没有如此期盼过裴弃的出现,登时起身,双手合拢行礼,笑得无比真诚,“小郡王呀,宫里有吃的,都是您爱吃的,今儿一早就备上了,咱们现在走吧。”
  裴弃半个眼神都没有给秦叙,睡醒一觉,裴弃又懒得搭理人了,秦叙好似没发现,规矩地跟在裴弃身后,开始报备今早做了些什么。
  裴弃原本是抱着,关我屁事的心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结果他听秦叙说完,有点懵。
  裴弃一只手搭在马车辕上,转头问,“你什么时候起的?一早上能做这么多事情?”
  “卯时一刻。”
  裴起瞪大了眼睛,“卯时……一刻?!”
  秦叙以为自己起晚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明天会注意的,昨晚睡晚了,所以……”
  “等会儿。”裴起还没有消化掉这个消息,他迅速钻进马车,正襟危坐地发问,“你起那么早做什么?就为了练武和练字?”
  秦叙摇头,在松墨上来之前把茶水倒好,又放在手心试了下温度才递给裴弃,“对呀,我笨嘛,我爹娘还在的时候就说,笨鸟要先飞。”
  裴弃点点头,难得没有毒舌一句,刚上来的松墨却震惊了,“主子,你,你怎么自己倒茶了?”
  “我倒的。”秦叙骄傲地又倒了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松墨刚想出言制止,这套茶盏旁人不能用!
  裴弃先开口了,“走吧,我饿了。”
  松墨欲言又止地看了眼不谙世事的秦叙,转身坐在马车门外。
  “你是不是没有睡醒?”秦叙贴心地凑近他。
  裴弃凉飕飕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肯定是昨晚太和蔼了,让这小子以为他裴小郡王是个平易近人的,不行,他要树立师父的威严!
  秦叙指了指他的头,“我会按摩,会很舒服的。”
  裴弃将信将疑地把自己的脑袋交了出去,等秦叙温热的指腹落在他太阳穴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呀,我不需要按摩!
  但是人家都上手了,现在说不要,是不是不好?
  再说了,好像感觉还不错,那就勉为其难,当作是给昨晚的学费吧。嗯,没错,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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