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来王室一直大力宣传雌雄利益平等,但大多数时候雌虫的付出仍旧远远高于雄虫。
因为稀少,因为珍贵,因为不可或缺,天平最后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倾斜,给他们更多的便利。
雄虫会把雌虫的礼貌谦让当做理想当然,并且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们给与的一切馈赠,像闫凯这样懂得感激的虫真得太少太少。
温尔德看着光脑上一条条信息,从餐厅装修详细到餐品特色都有图文注明,显然是真的花了心思去整理过。
他略显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总是又会生出其他的理由,让自己在争取试试。
毕竟虫族寿命漫长,雄虫多情,也许在不久的将来......
当前一段感情冷却,他也许能够得到一个机会呢?
温尔德对自己这样主动放低姿态的想法感到惊恐,却还是还是忍不住念想。
也许——
真的有呢?
有些执念一旦出现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不管是人还是其他生物,都避无可避。
温尔德无法抗拒本心,只能接受认命。
抬头,与闫凯四目相对,眼底带着些让人看不懂的期盼。
脸上的表情比过去更加真诚与温和:“闫凯阁下,非常感谢您的邀请,我很荣幸有这样的机会与您共进晚餐。”
闫凯眨了下眼睛,总觉得雌虫的目光有点奇怪,被盯得心里直发毛,状似不经意的摸了把鼻尖,移开视线:“你才是,别老说敬语,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到时联系。”
温尔德浅笑应答,视线有意无意的朝里面飘去,果不其然,雌虫脸色黑得吓虫。
他敛神,第一次认认真真的面对雅尔塔,不卑不亢:“首领大人,下次再见。”
雅尔塔自然能察觉出他的变化,原本倚靠在沙发的脊背缓缓绷直,看着雌虫眼神凌厉,周身气压极低,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温尔德并不介意,朝他轻轻挑了下眉,好像一个正式的战贴, 自信又坚定。
然后也没再继续逗留,与闫凯告别后,转身离开。
雅尔塔紧紧盯着已经关上的门,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 脸色阴沉的可怕 。
闫凯见状脚步微顿,不知道这人又犯了什么病,不想主动触霉头,方向一转朝厨房走去。
雅尔塔眼珠子直愣愣的跟着雄虫移动,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原以为他会解释一两句,谁知道连个屁都不放,险些压不住心里的火。
忍了又忍,忍无可忍。
胸膛剧烈起伏两下,连带着表情都一瞬的扭曲。
随手把盖在腿上的衬衫扔到一边,快步走到厨房,攥着手指,极为克制的开口:“不许去。”
闫凯早上等温尔德的时候,看时间还早就煲了汤,正在尝味道:“什么?”
反正绝对不会承认是专门为雌虫准备。
雅尔塔看他完全无所谓的样子,语气逐渐生硬,重复道:“周六,不许去。”
“为什么?”
“我不准。”
闫凯垂下眼睑,又是熟悉的命令式语气。
啧。
他放下汤匙,转过头,面容平静的看着雌虫,问道:“你凭什么不准?”
朋友吃饭都要管?
这只雌虫真是死性不改。
雅尔塔喉结滚动,紧握的手骨,泛起一层浅浅的青白,将翻涌的滔天怒意压下去,在心里反反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
再开口时,因为某些原因导致沙哑的嗓子,带着不可抑制的轻颤:“闫凯,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在他已经胜利击退雌虫的时候,他却给了对方机会。
在莫尔比斯雄虫邀请雌虫,只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应允对方的追求。
第89章 那我算什么?
雅尔塔出身在王族,从小到大见惯了雄雌之间的丑恶,他太清楚那些至暗的东西。
雄虫大多薄情寡义,没有利用价值的雌虫会被毫不留情的抛弃。
偏生就是这样的劣等生物得到虫神的青睐,被赐予神奇的力量,成为唯一能够制衡的存在。
在这样的环境下,社会也不得不赋予他们绝对的权利,合情合法的左拥右抱,三心二意。
雅尔塔即使万般不想承认自己力量的渺小,也不得不接受现实,他没有办法改变虫族的现状。
但不见得闫凯就能够享受这份特权。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虫,更加没有那样豁达的心。
别的雌虫怎么样他管不着,但是他的雄虫他能管。
当初接受阿尔亚和托卡尔的建议,收敛克制自己的脾性,在雄虫面前尽量表现的乖巧顺从,也只是为了能够将他据为己有。
雅尔塔不蠢,当然知道以什么样的姿态更能博得雄虫的喜爱。
他愿意为了闫凯,适当放低过去的固执,在某些时候主动迎合,但也仅此而已。
骨子里的强势改不了,也没打算改。
这是属于他的雄虫,任何雌虫都别想沾染半分。
至于闫凯.......
雅尔塔脸上露出一丝残忍。
这场角逐,主角永远只能是他和他,同样别想有第三者插足。
闫凯跟雌虫日夜相对这么久,自然非常清楚他发怒时的状态。
只是没想明白,这到底是又踩错了哪根神经,惹得他不高兴?
疑惑的拧起眉头:“我是真的不明白。”
或者说他到底在气什么?
雅尔塔有时候真得恨透雄虫这幅‘天真’的嘴脸,咬牙反问:“他算什么?”
言词间满是不爽。
闫凯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谁?”
“那只雌虫。”
闫凯猜测询问:“温尔德?”
雅尔塔嗤了一声,一字一顿的纠正:“那,只,雌,虫。”
闫凯撇了下嘴,觉得好笑又好气。
懒得反驳:“行行行,左右就是这只虫。”
“你喜欢他?”
闫凯脑子里闪过温尔德的脸,长得好看,说话温柔,办事利索,帮他良多,确实挺好。
于是肯定的点了点头:“还行,怎么了?”
闻言,雅尔塔面色骤冷,目光沉沉的盯着雄虫,恨不得眼里有冰刀子,把雄虫扎成个筛子!
冷哼:“还行?”
闫凯完全没意识到危险,胆子巨肥的嗯了声。
雅尔塔忽然又笑起来了,大步绕过料理台,直接走到里面,一把揪住雄虫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闫凯被扯得一个趔趄,直楞楞朝雌虫撞过去,手边的东西被他不注意统统扫落,乒乒乓乓发出一阵巨响。
两人呼吸有瞬间的交错,要不是有雌虫挡着,百分百摔个狗吃屎。
闫凯不知道他又要发生什么,用力扣住雌虫的手腕,眼里的温度降了几分:“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有时候真的不理解这暴脾气怎么说来就来?
雅尔塔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死死揪着雄虫的衣领不肯撒,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怒意。
又重复了一遍:“你喜欢他?”
闫凯看他那副要吃人的样子,一时语塞。
雅尔塔偏偏把它当做了雄虫的默认。
咬牙收拢手指,衣领正好卡住雄虫的喉咙。
“我不允许。”
那张精致的脸色不知因何原因变得骤白,却仍旧倔强的高高抬着下巴,不愿意服一点软。
闫凯伸了一下脖子,没有闪躲,只是语气也跟着强势起来:“你换个方式跟我说话。”
雅尔塔现在哪里听得进去,眉目狰狞:“可惜了,我不是那只雌虫,做不来温柔的事情,不过你也死了那条心吧,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闫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抽什么疯,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少在那里阴阳怪气。”
“不许应那该死的约!”
“为什么?”
雅尔塔眯起眼睛:“我说得还不够清楚?”
闫凯失笑:“雅尔塔,这是我主动发出的邀请,难道我本人不用到场?”
“如果我不让呢?”
“你为什么不让?”
“这话该我问你,那只雌虫就这么得你心?”
“温尔德.......”闫凯正准备解释,才刚刚开了个头,被雅尔塔粗鲁打断:“那只雌虫!”。
闫凯今天不想吵架,点头顺他的意,重新开口:“那只雌虫,这段日子帮我不少忙,只是请他吃顿饭不过分吧?”
雅尔塔硬邦邦蹦出两个字:“过分。”
闫凯无语:“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那是雌虫应该做的事,没什么可感谢。”
闫凯叹气,觉得自己跟他的认知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雅尔塔,没有谁应该为谁做事的说法,我把他当做一个可以结交的朋友,仅此而已。”
“没有。”
“什么?”
“雄虫跟雌虫不可能做朋友。”
他们只有本能,遵从本性,一切都是为了繁衍做的伪装,只等合适的时机, 将猎物诱捕。
闫凯却不这样认为,地球男女还能当个普通朋友,怎么你们虫族特殊一点吗?
“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虫见虫爱。”
雅尔塔气得咬紧了牙后槽,这只雄虫是真的一点自觉都没有。
S级雄虫放眼整个虫族大陆都是稀有物种,怎么不是虫见虫爱?
“闫凯......”
雅尔塔呼吸突然变得粗重,脸色越来越白,原本揪紧的手逐渐使不上力气,整只虫虚软的朝雄虫撞过去。
闫凯见状连忙将他拦腰抱住,声音急切:“怎么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雅尔塔摇了摇头,努力想让虚晃的视线变得清晰,却使得脑子更加昏沉。
一手死死按住腹腔,一手拽着雄虫的衣袖,虚弱低吟:“疼.......”
这辈子第一次说这个字,雌虫不停颤动的眼睫都沾上了潮湿。
然而还没得到回应,意识便逐渐混沌,耳畔只剩下轰鸣。
闫凯脑子里同样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雌虫双腿淌鲜红,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
第90章 虫神从来没有怜悯之心。
纯白的全自动医疗室里,整整齐齐放着一排银黑色胶囊治疗舱。
雅尔塔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汗,脸上是还未散去的恐惧。
凝神敛眸朝两边看了看,入眼是银白色修复仓机顶,显示屏上正在倒计时,预计还有十分钟结束。
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后,呼吸不由变得干涩,整个肺都开始觉得憋闷,他讨厌幽闭的环境。
烦躁的曲起手肘,挣扎着想要起来,结果才刚刚扬起上半身,腹腔涌上一阵剧烈的痛意,好像有一只手在里面疯狂搅动,将软肉统统捏的粉碎。
雅尔塔脸上血色瞬间尽褪,脑子是短暂的空白,四肢虚软使不上半点力气,重重跌落,紧接着不可控制的抽搐,强烈的刺激遍布全身,致使他不得不蜷缩,双手交叉死死压在腹腔,妄图能够缓解些许,却都是徒劳。
他从小到大受伤无数,哪怕是濒死的状态,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好像千百万根针同时刺穿身体,连带着每一节神经都在震颤。
闫凯一直守在旁边,见状失声大喊:“医生!医生!一号治疗舱病人出现抽搐反应!快来虫!”
门口的医护虫发现异常,立刻操控按钮在治疗舱内释放镇定氧,雌虫这才渐渐安静下来,保持着团缩的姿势,一动不动。
闫凯双手贴在治疗舱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等了片刻,拿起旁边的连接电话,放柔声调,小心翼翼的询问:【雅尔塔,听得到吗?】
雅尔塔像迟暮的老人,缓缓舒展四肢,每动一下都显得格外吃力。
侧头,碎发潮湿,凌乱的贴在额前,双眼血丝满布,整只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颓然感。
他眯起眼睛,透过钢化玻璃看到外面站着的雄虫,神情复杂。
昏迷前的争吵记忆犹新,只是想想都觉得心里发堵。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盯着通话键,目光凶狠,好像在看什么世纪仇敌。
沉默半响,指尖微动,通讯灯跳绿。
雅尔塔对自己的不坚定表示唾弃却也无可奈何,自暴自弃的开口:【我怎么在这里。】
闫凯动作微僵,捏着话筒的手不由收紧,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没什么事,就一点发热。】
雅尔塔抬手按在额头,略带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显然是不相信。
雌虫自愈能力极强,就算真的发热,大概虫还没到医院,烧估计也退了。
【发热用不到治疗舱。】
闫凯想到刚才医生说得话:【你还有点水土不服。】
雅尔塔回头,主动对上雄虫的视线:【闫凯,你看我像是傻吗?】
闫凯看着治疗舱里面色惨白的雌虫,有些犹豫。
虽然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但也说不上短。
在虫口比例越来越失衡的大环境下,他很清楚繁衍这件事对雌虫来说有多重要。
雅尔塔确实与众不同,残忍的好像没有一点 心,但闫凯不敢说,他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拥有后代。
踌躇片刻,还是决定拖一拖:【等你出来再说。】
雅尔塔深深看了雄虫一眼,最后选择妥协。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太差,浑身上下都疼,实在抽不出力气跟他争。
十分钟过得很快,到点后治疗舱自动打开。
雅尔塔伸手想要抓住舱沿,却被旁边的闫凯握住,意料之外的体贴:“我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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