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其实我也想给大家更新的呜呜呜,但是这两天加班……回到家实在没力气……醋狗子也对老鸽大家非常愧疚(大哭),我昨天还跟老板提了离职呜呜呜,但是被老板拒绝了呜呜呜……
第四十八章
许声寒的身体情况极不稳定,周围的人都在担心他撑不过这个晚上,许声寒却固执的要取出腿上的追踪器。
无论向半安怎么劝说都不管用,许声寒的眼神一直死死的落在腿上,那眼神像是要亲自动手把追踪器从皮肤下挖出来,如果不是浑身无力,恐怕已经付诸行动了。
向半安拦着他,低声道:“明天就给你取出来好不好?你先配合治疗。”
许声寒恍若未闻,苍白的手指竭力的伸向小腿,低声呢喃道:“我、咳咳不要带着这种东西走……”
向半安陡然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好半晌才看向医生道:“先帮他取出来。”
医生原本已经准备好了镇定剂,听到这话顿时一愣,最终还是顺应许声寒的意愿,先做手术取出他腿上的追踪器。
这只是一个小手术,向半安却心慌的几乎站立不住。
为了缓解心慌眼神四处环顾,眼角余光却扫到了半个身影,他对这个人可谓印象深刻,眉心一瞬间就皱起来了。
向半安阔步走向拐角出,沉声道:“段勋,你怎么还在这?”
段勋像是正在沉思什么,被向半安一叫才堪堪回神,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向半安。
数日不见,段勋又憔悴了许多,整张脸毫无血色,高大的身躯也单薄了不少,冬天的衣服厚重,层层叠叠的穿上还是显得空荡荡的。
他瘦的太狠了,竟然能和病床上的许声寒相提并论。
向半安半点也不同情,更不关心他的境况,冷声道:“谁给你的资格在小寒身上安这种东西?!”
许声寒是人,不是被放生或者散养的动物,凭什么被监控追踪?!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最恨、最不想扯上关系的段勋。
段勋动了动唇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这个追踪器在许声寒身上太久了,久到段勋已经习惯它的存在,甚至不再觉得它是一个一开始就不该存在的东西。
这个追踪器是在他把许声寒囚禁在别墅时植入的。
一开始是怕许声寒逃跑。
他多少了解许声寒的性格,知道他倔起来谁也拦不住,段勋害怕他不顾安危强行逃跑,万一迷失在森林里非常危险。
其实那个时候,别墅里里里外外多少人监视着许声寒,他根本没有机会离开别墅哪怕半步。
可段勋仍然把这一枚芯片植入了他的小腿。
无论他再怎么解释,也改变不了这枚芯片就是为了控制许声寒的事实。
段勋眼睁睁的看着许声寒离他越来越远,一次又一次试图永远的离开他,以段勋的性格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任由事态失控。
一旦许声寒拉黑他,段勋连去哪里找他都不知道。
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只要许声寒想要,他就可以像一滴水一样,悄无声息的融进大海。
再也不会被段勋找到。
这种即将永远失去许声寒的感觉,一次又一次的逼着段勋做点什么。
向半安之前还一直不明白段勋怎么总能那么精准的找到他们,原本还以为是定位了许声寒的手机。
怎么也没想到段勋竟然在许声寒身上植入了追踪芯片。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护士急匆匆的从简易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大声喊向半安。
向半安连忙跑了回去。
追踪芯片很小,否则也不至于这么久没被发现,手术并不困难。
问题是芯片刚刚取出来,许声寒突然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去抓小腿上的创口,脸色青白的吓人。
谁也没想到许声寒会突然这么做,手术做了局部的麻醉。
虽然医生们很快控制住了许声寒,他的心率指标却开始大幅起伏。
护士出来,是发病危通知的。
向半安早有预料心头还是跟着一紧,好半晌才低声道:“也好。”
许声寒早已受够了这种痛苦的日子,一直坚定的要离开。
他甚至连“墓地”都为自己精心选好了。
一直想要他能多留一段时间的,是向半安,不是许声寒。
他早就应该放许声寒离开的。
这里太苦、太难了,早就该送他去那个没有痛苦和悲伤的世界。
一整个医院的医护人员都在陪许声寒苦熬,听见他这句话,护士陡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立刻转身回去通知医生。
很快医生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轻声道:“进去看看病人吧。”
向半安脸色绷紧,阔步走进了手术室。
许声寒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唇瓣微微动着。
“小寒?”向半安缓缓的蹲在许声寒身边,温声道,“你在说什么?”
许声寒的声音太小,向半安凑到他唇畔,好半晌才听清他不断在重复三个字“拿出去”。
向半安脸颊的肌肉骤然绷紧,立刻伸手拿过一旁取出来的芯片放在许声寒的手心,道:“拿出来了,已经拿出来了,”他拢起许声寒虚软无力的手指,不住道,“没有了,已经没有了。”
许声寒动作一顿,缓缓的偏头似乎看了手心一眼,好半晌才嘶哑的道:“丢掉……”
向半安立刻站起身走出去扔了那芯片。
段勋就站在门口,看见他出来一动也没有动一下。
向半安压根没有时间管他,匆匆的又走回病房里,把手摊开在许声寒面前,轻声道:“已经扔了!”
许声寒盯着他空空的掌心看了好一会,才终于放下心,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段勋的心跳陡然一滞,猛然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向半安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回过神时,段勋已经抱住了许声寒,他浑身都在抑制不住的颤动,无意识的一遍遍呢喃:“许声寒……”
向半安伸手去掰段勋的手臂,段勋的手臂却像铁箍一样无论如何都拉不开,向半安冷着脸直接抬脚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段勋被踹的晃了晃,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仍然死死的抱着许声寒。
他怀里的人已经没了呼吸,像一张薄薄的纸片,安静的躺在他怀里。
“许声寒……许声寒……”
向半安站在他身后,清晰的看见许声寒青白的手无力的垂落,眼泪猝不及防的滚落,胸口像是突然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头脑中一片空白。
向半安站在原地摇摇晃晃了半晌,终究还是站立不住跌坐在地,失声痛哭。
那哭声响彻整个小院,听得人哀痛又压抑。
段勋却像是听不见一样,抬手轻轻的摩挲许声寒渐渐失去温度的后背,试图留住那些温度。
“许声寒……我知道你讨厌我,你不考虑我总要考虑你的家人朋友……你出了事,他们会多伤心……”
可能是头脑一片空白,他无意识的把去雪山里搜救许声寒时就准备好的、在心里默默演练了无数次的劝解的话说出口了。
段勋迟缓僵硬的低头看向许声寒苍白的脸颊,“……只要你好好照顾自己,我马上就滚……”
他怀里的人安静的阖着眼睛,再也不会对他的话做出反应了。
段勋静静的等了半晌,怔怔的看着许声寒,眼泪却缓缓流下,不断滴落在许声寒脸上,又被他惊慌又小心的拭去。
你不是讨厌我吗,为什么还不赶我走?
第四十九章
许声寒的离开,就像一片在寒风中飘摇了多日的叶子终于凋落了。
明明早有预料,还是沉沉的砸在了所有人心上。
向半安一夜未免,眼下青黑一片,整个人却展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精神,亲历亲为的料理每一件小事,几乎是脚不沾地,不断的给自己找事情做,像是一旦停下就再也无法运转的机器。
他要带许声寒回到他的家乡。
许声寒已经太久没有回去了,一定想家了。
小院里的一切都与从前一样,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某个微小的人离去而骤然大变。
阳光还是那个阳光,与许声寒在世时的千千万万的日夜毫无不同。
区别只有病床上的人再也不会笑着叫他不要担心了。
向半安习惯性的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走到许声寒床边颤声道:“小寒,我们回家了。”
走廊里突然响起一片脚步声,一个男人嗓音嘶哑道:“我要带走他。”
向半安冷睨了他一眼,“段勋,小寒生前不会跟你走,死后就更不可能跟你走。”
不知道哪个字刺到了段勋,他的脸色骤然一沉,冷声道:“我说了,我要带走他。”
他手臂上还绑着绷带吊在脖子上,是被向半安扭断的。
昨天,段勋死死的抱着许声寒不肯放手,无论其他人怎么拉都拉不开,向半安对他的憎恨在许声寒死的那一刻已经到达了顶点,毫不犹豫的动手直接掰折了他的手臂,强行将他拉开了。
他一贯冰冷俊美的脸上还带着挣扎时的擦伤,眼圈也是红的。
以前许声寒还在时,段勋还只是憔悴,现在却是凄惨了,偏偏脸上还绷着一贯的冷傲表情,像是落难的贵族,看着莫名的可怜。
只可惜向半安并不吃这副模样,毫不客气的道:“你算什么东西?小寒的死全由你一手造成,你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段勋两颊绷紧,好半晌才一字一句的道:“我是他的前夫,你呢?”
许声寒的情况特殊,他和段勋结婚后与家里所有人都断绝了联系,按理来说段勋是他最亲近的人,更何况两人刚刚离婚不过几个月。
怎么也比向半安这个多年不联系却突然出现的朋友更亲近。
除非许声寒的父母亲自到场,否则向半安确实无权利阻拦段勋带走许声寒。
他说完后,向半安却不为所动,段勋眉头一皱,正要开口。
向半安直接道:“小寒之前立过遗嘱。”
话说到这里,段勋的脸色已经白了。
向半安却一字一句的说完了,“死后遗体交由我来处理,哪怕抛尸荒野也不能交给你。”
段勋忍不住合上了眼睛,好半晌才又缓缓睁开,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人,唇瓣微动,无声的说了一句:你就这么恨我吗?
“你还有事吗?没事你可以滚了。”向半安冷着脸开始赶人。
段勋也不再废话,转身示意身后的保镖上前。
他特意带了保镖来,就是为了顺利带走许声寒。
向半安的脸色终于变了,冷声警告道:“段勋,你敢动小寒一下试试?!”
段勋表情冷硬,直接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向半安气得脸色铁青,“你这种人,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意过他!连他的遗愿都可以毫不顾忌,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骂了一串脏话。
那些保镖粗手粗脚,一旦抢夺起来难免会损伤许声寒的遗体,向半安不敢真的动手只能虚虚的拦着。
段勋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在保镖即将碰到许声寒的遗体时,他突然开口道:“住手。”
那些保镖立刻停下,转头看向他。
段勋的视线越过所有人,落在了病床上无声的看着这一场闹剧的许声寒身上。
不,这一切闹剧,许声寒根本看不到。
他终于用这种方法永远的甩开了他,躲清净的地方了。
段勋放在身侧的手掌握紧,手上的青筋一根根迸起,竭力压制着什么,轻声道:“向先生,请让我最后和他说句话。”
他的语气突然这么郑重,弄得向半安极其不习惯,古怪的看了他半晌,低声骂了一句,到底还是出去了。
保镖也紧随其后。
段勋走到许声寒身旁缓缓蹲下,看着许声寒青白的脸颊,轻声道:“你恨我可以报复我,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他抬起手缓缓的伸向许声寒的脸颊,指尖即将触碰到许声寒时又突然停下。
屋内一片寂静,好半晌,他才道:“该死的人是我。”
话音太过微弱,刚刚说出口就已经散了。
向半安站在病房外冷着脸和一群面无表情的保镖对视,无数次怀疑段勋已经抱着许声寒的遗体跑路了,手指一直焦躁的再手臂上不断的点着。
病房门突然打开,段勋从里面阔步走了出来,他走的又急又快,像一阵风从向半安身旁掠过,向半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段勋又突然回头走了过来。
向半安皱着眉道:“你还要干嘛?”
“向先生,再见。”
向半安:“?”
段勋说完这句话,冲着向半安微微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徒留向半安一脸莫名奇妙的站在原地,片刻后向半安脸上露出了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他发什么疯?真恶心。”
他说完连忙走进屋内检查许声寒的情况,隔着被子上下捏了捏许声寒的身体,怕段勋干了什么疯事。
比如偷偷带走许声寒一截手指这种事。
向半安是真的觉得那个疯子干得出来。
他突然在许声寒身侧摸到了一个微微发硬的东西,向半安眉心立刻皱紧,掀开了那一片的被子,什么也没有看见。
向半安又把许声寒身下的褥子掀开了一点,才发现被子下压着一个本子,是许声寒之前一直拿着写写画画的那个。
向半安抽出来翻开了两眼,眼眶陡然红了起来。
本子上写满了一些细碎的话语,写满了许声寒想对向半安说的话,记录了将近十页的文字出现的最多的是“对不起”和“让你们失望了”。
向半安捂着脸痛哭出声,一句话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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