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声寒瘦了太多,一把抱上去都是骨头。
向半安:“怎么瘦成这样?”
语气里满是心疼。
许声寒无奈的笑道:“能瘦成什么样?你也太夸张了。”
向半安抹了一把眼睛,“你怎么出来了?不应该住院吗?”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许声寒平静道:“早晚都是这个结果,何必多受一份苦呢。”
化疗的痛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向半安唇瓣动了动,像是想劝,最终却是道:“也好。”
就算知道许声寒时日无多,可身为他的朋友,向半安难免还是希望他能积极治疗。
起码有一点希望。
要接受自己的朋友只有半年左右的生命,实在太过艰难,向半安说完就偏开了头。
许声寒低声道:“对不起。”
“别胡说,”向半安看着他轻声道,“我们之间不用道歉。”
两人到了许声寒家里,屋内的添置的东西不多,明显刚搬过来不久。
向半安看出来了,也没有多问,更是连段勋的名字都不提了。
两人多年没见,聊了很久,到最后还是许声寒担心向半安困,赶他去睡觉才终止。
向半安在飞机上恐怕没吃什么,许声寒又定了一家私房菜,准备等向半安睡醒了一起吃。
刚定完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这家私房菜菜品精细,没有两个小时根本做不好,怎么可能这么快?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段勋站在门口。
许声寒皱了皱眉,“你来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双更先……欠着!欠着!一定还!
第六章
或许之前许声寒曾经期待过段勋出现,但现在已经太迟了。
任何事情都讲一句恰到好处和过时不候。
也许有人会一辈子站在原地等段勋回头。
但那个人不叫许声寒。
许声寒挡在门口,没有让段勋进门的意思,疏离道:“有什么事,法院聊吧。”
他现在连话都不想和段勋多谈,疲倦又腻烦。
段勋永远也无法理解许声寒到底为什么生气,他的傲慢、自信从前让许声寒深深的迷恋。
可如今只觉得难以忍受。
“你昨天为什么打电话?”段勋皱了皱眉,许声寒这样的态度让他浑身不适,那种烦闷感又卷了上来。
他本为许声寒昨天是打电话道歉的,当时因为吴霖霖没有接电话,也知道许声寒恐怕会生气,今天才特意抽时间过来。
没想到见了面许声寒却是这样的态度。
“打错了。”许声寒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还有别的事吗?”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没事你可以滚了。
“你……”段勋眼角的余光略过了什么,话音陡然顿住,冷声质问道,“谁在你家里?”
许声寒下意识的向客卧的方向看了一眼,“和你无关吧?”
他害怕两人的交谈声吵醒向半安,又皱着眉赶人道:“段先生没别的事就法院见吧。”
段勋看清了他的动作,脸色更加阴沉“是向半安吧?”
他突然抬手握住门框,垂眸看着许声寒冷冷道,“难怪你突然要离婚,原来是联系上他了。”
“和向半安无关。”
段勋的手指搭在门框上,许声寒用力拉门会夹到他的手指,只能冷声道:“你放手!”
“许声寒!我还以为你知道错了,结果是早就出轨了?!”
段勋呼吸有些不稳,明显被许声寒气的不轻,许声寒的脸色比他更差。
出轨?!
这不就是贼喊捉贼?要论出轨,谁比得过段勋?
“段勋,你好歹是个成年人!说话不用脑子吗?”
段勋愣在原地,从两人认识以来,许声寒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半句重话。
更别说这样的辱骂。
段勋心里略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了。
许声寒气得急促的喘息,他和向半安碰面刚刚哭过,眼圈还泛着红,看起来楚楚可怜,可看着段勋的眼神却是十足的凶狠。
“别说我和向半安没什么,就算有什么也轮不到你来管!照顾好你的吴霖霖吧!”
大概是情绪太过激动,他说完闷闷的咳了两声,边咳边道:“放手。”
许声寒原本就一片水光的眼眸,因为这两声咳嗽渗出了一滴泪水,打湿了睫毛。
他本来就生的温软漂亮,这样一来更柔弱可爱。
段勋的语气不自觉的放软了,“她只是我妹妹,你……”
客卧的门突然打开,许声寒和段勋一起抬头向楼上看去。
向半安头发凌乱的穿着睡衣从楼上走下来,他和段勋视线对上的时候,两人的脸色同时黑了。
“你怎么在这?”向半安一脸厌恶道。
“许声寒,”段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他果然在你家。”
还穿着睡衣!
那睡衣还是许声寒买给段勋的,段勋没回过几次家,许声寒买给他的那些衣服基本都是闲置的。
这件衣服段勋也没有穿过。
许声寒搬家的时候,把这些也带走了。
段勋一开始没认出那件睡衣,越看越觉得眼熟,脸色阴沉的吓人,“你给他穿我的睡衣?”
许声寒:“……”
他没想到段勋会记得这么一件睡衣,睁大了眼睛一下子语结。
向半安:“什么你的?是你买的吗?你就说是你的?”
他一直看不惯段勋,觉得他就是电视剧里那种小白脸凤凰男,一旦借了老婆得势,就立马翻脸找小三的人渣。
段勋沉沉道:“当然,那是我们夫妻财产。”
段勋一贯话少,但每次都能一针见血,这下子顿时轮到向半安脸黑了。
“我们已经要离婚了。”许声寒已经从那一瞬间的尴尬冷静下来。
段勋看着他,沉着脸道:“我们还没离婚,你就急着把他找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拉开了门,段勋生的人高马大,许声寒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向半安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的下了楼,“你干什么?!”
段勋拉住了许声寒的手腕,“我看我是太纵容你了,许声寒,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直到现在他还以为许声寒要和他离婚是胡闹,说到底是许声寒给他的自信。
许声寒爱他爱的太直白,从来不加掩饰。
这么喜欢他的人,怎么会一朝变心?
向半安眼神阴戾死死的盯着他,“放开声寒。”
许声寒一直在用力的挣扎,向半安沉声道:“你没看见他不愿意吗?!”
“你算什么人?”段勋的脸色不遑多让,“轮不到你管。”
“更轮不到你管!放手!”段勋的手掌像铁箍一样,许声寒用力的掰了半天,段勋纹丝不动。
第七章 最乖的狗
许声寒话音刚落,段勋的动作一顿,向半安立刻上前试图分开两人。
许声寒本来就瘦,手腕细的宛如一截枯骨,皮肤白的几近透明,段勋力气大,这么一会已经在他手腕上攥出一圈红痕。
“许声寒,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段勋脸上的表情冷冷的看着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在指责罪人,“我们还没离婚,你就和他同居?”
许声寒被他脸上的表情刺激的彻底情绪失控,语气尖锐道:“我应该是什么样子?跟在你屁股后面摇尾乞怜,做你最乖巧最忠心的狗吗?!”
他生的就是温温柔柔的水乡人模样,哪怕是发火语气听起来都是轻轻和和的,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受了委屈惹人怜惜的模样。
这么一个温吞柔软的人,发着火没等伤到别人,先把自己气得全身轻抖,站立不稳的模样。
向半安微微扶着他,紧张道:“别动这么大的火气。”
许声寒现在的身体状况,是直接被医生判了死刑,缓刑半年执行的。
要尽量保持心境平和,任何过于激烈的情绪都会加快这个进程。
向半安看到他气成这副模样,害怕的连扶着他的手都在发抖。
许声寒微微摇了摇头,轻咳了一声,继续道:“段勋,你没有资格评判我,因为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试图了解我。”
他们这副亲密无间的模样,对于段勋来说无比刺眼,他对向半安态度那么温和,对他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冰锥一样,字字冰寒刺人。
本来那个得到许声寒珍视的人应该是段勋的。
段勋满心的不适,眉头紧皱道:“你……”
许声寒突然打断道:“我爱吃什么?”
“荔枝。”段勋想都没想的直接脱口而出。
许声寒轻笑了一声,“因为家里经常备着,所以你觉得我喜欢吃是么?”
段勋大概从来没有观察过,那些荔枝许声寒从来一颗都不碰。
他买来那些荔枝,剥好壳整整齐齐的码在盘子里,是因为段勋夸过一次他买的荔枝好吃,还对他笑了一下。
段勋这个人太冷了,许声寒和他相识六年,几乎没见过他的笑容。
得到这样一个笑容对许声寒来说,简直是如获至宝。
从那次之后,许声寒买水果一定会买荔枝,不应季的时候就联系国外的水果商空运那些饱满多汁的荔枝,摆在盘子里希望段勋回来的时候能高兴一点。
能多和他说两句话。
可那些荔枝从新鲜多汁等到暗淡干瘪,也没有等到那个爱吃荔枝的人。
最后的命运都是被许声寒扔进垃圾桶。
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被那个等不来的人丢弃在角落里。
“段勋,我确实变了太多。”
他为了迎合段勋,不断的磨平自己的棱角,一点一点变成段勋最满意的模样。
可段勋从来不知道他原本是什么模样。
他变或者没变,段勋从来没有注意过。
段勋所谓的“变”,只是他许声寒不再让段勋满意了。
不再做他身边最乖的那条狗了。
第七章 我不喜欢你
闹成这种场面许声寒还以为段勋会直接转身离开,没想到段勋虽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还站在原地。
段勋的性格有些傲慢,绝不能容忍其他人肆意指摘他的,可被许声寒这样说了一通,他却不像是要发火的模样。
“你不能和他一起住。”段勋抬起手,示意许声寒到他身边去,“我们现在还没离婚,你这是出轨。”
向半安瞪了瞪眼睛,“我们俩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吗,什么叫出轨?你这人嘴巴还是这么臭。”
向半安是个标准的直男,生的浓眉朗目、英气勃勃,身形又高大结实,而许声寒纤瘦修长,向半安揽着许声寒的模样半点不像揽着兄弟,倒像足了搂着自己老婆。
“他已经结婚了,”段勋黑着脸冷冷的看着他,“你不知道什么叫避嫌吗?”
许声寒懒得再和他纠缠,不耐道:“那你想怎么样?”
“跟我回家。”
“不可能,”向半安直接大声拒绝道,“小寒不可能跟你回去。”
“我是他丈夫,他为什么不能和我回去?”
段勋看着许声寒,许声寒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一副连看都懒得看他的模样,段勋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许声寒,我们结婚五年,我亏待过你吗?”
许声寒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段勋轻声道:“是啊,你没有一点亏待我。”
他拿着DL公司36%的股份,每年光分红就有一个亿左右,段勋置办别墅游艇都是直接记在许声寒名下。
在物质上段勋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抛开段勋不爱他这一点,段勋可以说是一个完美丈夫。
可许声寒要的从来就不是钱,他也不是那么贪恋钱财的人。
“是我要的太多了,我们本就不是合适对方的人选。”
他以为段勋有一点喜欢他,可段勋却把这场婚姻当作利益交换。
从段勋的立场来说,他没有任何错,他给出的回报远远超出了许声寒的投资。
许声寒怪不到他,只能怪自己自作多情,误会了段勋的行为。
感情这种事本就强求不得。
不喜欢就散了。
许声寒当初敢宁可众叛亲离也要和段勋走,如今也敢离开。
段勋皱着眉看了许声寒半晌,突然道:“不合适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因为我当时喜欢你,”许声寒直直的看着段勋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现在,我不喜欢你了,连一天都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你明白了吗?”
这样绝情的话,由许声寒温软的语调说起来都像是深情意重的表白。
段勋放在身侧的手微微一颤,许声寒眼里的冰冷绝情太刺眼,段勋偏开视线道:“无论如何,我们还没离婚,你不能和他同居。”
他固执起来谁也犟不过他,许声寒几人争了半天,气得向半安几次差点动手打段勋,还是许声寒强行拦了下来。
吵到一半,许声寒定的外送到了,许声寒和向半安干脆把段勋当成空气,自顾自的坐在餐厅里吃起饭来。
只留段勋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客厅里。
许声寒不饿,没怎么吃,一直在给向半安夹菜。
“这道菜是这家的招牌,很不错的。”许声寒露出了一点笑容,夹了一点放在向半安的盘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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