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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是昏君,被冤枉的(BL同人)——幽幽不默

时间:2024-03-17 10:30:26  作者:幽幽不默
  祁峟懒得管他们,只问商皎,“姑娘想宽恕永乐侯?”
  商皎摇头,“若是可以,我愿亲手杀了他。”
  祁峟眉梢一挑,这姑娘倒是比他想象中的样子有骨气,“那你为何不愿亲手处罚他?”
  “因为臣女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商皎声音坚定,温和清软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请陛下赐予草民恩典。”
  商皎重重跪了下去。
  “你说。”
  祁峟心里好奇,能有什么事比报仇雪恨重要?
  商皎默默起身,揭开裙摆,将畸形的脚暴露在空气中。
  瘦而小,连骨头都错了位置的脚实在丑陋,比那干瘪的骷髅还让人害怕。
  别说是祁峟,就算是自幼习武的暗一等人都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天下酷刑众多,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
  可,可,再恶毒的酷刑、再丧尽天良的酷刑,它也不会专门针对无辜的弱女子啊。
  就算是严刑拷打、恶意逼供犯人,那也建立在“此人有罪”或“默认此人有罪”的基础上啊!
  哪怕是莫须有的罪名,它也需要按个莫须有的名头啊!
  “陛下,您看草民的脚,它畸形、小小的、站不稳、走不远。”
  “到了夏日,还时常发脓腐烂、又臭又疼。需要用药汤温养着,才不至于完全溃烂、钻心刺骨似的疼。为了掩盖臭味,还需要用香料遮味。”
  “可是,就算是如此精心地保养它,这双脚也不能正常沾地。”
  祁峟心里动容,他大概知道商皎想干些什么了。
  “陛下,缠足是对女子身与心的双重摧残,可却是诸多权贵们变态的爱好。”
  “甚至不少男子也经受了缠足的痛苦。”
  “望陛下,肃正缠足的风气,收缴一切与缠足相关的禁书,减轻伶人、小倌们的痛苦。”
  祁峟越发觉得商皎善良。
  可他迟疑地皱了眉头,缠足这样变态的爱好、这样丑陋的审美,它真的有在大祁流行吗?
  他怎么一点不知道。
  商皎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补充道:“陛下,永乐侯与安定侯、宁远侯等人私下里时常交换缠足的心得,甚至不避讳我们这些姬妾丫鬟。”
  安定侯,祁峟听着耳熟的名字,心底嘲讽,原来京城的王侯们是这样勾结在一块的。
  合着他们既有一致的利益,还有一致的爱好,怪不得他们团结。
  “废缠足是吧,孤知道了。”
  祁峟一挥衣袖,声音坚定,“迫使她人缠足者,斩其双脚,夺其官职、爵位,流放狄国,此生不得入祁,强行入祁者立即处死。举报者赐银三十。”
  “地方知府、知县、主簿……,京都各部尚书、御史、国子监祭酒……,大小官员,皆有处置权。”
  “于此一事,子议父、妻议夫、奴议主、下议上……,均无罪。”
  小柚子手忙脚乱地记下了祁峟的旨意。
  并特意进了里屋,将口述圣谕记录在锦书上。
  祁峟仔细看了遍,确认无误后,掏出随身携带的玉玺,在锦书起头处盖了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耀眼而醒目,无声地缀在锦书最上方。
  祁峟将锦书卷成轴,亲自塞进衣袖里,他轻轻瞥了眼商皎,道:“孤会在明日早朝时,命令诸位大人在锦书上盖章,凡是皇权所控制的地方,中央能监管到的地方,缠足将被绝对禁止。”
  “不单是缠足,所有摧残人类身体,有损人类健康的私刑,缠足、束胸、人体花瓶、人彘、剁指、箍腰……,皆被禁止。”
  祁峟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他思维有限,脑洞不够大,总觉得圣旨这样下,容易被有心人钻空子,他立马纠正了措辞,改口道:
  “私刑,除杖责和鞭刑可行外,余者悉数禁止。”
  “擅用私刑者,罚俸停职。”
  永乐侯跪在一旁,冻得脸色发寒,四肢青紫,却还嘴硬道:“这哪里是私刑,分明是闺中情趣。”
  “哪有人舍得给心上人上刑。”
  祁峟看都懒得看他,将他无视了个彻底。
  只懒洋洋地望向商皎,声音漫不经心。
  “你可满意?”
  “陛下行事周全,万岁万岁万万岁。”
  祁峟被奉承了,心底很开心。
  他厌恶地瞥了眼永乐侯,“商姑娘若是心底有恨的话,孤给你报仇雪恨的机会。”
  “永乐侯,就交给你处置了。”
  “处置的好,孤准你入朝。”
  祁峟是真心害怕商皎心软,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生怕一不小心,永乐侯这个祸害又有了为祸人间的资本。
  祁峟将永乐侯交给商皎处置,但也并非全然不管此事。
  早在他送商皎前往医馆的时候,就已经命令锦衣卫去封禁、搜查永乐侯府了。
  不多时,锦衣卫都指挥使秦悦就带着厚厚的一叠地契和奴隶的卖身契到了医馆。
  “陛下,永乐侯身家甚富,其养奴一千三百二十八人,家族势力遍布京都、北境、安南、溪南。良田数万亩……”
  祁峟无可不可地听着,商熙羡慕地目瞪口呆,永乐侯是真富啊!
  这么多钱、这么多奴。
  他们商家所有人的土地、奴隶加起来,怕是都达不到永乐侯家的半数。
  不,甚至达不到半数的半数。
  锦衣卫都指挥使隐秘地加了句,“以上仅为明面上可以探查的账目。”
  光是明面上的账目都如此富庶光鲜了,私底下的,那……
  商熙想都不敢想。
  祁峟却一点不稀奇。
  杜后哀帝执政宽容,大祁这几年又多地动天灾。
  自由农遇上地动死一批、遇上旱灾死一批、遇上洪涝死一批、瘟疫在死一批……
  自由农死多了,土地可不就无主了。
  无主的土地,杜后哀帝也不重视,地主们闻着味儿凑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地主们手上有地,自然是需要奴隶种地,土地越占越多,那奴隶自然也是越圈越多……
  地大了,粮也就多了。
  把粮食囤积着,遇上旱涝灾害高价发卖,那钱自然也多了。
  有钱有地有奴,地主的生活自然是越过越红火,越过越幸福;剥削、压榨、挤占他人的生存资料,从来是无本万利的事。
  便宜占多了,能舍得放弃才有鬼。
  祁峟调集京中的军队,层层守护在禁宫内外,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是真的容易遭到报复。
  他可不想死。
  祁峟在一众暗卫的庇护下策马到了永乐侯府,商皎商熙等人也跟了过去。
  商皎走路并不方便,可她还是拒绝了暗卫们的好意,只在哥哥的搀扶下慢慢向永乐侯府走去。
  别人能帮她一时,却帮不了她一世。
  她还年轻,这辈子剩下的路,只能是她自己慢慢走下去。
  冰天雪地,红墙黛瓦。
  永乐侯家寒梅开的正艳,厨房里还飘着袅袅炊烟,祁峟吃多了山珍海味,稍微一闻就知道厨房里炖着“鹿茸鹿鞭粥”。
  祁峟心里不屑,却也没多注意这事。
  他慢慢走进永乐侯府的主院,主院里雪薄而少,只浅浅的、堪堪遮住地面的一层。
  管家带着一众丫鬟小厮跪在冰天雪地里。
  锦衣卫绣春刀亮出雪白的刃,脸色严肃的守在一旁。
  大家穿着一样规格的衣服,梳着一样的发型,穿着一样的鞋子,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行跪拜大礼。
  膝盖跪在雪上,额头叩在雪上,双手撑在雪上。
  众人裸露在外的手关节大都红肿。
  祁峟心思复杂地看着众人。
  想让人站起来,却又觉得没必要,只疾速走到人群的最前侧,接过秦悦手中的卖身契,厚厚的好几匣子。
  他随意拎出几张,掏出火折子,轻轻点燃。
  纸张是最好的助燃剂,遇火即燃。
  祁峟逐字逐句地念了几张卖身契,“张大丫、崔县人,景德二十年正月十七日卖身永乐侯府。”
  “刘铁牛,清河县人,景德二十五年八月初八卖身永乐侯府。”
  景德,哀帝的年号。
  被念到名字的、没被念到名字的人悉数抬头。
  他们怔怔地看着眼前年轻的男子,他穿着那样华丽繁琐的华袍,衣服上的刺绣威武而逼真。
  那祥瑞的花纹,分明是麒麟!
  麒麟!
  麒麟降世,会带来光明和幸运,并驱除不祥!
  身着麒麟华袍的男子烧了厚厚好几匣纸。
  橘黄的火苗带着温暖,明明是小小一团的火苗,却像是太阳般灿然温暖。
  他们的卖身契,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众人想欢呼,可被奴役久了的人哪里有自由的意识和精神气。
  他们心里高兴,却也不过是抬头细看了麒麟华服的男子,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只悄悄打量他的穿着、五官。
  “朕是这大祁朝的皇帝,是这天下之主。”
  祁峟缓缓开口,双手背在身后,语气凌厉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永乐侯贪婪、残暴、自私自利,蔑视皇威;朕今日替天行道,革除他的爵位,没收他名下所有的土地、遣散他名下所有的奴隶。”
  “诸位可有异议?”
  永乐侯治下极严,又刻薄又少恩,把人当牛马使唤,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个人、甚至三个人用。
  永乐侯的仆役们拿着京中独一份少的钱,干着重且累的活,大家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只永乐侯的管家心有不忿。
  他看着他家主子从小小少年长成年少有为的侯爷,是这京中独一份风光霁月的人物。
  皇帝陛下凭什么如此处罚他的主子?
  仅因为皇权凌驾在他们侯爷的头上吗?
  他心有不服,刚准备站起来理论,还没来得及开口,距离他最近的锦衣卫立马扬了绣春刀。
  他瑟缩了一下,终究低了头。
  也罢,低人一等,争论是没有用处的。
  “尔等即日恢复自由身;永乐侯名下的土地,尔等一人认领三亩。”
  “日后尔等便是这三亩地的主人,尔等勤勉耕种,朕将免除尔等五年的地税。”
  “五年后,尔等每年向朕缴税三成。尔等只能向朕缴税!”
  “若尔等实在困难,穷到卖地不可的地步,土地也只能移交京兆尹或户部,卖给朕!”
  “尔等名下的土地,皆为皇土,诸位可明白?”
  众仆役小厮跪着,慢慢消化听到的消息。
  他们将一人拥有三亩地。
  他们将免税五年。
  五年后也只用缴税三成。
  值得注意的是,地税只能交给皇帝。
  若是需要变卖土地,也只能卖给皇帝。
  因为他们是小人物,很难见到皇帝,所以卖地需要经过户部或京兆尹。
  她们思考良久,最终有一个中年仆妇站起来,“皇帝?陛下?您为我们赎身了?”
  祁峟刚想反驳,但想了想,只道:“正解。”
  他虽然没给永乐侯钱,可他确实恢复了奴隶们的自由身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仆妇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只跪下高呼万岁。
  一地的仆役都跟着高兴起来。
 
 
第45章 人兽同笼
  “诸位起身。”
  祁峟声音淡漠如风,“你们分得的土地,都是你们该得的。”
  “若你们手中有朕的权势,你们或许可以是比朕更合格、更优秀的皇帝。”
  众人惶恐起身,俱是低头,瞄都不敢瞄祁峟一眼。
  少年天子鲜衣锦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嗓音柔和,却说着荒诞离谱的话。
  什么叫他们或许也可以,当好皇帝?
  皇帝皇帝,那可是天子!至尊天子!
  他们这些低入凡尘,连自由民都算不上的奴隶,有什么资格比拟皇帝?
  祁峟却不管他们的惶恐,只道:“皇帝王爷不是人人都有运气当得,可丞相、御史、将军、知府知县……,我大祁文武官爵数以千计,人人可以当得;郎中、泥瓦匠、绣娘……,百业虽小,趋于微末,可能工巧匠,精于一技者,亦可名垂青史。”
  祁峟淡漠地扫过所有人的脸,这些人,上了年纪白了头发的人有,牙牙学语站不稳的三岁小孩有,容颜娇俏黑发如瀑者有,面目枯黄皮肤黑瘦者亦有。
  大家虽都是永乐侯府的下人,待遇和地位也大有不同。
  祁峟冷静而理智地开口,算是收买人心的蛊惑:
  “学则庶人之子为公卿,不学则公卿之子为庶人。”
  “自由民,可科举入仕,可下海经商,可开学授业,可耕种传家,平淡却自由地过完一生。”
  祁峟说了许多话,他很少有如此话多的时候,但看着一双双麻木无神的眼睛充满感激地瞧向他;看着衣着简朴的人发自肺腑的崇拜他。
  他心里莫名感动。
  他仅仅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可以让他的百姓们铭记一辈子。
  君主讨好庶民百姓,似乎是很轻易很简单的事,他略显慷慨,略施仁义,人心就尽数归附于他。
  祁峟在永乐侯府主位端坐着,他没收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宅院,却也允许永乐侯府的旧人带走三两件宝贝珍物。
  夏妍老早得到了消息,很快就向永乐侯府赶来。
  她带来了专业的户部人员,分地予民,登记名册……,一连串的后续工作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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