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到现在了,易知秋才有时间好好看看他,两人确实有段时间没在一块疯玩了,娄牧之似乎长高了一点,以前只到他肩膀,现在都到他耳朵了。
他的气质介意小孩和少年之间,像青苹果。
易知秋发现,自己很喜欢看他,不止是因为娄牧之长得好看,更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安静,有一种大音希声的质感,感觉只要和他待在一起就十分美好。
易知秋背靠铁门,忽然想起宋小狮的话,他鬼使神差的说:“小木头,你待会给我送瓶水好不好?”
“为什么?”
易知秋一脸理所当然:“因为你是替补,第一小节不用上场,给我送瓶水怎么了。”
娄牧之想起书包里的红牛,木然地说:“多的是人想给你送,你到时候随便挑一瓶就是。”
易知秋瞧他侧脸轮廓深邃,脸颊却留有粉嘟嘟的婴儿肥,心里痒痒的,又想揉他脸,克制了好久才没动手,他吃吃的笑:“可我只想喝你给我的水。”
娄牧之抬首看他,心头一荡,这个笑容给他一种诱惑的哄骗,像最甜的糖,最美的花,最红的果。
“好不好?”
第二声了,带着点软软糯糯的口音,跟易知秋平时咋呼的大嗓门截然相反。
娄牧之拒绝不了:“你想喝哪种?”
易知秋知道他答应了,笑得更灿烂:“你送的都行。”
第14章 多看彼此一眼
“这谁呀?”
更衣室突然涌进一群不速之客,易知秋回首,看见郝大通,他身后还跟着一群狗腿子,他们穿着球衣球裤,胸前logo印着职高的校徽,气焰嚣张的样子。
易知秋第一反应就是把娄牧之护在身后,他迅速扫了眼四周,走廊下站着一位裁判和一位体育老师,量这群人也不敢胡来。
“巧了,这不是易哥嘛。”郝大通表情杀气腾腾,还瞥了眼娄牧之:“哈喽,小弟弟你也在。”
易知秋抱起手臂,微抬下巴,用一种特欠揍的语气说:“我当是谁,原来是手下败将。"
郝大通还没说话,那个虎头虎脑的傻大个跳出来,对上易知秋,发达的胸肌几乎要撞上他。
“怎么说话的?有种再说一遍。”
“我说两遍,手下败将,手下败将,”易知秋挑衅一笑:“听清楚了?”
傻大个气极,抬手就要揍他。
“虎子,”郝大通连忙拦下人,他寒声说:“别冲动。”
这是三中的地盘,要是赛前闹事,就会被取消参赛资格,这样一来等于不战而败。
虎子被郝大通拦住,他只能用眼神表达愤怒。
易知秋笑得邪气:“怎么,想动手?”
他一手护娄牧之后退,单人迎上去,歪着脑袋:“来,朝这打,要是不见血,老子不要你赔医药费。”
虎子气得浑身发抖,像一只破碎在风中的纸灯笼。
职高其他队员不约而同上前一步,逼近易知秋,目光似钢刀,恨不得横穿他两条肋骨。
娄牧之偷偷抓住他衣摆,晃了晃,小声地告诫他:“别惹事。”
男孩的手碰到他手背,似有似无的触感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他心头那股无名火被浇灭了一半。
易知秋客气了一点:“郝大头,你怎么当队长的,也不知道管管你的狗。”
大头这两个字,准确无误地踩中郝大通的地雷,他恨得牙痒痒:“你——”
“你什么你,我说得不对?”易知秋一本正经,更欠揍了。
以前职高跟三中约过球赛,24比12,职高输得很惨,从那次以后,郝大通就恨上了易知秋,加之上次易知秋把他胖揍了一顿,两人一见面,呛人的火药味顿时溢满更衣室。
职高的人一个个横眉怒目,要不是场地不合适,他们早动手削易知秋了。
就在这时,场外响起了广播播报。
“一年一度的“金星”杯即将开幕,请参赛队员到指定地点集合。”
郝大通偏头,啐道:“你别得意,有本事场上见。”
易知秋笑开了,露出八颗整齐的白牙齿:“我等你。”
郝大通迈步出门,故意撞了下他的肩膀,恶狠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场内人山人海,观众席坐满初一到初三的学生,裁判席是校领导。
梁靖冉是今天的主持人,抹胸吊带长裙,平直的锁骨,优美的天鹅颈,她化好了妆,长发微微卷曲,垂在肩膀两侧,衬得她恬静似水。
按照流程开场,校领导上台致辞,无非就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场面话,讲了足足十分钟,观众们静得如一潭死水,连掌声也稀稀拉拉,直到球队进场,观众席才有了动静。
娄牧之作为替补,他和其他替补成员坐在观众席第一排,身后坐着两个女生,正在咬耳私语。
“你觉得这次哪队会赢?”
“当然是我们自己的校队了,听说副校长亲自选人,融合了初一到初三的中坚力量,我对他有信心。”
这声音,娄牧之听出来了,是刚刚的主持人,梁靖冉。
她闺蜜噗嗤一笑,打趣道:“你不是对副校有信心吧,你是对你男神有信心。”
梁靖冉听到这话,忍不住脸红,用纤纤玉手拍了闺蜜一下:“小声点。”
说不清为什么,直觉告诉娄牧之,她们八卦的人就是易知秋,他情不自禁地竖起了耳朵。
“我帮你打听过了,他叫易知秋,初三七班,警察世家出身,学习成绩好,人缘好,整个学校从初一到初三,有好多姑娘追过他,不过呢.......”闺蜜买了个关子,才缓声说:“他没谈过恋爱,一直都是单身。”
梁靖冉听得小鹿乱撞,她紧紧握着话筒:“我还是等中考以后吧,他看起来挺难追的,你说要是我表白失败了,多丢人。”
闺蜜恨铁不成钢:“自信一点,你可是级花,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哪个男生不喜欢。”
职高球队礼毕,紧接着,本校球队进场,观众席爆发了一阵阵潮水般的掌声。
娄牧之抬首望去,易知秋穿着6号红色球服,走在队伍最前面,他看起来是如此耀眼,室内的灯光是暖黄色,光影落在他的肩膀和双眸,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接。
人山人海中,易知秋朝他一笑。
娄牧之突然生出一种感觉,七彩气球,喧嚣呐喊,连同影影绰绰的行人都变成了苍白的背景板,只有他和他相距半个球场,遥遥相望。
娄牧之又听见身后那姑娘稍显激动的声音:“他在看你,还对你笑呢。”
梁靖冉害羞得捋了捋两侧的头发,也回以易知秋一个甜美的笑容。
娄牧之突然狠狠瞪他一眼,沉下脸去,看起来满脸不爽。
王煜推了易知秋一把:“你看什么,走啊。”
易知秋不知所措地抓了把后脑勺,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好好的笑着,怎么突然就黑脸了?
娄牧之坐在角落里,单从影子也能看出他不太开心。入场这段距离,易知秋进行了短暂又深刻的自我反省。
他今天没招他。
裁判吹哨,双方各自站队。
易知秋的心思回到篮球场,他打前锋,与郝大通面对面,分别站在裁判身侧,等战斗的哨声起。
郝大通阴沉着脸,活动手指骨节,按出“啪啪”的危险脆响,他紧紧盯住头顶上方的篮球。
“比赛开始!”
“哔——”哨声鸣响。
易知秋和郝大通同时纵身而起,无奈身高悬殊过大,易知秋率先摸球,一记绝杀,篮球向后方弹去,王煜接住,他运球奔跑,向不远处的篮框快速冲刺。
王煜快跑运球,避开一个又一个拦路虎:“给他们吃个下马威,大易接着。”
刚接住球,职高的人立马围过来,他们使了阴招,形成人海战术,推攘着前进,想把易知秋逼出边线。
易知秋赛场经验丰富,他左闪右躲,甩开了讨厌人的虱子。
“易知秋,加油!”
场面的观众心提到了嗓子眼,娄牧之不由自主握紧了手里那瓶红牛,比赛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双方互不相让,易知秋靠经验和技巧,与王煜配合得当,他刚好跑到三分线位置,一个起跳,篮球完美无误的投进篮框。
三分!
第一个得分就这么漂亮,三中的同学都乐疯了,拼命敲打手里的空瓶子,尖叫声差点掀翻了体育馆的屋顶。
“防守!”
郝大通狠狠骂了句,见三中的前锋往他们的篮框下跑,立马大声:“堵人!操!”
急得跺脚,郝大通冲后卫使眼色,职高立刻换了战术,三五个得力干将专盯易知秋。
接下来的分数不好拿,职高的人打得凶狠,好几次犯规,易知秋被他们盯得心烦气躁,只能改变战术,不争不冲,他站在半场位置,等着宋小狮传给他打反击。
改变了战术,王煜替补前锋位置,他负责抢球,传给宋小狮,他跑步灵活,左右绕开迎面而来的职高队员,趁机会一把传球。易知秋起身接住,立刻向对方的篮框跑去。
郝大通迅速转身:“围住他。”
职高队员的反应很快,后卫立即紧跟易知秋身后,死死咬住他不放。
三分线的位置有空档,易知秋瞄准了,他起跳投球,对方的后卫也跟着起跳,那人伸手狠狠拍了一下,篮球被盖落,砸到地上,郝大通立刻抢走,后卫的手势在半空,他没收回去,一掌拍中易知秋后脑勺。
易知秋被大力推攘得踉跄两步,他疼得脑子嗡嗡响。
“靠!”
易知秋甩了下脑袋,撒开腿,追上去。
观众席爆发了一阵“嘘”声,同学们为本校球队鸣不平。
“打人了。”
“会不会打球。”
“职高犯规。”
娄牧之掐住饮料的手指微微发白,他几乎是提心吊胆看完了第一小节比赛,王煜跑得气喘吁吁,宋小狮也脸色煞白,裁判才吹哨,易知秋直接躺倒在地。饶是如此,第一节,三中也只是比职高领先了五分而已。
观众席涌出好多人,娄牧之被挤出去了,倒是梁靖冉第一个跑到易知秋身边,她忙把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你没事吧,来喝口水。”
嗓子都快冒烟了,易知秋以为是娄牧之递来的水,他接过来,拧开瓶盖就喝。
“你有没有受伤?”
视线内出现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怎么是宋小狮的瘦竹竿?
“没事。”
易知秋喘着粗气,看也没看她,王煜递给他一只手掌,将他从地上拔起来。
刚才在球场,易知秋看到王煜的左耳被篮球砸了一下,他才站稳就问:“耳朵怎么样?”
王煜甩了甩汗淋淋的头发,左耳疼得刺痛,他却说:“不打紧。”
易知秋浑身都是汗,鬓发湿透了,三中的教练召集队员商量对策,定好下一小节的战术,他立刻转头找娄牧之。
游目四野,他看遍了观众席,也没找到娄牧之在哪。
“小木头呢。”易知秋问王煜。
王煜帮他看了两圈,一拍他胳膊:“那儿。”
“小木头,这边,”易知秋朝角落里漂亮的小孩招手。
娄牧之视线停在他手里的塑料瓶上,不情不愿的朝他走去。
易知秋抬臂擦汗,他缓着气问:“你去哪了,刚刚一直找不到你。”
“撒尿。”娄牧之握住红牛的一只手背在身后,低头看地上移动的光影。
“说好了给我送水,水呢?”
“忘了。”
易知秋啊了一声,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你答应了,怎么能忘?”
娄牧之微抬下巴,示意他手里农夫山泉的空瓶子:“那么多人上赶着给你送水,你不也喝了?”
他刚刚累昏头了,以为是娄牧之递来的水才接的。
易知秋忙把空瓶丢一边,干笑两声,略显生硬地转到了下一个话题。
“那啥,我进球的样子帅不帅?”
娄牧之瞥他一眼,在场上被揍七八遍了,帅个屁。
他不说话,易知秋突然想起才进场时,他瞪他那一眼:“看着怎么不高兴?”
娄牧之不说话。
“对了,你刚刚为什么瞪我。”
娄牧之恨恨地想,到处乱放电,全场姑娘被你勾走一半,一个袁离离还不够,又来一个梁靖冉,越想越觉得他臭屁的样子讨人厌。
“小木头,”易知秋拉住他衣角,轻轻晃了晃:“怎么又不说话。”
“别扯我衣服,”娄牧之一把拽回衣角,侧过身子。
后背暴露,易知秋眼睛一亮,立马抢过他手里的红牛:“你还真给我买水了,我知道了,你肯定是骗我,刚刚偷偷去小卖部了吧。”
“别喝,”娄牧之反应过来伸手去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眼看易知秋咕噜咕噜灌下了一大半。
他抹了把嘴巴,双眸明亮,笑得餍足:“好甜。”
娄牧之抿了抿唇线:“骗人,红牛怎么会甜。”
易知秋眼睛弯成了小月牙,他由着心,坦诚的说:“红牛当然不甜,你给的才甜。”
室内灯火辉煌,两道白晕正巧打在易知秋身上,他右脸颊的酒窝耀着光,明明是盛夏,他笑起来却有春风的味道。
不对,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他的笑。
娄牧之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迷惑了,不然为什么他每次一笑,他就拿他没办法。
四目相对间,见他笑,娄牧之也翘起了嘴角。
十几岁,还不懂情长,也不识风月,只是藏不住的欢喜攀上眉间,对少年而言,不是情浓,不到缱绻,最贪心也不过多看彼此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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