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他哥招了招手,然后朝门口走去,夏秦琛以为他要出去,吓得直接拽住他。
可夏余意并没有这般做,而是在要到临近门口的窗户时便贴墙靠着,示意他哥可以从这儿看。
这个窗对于他来说过于熟悉,他可以精准地知道哪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外边,而不让里边的人发现他。
小时候他也是这样扒在窗前等穆斯年回来,穆斯年从外边无法及时发现他,他却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经常在穆斯年进屋后吓他一跳。
只不过那时候他需要踩着小板凳,如今不用了,外边的场景也不如小时候那般令人心生期待,反而令人心生冷意。
黄管家吓得在地上直发抖,孟司令身后的人也在那声木仓声后全部将木仓举起来对准穆斯年。
孟司令一听他这话就发现了端倪,他从未对外宣称自己还有个儿子,穆斯年不可能知道这属于自己的家事。
而且,黄管家刚才提到求了孟秋文才得以见着儿子一面,可孟秋文不是早就死了么,又怎么......
忽然,他突然瞪大眼睛,瞪了眼趴在地上的黄管家,又目光如炬地盯着穆斯年道:“好小子!死到临头还想骗我。”
他断定穆斯年是从黄管家那儿得知他还有个儿子的,也断定穆斯年和黄管家又在演一出他没见过的戏。
“哼,孟秋文早就死了,你们以为提了他我就会自乱阵脚么?别开玩笑了。”
“是不是玩笑,孟司令要不要看一下你身后?”穆斯年突然展眉。
孟司令觉得他还在忽悠自己,“看身后?看什么身后?看了身后你就开木仓是不是?那都是诓小孩儿的把——”
“爹,你在做什么?”孟习焐突然被背后喊他。
孟司令这时终于舍得扭过头去,“儿子,爹是在为你打江——”
他话说一半突然顿住,因为那儿不止孟习焐一人,还有他早就以为死了的夫人和儿子。
他愣在原地许久,忘了反应,良久才突然笑起来:“儿子,你也跟穆斯年一块儿耍你爹玩儿?知不知道你身边那两人是谁?上哪找的假人来糊弄你爹。”
“爹,你没看错。”孟习焐扶着孟夫人上前,“我也知道他们是谁,夫人和秋文都还活着,本来挺好的一件事儿......可你现下在做什么?”
“你负了他们,如今还要谋反么?”
孟习焐眼底宛如空洞,他不懂自己敬爱的父亲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早在半个时辰前,他还跟白伊瑾在茶楼,可孟秋文却带着孟夫人来找他,没有任何铺垫地与他阐明身份,并表示孟司令木仓杆子堵到了督军府门口,还绑走了黄管家。
他娘说什么都要去看看,他没办法才向孟习焐说明一切。
孟习焐还在震惊之余,白伊瑾就说要跟过去看看,他这才缓过神,派了两个人在茶馆照顾好白伊瑾,带上两人便赶往督军府。
一路上他都以为孟秋文在与他开玩笑,可借着身份的便利带人进去后,他却亲眼见证了自己父亲的丑陋与凶残。
他父亲不是这样的,慈爱重情忠心才是他所了解的父亲,而不是像如今看到的这样,抛妻弃子不忠不义。
“闭嘴!”孟司令突然吼他,孟习焐被吼得直接愣在原地。
“司令。”孟夫人这般喊他,接着便见他手指一顿。
孟夫人摆手示意孟习焐无需扶她,径直朝孟司令走过去,“司令。”
“别过来。”孟司令改将木仓对着她,不肯相信她还活着,“你不是死了么?还回来干嘛?”
孟秋文几乎同时上前,就要去夺他的木仓,却没想到被孟司令的人反剪住肩膀。
“别伤害他,司令。”孟夫人骤然握紧孟司令的手臂,惹得他一顿。
“哼!”孟司令甩开她,并不顾及情义,丝毫没有让人放开孟秋文的意思。
孟习焐看不下去了,上前便将那些人推开,将孟秋文拉了过来。
“哥......”孟秋文喊了个音节,却突然改口:“孟哥,你带我娘离开罢。”
“不,娘不走。”孟夫人道,末了冷不防朝孟司令跪了下去道:“司令,我从没求过你什么事儿,当年在孟家经历的那些我没与你计较,小文作为你儿子却不遭你待见——”
“你今儿来是来我算旧账的?”孟司令面了上挂不住,他千算万算,本以为今日可以借东风,却没想到这疯婆娘一来,活生生将这一出江山易主转变成了家丑外扬的戏码。
“不,司令。”孟夫人道,“我今儿来只为了一件事,是想请您放过黄管家。”
“你疯了么?”孟司令怒道。
知道她没死,孟司令难得对她有如此大的耐心,终于在她帮别的男人求情时忍不住了。
偏偏这时候黄管家道:“桃夫人,您别管我!”
“你闭嘴!”孟司令终于抬木仓打中他的一条腿,引起一阵惨叫。
“奸夫淫妇!”孟司令双目赤红,拿木仓对着孟夫人。
作者有话说:
修了一下,忘记唐老板还在住院,没法照顾人(对指)
第89章 夏余意中弹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夏余意下意识抓紧窗沿,嘴里念叨了着方才黄管家脱口而出的名称:“桃夫人?”
“哥,我没听错罢?”夏余意压低声儿,抬头仰望夏秦琛,“我知道的那个桃夫人么?”
夏秦琛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静观其变。
这出戏闹了半天,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从孟司令带来的人中站了出来,“孟司令,你办事儿都这么不看场合的么?现下不是你料理家事的时候,可别因为一个女人就忘记了我们此番来的目的。”
穆斯年从声源望过去,发现孟司令带来的人不止只有孟家军,还有北大营的元老之一————郑师长,刚说话那人正是他。
“郑师长。”穆斯年眯了眯眼睛。
今儿这一出又一出的戏当真出乎他的预料,本以为谋反的只有孟司令,未曾想他还有余党。
“斯年侄儿。”郑师长笑了起来,“孟司令关键时刻出了岔子,我这儿可没有。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北大营那边已经被控制了,你就是现在才想起要调兵遣将指定是来不及。”
“可这投降就不一样,等你父亲回来,只会发现江山易了主,而不是督军府成了灰。”
穆斯年眸底深不可测,怪不得他觉得今儿来的人格外多,本来还以为孟司令私自藏了军,这会儿看来倒并不是这般回事。
他笑了下道:“郑师长,你也看到了,我这儿就这么些人,你们今儿来了这么多人,孟家军底下有多少人习焐跟我说过,看来多出来的都是师长你私藏的军。”
郑师长听到这话皱了下眉,他野心大,想易主当主人也不错,可当私藏军队这种事儿一旦扣到他头上就是顶巨大的帽子,他没干的事儿从来不会承认。
“你真以为就只有我们俩?”他冷嗤一声。
穆斯年:“哦?那还有谁?”
郑师长也不蠢,知道穆斯年在跟他打心理战,不吃这套道:“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罢,至于谁想拉你父亲下台,这可轮不着你管。”
可就在此刻,跪在地上的黄管家悄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狠狠朝孟司令撞了过去,孟司令因为冲力冷不防朝郑师长的方向倒去。
接着木仓四起,孟夫人被孟秋文拉了回去,可黄管家却身中数弹,最终睁着眼睛倒在血泊中。
“老黄!”孟夫人瞪着眼扑了过去。
可孟司令还有郑师长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木仓对准孟夫人,孟秋文一时红了眼,掏出木仓便扫射了孟夫人周围一圈,接着迅速带着孟夫人躲过子弹。
交战一触即发,废话也没法多说了,所有人都默认以武力取胜。
于是督军府木仓声一片,夏余意早在黄管家中弹的瞬间就被夏秦琛捂住了眼睛,如今竖着耳朵只知道哥哥已经冲了出去,而且外边的情况既糟糕又混乱。
“哥,你放开我。”夏余意掰开夏秦琛的手掌。
夏秦琛放开他,但手还握着他的手臂,生怕他就这样冲出去。
夏余意只隔着窗看向窗外,没有挣脱开夏秦琛,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哥你放心罢,我不会出去的。”
“对了,你跟我来。”他拉着夏秦琛到楼梯口,然后在楼梯口旁边的墙面上摩挲了下,接着便按到了一个暗格。
“这是什么?”夏秦琛问。
夏余意从中取出两把木仓:“是木仓。哥哥告诉我的,关键时刻可以防身,给你一把。”
夏秦琛也会开木仓,他知道夏余意也学过,但他这弟弟一直被保护得很好,怎么看他手上那把木仓都觉得与他本人不符,而且......他觉得现下的夏余意冷静得可怕,完全不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他问:“你还记得么?”
“当然,你小瞧我。”夏余意给子弹上了膛,“昨儿和哥哥执行任务时,我还打中了人。”
这件事足以让他骄傲上一阵,若是几年前,别说开木仓了,就是将木仓对着人他都不一定做得到。
夏秦琛将信将疑,就被夏余意拉着上楼,“哥,三楼东西方向靠近书房的走廊地板有个暗道,你将旁边那株盆栽往右边转动九十度——”
“夏余意,你这是什么意思?”夏秦琛突然拽住他。
夏余意无奈地喊了他一声,“哥,你还是走罢,按照暗道走可以到小西园,上回哥哥和我说的,然后小西园里边也有个暗道。”
“那你呢?”
“我当然是留在这儿帮哥哥。”夏余意说得理所当然。
“哥哥哥哥哥哥,你整日就只知道哥哥么?”夏秦琛语气加重不少。
夏余意一顿,脸色也垮了下来,“哥,现在不是我们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先出去找娘,保护好娘和穆伯母。”
“你跟我走。”夏秦琛不顾他挣扎拉着他上楼。
“哥,你别这样,再不走我们都走不了。”夏余意道,“而且我就在大厅,绝对不出去。”
“娘需要你。”
“你真是......”夏秦琛知道他说什么都不会走的,不然怎么会将娘搬出来,就像想让他在其中做个选择。
可两人还未决定出个所以然,外边突然脚步杂乱地往里边涌了进来,孟秋文带着孟夫人还有其他穆家军冲了进来,紧接着就听外边传来穆斯年的声音。
他喊道:“关门!”
于是主楼大厅的门轰的一声便关上了。
可夏余意没见到穆斯年进来,也没见到孟习焐。
他觉得情况不妙,但尽管当下很想下去看看情况,但还是压下冲动,赶紧挥手示意孟秋文将孟夫人带上来。
孟秋文一刻也不敢耽误,就见夏余意将孟夫人交到夏秦琛手中道:“哥,算我求你了,你快走罢,带孟夫人出去,然后去找娘,哥哥派去的人不多,支撑不了多久的,我这儿还有孟秋文和习焐哥他们,不会有事的。”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要被攻陷的程度,夏秦琛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迅速泛起的凉意,垂眼便能见到他发白的嘴唇。
孟秋文推他上楼,“你跟着一起走。”
夏余意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责怪他不站在自己这边,但眼前这种情况下,他若是越拖延情况恐怕越糟。
于是出乎夏秦琛的预料,他下一刻居然松口了:“好,我们一块儿走。”
夏余意带着两人上了三楼,开了暗道,地板底下便出现一座台阶,夏余意带着两人往下走了几步,趁着夏秦琛放松警惕道:“哥,小西园里的衣橱移开便是条暗道,可以直接通到外边。”
“夏余意,你这是做什么?”夏秦琛眼睁睁看着他快速上去。
夏余意转动盆栽,在地板彻底阖上前道:“唐老板在西城天和医院,子华哥应该也在那里,让他找人来帮忙。”
夏秦琛不再上来了,他想了想觉得夏余意说得是,他身上的任务此刻最重,若是快一点,兴许能赶得上......
夏余意再次出现在孟秋文面前时,被他骂了一顿,但他却道:“你们都在这儿,我不会走的。”
孟秋文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禁不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夏余意与他对视,学着他的样子也用肩膀去撞他。
夏余意从窗沿处看到了穆斯年快速闪过的身影,一时心跳到嗓子眼,控制不住脚步靠近窗边。
“小心!”孟秋文揽过他的肩带他趴下,接着他头顶上的玻璃随着一声脆响碎了个洞,一发子弹透过窗户射|了进来。
夏余意唇色持续变白,好像终于理解了木仓林弹雨这个词儿。
忽然,外边的声响在两三秒钟内集体停歇,仿佛瞬间恢复到早上和谐安宁的时候。
“投降罢,斯年侄儿,再打下去只会让督军府彻底沦陷。”外边孟司令笑声爽朗,“这么大一座府邸,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郑师长也舍不得。”孟司令道,“是罢?郑师长。”
郑师长也笑了笑:“那是当然,说成灰不过开了句玩笑,只要你现在投降,一切都还来得及。”
夏余意贴着窗沿看,调整好几个角度,几乎将半只眼睛都贴到墙上,才勉强能看到穆斯年正和孟习焐站在主楼门前。
穆斯年和孟习焐都没受伤,他稍微放下心来。
孟司令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朝孟习焐招了招手,“儿子,过来爹这边,你已经这么大了,再这么天真把骑在你头上的人当朋友可不成,只要你一木仓崩了穆斯年,这督军府的主人可就是你了。”
郑师长这时看了孟司令一眼,没表态,却难以掩饰面上闪过的一丝不悦。
穆斯年抓住了这点,不动声色挑拨离间道:“孟司令,你也别太天真,就算这儿易了主,你真就这般确定是你和习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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