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在现在，在言羽心里那个不好的念想愈发接近时，言羽却害怕地止不住泪水。
而病床上的那个諵諷老人，却只能茫然地看着言羽，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清俊的少年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却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还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
可是，虽然脑子里想不明白，她心里还是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场景，就像是曾经见过许多次这样的场景似的，每一次时，她心里都会涌起浓浓的悲伤，就像是再也开心不起来了一样。
为了安慰面前的少年，外婆动用全身的力气，轻轻地点了点少年冰冷的手背，这个动作让言羽心中一喜，还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外婆是清醒着的，是记得自己是谁的。
可言羽满怀希望地抬头，看向那双曾经美艳端庄，现在却被病痛折磨得腐朽浑浊的双眼时，看到的依旧只是心疼与不忍，完全没有言羽想要看到的家人间的感情。
得到希望后又被狠狠抛弃的绝望感，让言羽几乎无法呼吸，泪水一点点淹没眼眶，模糊了视线。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像是被尖锐的刀子割裂，破碎的心痛得无法自已。他努力地咬紧嘴唇，想要抑制住那即将溢出的悲伤，但泪水依旧从他的眼角滑落，温热而苦涩。
言羽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手指的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失去了血色，就像是被冷酷的现实折磨得失去了所有生命力。
他的视线落在外婆的脸庞上，却似乎透过现实，看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世界似乎在这个瞬间坍塌。他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下空洞的躯壳。
言羽的喉咙紧绷得像是被绳子勒住，依旧紧紧地抓着外婆的手，不敢松开，却又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握下去。言羽害怕这次再松手，就真的会彻底失去外婆了，可又会害怕，自己再不松手，病床上的外婆会开口问自己：“孩子，你是谁？为什么一直握着我的手不放呢？”
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言羽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了。
言羽喉头哽咽，心中充满了痛苦与不舍。他缓慢地松开了外婆的手，那双曾经无数次抚慰过他的冰冷而僵硬的手。他的手指颤抖着，不敢轻易松开，仿佛一旦松开，便再也握不住那曾经的温暖。
把外婆冷冰冰的、布满针眼的手塞回了被子里暖着后，言羽还不忘贴心地一边无声流泪，一边替外婆掖好被子。
那双手在被子中显得格外冷寂，仿佛一片冰凉的雪花，无声地融化在温暖的被窝里。
尽量压抑住自己的哭泣，言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抬起手，轻轻抹去外婆眼角的泪水，尽管他知道，外婆已经认不出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了。
言羽试图对病床上的人扯出个笑脸，让她先安心养病不要担心自己，自己这就去喊医生过来，可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看得外婆也悲伤地皱起眉头，像是担忧极了。
最终，言羽抬起颤抖的胳膊，抹去脸颊上胡乱的泪水，哽咽着朝一直守在旁边的顾淮琛看去，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无助，仿佛一个孤独的孩子在寻找一丝温暖的安慰。
不用诉诸言语，顾淮琛也能明白言羽此刻内心的痛苦，他心中还未想好该如何安慰言羽，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地起身走到了言羽的身边。
这一次顾淮琛还没开口，甚至离言羽的位置还有一步的距离，言羽就猛地扑到顾淮琛怀里，将人推出门外，在外婆看不到的地方，终于崩溃地哭出了声。
言羽的内心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的压力和痛苦。他需要找到一个出口，一个能够让他释放情绪的出口，而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顾淮琛，就是所有感情的出口。
言羽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颗滚落，每一颗都落在顾淮琛胸膛。
顾淮琛紧紧地抱着言羽，任由他的泪水湿透校服外套，他轻轻地拍打着言羽的背，像是在哄着一个无助的孩子，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安慰，只是静静地任由言羽抱着。
第149章 外婆好像不认识言羽了
言羽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滑落，打在顾淮琛的胸膛上，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顾淮琛被言羽的悲伤所触动，心里如同被针扎般的疼痛。
顾淮琛用力地拥抱着言羽，他的手臂像一座坚实的山，将他紧紧地护在怀中。言羽的泪水透过他的校服外套，湿润了他的皮肤。
顾淮琛的心抽痛着，但他只是静静地拍打着言羽的背，像是在哄着一个无助的孩子，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安慰，只是静静地任由言羽抱着。
顾淮琛知道这个时候语言是无力的。
言羽需要的不是安慰，他需要的是一个陪伴，一个心甘情愿在他身边守候的陪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份心痛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成为言羽此刻依靠的肩膀。
顾淮琛在心里默默发誓，只要有他顾淮琛在，就绝不会让言羽独自面对这一切。
走廊里的灯光微微闪烁，投射在每一个匆忙的身影上，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光影交错。行色匆匆的人们如同一条条断线上的珠子，不受控制地四散着，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滚去哪里的地狱。
而其中的两个珠子，两个学生模样的少年，却凭着两人之间最细微的联系，此刻紧紧地拥抱着，哭泣着。
言羽的眼泪滑过脸颊，落在冰冷的地板上，仿佛把走廊的寂静撕裂了一个口子。那些微妙而复杂的情感在空气中弥漫，让每一个经过的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
压抑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像是破碎的琴弦，弹奏出一曲凌乱刺耳的旋律。夹杂着护士急匆匆的脚步声，病人痛苦的低吟声，家属悲恸的哭嚎声……
这些声音仿佛在空气中凝结成了一颗颗寒冷的水滴，然后慢慢地滑落，融入每一寸地板的记忆中，融成湿冷的、阴寒的、每一个人心中最不愿见到的医院的场景。
走廊中行人匆匆而过，都忍不住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但是他们并没有停下脚步去询问、去安慰。
因为医院里从不缺别人的泪水和哭泣声，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悲恸欲绝。
他们是这个医院的过客，是这两个哭泣少年的旁观者，但无论怎样，他们也只是在各自的生活轨迹中匆匆而过。于是，他们只能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走向他们自己的那间病房。
无数间病房内远远传来的他们的脚步声、他们的喧嚣声、他们的欢笑声、他们的交谈声，都淹没在了这个走廊的尽头，只有言羽模糊的哭泣声，在空气中久久回荡着。
头顶的灯光明晃晃地闪着，顾淮琛感觉到言羽的泪水缓缓打湿自己的胸膛。泪水的温度，透过衬衣的布料，传达给他一种无法言喻的沉痛。
言羽的抽噎声是压抑着的，低小着的，即使是崩溃的哭泣，言羽也要控制着音量不能让房内的外婆发现尽管。
他尽量控制着抽噎声，但那细微的颤抖和哭泣的回声，仍然在寂静的走廊回荡。言羽瘦削的肩膀在哭泣中颤抖，每一次吸气都像是极力控制着内心的痛苦，而那不断滑落的泪水中，饱含着无尽的悲伤。
感受着怀中人的身体因哭泣而引起的轻颤，顾淮琛默默地闭上双眼，只觉得天地仿佛都在两人脚下开始旋转。
心中的疼痛与怜惜如同被激起的海浪，无法抑制地翻涌而出。
两人的呼吸、眼泪和心跳都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深深的大网，而言羽在这张网下，在顾淮琛的怀抱中，找到了片刻的温暖。
不知道两人就这样抱了多久，言羽才在顾淮琛怀里逐渐停止了哭泣，慢慢地平稳了呼吸，但依旧把头埋在顾淮琛怀里，像是身体太过疲惫而不想起身，又像是在贪恋这片刻的依靠。
见言羽止住了哭泣，顾淮琛才慢慢地圈着言羽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来，依旧保持着把言羽整个人搂在怀中的姿势，抬起一只手轻抚言羽的肩膀，温和地说道：“言羽，别伤心了，外婆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顾淮琛的嗓音轻柔和煦，充满了安慰和温暖，像是春日里的阳光，让言羽感到了一丝的安心。
不知怎的，明明心里知道顾淮琛就和自己一样，还只是个孩子，言羽却真的愿意相信，只要顾淮琛说没事，外婆就一定会没事的。
言羽抬头看向顾淮琛，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些什么，一双满是泪痕的眼睛红通通的，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微微发肿，看得顾淮琛心疼不已，握住言羽单薄肩膀的手也下意识地微微用力。
那双手宽大而温暖，如同冬日里的暖炉，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仿佛能将言羽心底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一扫而空。
“谢谢你。”言羽张了张嘴，只最终还是只说了这三个字。
言羽已经数不清，自己对顾淮琛说过多少次谢谢了。
一句简单的谢谢，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顾淮琛搂住言羽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出的话像是一股清流，涌入言羽的心中，让他原本焦虑不安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顾淮琛的语气带着一贯的坚定和沉稳，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
在顾淮琛的安慰下，言羽逐渐冷静下来，眼神中也恢复了些许的光彩。言羽知道，只要有顾淮琛在自己身边，自己就并不孤单。
发泄完了情绪后，言羽心里好受多了，也终于能够开始梳理目前的情况——
外婆好像不认识他了，看向言羽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
言羽每每回想起这个眼神，心中就说不出的痛心。
第150章 并不孤单
冰冷的医院病房中，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弥漫着整个空间。白色的墙壁和床单显得异常整洁，但这种冷冽的氛围却让人感到压抑。房间的諵諷灯光昏暗而柔和，映照出一个个静谧的病床，仿佛是一座座孤岛，承载着病痛与希望。
只有远处传来的机器报警声和医护人员偶尔的交谈声打破这死寂。这些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让人感到更加孤独和无助。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经渐渐暗下来，一片阴霾笼罩着城市。桐市不知何时落起了雨，远处的建筑物在雨中显得更加孤寂，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病房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机器声和病人的呻吟声，让人感到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床上的病人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不知什么时候又沉睡了过去。她的手上插着输液管，点滴瓶高高悬挂，液体一滴一滴地流进她的身体。病房的窗户紧闭，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着微弱的光线，让整个房间显得更加阴暗。
昏暗的病房中，张医生站在病床旁，正在仔细地检查病人的状况，脸上写满了严肃和专注。周围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令人感到窒息。灯光昏暗，使整个房间显得更加压抑。张医生紧皱眉头，深邃的眼神中透露出担忧和不安。
旁边的护士也在忙碌地记录着病人的生命体征，笔尖在病历本上飞快地移动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整个病房的气氛紧张而肃穆，仿佛每一个呼吸都显得异常沉重。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生命的脆弱和无助被无限放大，让人不禁感到心痛和惋惜。
张医生轻轻抬起外婆的手腕，手指在外婆的脉搏上轻轻按压。冰凉的触感让张医生更加确定，病人的病情不容乐观。外婆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像是随时都可能离世。
张医生转身拿起医疗报告，仔细阅读着每一个数据。他的眼神坚定而果断，仿佛在寻找着拯救病人的线索。然而，报告上的数据并不乐观，病情严重，需要紧急治疗方案。
张医生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一直站在旁边的言羽和顾淮琛，眼镜下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仿佛在告诉他们：“我会尽我所能，治疗病人的。”
轻轻叹了一口气后，张医生侧身对着一旁的护士低声交代了些什么，护士点了点头，而后快步离去。
在护士离开后，张医生低头看了眼病床上的老人，眉头皱起，一脸愁容，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了防止打扰到病人休息，张医生朝言羽和顾淮琛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到走廊上来，好和他们交代病情。
医院的走廊里，灯光昏暗而凝重，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不幸。
张医生面色凝重地与言羽交代病情，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石头般沉重地砸在言羽心头：“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
即使言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因为这句话而不受控制地心颤了两下。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墙壁上的画像是冷眼旁观，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它们的颜色暗淡，似乎也在为这个家庭的命运感到悲哀。
走廊的尽头，窗户半开，冷风透过缝隙吹进来，带来一丝凄凉。言羽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他紧紧地握住旁边顾淮琛的手，试图寻找一丝安慰，却发现两人的手都冷得让人胆颤。
“结合你们刚刚说的情况，不排除病人病情恶化到大脑的情况，所以才导致病人暂时性的失忆。”
说到这里，张医生沉重地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具体情况，还要等病人再次醒来，我们做个全面的检查才能得出结论，但是，现在可以确定病灶已经影响到大脑了，所以，暂时性失忆已经是最乐观的情况了，至于最悲观的情况，相信你们也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最悲观的情况……
在这个时刻，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只有张医生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炸弹，炸开两人心中的焦虑和不安。
当张医生说完最后一个字，整个走廊陷入了沉默。
言羽沉默地瘫坐在走廊长椅上，眼神无助而迷茫。张医生交代完后便默默地离开了，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那么孤独和沉重。
在这个瞬间，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沉重了。言羽默默地承受着这个沉重的打击，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悲伤。言羽知道，外婆正在与病魔进行一场生死搏斗，而他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可是言羽总是忍不住去想，张医生所说的那个，最悲观的情况……
外婆和病魔缠斗也快有二十年了，其中大大小小也出现过许多次生死关头，可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让言羽感到那么的恐惧。
仿佛之前的种种都是演习，而这一次，死神会真的把外婆从自己身边带走。
外婆已经年六十多岁了，能够带病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言羽日日夜夜争取的结果了，是许多早逝的老人所羡慕的年纪了。
可人心总是贪心的，言羽总是希望外婆能陪自己久一点，再久一点……
71/181 首页 上一页 69 70 71 72 73 7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