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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邀请了
周霖看见来人，一双凤眼眯成两弯弧线，像一只偷喝了酒的狐狸，笑得格外灿烂：“你来啦~”
男子面对周霖那妖孽的笑容淡定自若，眼神微微一转看向白卿宸：“这位是？”
周霖有些得意的挑眉：“刚刚认识的朋友，白卿宸。”
男子冲白卿宸微微一笑，温和得体：“在下观砚，自认未曾见过白公子，莫非白公子认识在下？”
白卿宸垂了眼睑，掩住暗潮汹涌的眼眸，他已经从初见的震惊中醒了过来，明白这人多半不是微生潮。
看这人的气度，非富即贵。那一举手，一投足，甚至是一个笑容，一个声调，都满带着古典的美感和世族的遗风。
这般风采只能是从小被家族培养约束出来的，哪怕只是平时的行止也必定风姿卓越，雍容堂皇。即使是微生潮坐在他对面，那气度也比不得他的百分之一。
白卿宸平复了心情，有礼地微微一笑：“在下未曾见过观砚公子，只是公子相貌与在下一位故人肖似。初见时，有些失态了，还望公子海涵。”
观砚微撩衣摆，坐在了白卿宸对面：“区区小事，不必介怀。只是不知公子的故人如今何在？”
白卿宸顿了顿，作追忆似水年华状，轻轻一叹：“何在？我在，他不在。天人永隔了。”
观砚并不搭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卿宸，周霖也不搭话，只是笑得更为灿烂。
白卿宸等了半天，见没人接话，有些讶异，这人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是看破了我这是误导么？
旁边的茶博士已经很有眼色地给观砚添了杯茶，观砚被修剪得光润圆滑的指甲就在杯沿上轻轻勾画，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安然得像那袅袅盘旋的茶香。
观砚看着白卿宸摊开放在桌上的书，轻轻开口：“这本当是书雅客的《治世》吧。”
白卿宸看了看那本书，摊在面上的只有寥寥几行字，没想到这样都能被对方看出是什么书，不由得有些叹服：“正是书雅客的《治世》，公子好见识。”
观砚：“看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算不得什么。”
周霖揽住白卿宸的肩，噗哧一笑：“是啊是啊，认本书自然算不得什么，观砚可是能把整本书都背下呢。”
观砚也不多话，视线锁定了周霖放在白卿宸肩上的手。
周霖依然笑得灿烂，只是揽住白卿宸肩膀的手又紧了些，带些挑衅的味道。观砚收回视线，将手放上黄花梨木的桌面，手指轻轻扣击，有如倒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压迫感。周霖有些不爽的收回了狐狸爪。
白卿宸对于肩膀上是否搭只狐狸爪子毫不在意。
他看着观砚，由衷感叹，这人如此出色，要想其他男人好过，只有他不好过才行。
观砚自然浑然不知白卿宸对他的殷勤企盼，于是笑得越加君子：“白公子觉得书雅客这书何如？”
白卿宸心知，考验自己的关键时刻来临了，这接下来的话多半就决定了自己的大好前途了。
白卿宸想了想，淡定开口：“《治世》的仁义之论，不过纸上谈兵罢了。今风华大陆尽归于沈氏皇朝，内乱虽少，却也并非全无。譬如今日评书所讲的轮回教，聚妖邪，惑愚民，已然成为一大祸端。对这样的组织，用仁义去感化还不如用兵士去剿灭。
自大陆统一之日起，鲜有外祸。盖因敌国皆与此地隔海相望，难有作为。但难有不代表不会有，照书雅客的说法，不重军事只谈仁义，到时，又将如何抵御他国入侵呢？”
白卿宸停了停，觉得自己经过这几日对此世界知识的恶补能讲到这地步，应该算是可以了。于是总结陈词道：“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然有理也枉然。”
观砚看着白卿宸，一双幽深的眼眸看不出情绪，脸上的表情，倒是温和可亲：“以白公子之意，这杀戮之力倒是远胜于教化之功了？”
白卿宸点头：“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杀戮不是罪过，为何而杀戮才是重点。不管教化如何堂皇粉饰，弱肉强食的道理亘古不变。”
周霖扯了扯白卿宸的发丝，挑唇一笑：“若按你这么说，若是我要讨你的欢心，比起以礼相待，你更愿意我刀剑相向了？”
白卿宸从周霖手中夺回头发，开口：“我的意思是，以礼相待固然好，但能保证你一直对我以礼相待的前提往往是我有对你刀剑相向的实力。况且人有情，而国无情，怎可相提并论。”
白卿宸看观砚那淡然的样子，微微有些不爽。以后谁再跟我说穿越男主金口一开，四下拜服，老子就砍死他！
“观砚公子可是不赞同白卿宸之见？”
观砚噙了一口茶，说道：“并非不赞同，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白公子这等品貌的人对世事的看法却是这般凛冽。”
白卿宸郁卒了，观砚的话翻译过来无非是——没想到你个娘娘腔长相的男人看法居然那么爷们儿。为毛到了这个世界，老子的长相还是要被嫌弃啊啊啊！
白卿宸闷闷道：“人不可貌相，海水岂可斗量？”
观砚饶有兴味地看着白卿宸：“那是自然，白公子高见。”说罢自怀中取出一方请柬：“三日后飞仙阁将有一场诗会，不知公子可有兴趣？”
白卿宸接过那墨色请柬，那被打击的主角自尊又恢复了一点点，这闷骚，觉得老子惊才艳绝不会明说啊：“观砚好意，卿宸不敢拂。”
“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白卿宸笑笑：“那卿宸就不多留了，观砚公子慢走。”
观砚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转身来，轻瞥了一眼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周霖。
周霖眉梢一挑，起身：“我也走了，不要太想我哟……”
白卿宸嘴角抽搐：“不送……”
周霖嘻嘻笑着走在了观砚的后侧，慢慢消失在白卿宸的视线中。
茶楼下，周霖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观砚，没想到他们盛传的绝色少年就是他呢。你觉得如何？”
观砚淡淡开口：“你对他下过手？”
周霖遗憾地叹了口气：“那时赶着给你送首级呢，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这小子。”
观砚看了眼周霖：“你别打他的主意。”
周霖捂胸口作悲痛欲绝状：“观砚，你……你横刀夺爱……”
观砚轻笑：“你有爱？你不过是贪恋白卿宸那张脸罢了，等你到手了，不也是弃如敝履。少玩一个少年有什么打紧。”
周霖恢复了那笑嘻嘻的样子：“也是……观砚想要那就给你吧。”
观砚：“……”
茶楼上，白卿宸看着请柬，觉得自己征战天下的脚步即将开始，颇有些亢奋。
桌前不知何时又来了几位翩翩公子，这几日，众人都是远远围观，今日周霖和观砚算是打破了局面。这不，立刻就有那垂涎已久者上前来讨便宜：“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与公子同座？”
白卿宸看了看他们，突然柔和一笑：“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各位觉得这道理如何？”
对面几人眼中满满的全是惊艳之色，高声咏叹道：“公子高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拜服。”
白卿宸嘴角抽抽，这台词听到了似乎也没什么感觉，他兴味索然地起身：“谢谢各位，你们很敬业……既然桌子不够，在下这张桌子就让与各位了。”
说罢，翩然离去，只留下一个引人遐思的背影……
第40章 参加诗会了
三日时间刷刷飞过，清晨，某不大不小的院落，响起一阵噼里啪啦声。
白卿宸这下算是完全清醒了。
他睡前在床边搁了盆冷水，打算若是早上贪睡就洗把冷水脸，谁想，早上起来一脚踩水盆里了，洗脸水直接变成洗脚水。
他只能湿哒哒地跑去烧水，准备洗澡。好在他起得够早，还不至于误了诗会。
而在景邦城内的有人起得比他更早，观砚侧躺于榻上，修长的手执着一方纸笺，那上面记录了白卿宸每日的行程，他看得很是认真。
“观砚~我就要走了，你都不送送~”一阵让人寒毛倒立的声音传来。
观砚抬了眼，看着眼前一身大红衣袍的男子，淡淡开口：“慢走不送。”
立于观砚身后的一白衣女子也开了口：“周霖，你不是昨天就该出发了么？”
周霖看着女子，心情很好的一笑：“紫夙也在啊，什么情报非要你亲自来送。”
紫夙瞥了他一眼：“不过是顺便送过来罢了，这种小情报哪用得着我亲自动手。”
周霖嬉笑着地走上前来，抽走了观砚手中的纸：“嗯……又是他的情报呢……观砚动春心了么~”
观砚不以为然地笑笑：“白卿宸远比你我所知道的更为有趣。我很好奇，他执意离开萧慕禹，却也不寻找自己的家人，究竟是想要得到什么呢？”
紫夙看着周霖手中的纸，开口：“白卿宸此人的确怪异，今日诗会想必会很有趣？”
“或许。”
周霖把纸随手一团，再张开手掌时，只余下一堆粉末：“真不公平，你们两去诗会玩，就我一人要去做苦工。算了……反正我就是一没人疼的可怜孩子，我只要当好我的教主就成了。”
紫夙温柔地笑笑：“周霖，你自己小心。”
观砚也正色，看着周霖：“你这一去，可别杀得兴起误了大事。”
周霖很没诚意地应了两声，转身离开了。
时间晃晃悠悠地爬到了巳时，飞仙阁外不时赶来一两辆马车。
转眼间，又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门前，马车上下来一翩翩少年，一袭藏青儒衫，平添几分成熟的味道。
白卿宸立在院落前，有些惊叹。
眼前的院落被一人高的木栅栏所围绕，精致的木刻勾勒出华丽的形状，五色石子铺就的小路延伸入院内，路边的绿树在路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此时已有人三三两两在路上缓缓前行，朝阳偷描的剪影，在他们身后，悠悠随行。
树下，满满的都是鲜花，红似火，柔似云，香似酒。晨色在蓝天白云下优雅地舒展身躯，一束光，就是一圈妖娆的天地。
白卿宸轻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媳妇熬成婆的感慨。
诗会啊，多么美好的存在。
多少穿越前辈就是在诗会上一鸣惊人，然后勾搭才女，招徕小弟无数。
在这个架空的时代，千古绝句那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绝对没人来追究版权问题。
白卿宸似乎看见一个高台缓缓升起，自己立于高台之上，衣袂翩飞，天下读书人无论老幼皆拜服在高台之下，天下才女挥舞着方巾争先恐后冲向自己。
他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企盼中，递上帖子，随着前面的人步入园中。不久，便看到一片荷塘，荷塘边引出一条浅溪，一直引到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里。
浅溪两侧都摆了几案，一侧将近有五十张，几案上摆着瓜果糕食与文房四宝。中游的座位上已有了人，神色间颇为兴奋。
看这阵势，多半是要玩流觞曲水，凉亭的位置应该是留给最有地位的人的。
白卿宸思索着，往前面的位置走去，但却并不打算坐下，古人位置分尊卑，若是坐了不该自己坐的位置，反倒引人嗤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在前面抢上个位置呢？
白卿宸眼角扫到有一行人正往这边走来，眼珠一转，站定在一个位置前，盯着几案良久。
很快，一小厮来到白卿宸面前，殷勤问道：“公子？可是有何不妥？”
白卿宸看着小厮，温和一笑，开口：“在下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小厮：“为何遗憾？”
白卿宸：“今日诗会有幸聚齐我聚星国文豪大儒，可惜小子初来景邦城，并无才名，只得奉陪在末座，想是无缘得见各位大儒风姿了，只得在会前在这处伫立片刻，聊以安慰。”
忽而后方传来个矜持而傲慢的声音：“既是如此，公子与我同坐可好？”
白卿宸微微一笑，转过头来，眼前站立着的是一位30左右的男子，他恭敬地作了一揖：“卿宸无才无德，怎敢僭越。”
那人颇有深意的一笑，手中折扇在指间转了个圈，最后微微抵住了白卿宸的下颚，往上一挑：“卿宸？好些面生呢。你立在这儿，不就是为了引我注意么。这般虚伪的推让有意思？”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够混上这次聚会本就有些蹊跷，更何况那样一张娇媚的小脸，穿了儒衫也像个卖身不卖艺的。
白卿宸心下一惊，顿时觉得把古人当傻子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小算盘被说破，白卿宸又羞又恼，很有种杀人灭口的冲动。但目前唯一的选择就是忍耐。
他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语气恭敬：“在下并无此意。诗会即将开始，请容许在下先行告退。”
那人盯着白卿宸，语气轻慢：“现在是欲擒故纵？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想见各位文豪大儒么，怎么，觉得我流风公子的枝头不够高，想攀根更高的？”
白卿宸袖中的拳头轻轻握起，虽然此人身上撒了香料，但他还是隐约觉得闻到一股人渣味儿。
他想起了前几日打探到的有关信息，流风公子林修文，林老将军之子，文不成武不就，偏喜欢附庸风雅，标准的二世祖一枚。
留在这里固然可以接触到上层人物，但是若是在这家伙身边……被人看轻的概率会更高吧。
白卿宸为自己的霉运轻叹了一声，开口：“流风公子素有才名，白卿宸不敢高攀。”
林修文冷笑一声，正待说些什么，却有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修文，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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