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弱下去。
内心的呐喊却大起来。
好吧,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面对一个身体健全,年富力壮的s级alpha,任何人都会忌惮的好吧?!
陆曜山见盛昔陶猛地跳到床上,破罐破摔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我就是不想和一个sa躺在一张床上,怕他半夜突然发癫对我动手动脚,上一个傻逼a说喜欢我结果把我头砸破了,谁知道你会怎么样?!”
“……”陆曜山:“…………………………”
这话越说越像屋子里有个禽兽。
陆曜山的嘴巴张开合上,又张开又合上,像只刚进化到一半的猴子。
气氛僵持了片刻,最后,他只能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是一只拥有良知的猴子。
于是在盛昔陶的注视下,陆曜山抱着枕头一言不发地下了床并迅速打开门走了出去。
全程不带一丝犹豫和迟疑的气息,放佛屋里站满了五百个io他都毫无留恋。
讲真的盛昔陶都这么说了,陆曜山觉得自己再赖在房里就未免太无耻了。
况且他再怎么样也无法承诺出那种“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耍流氓,我百分百铁好人,我能控制它不stand up……”
草,鬼才会信!
与其说盛昔陶不信任他,不如说他有自知之明。
见陆曜山彬彬有礼地带上了门,盛昔陶站在床上有点发懵,除了说出那些话后的羞耻,还有挥之不去的尴尬。
不过这问题总归要提出来的,他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也得替自己的屁、gu着想。
早死早超生吧,盛昔陶这么想着就要往床上躺,哪知下一秒,陆曜山突然“唰”地打开门冲了进来。
他紧张地举着手机:“出事了,盛昔陶!”
出事的是陆曜山的姑妈,电话是从英国打来的,让陆曜山赶最早的一班飞机回伦敦。
天还蒙蒙亮,金水机场已经人来人往了。
国际航线的彩色大屏刷新出起落的航班,金水直达伦敦的飞机约要12个小时,简直是一段磨人的路途。
盛昔陶裹着毯子望向窗外黑乎乎的天空,回头见陆曜山又叫空姐续咖啡,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杯了。
盛昔陶见他边喝边对着手机发信息,想了想问:“怎么样了?”
这话问的是他姑妈陆怡的状况,从别墅赶到机场,盛昔陶只听说陆家传来消息,陆怡在索马里出了事。
陆曜山摇了摇头一副担忧的模样:“不确定,我妈说刚送回伦敦,还在医院里昏迷。”
他情绪低落,不由自责起来:“早知道她要去那地方,我就应该托人保护她。”
这话听上去,陆曜山像是知道一些内幕,不过关于这位姑妈为何在索马里闯荡,事情说来话长。
盛昔陶在陆家的两年里,其实没见过几次陆怡,因为每次她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来,总是待不到三天就走。
但神奇的是,她也是唯一一个让盛昔陶觉得除自己之外,同样与陆家格格不入的人。
记得有次听仆人们八卦,说是陆怡在二十岁那年和家里爆发了争执,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后来在联合国下面的腺体保护组织工作,直到五年后,她母亲也就是陆曜山的奶奶去世,才又重新回到陆家。
当初离家的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似乎和她至今48岁却依旧单身有关。
陆曜山对这位姑妈也颇有好感,比起家里其他颇有架势长辈,陆怡的平易近人和“出格”在他的童年时代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盛昔陶原本觉得自己没有跟来的必要,时隔多年,他不想再见到陆家人,那是一份纵使远去也不会忘却的记忆,可陆曜山接到电话后,情绪不佳的样子又叫他耿耿于怀。
万一,我是说万一……
盛昔陶想了想,最后还是说服了自己。
飞机穿过黎明的天空,太阳在厚厚的云层中显得暗淡无光,伦敦早上八点,深秋的风渐冷,席卷着机场马路两旁的梧桐叶。
刚出关口,便见两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不远处,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站在车旁,他远远地认出了人,麻利地上来替陆曜山提行李。
与此同时,他看见陆曜山替走在他身后的一个男人开了门,不由讶异地看向了盛昔陶。
这位司机应该是新来的,对盛昔陶的脸十分陌生,不过秉着不随意打探主人的职业操守,倒也没有多问。
上了车,司机说:“大少爷,陆董说您来了直接去医院。”
陆曜山听了点点头:“二姑妈情况怎么样了?”
司机大致地回答:“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在抢救,还不清楚具体状况。”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司机接起电话,听了两声迅速递给陆曜山。
“大少爷,是太太。”
白筱落的电话,盛昔陶心里一紧,立刻看向陆曜山。
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陆曜山握手机的动作有些颤抖,白筱落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原本还能维持镇定的表情,顷刻之间破出了一个大口。
“……医生说大脑半球功能严重受损……”
“曜山,你二姑妈她很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第56章 56 灰的叫小昔 白的叫陶陶
一瞬间,陆曜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白筱落说:“她全身多处枪伤,能救回来已经是万幸了,医生说后续坚持治疗,或许有希望,你现在来医院看看,你爸爸弟弟也在。”
“好。”
陆曜山挂下电话,捂住了脸。
车厢里寂静一片,盛昔陶和司机对视一眼,不由各自沉默。
到医院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病房在十二层,陆怡刚转到icu,暂时不能探视,门外站着五六个人,为首的是陆骢和陆晖雨。
没有多余的寒暄,陆曜山走到巨大的玻璃窗外朝里面看了看,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躺在床上,她的胳膊和身上插满了管子,仪器发出冰冷的运转声,整个房间如同一座巨大的棺椁。
陆曜山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那串白木香,那是陆怡送他的十九岁生日礼物,从遥远的南印度寄过来。
那会儿她在迈索尔邦宣传平权主义,不过运动推进得很难,她和陆曜山抱怨这里的人种姓歧视严重,对性别的认知更是固化,最后还带了句,刻板得就像陆家人。
陆曜山听了问她:“就没遇上什么好玩的事吗?”
陆怡说:“你就知道玩儿。”
不过说完,又觉得“玩”这个字距离陆曜山太远。
她问:“我听人说你要去剑桥了?”
“嗯,爸说剑桥和帝国理工选一个。”
“所以你只是选择了离伦敦市区更远的地方?”陆怡大失所望,“我还以为你有能耐远渡重洋去读清华呢!”
电话那头此刻有些安静,陆怡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她知道陆曜山并不想呆在家,可惜迫于父母的压力不得不留在英国,毕竟他和自己不一样,他是陆家未来的继承人。
沉默良久,陆怡试图挽回对亲侄子的爱,她关怀道:“你最近身体还好吧?”
陆曜山的腺体病大概是全家人都在担心的问题,他隔空点了点头,又想起陆怡看不见,便说:“治疗以后好了很多。”
陆怡听了却没有替他感到多么高兴,她想起之前回家时去医院探望过一次陆曜山,当时她站在诊疗室门口,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就那种惨无人道的治疗方式,治好了也得精神失常。”
陆曜山没听见她嘟囔了一句,正想问什么,听见陆怡猝不及防地问:“那你还想他吗,那个叫盛昔陶的?”
这三个字来得干净利落,仿佛一把刀咔嚓捅进身体。
没人比陆怡更懂陆曜山的隐忍。
“他走了之后,我感觉你变了很多。”
陆曜山却问:“你很了解我吗,回家回得比二姨父在外面养小三的爹还勤。”
也就是在陆怡面前,陆曜山才能这么没大没小地开玩笑。
陆怡“啧”了一声:“我说得是事实嘛,盛昔陶走了之后,你老往阁楼上跑,我记得那儿原本是他的房间,哦对,你还给阁楼上的鸽子取名字,灰的叫小昔,白的叫陶陶……”
“啊停停停,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十九岁的陆曜山害怕地捂住了耳朵。
陆怡说:“不久啊,也就一年前还在国内那会儿,我记得你搬回英国的时候,那些鸽子被卖掉了你还伤心好久呢!”
陆曜山:“……请问我可以挂电话吗?”
“不行,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陆怡爱极了逗这唯一的侄子,见人急了软下语气:“好吧,不跟你开玩笑了,你过两天不是生日吗,我给你寄了礼物,你记得查单号哦!”
陆曜山没有期待:“别又是你在各种国际组织的荣誉奖状吧?”
陆怡这些年离开家满世界漂泊,起初杳无音讯,直至报纸媒体上出现了她的消息。
报道说联合国旗下的腺体保护组织成员,调查到一起跨国腺体贩卖的案件,并联合警方抓获了罪犯。
虽然那位成员的脸打了马赛克,但陆家的消息网广范,很快便得知了这人就是陆怡。
对比家里其他人,陆曜山一直都在和她私下联系,所以没有十分惊讶。
而且类似的事件也早就听她提起过,陆怡信任他,会给他透露一些自己的工作,或者寄些她自己喜欢的关于abo阶级平等、ob权利保护的书信。
陆曜山对此并没有抗拒,纵使里面有很多内容对于他这个sa来说难以理解,不过世界就是这样,纷乱复杂,尤其盛昔陶离开后,有些东西似乎开始偏离了他的认知。
不过这回陆怡慷慨且神秘地说:“不止,还有其他的。”
其他的,指的就是那串稀有的“白木香”。
不问价格,光是它的触感和散发出来的味道,就知道是千年难遇的木料。
那种带着薄荷和甘草,还有甜果乳香混合着刺激的辛辣,缤纷浓郁又挥之不去。
“喜欢这个礼物吗,大侄子?”
陆怡准时地打来电话,跟守在快递门口似的。
陆曜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他说:“喜欢,谢谢二姑。”
“哎呦别客气,记得我的好就行,以后长大了给姑妈养老啊?”
陆怡至今还是单身,老开这种玩笑。
陆曜山想起她从未提过身边有人,想了想问道:“姑妈,你真的不打算结婚了吗?”
话音刚落,那厢有了一阵车马的嘈杂,过后才响起陆怡的声音。
“不了吧。”她似乎走到街巷僻静处,“你照顾好自己,别操心我的事。”
“嗯,那你在外面要小心,有事记得联系我。”
“知道了小祖宗,这个家就你婆婆妈妈的,我还有事先这样。”
陆怡不等他回答便撂了电话,符合她的性格,来得风风火火,走得也干脆利落。
一晃好多年过去,当初的对话似乎还历历在目,陆怡也像她说的那样至今都单身一人,没结过婚,也不打算结婚,只是问她有没有爱过人,想必是肯定的。
陆曜山望着ICU里的画面,深深叹了一口气,白筱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医生说小怡还需要多休息,这里我让老罗守着,你先回去看看爷爷,晚点探视时间到了再过来吧。”
大家在医院守了一夜,等人出了手术室才陆续离开,陆曜山跟在后头没有和父母上同一辆车。
来机场接他的司机还停在对面的树下,陆曜山方才进医院时没让他离开,因为盛昔陶一个人坐在后排,他临了还是决定先不上来。
面对陆家人,盛昔陶还是退缩了。
陆曜山上了车,脸色依旧不太好,前头的司机正要发动车子,突然见他递过来一个手机。
“先去这个地方。”陆曜山指了指屏幕上的地址。
“我们不回别墅吗,先生?”
“晚点再回。”
司机听完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陆曜山给的地址距离伦敦市区有段路程,在一片小镇的别墅区。
“这儿是我之前读书时候租的屋子。”
到了地方,陆曜山先下车提行李,随口介绍着这里的环境。
盛昔陶一路上都有些沉默,他其实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下意识总会去关注陆曜山的情绪,陆怡的状态估计很差,因为陆曜山回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你还好吗?”
等两人进了屋子,盛昔陶才忍不住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根本不在乎这房子的年代有多久远,外面的院子有多大,湖里养了多少鱼,他只是担心眼前的人。
陆曜山正把阳台的窗户打开,听罢回头抱住了他。
“不太好……”
他在他耳边说:“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早知道她要去,我就应该拦着她,我知道那里很危险,但我居然什么也没做……”
虽然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可陆曜山的声音里满是自责,盛昔陶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不是你的错,她会好起来的……”
陆曜山哽咽着:“她在索马里遇到了腺体贩卖组织,带着证据出逃时被人发现了,警方和罪犯发生了枪战……”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一时间难以平复,只把头深深地埋在盛昔陶的肩上。
“我说了会找人保护她……”
盛昔陶任由他抱着,听他倾诉,等站在外边的司机小心地朝屋里张望了几眼,他才适时地推了推怀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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