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范安然抢不过你,所以她的经纪公司帮她。但很抱歉,我们帮不到你。”
李姐一向把手下的艺人当做自己的孩子照顾,所以那些阴暗的事情她都会帮忙挡下来,但这件事她无能为力,给夏且月选择的权力已经是她在应酬后几乎将胆汁吐出来才获得的补偿,她想了想还是继续提醒道,“你和秋令竹是朋友,但她和范安然也是朋友,不要到时候把自己弄得太难看。”
......
调整好心情,微笑着打开寝室的门,秋令竹不在,夏且月放平嘴角转身就往练习室走去。刚到门口,一位工作人员恰好出来,看见她还友善地打了个招呼,递了张名片说自己是秋令竹的经纪人,然后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所以她还在这里。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呀?”推开门,夏且月轻声问道。
“在等你一起加练。”秋令竹回答。
之后就是沉默。
夏且月张张嘴,想问秋令竹她和范安然会选择谁,可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反正,到时候总会知道的。
“C段选择给范安然的请举手。”
夏且月缓缓举起手,透过镜子,秋令竹也正举着手望着她。
第18章 关于遗忘
那天过后范安然私下找过夏且月,只是还没开口就被制止住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没必要。”她说,“好好加油呀。”
这次决赛前的最后一次公演,对所有人都很重要,如果没有限制大家恨不得暂时封闭睡觉机能。又熬了一夜,林PD亲自挨个练习室喊她们回寝室睡满四小时再回来练习。
夏且月是偷溜出来的,她知道寝室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但她无所谓。
“一哒二哒三哒四。”毕竟还在所谓的宵禁时间,放音乐太过明目张胆,她在心中给自己打着拍子,没有看镜中的动作,她跑出来只是因为不想被负面情绪侵占。
抬起手,动作稳稳地定住,像镜中看去,被自己的眼神吓了一跳,一点都不像这段时间的自己。
“且月,眼神保持住。”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是花言礼,他的语气满是欣赏,“这首歌就是需要带些杀气,恭喜你抓住了精髓。”
“谢谢前辈。”夏且月将动作收回来,见花言礼递来一杯冰美式,愣了一下才笑着接过。
“本来想买无糖可乐的,但只剩这个了,别嫌弃啊。”
他随意地坐在地上,双手支撑住向后倒去的身体,用力拉伸脖颈,随后看向白色的天花板,眼神似乎是在怀念什么,自顾自地说道:“我曾经见过很多热爱舞台的人,他们不管实力怎样,可只要一提到舞台眼睛就像星星一样,虽然微弱但是亮晶晶的。当初我们为了让节目呈现最好的效果差点打起来,是经纪公司求爷爷告奶奶才让节目组把那段剪了。”
说起这段经历他现在还觉得历历在目,转头看向夏且月,眉眼弯弯:“老板说让我过来和你谈谈心,但我觉得没那个必要。因为我从未在你的眼睛里看见过对舞台的热爱,当初训练的时候没有见过,那天见面的时候也没有见过,现在更没有。从始至终你的确是最努力的那一个,可我知道舞台对你而言只是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我想出道。”夏且月也跟着做了下来,盘起腿弯着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这是我和秋令竹的约定。”
“除去这个约定呢?你还想出道吗?”见夏且月没有说话,花言礼也没有介意,喝一口咖啡,继续说道,“人呢,总要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如果只是跟着别人跑,总有一天会跑不动的。”
言尽于此,他拿着咖啡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向门口,将空了的杯子扔进垃圾桶,正要出去时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补充道:“啊,对了,还有一件小事。李姐说给你接触了一个剧本,女一,出去之后就能签约,据说片酬还挺丰厚的。”
“加油吧,且月师妹。”
看着门再次被关上,夏且月垂着头,一点一点地抿着咖啡,她突然很困,想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装在木盒里放在角落暂时遗忘,等哪天心情好了再拿出来一一捋顺,她现在太累了。
闭上眼睛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时透过镜子看见门后站了一个人,是秋令竹。
秋令竹在寝室的时候听到了夏且月出门的声音,她犹豫了很久,也尝试过睡一觉给彼此冷静的时间,可她睡不着,见夏且月一直没有回来,还是溜出了寝室到练习室找她。
昨晚的事她们都没有给对方一个解释,当然也没有因此发生争吵,就好像只是一次简单的投票。
她同意投给范安然并不是因为在她们之间选择了范安然,而是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决赛的时候和夏且月一组,可以一起好好地给这场选秀画上一个句号。
反正总是会一起出道的,决赛夜的舞台一定比助演舞台更有意义。
她想过在之后告诉夏且月她的想法,她知道夏且月一定可以理解,可是当看见夏且月举手的那一刻,她又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参加节目以来这么多明目张胆的偏袒还是没有让夏且月信任她。
她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只是在夏且月这她总是习惯了肆无忌惮地获得无尽的容忍,所以比起愧疚,她更多的是愤怒。
她不是也没有和她说过原因吗?
两个人都在等对方先开口,但这次是秋令竹输了。
“有段舞我总是觉得有些别扭,你再带我顺一遍动作吧......夏老师。”一直以来她都是喊夏且月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喊出这个称呼,感觉很奇怪。
“好啊。”夏且月将咖啡一饮而尽,揉揉眼睛,笑着站起身,恢复成之前的亲昵。
她们之间很少会做解释,有了不满就默契地不再提起,当做垃圾埋进土里。
反正久了总会被遗忘的,再大的嫌隙都一样。
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距离公演只剩下两天的时间,花言礼平日里是和和气气的,但一进入训练状态就变成了恶魔,没有人能逃过他犀利的评价,就连夏且月也不例外。
这样也好,跳舞机器不需要思考,也称得上是另一种幸福。
“且月。”正对着镜子练习修改后的动作,金溪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
夏且月最近自己都一团糟,脑子里除了训练只剩下混沌,她都忘了上次和金溪说话是因为什么,甚至在看见金溪时产生了一种现实与虚幻交织的错觉。
“怎么了吗?”她打开保温杯,喝一口冰水,瞬间清醒。
金溪握着把杆,犹豫着开口问道:“你说如果总是做不好一件事,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不够努力吧。”夏且月没有注意到金溪的无措,而是把自己带入了角色,理所应当地回答,“人会有不擅长的事,但很少会有做不好的事。做一遍不行就做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三遍还不行就十遍百遍千遍。总是能做好的。”
“如果依旧做不好呢?”
“那就说明与这件事五行不合,放弃吧。”说到这里,夏且月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要抑制不住,赶忙将注意力放回好友身上,“今天怎么问想起来我这个问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啦。”金溪强撑着笑意连连摆手,“就是最近和你交流太少了,找个话题和你聊聊天而已。现在聊天的KPI已达标,你快去训练吧。”
夏且月当然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但她现在连自己都安慰不了更没有心情去开导别人,更何况她一直相信完美的结果比任何语言上的安慰都要有效,因此也不再说什么。
如果明天金溪还是这么低落的话,就还是给她打打气吧。夏且月这么想着。
只是她没有这个机会。
当夏且月洗漱完躲在卫生间查找心灵鸡汤时,江思云敲响了她们寝室的门,哭着说金溪晕倒了。
在救护车门关上的前一秒赶到楼下,跟着一起去医院的路上,看见金溪苍白的脸颊,夏且月只觉得舌尖泛起一阵麻意。
“医生,她还好吗?”夏且月的目光扫过救护车内的每一个物品,默念出它们的名字,以此压下想哭的欲望。
“没有大碍,就是劳累过度,补充点葡萄糖好好休息一晚就行。”
“我听说她是因为扭到脚摔倒了才晕过去的。”回想起江思云的话,夏且月赶忙问道,“她的脚没事吧?”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具体情况还是要去医院做检查才能确定。”
夏且月坐在床前盯着金溪发呆,回想起医生的话,嘴唇几乎要被咬出血。
过了许久,金溪醒了。
“辛苦你啦。”她无力地扬起笑,拒绝夏且月的搀扶挣扎着要下床,“我没事了,后天就是公演,我还要回去练习呢。”
“医生说你是韧带拉伤,有点严重,建议卧床修养一周。”夏且月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冰袋,重新贴回金溪的脚上,“我已经给李姐打过电话了,她待会就过来。”
金溪坐回床上,垂下头,泪珠打湿床单:“且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你帮我分析一下,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很少见金溪这么哭,只能抱住她轻声安慰:“事已至此,想再多都没有用了。你被拉上救护车的视频一定有站姐拍到,我去联系公司给你发通稿。还有这段期间我们多互动,把cp炒起来。至于舞台方面,我再想办法。只要把问题拆解,一切都可以解决的。”
“舞台没关系,我可以上。”金溪不甘地说道。
“这样做很容易留下病根,至于吗?”夏且月皱起眉,不赞同这个想法。
“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不会,没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面对这个问题,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选秀节目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游戏,没必要为了这场游戏把自己的未来都搭进去。”
“即使因此不能出道,你也不赞同我的做法吗?”金溪抬起头,她知道好友和秋令竹的约定,她知道好友不会感同身受,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反问她。
“是的,我不赞同。”夏且月蹲下身,语气变得柔和,认真地说道,“小溪,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没有那么重要。”
“她怎么样了?”
终于把金溪劝住,对方哭着睡着后,夏且月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刚关上门,就看见秋令竹站在门口。
“情绪终于稳定了。”夏且月靠着墙缓缓蹲下,重重地叹口气,“要不是我,她不会变得这么执拗。”
“不怪你。”秋令竹听见她的自责,心微微抽痛,“她是为了梦想。”
“她的梦想是出道。可是她能出道吗?”夏且月冷笑着,说话都带着刺,像是在说金溪又像是在说自己,“为了明知不可能的事情努力,真是愚蠢至极。”
医院走廊的光即使到了晚上都亮如白昼,秋令竹和夏且月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一个直视窗外一个将头埋进手臂,这个世界,此刻只有她俩被按了暂停键。
第19章 关于姜糖
“秋令竹我爱你!!!”
“花言礼啊啊啊啊!!!”
夏且月她们的化妆室离舞台还有一段距离,但现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依旧清晰地传到她们耳边,粉丝们高呼着自家爱豆的名字,就像比赛一样,声音越来越大,那架势比她们有活力多了。
化妆室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可以听见。夏且月站在角落,双手抱于胸前,头靠在墙上,出神地盯着地面,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眸看去,就发现金溪仓皇地移开视线。
没有人希望金溪参加这场表演,她们宁愿少一个人也不希望在舞台上发生意外,可金溪还是来了。范安然故作亲昵地假借关心她的名义劝她好好休息,可是得到的依旧是“我可以坚持”的回答,那一刻她的脸都沉下来。
夏且月叹口气,走到金溪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搂住拘谨的好友,在耳边低声安慰:“没关系,有我在呢。”
虽然她也不赞同金溪的决定,但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尽可能让结果最优,她一整天都在脑海中模拟金溪在任何时间点摔倒的补救方案,来应对意外的发生。
站上舞台,夏且月的余光时不时扫向好友,好在直到Ending Pose的时候,金溪依旧保持着微笑完美落幕,除了抓住夏且月的那只手用力到微微颤抖外,没有任何异样。
“你有没有看网上对你这次直拍的评价?”本想跟着金溪一起去医院,但经纪人将夏且月赶了回去,刚到寝室就看见秋令竹坐在椅子面色冷峻,“眼神飘忽不定,没有表情管理,有人做了你和范安然的对比视频,你知道自己被拉踩成什么样吗?”
想到网上那些表情包和鬼畜视频,秋令竹只觉得愤怒,她不希望夏且月承受这么多恶意,尤其还是因为别人。她想说夏且月比直拍优秀得多,可视频里她心不在焉的模样让秋令竹连反驳的点都找不出。
明明约定好了一起出道,为什么还是摆出这种状态?她想到那晚在病房门口听到的话,也想到那晚夹枪带棒的言语,她觉得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为她俩的约定努力。
夏且月知道秋令竹为什么生气,但在决定保护金溪的那一刻,她就料到自己这次的表现一定不如人意,她不擅长同时处理多项任务,可是她不后悔。
“没关系,决赛......”她停顿住,而后接着说道,“决赛好好表现就行。”
“为了金溪值得吗?”秋令竹举起手机递给夏且月,“看看排名。”
“不用。”夏且月逃避着没有接过手机,走回自己的床铺,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心虚地说道,“我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秋令竹的语气瞬间平静下来。
“我什么都不在乎。”夏且月在秋令竹面前有些时候总是过分诚实,当说出这句话后也有几分后悔,便故作困倦地打个哈欠,撒娇道,“秋老师,我休息一会,有事喊我哦。”
13/32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