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邈哭笑不得:“哎哟,我做饭给你们吃,你咋给我夹上了。”
姥姥开心地看着季怀邈:“我家小邈这手艺可以,以后媳妇儿要享福了。”
扒拉着米饭的季怀邈当然知道姥姥这是暗示他呢,但他一贯不接招:“说不准人家比我做的还好吃呢。”
姥姥捉住季怀邈的手腕:“有了?”
季怀邈握着姥姥的手拿开,无奈地说:“我这是假设,假设。”
姥爷打断了这不着调的对话,指了指盘子里的牛肉,说:“你尝尝这牛腱子,我跟你姥之前还跑回来买呢,真好吃。”
季怀邈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还不大情愿地夹了块牛肉。
一嚼,不硬不糯,还有浓浓的酱香味。
姥爷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说:“怎么样,不错吧?”
季怀邈点点头,说:“以前没听说他们家还有这手艺。”
姥爷说:“那你又不跟人家联系,你当然不知道。他家的大料,都是扣子调的,没想到吧,小扣子有点小手艺。”
季怀邈没再接话,闷头吃起了饭。
吃完收拾好,季怀邈回卧室躺了会儿。
闹铃一响,季怀邈就坐了起来,他揉揉脸蛋,起身穿衣服去接胡诚野。
等他找到自己的车时,二十分钟过去了。
季怀邈坐在驾驶座上有点头疼。
这以后要是每天都这样,上班的时候还得拖着箱子,也真是够麻烦。
他无奈地摇摇头,发动了车子。
刚要松手刹,车窗被人扣响了。
季怀邈看出去,竟是个戴着警帽的人。
违停了?季怀邈想,停之前他观察了前后的车,都没被贴条啊。
季怀邈决定还是先听听怎么回事,他按下了车窗,对方先开了口:“你是季怀邈吧?”
“嗯,我是,我不能停这儿?”
“是这样的,我们了解到,你需要蓝天街白云巷附近的车位,我刚协调了下,我带你去吧。”
“哦,我是这片的社区民警,顾唯振。”
季怀邈看着他,顿了几秒,说:“谢谢您,请上车吧。”
顾唯振个子不高,看着岁数要比季怀邈大一些。
季怀邈直觉这事是阮林告诉顾唯振的,但他没证据。
顾唯振给季怀邈指着路,季怀邈开着车经过了白云巷,过了阮记卤味店门口,在下一个路口转了弯的地方,顾唯振让他先停下。
“这两栋楼中间这俩车位,是海韵民宿的。老板上午来说两个用不了,贡献出来一个,这不正巧你找车位呢么。”
季怀邈笑着看着顾唯振,重复着他的话:“可真是巧啊。”
顾唯振被他看的发毛,干笑两声:“手续你去居委会办啊,我还有任务,我先走了。”
季怀邈看着他的背影,双手下意识地抓了抓方向盘。
他抬头看了眼,海韵民宿是栋漂亮的洋房,有个大斜顶,窗户还是旧式的木框窗。墙壁还留着以前的式样,像是砖墙。大门口挂了块云朵状门牌,里面有人说笑着走出来。
季怀邈把车子开出去,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阮林开口了。
不管那段记忆离现在有多远,季怀邈还是能寻到他们幼时的样子。小时候阮林就是这样,偷偷帮了他,还硬要说自己没有。
理智上,季怀邈是不想跟阮林有什么太多的牵扯,但是感情上,在这个街区,除了姥姥姥爷,季怀邈和阮林就是最熟悉的人。
很快,季怀邈就顾不上琢磨了,他接上胡诚野之后,胡诚野就指挥着他往郊区开去。
“我查到这儿有家农家乐,能赶海能吃饭,你请不请?”
季怀邈赶紧说:“请请请,今天你就是把我赶海里我都依你。”
胡诚野话多,一路上就没停,季怀邈被他吵得脑袋里嗡嗡的。
不过这也是季怀邈难得的休息时刻,与其烦,不如沉浸其中,好好放松下。
作者有话说:
哎哟,怀表你别扭啥呢!
第5章 豆蔻
阮林上火了,林育敏说他这是贪吃闹的。
季怀邈给买的那包零食,阮林也没跟爷爷分,自己吃个不停。
周日上午出去给外国学生上课的时候,阮林发现不对劲了。嗓子疼得很,声音也哑了,嘴角跟着起了泡。
外国学生一脸暧昧地看着阮林,阮林起初没反应过来,等外国学生用他那一点都不标准的中文说出“激烈昨天,老师”之后,阮林的脸蛋上慢慢地腾起了红色。
阮林随了他妈妈,特经晒,津连港的太阳晒黑了很多人,但对这母子俩没什么用。
皮肤白是件有好有坏的事,白了衬得人挺好看是真的,但阮林脸一红,就特别明显。
“老师!你的脸,红了!”外国学生惊叫起来,惹得咖啡厅周围的人都看向他们。
这场面阮林可有点受不住了,本来在嘈杂的环境里他就因为听不清楚而没有安全感,他更不想成为焦点。
阮林摸出了帽子扣在自己脑袋上。
胡诚野推门进了咖啡店,季怀邈停好车追了上来。
俩人都是大长腿,往点单台那儿一站,刚才追着阮林的目光就冲那边去了。
阮林这才好一点,喝了口杯中已经不热的拿铁,手指在课本上点点,说:“好好听课!”
胡诚野拿肩膀撞了下季怀邈,问他:“你喝啥?”
季怀邈摇摇头:“我不喝了,这个点喝了晚上该睡不着了。”
胡诚野说了句“成吧”,要了杯全糖的焦糖拿铁。
季怀邈听着就皱了眉头:“齁不齁啊你。”
“生活这么苦,不得给自己加点甜。”胡诚野义正言辞地说。
付钱的时候,胡诚野完全没争没抢,让了个身位给季怀邈,默契地花着季怀邈的钱。
做咖啡的小妹和收银姑娘对了个眼神,抿嘴低头偷笑。
季怀邈本来想让胡诚野坐店里喝,这个咖啡店景致相当不错,靠窗的座位面朝大海。
当然,季怀邈也是才知道这么个地方。他环顾四周,看着店里的年轻人,笑了下。
胡诚野抬起头瞅了他一眼,跟着往后看了眼,说:“这咋还有屋里戴帽子的?小小年纪就秃了?”
季怀邈转过身,手撑在收银台边,臭他:“跟你在屋里戴墨镜大概一个道理吧。”
胡诚野说不过他,取到咖啡昂首阔步带着风走了。
季怀邈陪着胡诚野疯到周日下午。
胡诚野虽然差了一大点儿成飞行员,但他也是懂规矩的,知道季怀邈第二天飞航班,得早点睡觉,保证睡眠时间。
季怀邈把他送到酒店门口:“明早四点半,我来接你。”
胡诚野听着就打了个哈欠:“我真是脑子不好使要坐你的航班,这么一大早。”
季怀邈笑笑:“明天我是大四段啊。”
胡诚野摆摆手,说:“行,你起床了就给我打电话啊,一定要把我吵醒!”
季怀邈拍了下他的肩膀:“早点睡。”
停好车,季怀邈往家走,他手揣在大衣口袋里,微微低着头。
路过阮记卤味,门口排起了长队,香味飘了出来,季怀邈往店里看了眼,没看到阮林,只看到了阮林的妈妈。
季怀邈收回目光,没停留,继续往前走。
晚上,阮林的嗓子更疼了。
他连半个馒头都没吃完,吞了两片药就上床躺着了。
林育敏关店回来之后来看了看阮林。
阮林自己打了一壶热水放在桌子上,林育敏看他没什么大事才去吃饭。
十点多,阮林爬起来冲了个澡,他觉得有点冷,从柜子里抱了床被子。
迷迷糊糊的,阮林就睡着了,连阮争先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阮林觉得自己似乎在连续做梦,先是梦到去坐飞机,但是起晚了没赶上,接着瞧见自己出去玩,但是跟团跟丢了,一个人在大街上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他着急啊,摸出电话想给导游打电话,他还没拨出去呢,手机倒是先响了起来。
阮林挺高兴,觉得这导游还挺负责,他忙接了起来。
“老板,你赶快来给我送两卷纸,拉屎没纸了!”
阮林懵了,他不是在大西北玩呢吗?
“老板!你哑巴了!送纸,我说送纸!”
阮林坐了起来,他揉着脑门,猛地反应过来,这电话,串号了,从梦里串出来了!
“纸没了?”阮林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
“对!你听明白了吗?快送纸过来!”
阮林吸了口气:“你找下客厅电视下面的桌子,我放的有。”
“都用完了!”
“用完了?!”阮林不可思议,跟着叫了起来。
这动静吵醒了隔壁的爷爷,老人家踢着拖鞋推开门问阮林怎么了,阮林把手机拿掉说没事,让他睡。
深更半夜的,这房客窜稀到这个程度,那得去医院。
阮林想了想,决定过去看一下。
他拿了四包卷纸,装在袋子里,披了间外套,蹑手蹑脚地出门了。
走到白云巷上,阮林看了眼时间,才刚过四点,也不知道这房客是睡了,还是没睡。
阮林晕乎乎的,他抬头看了眼路灯,觉得路灯都在晃。
季怀邈出门的时候尽量放轻了脚步,不想吵醒姥姥姥爷。
但是老人家睡眠轻,还是起了。
姥姥拍拍他,说:“东西都带齐了吧。”
季怀邈点点头,拍了拍自己多年的好伙伴——行李箱。
“好好工作。”姥爷说。
季怀邈拽了拽制服下摆,说:“放心吧。”
对季怀邈来说,披星戴月是他工作的常态。飞行员需要提前一个半小时签到,开始做飞行前准备,他今天第一段航班是六点半起飞,也就是五点得到公司。
下了楼,季怀邈开始给胡诚野打电话。
有些人看着是不太靠谱,但是大是大非上,还比较能拿捏的住。
比如胡诚野,今天要赶在十点前到公司,因为他妈,也就是公司董事长要来检查工作,所以他立刻就接起了电话,不会赖床。
季怀邈说二十分钟就到他那儿,让他洗漱完下去退房等他。
季怀邈收了手机,往前看了眼。他怕行李箱的声音太响,抓着把手拎着箱子。
这个点,早锻炼的大爷大妈都不会起,但是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在慢悠悠地走着。
那步伐悠然然的,手里的袋子来回甩着,要是胳膊肘里再夹个收音机就更合适了。
这一看就是个爷爷带出来的孩子。
季怀邈低头笑了笑,加快了步伐,他认出来了,那是阮林。
出于礼貌,加上这路上一个人没有,季怀邈怕自己超过他的时候会吓着他,于是离他还有七八步的时候,季怀邈先轻轻喊了一声:“阮林。”
前面的阮林顿住脚步,同时皱了眉头。
又做梦了?
叫人怎么不大点声?跟猫似的。
哎,阮林无奈地按照自己一贯的办法,原地转了一圈。在自己背后,他看见了拎着行李箱,穿着一身笔挺制服,三道杠的飞行员季怀邈。
“哎哟,怀哥啊。上班去啊。”阮林头晕,心里又装着事儿,声音听起来有点飘。
季怀邈一边走近他,一边琢磨,这人该不会是喝多了吧?
这路没人,季怀邈穿着皮鞋,脚步声够明晰,可阮林一点反应都没有。
叫他,正常人谁会转一圈找人啊?
多了,绝对喝多了。
季怀邈在阮林身边停了脚步,然后向前倾身,弯腰靠近他。
阮林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仰着头,背也跟着向后弯,浑身瞬间僵直了。
季怀邈吸了吸鼻子,没闻见酒味儿。
阮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脚向后撤了一步,季怀邈抱歉地点了点头,也退后一步,说:“我还以为你喝酒了,找不到家了。”
阮林舒了口气:“没有没有,我去民宿送东西。”
说着,阮林抬起手里的袋子晃了晃。
季怀邈微笑了下,问:“海韵民宿?”
阮林点点头,季怀邈说:“那走吧,顺路。”
两个人知道了对方这个点出现的原因后,也没什么话了,路上只能听到季怀邈的脚步声和袋子摩擦阮林裤子的声音。
走到白云巷和蓝天街交汇的路口,两人一同右转。
季怀邈跨了一步,走上人行道。道窄,两人之间的距离也短了。
阮林抬头看了眼季怀邈,迷瞪瞪地发现自己的身高大概是到他鼻子那儿,然后阮林顿了一步,从季怀邈身后绕到旁边的马路上,挨着路牙子走。
季怀邈看他,阮林心虚地笑了两声,扭过头说:“挨太近,热。”
季怀邈收回了目光,没再问什么。
只是在心里说,他发小变了,变得还不少。
不过时间一天天向前滚涌着,谁又会和小时候一样,见了面就往一起凑,有说不完的话,打不完的架呢?
没两分钟,两人就走到了海韵民宿。阮林冲季怀邈笑笑,说:“你快去上班吧,早安。”
季怀邈跟他挥挥手,开了车门。
刚发动车子,季怀邈抬头看了眼民宿。四周黑暗,只有这间民宿二楼亮着灯。
季怀邈记得小时候他这发小就是个小瘦猴,姥姥说因为阮爷爷做饭不好吃,阮林就喜欢去别人家蹭饭,其中格外爱去季怀邈姥姥这儿。
那时候阮林一口一个“七奶奶”,喊得比季怀邈那声“姥姥”可亲多了,有段时间,季怀邈还以为阮林是姥姥的亲孙子,自己也就是个捡来的外孙。
想到这儿,季怀邈一手放在手刹上,一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昏暗的路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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