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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春(古代架空)——春山无涯

时间:2024-03-25 09:28:03  作者:春山无涯
  “想不到宋振身为金霜门门主,使一手光明磊落的掌法,欺凌小辈之事倒不脸红。”陈伯哼声,对名震天下的金霜门门主也不大尊敬,“此事既如此,依老头子看,你不如借假死脱身此案,静观其变。”
  “其中蹊跷太多,我尚且看不明朗,又不知道殷怜香那处如何,如今他才是此案最要紧的人。”
  “你既然交给你师弟,便信他能做好。哎,你别折腾啦。”陈伯将想坐起的钟照雪按回去,他力道不重,但钟照雪半身一麻,顿时又躺了回去。
  药重新换好了,他要端着面盆给钟照雪打些水来洗面,却被伸手捉住。
  他转首去看,钟照雪正定定看着他,比起年少时那种青涩的锋利,如今钟照雪是沉霜的长剑,难以从他平静的眼里看出太多,唯有认定一事便执着至最后的秉性没变。陈伯那轻轻带过话题的态度,显然难以再施展。
  钟照雪道:“陈伯,数年前,你将我从中州送回北州的路上,在铜山关遇到了一队商旅……在商旅之中我们遇到的那个孩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第四十八章 问心
  荒原恶土,古道寂凉,昔年一人一马跌入初曦时分的黄沙之中,血流不绝,命悬一线,若不是陈伯后来单骑赶来,及时在沙漠里寻找到他,将他救起,如今的孤雪剑早已在十二年前化作一具枯骨。
  柳叶剑名扬江南已久,剑法圆通精妙,这一剑虽然因为被钟照雪挡下而歪了剑路,但分毫之差也是生死之差,险些让钟照雪脊骨断裂,变成终身废人……何况钟照雪还带着小雨跋涉一夜,失血过多,那日陈伯见到他时,沙石卷满衣发,少年只残余一息。
  陈伯背着他走入边城,整整二十二天才将他从鬼门关救回,若非遇到奇医李鬼手的施救,钟照雪也很难熬过。故而即便后来身体恢复,他的背上仍留下极长一道柳叶疤,这道疤在江湖上也并不陌生,通常,只会留在死人的身上。
  小雨是否能逃脱这些人的追杀,钟照雪已无从得知,他托过陈伯打听,但南州风雨诡谲,诡道异人多如牛毛,悲惨的故事也如沙石遍地,他无法从中分辨一个女孩的身影,而关于栖凤山、霜姑、正派、母亲……种种关系他到底不得而知,只随霜姑的死而落尘。事已至此,他不负霜姑的托付,已做完自己能做的事情,此后的路,只有小雨一人去走。
  养好大半伤病,钟照雪便回了北州,游历江湖间也再没有听到相关的传闻。
  真正有结局的故事总是很少,江湖更多只有无始无终。
  他再次在铜山关中经历了九死一生,一梦前尘,终于发觉殷怜香曾表露的种种怪异,也许他察觉了,又遗忘了,淡淡一笑而过自己的荒唐。他从未将小雨和虚花宗宗主联系在一起,小雨孱弱内敛,殷怜香却狠辣张扬,他们犹如昼夜两分,是绝不会相见的一副镜面。
  但在某些时候,他们又隐秘地悄然重叠,譬如夜半折花为他簪在发髻里时,殷怜香所流露的动情的神态,也让钟照雪有一点久远的熟悉;在交欢缠绵时,殷怜香抚摸过脊背的手,摸他的疤,像摸一段很珍惜的裂纹。
  殷怜香已经先相识了,于是此前他的种种古怪、别扭、喜怒哀乐,都如云开见月明。钟照雪顿悟,他既不是古怪,也不是善变,他只是很缺乏安定的触感。
  而两番绝境,能够两次在生死边缘将他救回,又不过问其中事情的人,唯有陈伯一人。
  陈伯被他直言相问,并不惊诧或隐瞒,只淡淡一笑:“照哥儿,想必你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又何须再问小老儿呢?”
  “十二年前,我们在铜山关中遇到的春雨,便是当年白鹤夫妇的孤女,对么?”钟照雪低低咳嗽两声,他身上带伤,才醒了几刻便有些疲倦,“陈伯,当年你能及时救回我,本就有秘密未曾告诉我吧。”
  “……嗯,应当如何说呢?”陈伯放下手中药材,倚靠在窗边的桌案,拿起一杆旱烟抽上几口,这些年他又多了一项爱好,旱烟无益于年迈衰老的身体,但他需要借着烟云吐雾时回忆更缥缈的过去,“其实看到霜姑时,我已经确定了,这就是白鹤双剑的遗孤。”
  “霜姑将小雨托付与我时,称呼我娘为师姐……而陈伯您尚且远在中州,如何得知那是白鹤双剑的孩子?”
  “霜姑本名应当唤作玉清霜,是栖凤山清字脉的小师妹。她学习的武器是这世上最罕见的兵器,通体长若铁鞭,银光如月,必须经受极为严苛的习练,并日日将此物盘缠于身,行动如常人一般,如同第二分身。霜姑睡觉从不平躺,多数时候倚坐着休息,行走也与常人有细微的差异,人的口音容貌身份都能变,但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
  讲到这里,陈伯目光悠远,怀念的微笑像水面的涟漪,随着他的话语泛出往日的光影:“这种武功兵器修行太苦,清霜也只是个孩子而已,性情相较同年纪的姑娘内敛,习练得浑身伤痕,又不愿意服输……离愁,她是最关心清霜的师姐,给她上药,替她做衣服,总哄她开心。清霜最常喜欢跟着她的师姐,就如怕苦药的人喜欢吃糖,那年她们师姐妹一块下山,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她们遇到了很多人,也包括彼时才初入江湖的白鹤双剑。”
  最好的年纪,最快活的光景,合应认识意气相投的人,在年轻的波浪里乘舟醉话,多美好,似拓印出所有令人心驰神往、前仆后继的江湖。此后沧海难为水,巫山不见云。
  “往事渺渺呀……一个快活的侠女爱上了一个意气风发的书生,可栖凤山掌门最厌恶情爱,她不信命,更不信爱,尤其憎恨虚伪的誓言。所以侠女弃剑下山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清霜和白鹤双剑仍在江湖,但已非从前的江湖,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在离愁过世前,我去了一趟中原,听闻白鹤双剑自焚于屋,他们一贯非正非邪,站于黑白中间,有人说他们夫妇被仇家所害,有人说他们修行邪功神智不清,众说纷纭,人死如灯灭,其中秘辛也不得而知。”
  玉清霜出于某种原因,在白鹤双剑死后,将没被烧死的遗孤带出来,乔装奔往南州,成了他们路途中认识的霜姑与小雨。
  风声粗粝,挂在门板之上,旱烟的味道和药草糅在一块,味蕾苦涩,陈伯言辞淡淡,方才回忆时的笑色不知何时隐去了。
  其中曲折,惊心动魄,数年后也三言两语说尽。
  钟照雪轻轻叹息:“怀璧其罪……白鹤双剑是因醉生六道,引来了杀生之祸。殷怜香便是当年白鹤双剑的孩子,我只是未曾想过,他如今会成了虚花宗宗主。”
  “时过境迁,人总会变。如今得知,你失望么?”
  这是一个熟悉的问题。很多人问过钟照雪,你觉得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情吗?你认为自己所想的是公正的吗?你怎么区分是非善恶呢?在更年轻的时候,他亲手了结第一个恶人时,那人断断续续地问,你后悔过吗?
  ——你知晓他变作一个恶名昭彰的邪道,杀过很多很多人,有好人,也有坏人,他今非昔比,不再是被宰杀的鱼肉,却成了狠毒的妖刀。
  在豁然开朗、恍然相认的一刻,你有没有过一瞬后悔,后悔当年几乎用命救了他?
  室内寂静下去,窗外的烈日照得屋内苍白,晾晒的草药被吹打得发出柳叶拂岸的声响。
  片刻的沉默,于扪心的自问里,这些声音簌簌落去,而钟照雪的心不曾因此徘徊。他说话一向笃定、平静、从不犹豫。
  “我总认为人是无法一日之间改变的。在未成为虚花宗宗主之前,我见过他善良,此后他变得狠毒、狡猾、不择手段,必经历过常人所不能想象的痛苦。我不能因现在否定过去,更无缘由去要求他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剑者论武,侠者论心,是非对错,不可回首。
  他不再为自己的选择迷茫与后悔,这是他母亲教会他的道理。
  陈伯看着他微微一笑:“照哥儿,你已修成问心无愧之剑,那么你的问题,就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第四十九章 故影
  陈伯的居所在铜山关依近南州边境之处,钟照雪养了大半个月的伤,已经能够行走自如,他走南闯北,不同其余门派的青年子弟常年在门内修行,早已习惯了小伤重伤。在好了八成后,他便心系殷怜香之事,和陈伯拜别,要入南州。
  临行前陈伯正扫完门前沙尘,苍黄中唯有一颗枝叶稀疏的瘦树植在门前,结了一条海棠色的绸,被风尘吹得褪色,屋内堆积的草药让这里总有苦涩的味道。陈伯直起身,曝烈的光蔓延在他的面容,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钟照雪牵过备好的马,陈伯陪着他走出数百步,烈日于顶,他们是黄沙的脊线之上几粒影子,两人戴着斗笠面巾行走,谁也看不到谁的神情。
  钟照雪未曾窥探过陈伯的身份,也从不过问他为何知道如此多的往事,好像见到他时已经是这副模样,因为知道很多秘密,所以也有很多白发。他偶尔说以前的事,但总是旁观的存在,因而再波澜惊骇,也只是昨日风浪,在陈伯漫长的人生里,人面识得春风,新一年的桃花又识得人面么?
  剑成断剑,侠也难为。
  送得很远了,陈伯停驻脚步,在他身后挥手笑道:“去吧,照哥儿,该相见的时候,总会相见。”
  胯下的骏马再次奔跑起来,人影渐在沙尘中隐去。
  南州位于国度的贫瘠之处,东南依海捕鱼,民风彪悍;西南却穷山恶水,毒雾萦绕,水泽湿重,养出了西南民风险恶。这里向来是古人口中有去无回的异乡,官员也常是官场上说错了话,被遣到这处的倒霉蛋,故而文人骚客郁愤难度舒、感慨万千时,常常笔墨一挥,造就满墙诗词、满腔心气,倒让南州育出不少人杰和枭雄。
  时过境迁,自从各派灰黑地带的人涌入,在西南名声鹊起,也卷得不少金银,将西南多处地方都做了建造,如今若一进边城伏龟城,反而让人感到一派繁荣之相。
  此时正值晌午,伏龟城最盛名的酒楼骑鹤楼中,客人络绎不绝,二楼有一桌上正坐着两个男人,一个面色黄瘦、平平无奇,却着白衣,奔丧似的雪白,只有眼尖能看出这身衣服正是雪山天蚕所织,向来有价无市;另一个着深蓝布衫,打着诸多补丁,带着一个竹编书箧,做书生打扮。
  两人虽是同行,书生侃侃而谈,说话吃饭两不误,对着那白衣人聊个不停,对面白衣的男人却自顾吃饭,根本不怎么搭理同座人的话题。
  过了一会,书生见对方不理睬,便拿起筷子,白衣人往哪儿夹,他就往哪儿挡,若有闲得发慌、又身怀武功的人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筷子间的纷争,好似两把木棍的拆招,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最后那书生抬手轻震桌面,置于两人筷子之上的肉丸就受力飞起,另一只手抄碗一接,险胜一招。
  白衣人终于开了尊口道:“没想到一年多不见,你变成了一个饭桶。”
  那书生——古宜歌振振有词:“你若是在西州浪迹一年,徒步从中州关外走回,你便会对关内菜感恩戴德。”
  话要说回数日前,钟照雪入南州,先在边镇歇了几日,然而关于铜山关的传闻,竟分毫未曾传到这边来,只听闻近来江湖正邪冲突激烈,掣云门大弟子与虚花宗宗主不可说的二三事,又或是今年金霜门得了皇家的交代,于商道羁押犯人……想来殷怜香和古宜歌应当是顺利逃走了,宋振没有抓到人,自然不能让事情宣扬开来。
  孤雪剑折在铜山关的事,倒传得沸沸扬扬,那日发生的事在江湖上传开,又无人再见过他的行迹,都道他尸骨无存。
  只是宋振心思深沉,此事未成,必有后招。钟照雪和殷怜香断了联系,金算子卖主求荣,虚花宗其余人与他的关系,不能说不错,只能说糟糕。
  钟照雪预备绑个正派子弟,借他的身份混到九州五派的人当中。
  钟照雪做这种事不太手软,而且不讲究方法,选中了置办采买而先居边镇的逾天阁弟子,逾天阁的老祖曾为一任先帝做过老师,门中子弟不掺和朝政事,但在江湖很有名声,而且弟子众多,位阶分明。钟照雪从他口中套出五派之人要往南州伏龟城去,南州江湖多是异端邪教,他们借此事发挥,趁虚花宗内外失火,打定主意要往虚花宗面子上蹬。
  哪知当夜他的好师弟古宜歌也盯上了这家伙,翻墙入室,两人便登时碰面。二师弟一见他,如见了鬼般栽倒摔晕,再醒来时便抱着他腿不让他再走,涕泪齐下地倾诉自己带殷怜香跑到半路,那厮武功高强,不过三夜自己就突破药力醒了,大发疯病,几乎要把他当场埋到铜山关底下,那会正好过了铜山关,殷怜香当夜便独身离去,不知所踪。
  钟照雪听毕,捏着眉心恨铁不成钢:“他不愿意跟你走,你便不能跟着他去?”
  古宜歌大惊失色:“不可啊师兄,你若真折在铜山关,我还要回去继承掣云门大业的。”
  钟照雪:“……”
  钟照雪:“你想多了,师父不至于所托非人。”
  探明消息,钟照雪乔装打扮一番,古宜歌虽没有金算子那般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但常年厮混在各种地方,倒懂得用草药化妆,便将钟照雪的原貌修饰掩盖,力求丢进人群记不住面孔。
  钟照雪便化名石奉贤,领着那弟子的东西,和古宜歌入了城,好在逾天阁向来人情淡漠,作风傲慢,倒没发现这置办弟子的古怪。只吩咐他说逾天阁的少主水土不服,来了南州上吐下泻大发高热,需买什么衣物、吃食、要买的南州玩意,便给他洋洋洒洒的一张纸和一袋银子,诚然把他当洒扫的底层弟子看待。
  古宜歌与他咬耳朵:“逾天阁霜寒地冻的怎么还没把他养死?那厮我记得,往常见了你怕得跟老鼠似的,如今倒还使唤起你。”
  钟照雪倒不在意,九州五派的人都歇进客栈,还未见得宋振等人,不知因何事耽搁,他知不能心急,先捋开纸单,去替那少主置办东西。
  碍于古宜歌身份,两人不好走得太近,以免叫人生疑,钟照雪落后他一步出门,从客栈下来时,与风风火火跑上楼梯的一个年轻人撞在一块。那人身量不高,大概只在他肩膀,这一下被撞得从楼梯上连跌了好几步,气冲冲喊:“你不长眼睛么?”
  不等钟照雪开口,少年便眼睛上下打量一番他的穿着,神色微变,哼道:“原来是逾天阁的弟子,也罢,与你们这些借祖籍光的贵人有什么好说。”
  钟照雪眉头一皱,也不动声色打量两眼,这少年生得有些女相,本是个风流的面相,却十足娇纵。此人他从未见过,约莫是江湖新贵,性情如此莽撞,比他还不会说话,在江湖上也是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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