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并不想放在心上,可那信上的字却如针尖一样时时刺进他的脑海。
羡临渊不知道递信的人是谁,出于什么目的,他内心清楚的知道这也许是一场陷害,可是他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内心。
挣扎一上午,他还是遣了米淮与自己一同去了添香阁。
来到添香阁,羡临渊深吸一口气,看着迎面向自己扑过来的莺莺燕燕,一股刺鼻的胭脂味熏得他连连作呕,这种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经过米淮的探查,羡临渊准确的找到了赢城所在的雅间。
房门内传出阵阵丝竹舞乐,女子的调笑丝丝缕缕顺着门缝钻进羡临渊的耳中。
羡临渊双手置于门前,他不知道自己推开这扇门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
但是他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退路了。
无论赢城在里面做了什么,他都要接受。
羡临渊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门。
“谁?”室内传来一声再为熟悉不过的声音。
羡临渊呼吸一促,“是我。”
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片刻,房门打开。
雅间不大,还没有王府寝室一半大。
小小的雅间里,却挤满了七八个人。
羡临渊一眼便看到了窝在主位上的赢城,怀中正坐着一个清秀的男子。
男子的衣衫褪下大半,松垮的钩挂在手臂上,身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房间的一众人瞬间将目光投向羡临渊,那探究的目光盯得羡临渊浑身不适。
“你怎么来了?”看着突然闯入的羡临渊,赢城挑了挑眉角,惊讶道。
羡临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王爷,我有事要与您说。”
赢城看羡临渊一脸认真的模样,赢城点点头,松开了揽在男子柔弱扶柳的腰上的手,拍了拍男子的屁股,而后挥了挥手将雅间一众人遣了出去。
赢城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慵懒的靠在软枕上,“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羡临渊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刚刚那男子是谁。”
赢城错愕一下,而后轻笑起来:“男人在外边哪有不寻花问柳的,你矫情个什么劲?”
羡临渊内心好像被撕裂般,“我呢?”
赢城眉头轻蹙:“你?”
看到羡临渊认真的模样,赢城嗤笑一声,而后控制不住的一阵狂笑,半起了身子一把将羡临渊拉进了怀中,道:“你招惹本王前,就没打听过本王么?”
羡临渊没有接话,眼角似乎有一抹凉意滑过,眼前瞬间模糊不堪。
赢城抬起羡临渊的下巴:“你不过是一个男宠,认清自己的位置,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本王愿意,岂止是他,这整个添香阁本王都可以带回去。”
羡临渊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使出浑身的气力将赢城自自己身上推开,单手揪住赢城的衣领,一双美目猩红一片。
看着赢城玩味的笑意,羡临渊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疯狂啃噬着他的心,破碎满地。
赢城哪里受过这等屈辱,当下便发了火,起身钳住羡临渊的脖子,将人逼至墙角。
“羡临渊,你怎么像个娘们似的?”赢城看着羡临渊眼眸中的绝望,抿了抿唇。
“你当真了?”赢城 松开了手,双眸有些惊讶。
羡临渊没有说话,只是瞪着一双漆黑的双眸看着赢城,这张脸,十年来,每每都在他的梦里反复盘旋,就只是因为十年前那一场救赎。
因为赢城,羡临渊第一次有了想活下去的意愿。因为赢城,羡临渊第一次知道了思念的滋味。
“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本王。”赢城烦躁道。
羡临渊与其他人不同,他有着自己的高傲,这也是赢城被他吸引的原因。就像吃惯了鱼肉的猫,偶尔也想换换口味。
在所有人都为了某些目的而不得不极度顺从他的时代里,羡临渊无异于是不同的。
赢城揉了揉羡临渊的头发,轻声道:“你别闹,本王喜欢你,只要你想要的东西,本王都会给你,你乖乖听话跟着本王不好么?本王不会限制你,哪天你厌倦了,咱们就好聚好散如何?你也是心悦本王的吧?本王会补偿你,会对你好......”
赢城的声音像极了蛊惑人心的海妖,羡临渊内心一颤,浑身像被抽空了气力般,颓然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羡临渊只觉得内心深处在发了疯了翻涌,他努力的强压下自己的戾气,闭了闭双眸,良久,缓缓睁开,平静地看着赢城道:“好。”
他一腔炽爱,覆于山海。
赢城的提议不错,羡临渊接受了。
如果不当真,只是尽情的享受着赢城对自己的好,似乎也是不错的,等自己对赢城彻底失望了,再抽身离去,二人好聚好散,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羡临渊暗自道。
羡临渊自认为自己做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却不想,这是他一生中做的最错误的选择。
他对赢城的爱,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以及赢城的荒唐而改变,反而变得更加炽热。他越来越想将这个漂浮不定的人拴在自己身边。
当羡临渊幡然惊醒时,他已经栽在了赢城画的圈里,不能回头了。
第八十六章 羡临渊,你什么态度?
赢城沉默许久,脸变得扭曲。突然俯下身吻了吻羡临渊的眼睛。
羡临渊没有任何动作,依旧紧紧闭着双眸。
四年了,赢城当年的一言一行还清晰地烙刻在他的脑海里,他永远都忘不了赢城是如何一个巴掌一个甜枣将他牢牢拴住的。
得不到回应的赢城将手探进被褥中,摸上羡临渊的腰腹,手上还带着寒气,激地羡临渊身子条件反射地向里缩。
赢城更加肆无忌惮,顺着腰腹向羡临渊胸前摸去。
羡临渊躬身向里躲去。
得了回应的赢城,踢掉鞋靴翻身覆在羡临渊身上,凉唇落在羡临渊的毫无血色的薄唇上,向下游|走,落在脖颈、胸膛。
呼吸逐渐急促,炽热的气息将羡临渊的肌肤烫红了一片。
赢城拽住羡临渊齐整的衣襟,粗鲁地向|下扯去。
羡临渊被赢城搅得睡意全无,一把将赢城自身上推开。
“你做什么!”赢城急吼。
“你做什么!”羡临渊敛了一把衣襟,声音急厉,“腾”地自床上坐起,双目含着赢城从未见过的阴郁。
看着羡临渊的反应,赢城脸上闪过一丝委屈,但又在触及羡临渊冰冷的双眸时瞬间转变成了凌厉:“我做什么?你做什么!你闹也该闹够了吧!洛青云的事我已经不在乎了,我也向你道歉了,你到底还跟我闹什么!”
羡临渊深吸一口气,右手紧紧攥着被撤散的衣襟,闭上眼,又缓缓睁开。
赢城带给他的压迫感他总是要花费数十倍的气力来消化吸收。
“我真的很累。”羡临渊颓然坐了下来,垂下了头。
赢城的额角突突跳着,面上的阴沉没有散去,还想张口说什么,看着羡临渊一脸倦态,终是将内心的狂躁压制了下来,喊了无忧备了水,转身向浴桶走去。
羡临渊无力地瘫倒在床上,暗淡的双眸盯着房梁出了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赢城带着一身潮气回来,墨黑的长发也未擦干,滴着水滴,抬手掀了被褥钻了进去。
感受到赢城的贴近,羡临渊也未挣扎。
赢城将脸埋在羡临渊的脖颈,贪恋的闻着那股熟悉的药香,“你好久都不让我碰了。”
语音里尽是委屈。
羡临渊不语,阖着眸子,气息平稳如常。
赢城抬起头看着羡临渊纤细的脖颈呆怔了许久,又俯首贴了上去,“你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爱我了。”
这一夜,太过漫长。
天还未亮,羡临渊就起了身,赢城身子滚热,又整夜将他揽在怀中,为了不与赢城对面,他一整日都保持了昨夜睡觉的姿势,没有翻身。
本想等赢城一早去朝会自己便能好好休息休息,却不想又赶上赢城今日休沐,怕是要等到午时了。
“公子,今日怎地起的这样早?”无忧将手中的剑收了剑鞘中,摸了一把额前细汗。
“不及你早。”羡临渊道:“这几日军机处繁忙,怎地不多多休息片刻?”
无忧讪笑两声,“回禀公子,无忧习惯了,哪日若是不晨起练习一番,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即使天下和顺,他也断不敢松懈。
羡临渊点点头,“遣人备水洗漱吧。”
无忧应了一声,“公子今日早起要出门吗?”
“宫宴在即,需要早些去膳食局。”
无忧听闻不敢再耽搁,待羡临渊洗漱的空,早膳也已经在餐桌上备好了。
“公子,可是要叫王爷?”无忧抬眸快速看了内室一眼。
“不用。”羡临渊淡淡道。
一顿膳食结束,羡临渊正欲起身出门,却被赢城扣住了手腕。
“你去做什么?”赢城一双眸中有着一丝惊悸。
“膳食局。”羡临渊道。
“不许去。”
“圣命不可违。”
“那....你用了早膳再去。”
“我用过了。”
赢城垂首沉默片刻,道:“你看着本王吃。”
羡临渊看着赢城执拗的双眸,轻叹一口气,拂了赢城的手,径直在餐桌边坐了下来。
“去膳食局也不用去那么早吧。”赢城抬眼看了眼羡临渊,审视道。
“宫宴就这两日了,早些把食材备好。”
“那些都有宫人准备,哪里用得着你。”赢城蹙了眉头。
羡临渊不语,抬眸看向窗外,临近元日,府外多少开始有了儿童竞相放爆竹的声音。
“你在躲着本王?”赢城道。
“我为什么要躲着你?”羡临渊沉声道。
赢城被反问,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闷声吃了两口粥,“你不就是因为洛青云跟我闹别扭。”
羡临渊轻叹一口气,“赢城,我再说一次,与师兄无关。你若是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你.....”赢城内心升起一股无名火:“羡临渊,你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我能有什么态度?大早上你能不能不找不痛快。”羡临渊嗔怒道。
“本王找不痛快?”赢城突然向前抓住羡临渊的手腕:“你到底怎么?因为昨日猎场?”
羡临渊呼出一口气,手自赢城手中抽出:“不是,我近几日着实忙。”
赢城突然有一种失控的无力感。
“你到底怎么了?你还在生气?本王都道歉了你为什么还生气?那天是本王不对,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要本王怎么做?”
“我不用你怎么做。”羡临渊道。
“那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我反应大?”羡临渊淡淡抬眸。
“若不是因为洛青云,那是因为昨日?你吃醋了?”
“没有。”
“没有?羡临渊本王要说本王喜欢上昨日兵部管事的三公子呢?”
羡临渊沉默一阵,蓦地抬头望向窗外:“不是迟早的事么。”
赢城一哽,“本王不是那个意思。”
羡临渊有些头痛的撑了成额头,道:“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你的道歉我已经接受了。你用膳吧,时候不早了,御厨们要等急了。”
说着,羡临渊起了身,自几案上拿过一本医术,垂首看了起来。
天已大亮,阳光照在羡临渊身上,一身白衣裹了金黄,明艳又清冷。
赢城看着如此的羡临渊,心中染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心绪,这个人明明就在自己身旁,他却好像怎么都触摸不到了。
第八十七章 元日宫宴
羡临渊感受到自己身后一道灼热的目光,抬眸看了一眼赢城,见赢城呆愣着不动筷子,抬了头,询问道:“吃好了?”
赢城搁了碗筷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羡临渊道。
“你收拾碗筷!”赢城冷哼道。
羡临渊不语,起身将医书放好,敛起衣袖,着手收拾碗筷。
赢城坐在一旁,边浣手边偷偷地看羡临渊的表情。
至始至终,羡临渊没有抬头看赢城一眼。
碗筷很快归置好,羡临渊将瑶盘交于侍女,起身又将双手浣洗一遍,边擦手边道:“现在可以了吧?”
赢城闷不做声,只是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羡临渊的一举一动。
“若没有其他的事,我便入宫了。”羡临渊道,“你若是还有什么事,吩咐无忧做就是。”
“不用你多管闲事。”赢城不悦道。
羡临渊垂下眼眸,胸口小小的起伏了一下,转身唤了米淮向皇宫行去。
马车行驶的极快,羡临渊坐在马车上只觉得胸口憋闷,着手掀了车帘,天空不知何时又阴沉起来。
羡临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出神,他不是不能感受到赢城内心的焦虑与不安,可是他又能如何?
赢城的不安只是来源于赢城自觉把控不住自己,而不是担心会失去他。
赢城一直处在主导地位,当有一天发现再不能左右他时,便只是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仅此而已。
总有一天,他们会分开。如果真到了这一天,羡临渊希望自己能够尽快适应没有赢城的世界,至少他不会摔的粉身碎骨。
羡临渊的内心也很矛盾,他一面担心赢城真的离开自己,那么他该如何面对这个没有赢城的世界?另一面,他又很累,他迫切的希望赢城一刀给他个痛快。
整整四年,羡临渊一颗心早就碎成了粉末,如今让他亲眼看到赢城偷腥,他竟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也许是整个身体已经遍体鳞伤,这样的伤,划了身上也觉不出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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