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眼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惊讶于他们两人竟然这样肩并肩走在了一起,谢倾慈还一直与天宫玄说笑,而天宫玄看起来似乎并不反感,偶尔甚至还会浅浅一笑。
“见鬼了,谢倾慈居然和咱们不苟言笑,刻板严肃的守境者说笑,看起来关系很好的 样子。”
“我怎么记得守境者很讨厌谢九世子来着。”
“是呀,之前谢九世子因为两次擅闯禁地,被打了足足一百戒鞭,从此恨毒了守境者。”
……
谢倾慈轻咳道: “ 宫玄兄,你之前,是不是真的挺讨厌我的?”
天宫玄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也同样问他, “那你呢?”
“啊?”
天宫玄补充道: “我之前抓你去戒律堂受罚,你恨毒了我。”
他用的是陈述句,到后边声音越来越小,全程没有看谢倾慈。
谢倾慈哪里听不出其中的低落,突然就很着急,忙不迭否认, “ 没有的事,你不要听他们乱说,虽然戒鞭打在身上确实挺疼的,我之前那样说也只是过过嘴瘾,根本没往心里去,怎么可能会恨你。”
他一下子说了一大串话,因为着急脸色微红,叫人再多色厉内荏的话都说不出口。
天宫玄面色稍霁,展眉看他,眼神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开口道: “ 我亦如此。”
说完,似乎是不好意思,迅速移开视线,加快了脚步。
谢倾慈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自己最先的问题。
我亦如此,虽抓你去戒律堂受罚时严厉了些,但从未讨厌过。
谢倾慈不受控制地想笑,仿佛这一刻,他和天宫玄之间的某样类似于屏障的东西消失了,虽然本来也没什么影响,但就是觉得,无形中,他们的距离好像更近了一点。
这实在是一件令他高兴的事,高兴到没来得及去追天宫玄,就被谢留温逮了回去。
为什么说是逮呢?因为他确确实实就是被谢留温揪着领子带回弟子峰的。
可能是真的被气得厉害,再加上谢留温本身脾气就不咋好,一路都没给谢倾慈好脸色,回到房间后,更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你这半个月,究竟去了什么地方?现在九州魔族肆虐,万一遇上,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倾慈自然知道,自从千年前魔神被天界战神斩杀后就一直蛰伏于魔界,极少再踏足九州,直到近些年,才又猖獗起来。
魔族之所以一直是令人恶寒的存在,不仅仅是他们大多相貌丑陋,品味低下,最主要的还是出于他们的修炼方法。大多魔修并不会靠自己增进修为,而是抢夺其他修士的金丹。
也因此,许多无门无派的散修或者一些落单的派修就会成为他们的首选,一旦被盯上,多少有些麻烦。
谢倾慈知道谢留温虽然凶了些,但也是因为担心自己,嬉笑着给他顺毛, “ 哎呀,好兄弟,我知道错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况且我什么实力你难道不知道吗?哪个魔那么不怕死敢来招惹我啊。”
谢留温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这时,房门哗啦一声被人推开,屋内二人闻声望去 ,就见祈天成正满脸担忧,气喘吁吁地跑上来。
“哎哟,留温兄,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你快去看看,倾慈兄……”
话到此处忽然顿住,与此同时,祈天成脸上露出了大白天活见鬼般的神情,双眼圆睁,嘴巴大张。
谢倾慈也算是许久没见祈天成了,走上去碰了一下他的肩, “祈兄,好久不见。”
说完才想起自己下山前留了个傀儡替自己听学,正要解释,就听祈天成哆嗦着说, “谢,谢,谢兄,你不是,不是在……”
他懵得厉害,边说边指向他处,却又晕头转向的指不准。
还是谢留温最先反应过来,严肃质问:“ 先说是怎么回事?”
“哦哦。”祈天成这才清醒,如实道, “是这样的,我刚才看见倾慈兄还有另一名弟子一起被那个宋子达欺负,打得可惨了,最主要倾慈兄还完全不反抗,我本来想上去帮忙的,但他们人多势众,我……”
“在哪儿?”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留温打断。
祈天成只好先带着认过去。
三人几乎是小跑着赶过去,在即将到达的时候,谢留温突然转身,把一个面具扔给了谢倾慈,皱着眉严肃道, “不想被发现就把这个戴上。”
谢倾慈结果面具,只想了一会儿就乖乖戴上了。
来到现场,只看见一群人围着两名受伤的弟子,其中一人就是谢倾慈用符咒变的傀儡,看起来有些傻,腿显然被打折了,但脸上却没有半分痛苦之色。
“怎么叫它跑出来了。” 谢留温自语道,一个箭步冲上前,拉过傀儡谢倾慈,怒目看着宋子达。
“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他。”
宋子达有些犯怵,但这里都是他的人,顿时又有了底气,反驳道, “ 我可没有主动招惹他,是他自己要往我剑芒上撞。”
谢留温沉声道: “ 你是觉得我很好骗吗?”
说着,手上已经化出佩剑渡厄,剑芒四溢,蠢蠢欲动。
宋子达浑身一震,不自觉往后退,眼神示意周围的人挡在前面,但谢留温脾气暴躁是出了名的,又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出头,纷纷悄悄躲开。
或许是意识到局势紧张,有人壮着胆子道, “ 八世子殿下,方才九世子殿下确实是自己冲出来替这个人挡下了剑芒,我们太子殿下真的不是有意为难。”
谢留问循声望去,那名弟子也有些发怵,连忙望着傀儡谢倾慈旁边的那名伤得更重的人,催促道, “ 殷如童,你倒是说句话呀,刚才是不是九世子自己冲出来挡在你面前的。”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往那名叫做殷如童的弟子投去。
第32章 殷如童
他穿着轩辕宗的道袍,身形纤瘦,长得精细白嫩,杏眼又圆又亮,眉心一点朱砂,眼角和嘴角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一手扶着另一条胳膊,更添楚楚可怜之态。
见到数十双目光齐齐朝自己投来,殷如童表现得有些不安,眼神闪躲,最后低下头。
谢留温也注意到了他,走上前,皱着眉,开口问: “ 你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语气不容反驳,压迫感十足。
谢倾慈戴着面具,站在人群中,看着那殷如童的模样,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淡淡的绞痛,无形中有什么东西正牵引着他去靠近,听到谢留温的质问,他竟有些心悸。
殷如童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谢留温,又看了一眼宋子达,最后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 方才,确实是这位道友自己冲出来替我挡下了那一道剑芒。”
他说着,又把目光投到傀儡谢倾慈身上。
“放屁!”
谢留温大吼一声。
他为了不让谢倾慈露馅,特意在傀儡上施了法,没有自己 的指令,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动作。
殷如童身体下意识一抖,忙不迭道, “真的,我没有撒谎,真的是,这位道友自己冲出来的,大家都看到了的。”
为了不牵扯到自己,周围这些才帮着宋子达欺负过殷 如童的人纷纷附和。
“对,没错,没错,我们可都是亲眼看见的。”
“就是谢九世子自己出来的。”
……
谢留温一时也分不清是个什么情况,拳头捏的很紧,下一刻被另一双手拉住,他扭头一看,正是戴着面具的谢倾慈,火是熄了,但还是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满。
谢倾慈凑近他耳边小声道, “ 先撤吧。”
祈天成随后也跟了上来,笑着充当和事佬。
“那个大家,今天几位上神莅临咱们轩辕宗,宗主下令,禁止打架斗殴,还是先散了吧,要是引来了宗主或者其他长老就不好了。”
他这么一说,不管是正在气头上的谢留温还是嚣张的宋子达,都多少有些忌惮。
宋子达离开前还瞪了殷如童一眼,警告道, “ 别以为你得到了宗主的垂怜进了轩辕宗就能一步登天,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不会叫你有一天好日子过。”
他身后的那些小跟班也学着他的样子瞪了殷如童一眼才离开,有些甚至还朝他吐了口口水,仿佛他们都与殷如童有血海深仇。
人群散后,三人也带着傀儡谢倾慈回了弟子峰。
谢倾慈收了傀儡后摘下面具,面色微沉,吹了吹额前碎发,似有心事。
谢留温睨了他一眼,质问道: “你这些天究竟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虽然是指责的语气,谢倾慈却听出了些许关心,就如实说了,连同在山下遇到的一些事儿也一并吐露出来。
“那青州王居然是下凡历劫的青玉仙君?”祈天成听后,拍着扇子惊呼,仰头望天,眼神里尽是艳羡。
谢留温有些不屑,哼了哼,“ 神仙有什么了不起的。”
祈天成撑开擅自挡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 我怎么记得某人好像说过很想飞升来着。”
谢倾慈因为刚才那种没来由的心痛,有些走神,还是走在他左右的两人突然开始追逐打闹才回过神来。
“ 我才没说,你给我站住。”
“ 哎呀呀,我也没有说是留温兄你呀。”
……
两人打闹着,祈天成一个不注意就撞到一堵人墙,他只来得及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还没瞧清对方长什么样,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谢倾慈在后面,正好接住了被打飞过来的祈天成,他捂住胸口,哀嚎连天。
“哎哟,痛死我了,谁啊,这么不讲理,我不就不小心撞了一下吗,至于这么歹毒吗?”
说着,拿起谢倾慈的手往自己胸口上带。
谢倾慈任由自己的手被带着替祈天成按揉抚摸。
下一秒,一个白衣身影就来到他二人面前,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看到白衣,谢倾慈脑子就自动冒出了天宫玄的脸,笑着抬头,在看到的瞬间,笑容凝固。
对方虽也穿着白衣,却并不是天宫玄,而是一位女子,准确的说是一位女神官,一袭青白道袍,手持拂尘,墨发高高束起,盛气凌人,眉目间有几分愠怒之色。
想必祈天成刚才撞到的人就是她了,谢倾慈想着。
祈天成还想着找打飞自己的人说理,气势汹汹地起身,在见到对方的瞬间那些狠话就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几次欲言又止,但都因为对方的气势给咽了回去,最后灰溜溜地回到了谢倾慈身后。
对方见状,噗嗤笑道, “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是个胆小鬼。”
祈天成虽然确实胆子不大,此时却反驳道,“ 我才不是胆小鬼,我只是不想跟你计较。”
他这话说得半分气势也没有,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可爱,对方笑得更加厉害, “ 可我想跟你计较啊,你刚才撞了我,怎么算?”
祈天成思忖后,突然想起自己还被打了一掌,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委屈道, “ 那你还打了我一掌呢,算是扯平了。”
“谁要跟你扯平。”
见对方是个难缠的主儿,谢留温在一旁都看愣了,谢倾慈正要出声讲讲理,不远处却在这时传来一道空灵神圣的声音。
“青云,不可无礼。”
循声望去,一个同样身着青白道袍的男子霎时出现在众人眼前,仙气翩然,玉树临风,正是青玉仙君。
谢倾慈一愣,没想到这次来轩辕宗的上神里边有会有青玉仙君,但当他看到青玉仙君后面走出来的江问乔后,顿时恍然大悟。
青玉仙君走上来,朝着他和祈天成行了个礼,道:“ 二位修者,我妹妹青云,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谢倾慈哪里好意思怠慢,忙回礼, “仙君多礼了。”
祈天成撑开扇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笑着从后面走出来,嘻嘻笑道, “ 不妨事,不妨事,方才我也多有得罪,在这里向青云仙君赔个不是。”
听他这么一说,饶是青云再怎么盛气凌人,此时也不怎么生得起气来,摆摆手, “罢了罢了,下回走路记得长眼睛就行。”
话音刚落,又被他哥眼神“警告”。
事至此,几人告辞,江问乔却逗留在后面,凑到谢倾慈身边,亲昵地笑道,“ 嘿嘿,谢兄,这次可真是多亏了有你和你那位道长哥哥。”
谢倾慈:“……??”
他有些懵,正要问清楚,抬头就见青玉仙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
“阿乔,你再逗留我可不等你了。”
江问乔连忙拍拍谢倾慈的肩, “总之就是谢谢你们。”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过去,从后面搭上青玉的肩,慢慢走远。
谢倾慈更懵了,看来的找个机会去向天宫玄问个清楚。
——
不知道是不是下山后遗症,谢倾慈一回来就哪哪都不自在,每天心不在焉,感觉做什么都没意思,听学时也不打瞌睡、捣乱了,下学后也不跟谢留温他们鬼混、打秋风了,就连和宋子达打架斗殴都失去了兴趣,唯独对在禁地附近瞎逛情有独钟。
这日,他如往常一般,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禁地外,看着石碑上鲜红刺目的禁地二字,脑子里就自动出现了那个一袭白衣,逆着月光,踏竹而来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自从那日回山后一别,他就再也没见过天宫玄,这一晃就过去了月余,谢倾慈从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难熬。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见到天宫玄,一闭上眼睛就想,醒了就更想,这份心思强烈到让他心神难安,却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揪着他的心,着实不好受。
或许见到天宫玄就好很多了,他这般想着,走上前,刚要抬脚踏入禁地,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猛地收回,退后。
“ 不行,我这样闯进去,宫玄兄又得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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