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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溺倒计时45天(穿越重生)——一棵水杉

时间:2024-03-26 09:38:41  作者:一棵水杉
  对于我,他总是很擅长妥协。
  林渡舟理直气壮,扬了扬手里的小提琴,“需要我拉什么曲子?”
  我没有犹疑,答道:“《月光》。”
  他没有反应,直直地看着我,我于是晃了两下我们握在一起的手,明明练舞室里头只有我们两个人,却还是轻言细语,像“夜半无人私语时”的隐秘时刻,“可以吗,弟弟?”
  恋爱脑弟弟能卖房,能推工作,对于这件事倒变得很谨慎,他皱眉道:“师哥,你决定好了吗?”
  “嗯,”我松开手,适时使出他不能拒绝的计谋,倾身一靠,就将他抱在怀中,贴在他肩上,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这是舅舅教给你的曲子,舅舅是林沉岩救上来的……我说过,会和你一起面对,让他来吧。”
  林渡舟搂着我的腰身,没有应声,小提琴在我的背后,我贴着它的轮廓,我知道他不会拒绝。
  小庄回来的时候,很是识趣的在门口就大喊,说摄制组来安镜头了。我和林渡舟分开,我捋平他的衬衫,到了门口。
  一屋子摄像头安好了,小庄明显有些紧张,东看西看手足无措的,仿佛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这下话也不敢讲了,看着我一个劲儿使眼色。
  “你这么挤眉弄眼的,播出去人家以为你在这儿暗送秋波呢。”我笑道,给林渡舟找好了点位,钻到窗帘后头去换练功服,还没钻进去,就听见一声颇具警告意味的轻咳,只好放下窗帘,往外去找更衣室了。
  庄临意见我往外去,巴不得附在我身上一块儿走了,眼色使得更勤,我回头一看,揶揄道:“你要是干眼症,要不去买个眼药水呢?”
  他还是前后脚地跟出来,着急忙慌地抓着自己的练功服,“师哥,我没法跟林医生待一块儿。”
  “为什么?”我问,“他吃人啊。”
  “这倒是没亲眼见过,”小庄一愣,把话扯回来,“不是,我的意思是里面摄像头都拍着,我没话说,而且林医生也不太爱跟我说话的样子。”
  我一笑,庄临意接着补充,“再说了,朋友妻不可欺,我要保持距离的。”
  我的笑容僵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拍拍他的肩,“好孩子。”
  舞蹈重新编排,我定了一个新的主题。就像小庄曾经问我怎么想到在吻里融化的雪花,这回他也瞪着眼,问我怎么想到这个意境的。
  我要他表演一个骑自行车的少年,舞台上的布景只需要一盏路灯,当他骑着车从路灯下飞驰而过,他的影子在光影里变幻,当路灯后退,影子消失,他再次拥有了自己唯一的灵魂。
  “怪不得你说你只在中间那段出现呢,师哥,”庄临意恍然大悟,“你要饰演我的影子吗?”
  “嗯,”我点头,看向林渡舟,“音乐配合一下就好。”
  庄临意挠挠脑袋,“可是那支曲子不是叫《月光》吗?就算路灯过去了,月光底下也会有朦胧的影子。”
  “就是这个意思,”我说,“月光实际上也参与了我们的叙述,但在我们的表演里,灯光通过路灯来表现,月光则不需要一轮月亮。但月光下的人影就是长久存在,不会消失,正因为影子,人们会意识到,月光是存在的……我要饰演两个性格不同的影子。”
  庄临意一脸懵,咬着吸管,把水喝得滋啦响,“听起来我的角色好像有那个人格分裂。”
  “可以这么想,通过不同的影子,观众会意识到,在这个场景里,不仅仅有一个光源,”我轻笑起来,“在某种程度上,光也是依附于影子而存在的。我不是说生命的存在需要感谢那些苦痛和阴霾,我的意思是,光因为影显现出它的形状,更真实、更具象。”
  “哦,好复杂,”庄临意把瓶子一扔,“那最后路灯下的影子不在了,月光下的影子也淡化了,只剩下我,我应该怎么办呢?我是应该在个什么样的情绪里?”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林渡舟竟然开了口,“自洽。”
  “对,”我看向林渡舟,与他四目相对,“两个影子并没有消失,他们永远属于你,但他们依附于你而存在,你自己拥有唯一的、完整的灵魂,你是自洽的。”
  “哦……”庄临意恍然大悟,忙不迭掏出手机,打开了汉语词典,“自洽是什么。”
  当天我忙着编排大概的动作,林渡舟在一旁拉曲子,我嘱咐小庄要好好把车技练一练,不然到时候一翻车,我们会一尸两命的。
  庄临意如临大敌,把着车头颤颤巍巍,我看那架势,真担心自己活不过这几天。
  晚上林渡舟开车带我们去吃饭,庄临意在后座呼呼大睡,车在红灯前停下,我清了下嗓子,林渡舟看向我。
  目光交汇,他倾身靠近,我在他唇上轻吻一下,低声耳语,“今天有点累。”
  林渡舟兜着我的后脑勺,宽大的手掌握着我的脖颈,我快要在这样的惬意温度里闭上眼睛了。然后吻落在眼角,我听见他的声音,“晚上给你按摩一下身体。”
  “这样不好,”我睁开眼,气息和他交缠在一处,“弟弟,你明明有更好的放松方式。”
  林渡舟勾起嘴角,露出个浅浅的笑容,车窗外五光十色,满城霓虹映着他的侧脸,这一次我没再看见那些让人头疼的画面,只有他挺拔的身形,“确定吗?我怕你累。”
  “那就想办法,温柔一点,更怜爱我一点,”我轻轻勾着他的衣领,舔了舔他的嘴角,“绿灯了,林医生请通行。”
  这是个一路畅通的夜晚,从他的长驱直入开始,我为他点亮了绿灯。
  被子捂着热气,我们的喘息绕在一起,他拥抱着我,两个人耳鬓厮磨,林渡舟低沉而带哑的嗓音落在我耳畔,灼热又滚烫。
  “看到那辆自行车,好像回到了好几年前的夜晚。”他说。
  我也呼吸急促,满身是汗,挽着他的脖颈,痴痴地笑道:“那时候你天天骑自行车到舞团门口来接我,我最期待的就是看见你等我的身影。我想我要是能做你的影子就好了,不管你到哪儿,我都一直跟着你……弟弟,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呢?怎么、怎么我们就需要重新相爱了……”
  “我一直爱你,”林渡舟情到深处,终于放下矜持,开始说起一句又一句深重的情话,在融合时泄出呢喃和低吟,“宝贝,我一直都爱你。”
  情事只过了一回,林渡舟就让我早些睡觉。我意犹未尽,躺在床上,松开了紧攥着被单的手,指尖还泛着红。
  我歪着脑袋看他,轻声嗫嚅,“哎……还是年轻那会儿好。”
  林渡舟回头看我,将言未语,到了床边,俯身将我抱起来,温存道:“师哥,今天辛苦了,洗一洗,睡吧。”
  我又想起当年的事,于是泡在浴缸里还在问他,“当年你骑着车来接我的时候,他们会陪你吗?”
  “嗯,”林渡舟在水中握着我的手,指腹在手背上细细摩挲,“小黄豆一直都会在。有一次穿过马路,一辆转弯的卡车从我旁边擦身过去,我不记得怎么躲开的,只知道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到舞团楼下了。”
  “怎么没跟我讲过?”我根本没办法想起来是哪一天发生的事情,好像在舞团外等待着我的那个少年,一直都是那样,坚定不移,意气风发,又温柔沉静,记忆里等在那里的少年,只余下这个模样。
  我说:“林沉岩倒是不鸣则已,该他的时候却从来不缺席,他只干救命的大事儿是吧?”
  林渡舟握着我的腰,轻声笑起来,罢了沉声呢喃,“他会来的。”
  “他何止会来,他一直都在,”我撑着他的肩,坐起身来,“他说了,我们俩的那档子事情,他清楚得很呢。”
  看着他微微眯起的双眼,就知道刚才还理直气壮催我睡觉的林渡舟,此刻被撩拨得不知天地。他的声音钻进我耳中,带着露骨的吸引,吻落在我的锁骨上,话语变得模糊不清,“我不介意邀请他再了解一次。”
 
 
第36章 【30天】灵魂的碎片。
  “你打算怎么做?”两只大狗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女孩正和混血交替玩滑板,坐在对面的白深轻轻转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气定神闲地问我。
  我说:“每当他拉小提琴的时候,通过琴音的呼唤,林沉岩就会出现。所以我让他来参演了我们的舞蹈节目,到时候,我会试探他的。”
  白深正转着戒指的手一顿,“在节目上吗?”
  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不会拿我们的前途来做实验,到真表演节目的时候,我不会让他上台的。只要在彩排的时候就好了。”
  看着白深疑惑的神情,我解释道:“林渡舟的站位在舞台的右前方,旁边有一个楼梯和舞台的暗角,那里看不清楚,容易摔倒。我当时又会站在自行车上,很容易站不稳的。”
  白深皱了下眉,抬眼看向我,“你的意思是……你准备用自己来试探他?”
  “对,”我下意识地又开始捏自己的手指,从食指到小拇指,再返回到食指,循环往复,“那时候林沉岩是醒着的,他随时都可以以林沉岩的身份占据林渡舟的身体。他们都知道我曾经在国外表演摔下过高台,林渡舟也问过我是不是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如果林沉岩真的在乎我,他会出现的。”
  “可你的爱人毕竟是林渡舟,”白深提醒道,“可能在你摔倒的时刻,林渡舟先反应过来呢?”
  “也许会,但我觉得林沉岩出现的可能性更大,”我攥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接着说道,“毕竟他曾经在紧急的时刻救过林渡舟的舅舅,也救过林渡舟,也许……还有许多时刻,是我不知道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可能也能够意识到,你受伤会给林渡舟的心理带来重复伤害,所以不仅为了保护你,也为了保护林渡舟,林沉岩会在紧急的时候出现,屏蔽掉林渡舟的记忆,并且救下你,”白深轻叹一声,郑重地看向我,“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你是一名舞者,身体状况应当会非常重要。”
  我思忖片刻,又把当年的英勇事迹拿出来显摆,笑道:“白医生,我手术后三个月就回到了舞台,当年摔下来的高台,可比那个暗角高多了。”
  眼看白深可能还想劝我两句,我补充道:“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会权衡利弊的。”
  白深见我冥顽不灵,也不再劝了,转而说道:“你知道吗,多重人格一般是同一个身体中寄居了许多个人的独立意识,这毕竟是一种病症,在临床医学中,起码在我和我导师的从医生涯里,从没有见过人格的诞生是为了让主人格过得更好的……你会拼尽全力、倾其所有,只为了去帮助一个他者吗?”
  我一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医学上,‘分离性身份障碍’的名称已经大幅度代替了‘多重人格’,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小黄豆从来都是一个善意的陪伴身份,林沉岩多次的突然出现都在某些瞬间拯救了什么,”白深与我目光相会,我看见他沉着冷静的双眼里渗出一些我看不太懂的情绪,“那么……这些人格的出现,可能并不一定是独立的,而是他灵魂的碎片。”
  我听懂了他的话语,恍然大悟地眨了眨眼睛。
  白深道:“他们带有一定的表演性质,是林渡舟自身一种潜意识里呼唤出的主动行为,通过扮演不同的人格,来分担不同的记忆,充当不一样的角色,从而减轻主人格的痛苦。”
  “你是说……”我迟疑地开口,“他们并不是真正存在的人同时住在一个身体里,而都是林渡舟自己不知情的刻意扮演?”
  “据我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可以考虑这个方向,”白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落在了我的心头,我回忆起和林渡舟相处的所有,“也就是说,他们共同构成了林渡舟。”
  午休之后,我回到电视塔时,给庄临意带了一堆吃的,虽说干我们这一行要常年保持身材,但我总觉得他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每天从早累到晚,也是苦了他了。
  节目组在练舞室里安排了休息区,我推开门,见庄临意正在屋里一圈圈地骑自行车,倒是林渡舟,估计累了,也不到休息区躺会儿,乖乖坐在地毯上,抱着自己的小提琴,侧身靠着墙壁,正闭上眼睛睡觉。阳光洒落在他的发丝上,镀上一层矜贵的金色。
  他那么安静,像狂啸的时间长河中一支悄然蜿蜒的溪流。
  我觉得有可能真如白深所言,林渡舟的身体里没有那么多疯狂而肆虐的喧嚣,他就是他自己,而其他人格的实现,都是他呼唤出来的,他们存在的意义,仅仅如他期望的那样,爱他,拯救他,此外别无所求。
  小庄看我进了门要下来迎接,我向小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不顾他兴致勃勃的眼神,轻悄悄地走到了林渡舟身前。
  庄临意登时紧张起来,嘴里还嚼着鱼丸,忙不迭走到我身后,提着我的衣领,一把将我揪起来,拉到角落里朝我使眼色。
  “我知道分寸,”我对他耳语道,说完别上了麦克风,开始说像模像样的人话,“自行车骑得还顺手吗?座位需不需要调?”
  “林医生帮我调过了,”庄临意低声回复,“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毕竟朋友妻……”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假笑道:“毕竟朋友……起码要相互帮助嘛,你擦擦嘴上的油。”
  庄临意刚刚还让我小心点儿,这会儿自己快说漏嘴了,连忙跑开悄悄吃去。
  我们这么一闹腾,回头看,林渡舟已经醒了,日光下移,落在他翕动的眼睫上,我出声道:“林医生醒了?继续排练吧,辛苦你了。”
  林渡舟抱着琴站起来,没头没脑地答道:“嗯。昨晚辛苦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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