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烯年:“什么叫算是,你要求也太高了。”说完就继续擦手里的杯子。
擦了一会儿,何坚终于忍不住了,“你好歹也换个杯子擦,这杯子都快被你二次抛光了。”
何烯年尴尬地换了个杯子继续擦。
何坚瞥了他一眼,说:“有话就说,我看着你都憋。”
何烯年就等他这句话,他顺坡下驴问何坚,“你觉得许骋人怎么样。”
何坚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说:“你是想问我能不能接受他是吧。”
何烯年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意思,那你能接受吗?”
“我没什么接不接受的,我说了,都看你,你喜欢的话我没什么意见。”何坚平静道。
他说话的时候何烯年一直在观察何坚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在勉强说大话的感觉,他心里吊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那就是能接受的意思咯。”何烯年连忙说。
他说完,何坚突然停下手里头的动作,问他:“这还是当年那个?”
何烯年点点头说是。
何坚哦了一声,过了会儿才闷闷地说:“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有没有变心。”
何烯年回他,“爸,他变心了今天就不会来狮馆了。”
“他真的等了你这么多年?”何坚问他。
这句话听起来有种莫名的杀伤力,光是想想他就受不住了,简直是一个构建在他自己想像上的甜蜜陷阱。
何烯年想了想才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在等我,但是我始终没有喜欢过别人,爸,我这辈子就认定这么一个了。”
何坚终于洗完杯子了,他甩了甩手里的水珠,说:“那就和人家好好过,把当年的事都说清楚,告诉他,是我老古董,才耽误了你们这么些年。”
“爸,你别这么说,当年的事我也有错,不全是你的原因。”
“不管是谁的原因,都是我们错了,错了就认,认了之后才好翻篇,你们才能好好过日子。”
何烯年搂了搂何坚的肩膀说:“我知道,早认错了,这不是在努力把人哄回来。”
何坚还是不习惯掏心窝子和儿子说话,他侧了侧肩膀抖落了何烯年搭在他肩膀的手,说:“这么大个人了,反正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何烯年看着何坚的反应觉得有点好笑,笑完之后就拿起手机问许骋到了机场没有。
许骋很快就回复他了,说已经到了。
何烯年让他落地之后也说一声,许骋也答应了。
就如同许骋说的那样,何烯年他们很快就接到了通知要先去临市巡演。
托许骋的福,何烯年提前了一点知道了这个消息,那天许骋跟他说的时候,他就问许骋现在在哪个城市,他们有没有机会见个面。
许骋当时没说去不了,就说看行程,空的话会去看一下。
许骋这么说了,何烯年也就抱了一点点希望能见到他,但是直到他们在临市的演出结束了,何烯年也没能见到许骋。
回到南城不久,他们下一个巡演的城市就定下来了。
定好航班之后,何烯年跟许骋说了,许骋那天深夜了才回复消息,何烯年是第二天早上才看到的。
他说,他刚好前一天在那里开会,第二天就会离开,他离开的那天刚好是何烯年到的那一天,和何烯年在同一个机场登机,只是他航班的时间和何烯年的到达时间错开了。
何烯年那天下午一点多才到,许骋早上九点多就得在机场转机。
何烯年算了算时间,距离上一次他们见面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两人都很忙,何烯年不知道许骋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真的很想很想见许骋一面。
他先是回复了许骋的消息,说没关系,下次时间碰上了再说,转头就去查航班信息。
何烯年不想因为这区区四个小时白白浪费了见许骋一面的机会,虽然见面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也很匆忙,但还是想要看一眼许骋。
他运气不错,抢到了前一个晚上的红眼航班,能在当天六点多到机场。
何烯年想也不想就订了票,思索了片刻还是没有跟许骋说,他不想因为自己打乱了许骋的计划,他想得很简单,他到了之后直接在许骋值机口等他就好了。
见得到最好,见不到,顶多也就是早到了几个小时,不会让他有负担,问题也不大,不会影响后面的安排。
他把自己的安排和王荼说了之后,王荼看了他很久没说话,何烯年险些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但是他确实也没做错什么。
王荼最后问他,“你这么着急见许总是有什么事儿吗?”
何烯年老实道:“没什么事。”
“就只是为了见见他?这么折腾?”
何烯年笑了笑,“还好,不怎么折腾,反正也是要过去的,我早点去而已,到时候在机场等你们就好了。”
最后王荼还是答应了,他也没理由不答应。
几个小时的飞机坐得何烯年腰酸背痛,到机场的时候天还黑着,他拖着行李箱找到了许骋航班的值机口,然后找了个地方坐着数人头。
好久之前他也做过这种事,那时候比起期待,更多的是忐忑。
现在何烯年看着眼前形色匆匆的每一个人,并不觉得有多难熬或者多忐忑,他还挺平静的,也许是已经预设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哪怕最后真的只是自我感动的戏码,何烯年也并不后悔。
毕竟你想要得到什么,总得做点什么。
天慢慢开始亮了,越来越多人过来办理值机,何烯年从坐着变成了站着,在人群中四处张望,找许骋的身影。
人走过了一拨又一拨,都没有许骋。
何烯年的视线快速掠过每一张脸,然后又看下一张脸,重复到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他终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到了那个很熟悉的身影。
许骋正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拿着电话,边走边看手机,并没有留意到何烯年。
何烯年拉上自己的行李,逆着人群朝着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快步走过去。
许骋没有看到他,但是确确实实是迎着何烯年的方向走着的。
看起来他们像是在双向奔赴,都在为了更进一步而努力着。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何烯年走到了许骋身前站住,许骋终于抬起了头,看到了他。
从错愕到惊喜的转变仅仅在一刹那,因为何烯年始终注视着许骋,这稍纵即逝的瞬间被他捕抓到了。
何烯年笑盈盈地看着他,说:“骋哥,早,希望这是惊喜不是惊吓。”
许骋看着何烯年的双眼好像在发光,眼神里都是难以置信。
许骋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何烯年,足足半分钟之后才说:“你不是中午才来吗,我不是认错人了吧。”
何烯年大着胆子用自己的手背碰了碰他的手背,然后说:“没认错,我改签了,提前了一点过来。”他大大方方地看着许骋,承认自己提前过来的目的,“我太久没见你了,想见见你。”
许骋一言不发,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有点用力,指节都微微泛白了。
他只是垂眸盯着何烯年,那张能说会道的嘴似乎突然之间丧失了技能,一直不说话。
何烯年有点哭笑不得,“看来还是吓到你了,话都不会说了。”
许骋点点头说:“对,吓到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说完许骋继续看着何烯年。
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只能遵循本能目不转睛地看着何烯年。
他们好久没见了,忙起来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当何烯年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许骋才发现,他原来那么想何烯年,那一刻,他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那么具象的快乐,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里面屈指可数。
许骋觉得自己的胸腔像有一瓶放了曼妥思的可乐,可乐现在在不停地冒泡,碳酸溢了出来,泡得他的心脏有种飘飘乎的甜腻。
何烯年看了眼时间,手很轻地搭在他的后背,推着他走向值机台,边走边说:“先排队值机吧,得去登机了。”
许骋一言不发地被他推着往前走,何烯年就跟在他身边一起排队。
排队的时候许骋问他,“你怎么不早点说,你早点说我就早点过来了,还能一起吃个早餐。”
“就是不想你早点过来,你能多睡一个小时是一个小时。”何烯年说。
许骋想说什么的时候,已经排到他了,他只能先办理了值机和行李托运,何烯年就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等着。
等许骋托运好行李,何烯年说:“我送你到安检口。”
说完,两人就并肩走向了安检口。
这一路并不长,转眼就走到了,安检口附近有几对准备分别的情侣,要么牵着手,要么抱着。
何烯年也想牵一牵许骋的手,或者抱一抱他,但是现在他名不正言不顺的,于是只能跟许骋说:“你去安检吧,我找个地方吃早餐等他们过来。”
许骋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
何烯年也不说话了,重新见到许骋之后,他都没怎么说话,除了一开始的惊喜,之后他好像也没有很开心,何烯年看着许骋,突然就不自信起来了。
今天突然出现,许骋是不是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开心?只是碍于情面没有说出来,给他递了个台阶?
只是来都来了,见也见了,何烯年没有办法当作今天没有见过许骋。
他压下心里的猜测,又温声催促了许骋一遍,“骋哥,该去安检了。”
许骋垂眸专注地看何烯年,过了会儿才低声说:“何烯年,我不想走了。”
第86章 然后见面,成千上万次
何烯年听得一清二楚,许骋说:“何烯年,我不想走了。”
正因为听清楚了,他才格外惊讶。
不想走的意思是,想要因为他而留下吗?
何烯年错愕地看着许骋,张了张嘴说:“我...”只是我了一会儿却说不出别的话。
风水是会轮流转的,现在失语的轮到何烯年了。
许骋用力闭了闭双眼,让自己冷静下来,刚刚说的这句话没过脑子,几乎是因为一腔冲动就脱口而出了。
既没有考虑客观可行性,也没有衡量该与不该。
但这确确实实是他的真实想法,看到何烯年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想离开了,或者说,是理智在思念面前败得片甲不留。
现在许骋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行程,发现他说的话根本没法儿实现,他必须得登上这一班飞机,也必须按时赶到下一个城市。
许骋重新睁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颓丧道:“对不起,你当我没说过。”
许骋半垂着眼睫,看着何烯年的眼神几乎有点哀怨,“我得走。”
何烯年迟钝地眨眨眼,终于反应过来,许骋确确实实是因为他而想要留下。
不管最终行不行、可不可以,他只要知道,许骋动过这个念头,哪怕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都开心得要爆炸。
他本来做了最坏的打算——这个惊喜只是一厢情愿的给予。
但是许骋那句话告诉他,这是两相欢喜的奔赴。
何烯年坚定地说:“没关系的,我还是会去见你的,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我们总有不忙的时候。”
何烯年看着他,缓缓地笑了,他的目光温柔得像是立春的一场雨,终结了凛冬的肃杀,此后,是一片明媚和无限的生机与可能。
“只要你愿意,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去见你的。”
许骋觉得自己要沦陷在他的目光里面了,何烯年说的话句句戳着他的心窝,他的心跳一点点加速,他急切地想要做点什么,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许骋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在何烯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俯下身紧紧地抱住了何烯年。
何烯年猝不及防地被他拥进怀里,鼻息间都是许骋身上冷冽的味道。
何烯年能感觉到许骋的手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腰,隔着单薄的衣服,他能感觉到许骋的体温传递过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抬起了手臂回抱住了他。
这是重逢以来他们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拥抱,没有酒精作祟,也不是迫不得已。
周围或许有人在看着他们,或许没有。
但是何烯年现在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了,他满心满眼满怀都是许骋。
那么多年之后,他们终于再次毫无阻隔地紧紧相拥,失而复得的喜悦淹没了他,何烯年感动得几乎要落泪了,环抱着许骋的手用力得在颤抖。
他听见许骋在自己耳边很轻很轻地说:“记住你说了什么,不要再骗我了,何烯年。”
说话间,许骋的嘴唇开开合合,似有若无地擦过何烯年的颈侧,何烯年有种错觉,许骋在亲吻自己。
还没等他回话,许骋已经收回了手,后退一步,说:“我走了。”说完就结束了这个拥抱,转身快步走开。
在何烯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去安检了。
何烯年站在原地,看着许骋头也不回地过了安检,他才从兜里掏出手机,给许骋打了个电话。
他有话要说,已经等不及下一次见面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何烯年没等许骋说话就立刻说道:“骋哥,我不会再骗你了,一辈子很长,你可以慢慢看。”
何烯年顿了顿,继续说:“我一直、一直都爱着你,从来没变过,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将来也不会变的,你信我。”
许骋沉默了很久,何烯年觉得自己的手机已经在发热的时候,许骋终于说:“好。”
何烯年悬着的心重重落地,他依稀觉得,那座看起来很高很高的山似乎并不难征服,不知不觉间,他已然登顶。
挂了电话之后,因为要等王荼和李瑜他们过来,何烯年在机场随便找了个凳子坐着就打瞌睡了。
李瑜他们来了之后,何烯年迷迷糊糊跟着去了酒店,又睡了个昏天暗地。
晚上他是饿醒的,醒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拿起了手机看信息,许骋说已经到了目的地了,何烯年回了他然后才起床给自己找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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