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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雾行舟(古代架空)——沉默的戏剧

时间:2024-04-02 07:47:00  作者:沉默的戏剧
  我身份卑微,无人对我虚情假意。他身份贵重,无人对他真情实意。
  阿娘想得不对,这世上岂是女子与赤子辛苦,人活这一世,求而不得皆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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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缓和了心情,认清了这宿命,于次日清晨坐上了远行的马车。
  我第一次出远门,又是远嫁,李管家携两位护院与两位嬷嬷陪着我一道去。
  临别时,父亲给了我五千两银子,让我去了山海州自己置备嫁妆,我的籍契与给夏九州的书信尽在李管家手中保管。
  这些可盘点的家生就是我此生的全部。
  马车出城转水路,历经月余可到江南,我第一次坐船竟然是在这种境况中。
  我孤身坐在船头,遥遥望着黎明中的大好山河,人生渺渺,这未必是我的末路,我本孑然一身,如今又何惧前路缥缈。
  行至山海州已是腊月,经水路转陆路,一路崎岖坎坷,有惊无险到了江南,又四处问询多费了一般波折。
  本以为我会痛苦不堪,却不想心情竟是无比平静。
  我原放不下父亲,可我逐渐明白,我对他的孺慕于他只是一种负担,他未必心里无我,只是即便有,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点,撑不起我对他这份惦念,或许我成为赤子远嫁他方才能让他松下这一口气。
  世人皆讲因果,结果自有因,可原因又自何处来。就像我至今都不明白,我为何会爱上那天上的月亮,他遥不可及,所有人都仰头望他,他忽明忽灭,高深难测。
  我与他本无交集,他是众星拱月,是万众瞩目,而我却是那永远坐在最后一席,躲在暗处偷看他的傻瓜。
  如今与从前也并无不同,我不过是回到了本来的位置上,逐渐走入我的命运。
  夏九州如今是山海州下北渔县九品县令,只是他还兼着谋吏的官职,故此也不算贬职。我们去时他正在升堂,似是比原来精瘦了不少,神色却不显疲态,微微勾着唇一派运筹帷幄的模样。
  我从后面往前挤,想仔细看他升堂办案的模样,却逢他退堂,百姓突然后退,人潮拥挤而来,我被推倒在地,李管家向来内敛少语,此刻却突然大吼一声道:“散开散开,别挤着我们县令夫人。”
  我羞恼无比,夏九州闻声跑来将我扶起,他面色怔讷,十分费解,李管家并不与夏九州说话,却四处与百姓闲言碎语,满口县令夫人。
  百姓哄闹,尽是看热闹的模样。
  夏九州叫衙差将人群驱散,拉着我走进内堂。
  待四下无人时,他捧着我的脸上下打量我,死死皱着眉道:“你怎么跑来了?”
  我苦笑一声,徐徐道:“你不想我来吗?”
  夏九州往门口瞟一眼,喃喃道:“老李头搞什么名堂。”他复又看我,沉着脸对我道:“你是不是受人欺负了?”
  我倏地一笑,摇头说:“我没有受人欺负。”
  李管家姗姗而来,他脸上谄着笑,将父亲家书呈给夏九州。
  夏九州接过书信,在椅子里坐下,皱着眉速读。
  我背着手在屋子里四处走动,江南风景优美,此处古朴清俭,多是白墙黑瓦,露天门堂内有口井,另有两张吱吱嘎嘎的躺椅。
  我吃力将椅子搬进来,懒洋洋躺在上面晃了晃。
  夏九州看完信,目光沉沉望着我。
  洪叔突然从外进来,见了我亦是一愣,急急冲过来问道:“小少爷,你怎么来了?”
  我温温笑了笑。
  李管家眉头一挑,笑吟吟说:“洪管事,恭喜恭喜,咱们夏家要办喜事了。”
  夏九州把信递给洪叔,又对李管家道:“请容我们单独一叙。”
  李管家忙不迭笑:“此等大喜事,不急于一时,今日已晚,等明日详谈也不迟。”
  洪叔板着脸道:“少爷,我先带他们寻地方住下。”
  夏九州遣走众人,逐步走到我面前,蹲在地上问道:“你愿意吗?”
  我只看他笑,半晌问道:“九州哥哥,我写给你的家书,你收到了吗?”
  夏九州颔首不语。
  我眼眶潮湿,脸上仍然挂着笑,“我好喜欢太子,我真的好喜欢他,可世事难强求,他本来就不是我应该觊觎的人,我浑身上下找不出任何优点来与他相配,还总是惹他生气,本就是我一厢情愿,从前是这般,如今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忍不住呜咽出声,哽咽道:“我读不好书,光耀不了门楣,却不想还成为了污点,我也想变得聪明,变得讨人喜欢,可是,我就是我,我永远也成为不了二哥。”
  夏九州用力将我拥进怀里,他哽声道:“不是这样的,舟儿,不是这样,你自小活在囹圄之间,没有受过老师的疼爱,自以为处处不如人,才会这般自怨自艾,是我的错,我不该劝你去讨谁喜欢,你本是璞玉,是他们有眼无珠不识你。”
  我泣不成声再难言语,许久方敛却心神,仰头靠回躺椅里,望着梁柱发愣。
  夏九州见我心情平缓,逗着我道:“我儿时家道中落,父亲过世后洪叔替我操持丧礼,临末来了个老和尚,吃了我家一碗面,他说我面相奇特,便为我算了一卦。”
  我揉了揉眼睛,转头看他:“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夏九州笑说:“说来儿戏,且有些忌讳,你如今年岁大了,与你说说也无妨。”
  我目不转睛听他说。
  夏九州道:“那和尚说我是双龙戏珠命,我是那颗火龙珠,有两条真龙为我保驾护航,送我青云直上入九霄。”
  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夏九州抿着笑,缓缓道:“我夏九州注定会身居高位,王侯将相不在话下,运势经两朝不颓,舟儿,今日他们趋炎附势将你踩在脚下,他日必要伏低做小对你三拜九叩。”
  我紧张地摆摆手:“那倒不必了,我如今也自在。”
  夏九州扑哧一笑,拍拍我的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房间。”
  我从椅子里爬起来,跟着他再往里走,他如今就住在衙门里面,带一个清爽的小院子,有一口井水和一些盆栽,另有一张石头圆桌。
  衙门里住不下这么多人,洪叔只把两位嬷嬷留下,遣李管家与护院去住客栈。
  夏九州跑去和洪叔挤一间房,我住在他如今的房间里。
  这一路奔波不曾好好洗过几次澡,我安顿下来之后先沐了浴,换了干净的衣裳去庭院里,洪叔将晚饭端到了院堂里,我头发湿漉漉地坐在桌前,垂涎欲滴望着锅子里的鸡汤。
  夏九州按着我在椅子上坐下,笑眯眯说:“鸡腿都给你。”
  我咽咽口水道:“咱们一人一个吧,我还想留点肚子多吃菜呢。”
  夏九州乐道:“真是我好兄弟。”他看看我说:“明日我帮你把籍契要回来。”
  我闷闷点了点头,又露出笑容道:“好。”
  洪叔把最后一道菜端来,擦擦手道:“吃饭吧。”
  夏九州盛了碗汤给我,我喝了口汤,又吃了几口菜方说:“我都好久没吃洪叔烧的菜了。”
  洪叔笑说:“那就多吃点。”
  我点点头,洪叔看看我,忽然沉了脸道:“老李头四处在传闲话,说你们好事将近,再这么下去全县都知道你们要成亲了。”
  我低声道:“随他说吧,我也弄不懂他。”
  夏九州淡淡道:“以后你拿着自己的籍契,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
  洪叔张了张嘴,看我一眼,却说:“多吃点菜,尝尝这里的鱼。”
  我顿了顿,问道:“父亲的书信里写了什么,我能看吗?”
  夏九州笑道:“无非就是要我多照顾你,还能有些什么,你是我弟弟,何必用他说。”
  我闷闷点头:“吃饭吧。”
  是夜,我盘腿坐在床上,把我木盒子里的东西尽数倒出来,细细数过,九百多两银子与两块帕子,这便是我全部的家当。
  我珍惜地捧着那两块帕子,鼻尖似能闻到一股兰花香气,就像那日我放肆抱了他,在他怀里隐隐闻到的气味。
  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我,如今方过了两月,兴许还记得,再过几月,恐怕就不记得我是谁了。
  我再想又觉得未必,他那么喜欢我二哥,想放下他,又熬不住几日,巴巴就要去哄,二哥若是兴起揶揄我几句,兴许他就想起来了。
  我把帕子叠起来收好,和银子一起装回盒子里。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明日起皇城里的一切再与我无关,山高水远,再无聚首的一日。
  也不知这衙门里有没有差事给我领,或是哪户人家要请先生也可,我虽读书不伶俐,但教教启蒙的孩子应当不成问题,略写几个字罢了,我还算得心应手。
  我抱着盒子迷迷糊糊睡去,醒来听见门口有吵闹声,打着哈欠推门出去,却见李管家领着几个人正在挂红灯笼,见了我笑吟吟走上前道:“小少爷起身了,赶快去梳洗,小人请了师傅来为您量身段制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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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这院子四四方方一目了然,没有半点曲径通幽的遮蔽,视线倒是敞亮。
  我点点头,嬷嬷烧了热水来给我洗漱,我刚洗好脸,夏九州就笑吟吟地过来了,身上还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衣。
  李管家眼睛一亮,殷勤地凑上去。
  我也多看了几眼,连连说道:“九州哥哥,你还是穿红衣好看。”
  夏九州笑而不语,转头问道:“李管家,咱们聘礼怎么说?”
  李管家陪着笑道:“老爷说了,不必算得清楚,聘礼无论多少都并入嫁妆里,今后都给小少爷操持。”
  夏九州哈哈一笑,乐道:“我也没什么银子给聘礼。”
  李管家对我扬了扬手道:“老爷给了小少爷五千两银子,聘礼也好,嫁妆也罢,还有喜宴的银子,及其他各式各样,这些都够了。”
  夏九州挑眉:“豁,倒是不少,在这儿买个三进的院子都够了。”
  李管家笑说:“可不是么,小少爷金贵,婚事虽仓促了些,但是该有的都得有,不能亏待了他。”
  夏九州颔首道:“自然自然。”
  洪叔拿了几个梅干菜烧饼给我,他今晨去买的,刚才又回锅烙了烙,如今还是热着的。
  我拿了一个咬在嘴里,讷讷看着李管家。
  夏九州瞄我一眼,又对李管家笑笑说:“我方才去户籍处问了问,说是三媒六礼后拿着婚书去过籍,若是迎娶赤子,过籍前先去户籍处落定,你可有老师亲笔契书,我拿去先帮舟儿落定。”
  李管家乐呵道:“不必!不必!我们动身前,老爷已经亲自帮小少爷落定,他如今籍契上已经是赤子,等拿了婚书,直接过籍就是。”
  夏九州面色一凛,勃然的怒气抑制不住浮上心头,他咬牙忍了忍又笑:“老师想得周到,本朝赤子与男子混淆是杀头的重罪,仔细些应该的。”
  李管家面色沉了沉,从袖口中拿出籍契道:“确实,慎重些好,若有不妥,还得麻烦小少爷亲自跑一趟户籍处,为自己落定。”
  李管家看罢递给夏九州,夏九州心情沉重拿在手里,我知他心中所想,如今已然落定,我即便是拿着也无用了,从今往后我只能为人赤子。
  我伸手道:“给我看看。”
  夏九州苦笑着递向我,李管家堆满了笑道:“落款手印官印一应俱全,咱们老爷亲自去户籍处劳烦了侍郎大人,想来也无不妥。”
  我把饼子叼在嘴里,擦干净手方去拿那份缎面的柬子,缓缓拢开来看。
  我努着嘴含含糊糊吱了一声,夏九州从我嘴里拿走饼子。
  我舔了舔嘴唇问道:“李管家,这些红灯笼多少银子?还买了别的吗?”
  李管家笑道:“还买了红布红纸,一共没几个钱,先布置起来,其他细碎的东西等请了喜娘,与她们商量着买。”
  我暗暗松了口气,说道:“没几个钱就好,我也没什么银子。”
  李管家哑然失笑道:“这话说的,这北渔县不比咱们皇城里,使不了几个钱。”
  我拿着籍契一边看,一边与李管家说话,我看完拢回去,顺势望向厨房,洪叔正在厨房里烧水,屋子里热气腾腾。
  我最后看了眼籍契,拔腿跑向厨房。
  李管家在身后问道:“小少爷,你去厨房做什么?要什么叫嬷嬷去准备。”
  我寻常做什么都慢吞吞,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跑得这么快,仿佛身上的枷锁落了地,身体被风卷起来一般轻盈。
  夏九州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他在我身后大喝一声,大步追来。
  我冲进厨房,趁洪叔不注意将籍契扔进灶炉里,洪叔猛然回过神,冲过来欲将手伸进燃着熊熊烈火的灶炉内,我一步上前蹲坐在地上推开他,用后背挡着不让任何人来捡。
  夏九州冲进厨房,来不及骂我,与洪叔一并将我拉开。
  他们费劲将籍契捞出来的时候内页已经烧成了灰烬,只有缎面还余一丝残留。
  我走回院子里,遥望蓝天白云,用力伸了个懒腰,真是秋高气爽的一日。
  夏九州红了眼,难以自持般怒声道:“左行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转头看着他笑:“我自然知道,户籍不可补,从此以后,我既非男子,亦非赤子,终生不得婚嫁。”
  夏九州神情苦痛道:“你何必如此!你何必拿自己出气!”
  我笑说:“我不是拿自己出气,我一清二白,方能得痛快自在,况且我又不会孤独终老,我还有你和洪叔。”我走近一步,笑容轻松道:“我再也不想做左行舟,不想做福书村拖了后腿的左行舟,我想做夏行舟,我想做你亲兄弟,等你一飞冲天的时候,我给你做管家。”
  夏九州打了我的脑袋,笑骂道:“牛脾气!”
  我扬起笑道:“我可以一无所有,但是我不想委曲求全,我也不必学他们的察言观色曲意逢迎,我追随自己的兄弟,惦念我喜欢的人,领份差事,买一些好吃的,借你的屋檐居住,这便是我余生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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