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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异闻录(玄幻灵异)——唯玉生烟

时间:2024-04-02 07:47:38  作者:唯玉生烟
  不空在心里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正欲绕路而行,突然听到有隐约的啜泣之声传来,似有若无、断断续续、呜呜咽咽,听得人几欲心碎。
  不空心中一紧——莫非,这重重蛛网中,竟仍是有人的吗?
  他放缓脚步,想听清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然而,无论他如何凝神细听,也只能确定那哭声来自蛛网之下,辨不清具体的方位。
  而若是大声呼喊,只怕会更快地将这网上的捕猎者引来。
  难道,只能想法子不着痕迹地撕破蛛网,试着深入救人了么?
  不空犹豫着。雪白的蛛丝颤动,不知是风,还是蛛网的主人正在网上静悄悄地移动。
  哭声愈发地大了,如泣如诉,中间似夹杂着小孩哭着喊“妈妈”的叫声。
  不空心下一横,从包袱中摸出一张麻纸,注入咒语,令它坚硬如刀。正要在蛛丝上切下,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一把握住他的胳膊:“且慢!”
  不空猛然回头,只见一个青年浓眉大眼,气喘吁吁,对他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幸好我跑得快,抓住你了。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不空道:“阿弥陀佛,怎么,莫非这蛛丝有何玄机?”
  “是啊。”那青年笑道,“大师可能有所不知,织出这网的蜘蛛名叫‘鬼哭蛛’,专以人的哭声和动物的惨叫声吸引猎物,不信,你看。”
  他拉着不空走远一些,藏入一块大石之后,又拾起一块小石子,掂了掂,一把扔向蛛网之中!
  下一刻,只见一只巨大的灰白色蜘蛛猛然蹿出,长约三丈,扑向那小石头掉落的地方!而随着它的出现,方才的啜哭声也骤然一响!
  它这一扑,没扑到猎物,在附近嗅探一番,又缓缓地缩了回去。
  不空深吸一口气,念道:“阿弥陀佛,谢施主救小僧一命!只是,此时我们又当如何?”
  青年摆摆手,道:“大师谦虚了。我一路上,一直听说有一位大师在到处斩精除怪,收敛尸骨,想必就是您了!我出言提醒,也只是想为您稍微省下些麻烦。”他顿了顿,又道,“之后说来也简单,我们只要放一把火,把它们烧掉就好了。”
  不空忧虑道:“那……如何得知这蛛网下还有没有人?”
  青年摇了摇头,叹气道:“鬼哭蛛织网无孔不入,织到这等规模,怎么也得两月有余了。不可能有人活得下来的。只希望他们都及时逃走了。”
  说着,他点起一沓火符,丢入蛛网中。
  火符四散,火势瞬间熊熊而起,巨蛛尖利的啸叫声霎时在火中此起彼伏。
  青年的眼眸被火光照得熠熠生辉,他问道:“大师之后准备去哪?”
  不空道:“阿弥陀佛,天下之大,来来往往,不过‘缘法’二字罢了。小僧又如何能例外?”
  青年灿然一笑:“这么说来,就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地了。那,大师要不要跟我一起回镇异司?”
  不空道:“镇异司?”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青年一抱拳,道,“镇异提刑司,张文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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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不空
  不空终归是跟随张文典去了镇异司。
  在听到那个邀请时,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与那自称张文典的青年一路同行,依然如开始时那般驱邪、除怪——两个人一起走,总比一个人容易许多。
  青年说他来自王都,这次出行是受了镇异司司台的委任,将某位神医研制出的治病良方交给沿途的县衙,顺便教一教他们杀鼠的符方。至于捕杀迁移的鼠群,则是扶正按察使的事。
  青年抱怨道:“这些人上报得太慢了,哪怕文书流程走得再快一点,蔓延的范围都不至于这样大,情况也不至于这样严重。真是可怜!”
  “阿弥陀佛,施主说的是呀。”不空一边附和着,一边在心里将“扶正按察使”这个词默默记下。
  他们一起走过数不清多少个镇子,有些就如那被蛛网所覆的小镇一般,早已泯灭。余下的,因人丁稀少,也几乎无法运转。他们费了许多的周折,才算将张文典的任务勉强完成。
  在完成任务的最后一个小镇上,理当分别之际,面对张文典掀起的车帘,不空自己也说不清,他到底为何还是坐上了前往王都的马车。
  当从马车上下来,他站在城墙之下,望见头顶有片片黑影成群,拍飞而过。又听见张文典喃喃道:“按察使他们居然也这么快回来了。”
  不空这才知道,原来扶正按察使,指的是妖。
  王都的繁华盛景与不空过往在深山所见,是天上地下般截然的不同。
  雕栏玉砌、绫罗绸缎、琳琅珠宝、轻歌曼舞、彩乐华章,丹青、工笔、山水、花鸟,这人间之美如山中春日时盛开的处处繁花,风一吹,如缤纷的落瓣一般纷纷扬扬地向他扑面而来,醉人如斯。仿佛此前他在路上碰到的种种恶状,不过是地狱的幻景。
  不空慢慢熟悉了镇异司的事务,便以镇异司一员的身份前往王都的各大寺院拜访,与庙中的僧人相交,切磋佛法。僧人们热情以待,将他奉为上宾。
  又在闲暇时分四处游历作画,与东南西北的各路行人交游,等回过神来,竟在不知不觉中声名鹊起,得了个“画僧”的名号。
  他再也不必为颜料、纸张而发愁。
  胭脂、荼白、靛蓝、鸦青、葱绿、秋香,宣笔、齐笔、湖笔、侯笔,兼毫、狼毫、羊毫、兔毫,甚至无须开口,诸般稀有的笔墨,各式名贵的砚台便会被人想法设法,源源不断地送向他的案头,任他挥霍,只为换取一张墨宝,抑或,连墨宝都不需要。
  不空想,空是不空,不空是空。他的师父,会不会对这一天其实早有预料呢?
  他依然用着师父为他四处寻来的那一方小砚。
  不时有人会好奇地问起这小砚的来历,以为那是从古时流传下来的宝物——与旁人送给他的那些名家砚台比起来,这小砚质地粗粝,雕刻粗糙,边缘甚至早有了缺口,破旧至极,他们只能如此猜测。
  不空则会诚实地回答这砚台乃是恩师所赠,并在他们又恭敬地问起尊师名号时,以“圆慈三藏法师”作答。然后,看着他们因不知那是谁而面面相觑,默然微笑不语。
  不空有时也会想起师父提到的“机缘”。
  并非刻意,或是在城楼上高高地浮空守门时,或是在为路遇的生人画像时,或是在寺庙门口被坦率而大胆的两三女子蹲守时,师父的话会偶尔地划过他的脑海。每每想起,微微一哂,他便又轻巧地把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一如他当初告诉师父的那般,哪怕身旁过客来而复往,如百花竞艳,在不空的眼中,也不过是花间之莺鸟,林下之彩蝶,崖上之怪石,山巅之明月罢了。
  他行在王都最繁盛的街上,就如曾经走在山间最狭窄的路上。
  那日第一次见到那道身影时,不空想,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抹白,能令世间的斑斓五彩黯然失色吗?
  他屏息凝望着,而后,将那永恒的瞬间捕捉在纸上,赠予了她。
  并不是为了显扬或者炫耀他的画技,只是觉得她应当拥有——毕竟,那画里封印了一小部分的她,也封印了一小部分的他。
  他请她吃了茶点,就如他请数不清别的女子吃过的茶点一般。吃完了,不空以为他们以后不会再相遇。却没想到,当晚便在念君的宴会上又见到了那名少女。
  他主动提出去帮她找哥哥,除了完成司台布置的任务,其实只是出于对女子惯常的呵护之心,以及一点点的歉意。
  不空原以为,她只不过是王都城里又一位会跳舞的美丽少女。
  然而,当他们身陷在那不知多少年前的奇诡梦境,当他们走遍群山却怎么也寻不到那躲藏的蜃精,当对面的熊妖终于失去了耐心,猝不及防地向他猛扑而来,他眼中柔弱的少女悍然拔剑,奋不顾身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望着她皎洁而洒脱的背影,不空心中忽地一动,想,这会是师父所说的机缘吗?
  可情势却容不得他细想。攻来的大妖十分厉害,梦境对他常用的术法又有诸多掣肘,少女苦苦坚持,仍不甚受了伤。
  不空不记得,他上一次如此惊慌,是在什么时候了。
  他设法甩脱了最后一个敌人,带着少女匆匆逃走,以为既有强敌驻守,必是目标将近,只需再搜寻几天,就能找到梦境的源头。
  然而,身边的少女却突然在他的身旁一头栽倒。
  开始只是片刻的昏迷,慢慢地,她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次数越来越多,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
  在偶尔醒来的间歇,她对他说:“不要管我了。不空大师,把我放下吧!是我硬要跟着您一起来的,别让我再拖累您了!一个人不吃不喝,在梦里肯定也不能停留太久,您把我放下,如果找不到那个蜃精,就自己回王都去吧!千万不要为了我留在这里了!”
  她的五官清淡苍白如梨花,因虚弱而更显单薄,却因眼角的红晕平添一抹艳色。
  不空问她:“如果我走了,你哥哥怎么办?”
  少女眨了眨眼睛,眨掉浮起的泪光,抿了抿嘴唇,道:“我娘说,生死有命。如果哥哥命该如此,谁也没有办法。”说完,她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忽地拔出剑来,反手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大师,您快走吧!如果再这么拖累您,我还不如干脆一死了之,倒来得痛快!”
  她的神色天真,却又无比决绝。
  不空画过成千上万自己也数不清多少张脸。这些脸孔或美丽,或丑陋,或年轻,或苍老,他向来一视同仁。
  然而这一刻,他眼前这张脸,这张他曾经画过的脸却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明晰。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颤抖的双唇,他想,她是认真的。
  直到这时,不空才突然意识到,坐在他眼前的是位年轻的女子,名叫文影。她不是花间之莺鸟,不是林下之彩蝶,不是崖上之怪石,也不是山巅之明月,她不是,曾经的她们也不是。
  她们是一个个鲜活生动,有血有肉的人。
  他一直一直以来,其实都错了。他爱她们,却从来没有爱过她们。
  之后,他甚至来不及拒绝,少女又晕了过去。
  不空将她的剑藏了起来,而她在昏迷中也无暇再提。
  不空做下了一个仓促的决定。
  他知道这决定或许并非明智——他们早在梦里探索许久,却对外界一无所知。而依着来之前听到的说法,外面阴森的云牧城可能比这梦境更加危机四伏。
  不空心中清楚,却义无反顾。已经没有瞻前顾后,左思右想的时间了,他只知道,他不想让她就此一睡不醒。
  他从梦境中挣脱,在云牧城下醒转过来,立刻惊觉这又是一个梦境。虽然心中疑惑,却并未细想,只暗暗记下,道这或许又是蜃精某种惑人的奇异特性。等彻底清醒,便背着文影入了云牧城。
  他杀灭了食人的蛊雕,一是为防它再度作乱,二是这实在太像个调虎离山的陷阱。只可惜,在那遗骸上他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依着他常用的几道寻找精怪的法术的指引,不空在云牧城遍布的泥淖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跋涉着。
  他时常有一种被窥看的感觉,可总也找不到窥视者。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其实在原地一遍遍地转圈,就如同农户院子里被蒙住眼睛,绕着石磨打转的驴子,不断追寻着眼前触不到的诱饵,永无止尽,不死不休。
  不空自己也说不清,支撑他继续走下去的是镇异司的职责,还是他背后那一点轻薄的热度。
  察觉他们被那怪物盯上时,不空便意识到他们此行凶多吉少。
  他试着加快速度,将它甩脱,却总能被追上。他想法设法隐匿身形,又被它找到。当那怪物近在咫尺,呼吸可闻,不空知道,是时候了。
  他将文影放在一个隐蔽的位置,又在自己的令牌上设下几个结界,挂到她的脖子里。他送出一个报信的金刚杵,回镇异司求救,同时指明文影所在的位置。如果他能回来最好,但若他回不来了,至少她还能有一线的生机。
  离开时,不空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忽地在他心中闪过,让他自己都生出些许恍惚:如果他们最终都能从云牧出去,或许……
  他止住心思,已经没有时间了。
  当那黑影急扑而来的最后一刻,不空想,在那西方的无穷极乐中,他会再次见到他的师父吗?
  整个世界在他的眼前消退,隐于深浓的黑暗之中。山里的漫天繁花,王都的繁华盛景,以及这幢幢鬼蜮里唯一的一抹洁白的身影。
  罢了。
  她说,死生有命。
  可是,可是,若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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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木清
  世界是在木清四岁那年忽然变了的。
  在四岁以前,她的生活是温柔的阿娘,宽敞的屋子,暖和的衣服,一个个有趣的玩具,和她走到哪里都会对她露出和善微笑的下人们。
  她的娘亲很白、很瘦,和围在她们身边那些姐姐比起来,显得小小的。虽然她总是坐在床上,披着衣服,也不常像那些姐姐一样领着她到院子里玩,但木清依然觉得她很美。每当她含着笑意的目光落在木清身上,木清都感觉身上暖暖的,像照着冬天里的太阳。
  而那个叫“父亲”的男人总是很忙,只有偶尔才会出现。每次出现,都会和阿娘说几句话,逗一逗她,便又匆匆地走了。木清有很长一段时间记不清他的脸长什么样。
  在她四岁那年,阿娘忽然有一天把自己关到了屋子里,再也不见她了。
  无论木清怎么在门口号啕大哭,大吵大闹,曾经簇拥在她和阿娘身旁的姐姐们也不让她进去。她们会把她抱走,会逗弄她,哄骗她,对她说“阿娘在歇息,我们过一阵子再去看她。”
  可是,过了一阵子,阿娘依然不出来见她。
  阿娘不见她,父亲出现的次数却变多了。
  不停有背着木箱,戴着四方小帽的人在她的家里出来进去,身上萦绕着浓浓的呛鼻的气味。姐姐们说,他们叫作“大夫”,把他们身上染成这个味道的,叫作“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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