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老脸有些尴尬:“刘太傅下手重了些……莺莺姑娘不堪忍受,下头的人到时她正试图吞金自杀,现下,人正在柴房呢。”
祁景言面无表情:“去柴房。”
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竟被折磨到以自尽摆脱刘太傅,这下手得有多重啊?
直到宋辰安见了莺莺惨状,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后退两步。
初见莺莺时,只觉得这女子不愧有着花魁称号,举止进退有度,识情知趣。
如今再次见到——她浑身是衣料掩盖不住的青青紫紫,有鞭痕,有巴掌印,甚至还有被烫伤的痕迹。
莺莺被捆了双手无法动弹,看到宋辰安一行人目露绝望:“你们要杀,就给我一个痛快。”
这才过去多久,人就成这个样子了……
宋辰安面带怜悯,声音也忍不住柔和许多:“姑娘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
王公公很会察言观色,立刻将绳子砍断。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莺莺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缓缓扶墙站起来。
宋辰安担心她误会,连忙轻轻推祁景言一把: “这位是贤王,跟刘太傅不是一道的,我们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救你而已。”
“贤王……”莺莺脸色变了变,慌忙跪下,“奴家拜见贤王。”
贤王暴虐嗜杀的名声整个大周谁人不知?她忽然下跪,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却也不敢呼痛。
祁景言看向宋辰安:“如何处理?”
宋辰安自己也有些手足无措:“先、先让人给姑娘上药吧。”
莺莺便被两个侍女一左一右架住,轻手轻脚放到椅子上。
府中大夫为她诊脉过后,忍不住摇头叹息:“竟对一个弱女子下如此重手,简直禽兽!”
大夫朝祁景言行礼:“王爷,这位姑娘虽没有性命之危,但身上却有诸多伤痕,需用药好好调理,伤口愈合之前万万不可随意挪动。”
“嗯,煎药去吧。”
大夫走后,莺莺终于放下戒备,挣扎着向祁景言行礼:“奴家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宋辰安想了想:“王爷,要不等莺莺姑娘养好伤之后再将她送走吧?”
莺莺再次跪下:“求王爷莫要把莺莺送走!”
她红了眼眶,声音哀婉:“莺莺若是有地方去又怎会流落青楼,被还当做礼物送给刘太傅。”
“那,你的家人呢?”
莺莺抹了抹泪:“我便是被家人卖进青楼的,如今已经无处可去……莺莺愿在王爷身边为奴为婢,求王爷庇护!”
她不想知道贤王为何要救自己,只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一旦错过,恐怕以后都只能活在地狱里了。
莺莺忍着痛向前膝行,伸手拽住祁景言衣角,露出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王爷,莺莺什么都能做,什么苦都能吃,只求王爷留莺莺在身边。”
祁景言脸色一沉,目光落在那只手上,浑身冒着若有似无的杀气:“放手。”
莺莺慌忙松开手,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地上。
她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沾了血,弄脏了贤王的衣袍,绝望地闭上眼睛。
自己是不是就要死在贤王刀下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你有什么长处?”
是一直跟在贤王身边那位面善的公子。
莺莺颤巍巍地睁开眼,小心看一眼贤王神色,朝宋辰安恭敬回答:“回公子,奴家擅长女红刺绣,琴棋书画也会一些,还会……还会酿酒!”
宋辰安看向祁景言:“王爷不是有间成衣店么?要不就让莺莺去当绣娘吧。”
“你倒是会替她找活。”祁景言终于神色缓和。
宋辰安撒娇似的扯了扯他袖子:“王爷就说好不好嘛?莺莺多可怜啊,进青楼也不是她自愿的,若是去当绣娘,也可以凭着本事养活自己,这样多好。”
宋辰安冲莺莺眨了眨眼睛: “莺莺姑娘愿意吗?”
“莺莺愿意!!”莺莺大喜,当即不断磕头,“谢公子,谢王爷!”
也不知她是不是被惊喜冲昏了头,竟将宋辰安排在祁景言前头。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出究竟谁能做主,这位莺莺姑娘果然好眼力。
祁景言心情甚好:“就依安安。”
连弄脏衣袍的事也不与她计较了。
第31章 本王在,讨你欢心
经过这件事之后,宋辰安终于能真切地感受到白月光对暴君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大。
他撒娇,暴君很受用。
他擅自做主,暴君没计较,甚至还很听他的话。
甚至莺莺那么美那么柔弱那么可怜一姑娘,暴君都没正眼看过,反而一双眼都黏在宋辰安身上。
不敢想,等暴君发现他跑路时的反应会有多恐怖……
“在想什么?”祁景言修长的手指在宋辰安眼前一晃而过。
宋辰安转了一下脑筋,但失败了:“角先生到底怎么用呢?”
“安安竟这般好奇?”祁景言的脸突然无限放大,慢慢凑近,“本王教你如何?”
“不用,真的不用,我一点也不好奇。”
宋辰安义正词严拒绝,并且还勇敢地伸出手将暴君的脸推到一边。
然后,他默默望天。
不得不说,自己现在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祁景言哼笑一声,看向宋辰安的眼神简直就像饿狼发现了一只美味可口的小白兔。
小白兔抖了一下,拿起肉包子,对饿狼露出乖巧的笑:“王爷吃吗?”
“啊。”祁景言从善如流地张大嘴巴,示意宋辰安喂。
这到底是怎么好意思的?
宋辰安木着脸将肉包子递到祁景言嘴边,别看他从小受尽父母亲人宠爱,并且还体弱多病呢,六岁往后可就再也不需要人喂了!
你没长手吗?你没长手吗!
祁景言夸道:“安安喂的就是香甜。”
“王爷,这是肉包子。”
“喔,”祁景言立刻改口,“十分美味可口。”
好像不是在说包子,而是在说人。
宋辰安:“……”真是够了。
好不容易喂完一个肉包子,他再也呆不下去,站起来就要走。
哪知祁景言慢悠悠地来了一句:“安安想不想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宋辰安扭头看他,对方不说话,只敲了敲桌子。
于是宋辰安只能忍气吞声地喂祁景言喝粥,憋得脸都涨红了。
等一碗粥见了底,宋辰安丢下碗,头也不回地跑了,都没给祁景言说话的机会。
祁景言回味着那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手支着下巴笑弯了腰。
王公公无语片刻,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王爷可快别逗公子了,也不知道您哪来的孩子气,瞧瞧最近公子都被您逗弄成什么样了。”
“桐叔不觉得安安的反应很好玩么?”
所以王爷这是把宋公子当成好玩的了?
王公公再度无语:“王爷既然心悦公子,为何不寻机会向公子挑明,早日迎娶?”
“这种事,总要水到渠成才好,本王自然要寻到合适机会向他表明心意。”
只是祁景言不确定宋辰安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顿了顿:“想法子打听一下公子的喜好。”
想抱得美人归,自然不能只用嘴说,还需要有行动。
*
小院里,宋辰安正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
半睡半醒间,听到翠竹小声问:“公子最近可有什么心愿?”
说起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宋辰安睡意退去,刷地一下坐起来,两眼放光:“我想要很多很多钱,金银珠宝豪宅良田都想要!想要很多很多鲜花!哦对,还想要丞相府和刘太傅倒大霉!”
翠竹惊叹:“公子的心愿真是好生朴实无华。”
“你家公子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钱,”宋辰安深沉脸,“毕竟我肩不能扛,你手不能提,咱俩干啥啥不行,离开贤王府只有饿死的份。”
“……您还没放弃跑路啊?”
宋辰安小声逼逼:“我们跟着贤王死路一条,只有离他远远的才能活命知道不。”
翠竹也跟着很小声的问:“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主角攻他有主角光环,大周朝皇室未来会被推翻啊!
可是这话吧,多少沾点大逆不道,不适合说出来。
宋辰安继续深沉脸:“你不要问,总之我就是知道。”
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似乎遗忘了什么,翻来覆去想了半天,突然猛地一拍大腿:“我还有个心愿。”
翠竹做洗耳恭听状:“是什么?”
“想找到陆浩然,然后抱他大腿。”
“抱大腿是何意?”
宋辰安耐心解释:“你可以理解为,我想攀高枝。”
翠竹越绕越晕:“可是公子,您之前不是说过这位陆浩然只是个穷书生吗?跟他比起来,贤王才应该是那个高枝吧?”
“害,你不懂。有的枝呢,现在看着又细又矮,但是未来会成为所有人争着抢着都想攀附的对象。但有的枝,现在看着又粗又高,未来……他没有未来。”
翠竹好像明白了:“公子所说的后者,指的就是贤王。”
“嗯。”
是的,祁景言是没有未来的,意识到这一点的宋辰安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闷闷的。
如果祁景言能够彻底摆脱蛊毒的控制,如果他不再走弑父夺位的老路,那么主角攻还会不会带着起义兵推翻周朝统治,祁景言还会不会饮下毒酒自尽而亡?
宋辰安轻声问:“翠竹,你觉得王爷算是好人吗?”
“当然算啊,”翠竹想了想,补了一句,“王爷对别人或许算不上好,可他对公子你特别特别好!”
宋辰安忽然就沉默了。
他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祁景言按照原著写的那样走向灭亡吗?
翠竹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宋辰安满心烦躁,自顾自唉声叹气。
救命,真是要纠结死了,到底要不要跑路啊啊啊。
宋辰安愤愤地踢了一脚桌子腿,都怪祁景言!
对他这么好干什么,害的他只要一想到祁景言的结局,就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走了。
就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比小拇指指甲还要小的那种。
宋辰安心中郁闷,决定在王府里转转,好好散心。
他越过九曲长廊,跨过流水假山,漫无目的在王府中溜达。
然而,等他转过一个拐角时,眼前突然冒出来一束花。
宋辰安的目光随之向上,看到祁景言略带紧张的俊脸:“送你。”
这是一束很杂乱的花,颜色各异,不讲究搭配,也就毫无美感,采花之人甚至不懂得要剪几支绿叶做陪衬。
但是花很新鲜,不等凑近便能闻到扑鼻而来的芬芳,能看的出来它们不久之前还好好的长在泥土里。
宋辰安盯着那束花看了许久,眼神一动:“王爷这是做什么?”
可能举太久了吧,祁景言的手有点抖,他凝望着面前的美人,语气轻柔得,像喃f是怕将对方吓跑:“本王在,讨你欢心。”
第32章 动心的证明
跟祁景言的紧张相比,宋辰安的反应就淡定多了。
他接过那束花,低头嗅了嗅,语气平静:“多谢王爷。”
就好像,那不是暗含心意的花束,而是随处可见的落叶,或者石子。
“可是不喜欢?”祁景言顿时变得局促起来,“确实,不太好看。本王日后会送你更好看,更美的花。”
“王爷费心了。”宋辰安并不看他,细长的手指摆弄着花瓣:“比起这花,我更希望看到丞相府和刘太傅倒台。”
祁景言有些失落,抿了抿唇:“这二人在朝中根基深厚,暂时无法轻易扳倒,本王不会让他们好过就是。”
“嗯。”宋辰安随手将花束递给一旁的翠竹,语气冷淡,“王爷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他带着翠竹回到小院,难看的脸色将翠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公子,奴婢没有跟王爷说攀高枝的那些话。是、是王公公说,王爷想了解您的喜好,所以奴婢才问您的。”
“跟你没有关系。”宋辰安看向那束花,“找个花瓶把这些花养起来吧,应该还能开几天。”
“是。”翠竹连忙找来花瓶,还往里边灌了水,小心地将那束花插进去。
她小心地观察宋辰安脸色,纳闷地问:“公子得到想要的花,为什么却一点都不开心呢?这束花是王爷亲手采的,本来多高兴的一件事啊,可您的反应却……”
宋辰安只是想到了过去。
他穿书之前经常住院,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疗。父母工作很忙,来看他时总会带一束鲜花放在床头,下一次再来就换上新的。
所以宋辰安经常盯着那束鲜花看,看到花朵蔫了,花瓣掉了,叶子也开始泛黄,就是父母来医院看他的日子即将到来。
翠竹没做错什么,祁景言更是好意,宋辰安也仅仅只是想他的父母了而已。
爸爸妈妈是不是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呢?他们会知道自己没有真正的死亡,而是活在一本小说中吗?
“我只是,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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