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长吁短叹地背着手走了,那萧瑟的背影和祁景言如出一辙。
宋辰安满脸问号,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好像他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回到小院之后,他第一时间跟翠竹吐槽,末了,还纳闷道:“你说说,我究竟做错什么了?”
翠竹:“……公子啊,您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我错哪了?简直莫名其妙好吗?我看明明就是王爷心,海底针!”
翠竹快要抓狂了:“公子真的以为那些聘礼是一品官娶亲能有的吗?黄金五百两,白银千两,这样重的聘礼恐怕只有亲王娶妻才有,王爷这是在向您暗示,他想娶您为妻!”
“……”宋辰安默默望天,“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王爷他怎么就突然想娶妻了?”
这些时日王爷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翠竹无语凝噎,嘴唇张了张,而后又合上,看得出来她很是纠结。
最后,语气相当之虚弱:“公子当真看不出王爷心悦您吗?”
宋辰安嘴硬:“我刚才说了,王爷心,海底针。”
“公子开心就好。”
翠竹不再与他争论,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只留宋辰安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秋景发呆。
看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他一个注定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现实生活的人,难道还能回应祁景言的感情,并且嫁给对方?
更何况祁景言是皇子,日后更是要与太子争夺皇位,失败则身死,若是成功……
宋辰安突然笑了一声,若是祁景言成了皇帝,难道他还能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这做人呐,还是清醒一点为好。
祁景言与宋辰安之间,开始了很微妙的冷战。或者说,是祁景言单方面闹脾气。
他不再强迫宋辰安陪着自己用膳,吃饭喝药也不劳烦对方督促,甚至连书房的门都不出了,就好像贤王府突然没了这个人一样。
丞相府送来的东西,是由王公公负责接管的,按照清单一样样点过之后,才命人封入库房。
亲眼看着下人将无数金银财宝安置好,并锁了库房门之后,王公公才拿着库房钥匙向祁景言汇报:“王爷,东西一样不少,全都进库房了。”
“嗯。”
有屏风挡着,王公公看不到祁景言的面容,只听对方声音有些沙哑,不由得担忧:“王爷总是憋着也不是个办法,心里有什么话,跟公子说开不就行了么?就算公子不愿……那也由不得他。”
王公公出自王家,是看着祁景言从小长大的,早已在心中将祁景言视作子侄,又怎么会愿意看到对方如此颓废自苦?
说句不好听的,宋辰安也不过是丞相府庶子,更别提宋丞相这官帽还不大稳当,一个小小庶子,怎么敢无视王爷心意,还整日托大拿乔?
“桐叔莫要犯糊涂,”祁景言披着外袍走近,虽说面容有些憔悴,但精神还不错,“本王心悦安安,就是因为他同旁人不一样。若是他被迫委身于本王,那本王岂不是成了第二个刘太傅?”
这话叫王公公听了心酸:“老奴实在是心疼王爷,您舍下脸面去闹丞相府,为公子弄来这么多金银财宝,不就是想着等日后丞相府倒台了,那些东西可以成为公子傍身之计么?”
“可公子他怎么就不明白呢?他怎么能毫无反应呢?”
祁景言摇摇头:“这种事,总得两情相悦才好。”
第35章 听说宋公子失宠了
宋辰安根本不知道祁景言这两天为何不露面,或者说,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试问,有什么是比他自己更重要的呢?
这会儿王公公送来库房钥匙,板着一张老脸,语气不冷不淡:“王爷说了,丞相府送来的所有财物都归公子所有,这是钥匙和清单,请公子过目。”
“王爷还说,日后会有专人负责公子的一日两餐,不必再劳烦公子去主院用膳了。”
说罢,王公公懒得再继续呆下去,扭头就走。
翠竹接过钥匙和清单,回味着王公公的态度,不禁有些担忧:“公子,公公的态度说不定就是王爷的态度,您说王爷他……”
宋辰安的眼睛已经牢牢贴在清单上了,迅速从上到下浏览一遍,顿时喜不自胜:“发财了发财了!有了这些东西,咱们下辈子的吃喝都不用愁了!”
“奴婢在跟您说王爷,您怎么一心只有钱呢?”
“钱很重要啊,非常非常重要,现在这年头想做什么不需要钱?”
翠竹说不过他,只能叹气:“那公子也得悠着点啊,您总是这样冷待王爷,万一惹了王爷生气可怎么办?要不,您主动去找王爷和好,哄哄他?”
有什么好哄的……宋辰安撇撇嘴,继续捧着他的宝贝清单看。
而且,一旦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他以后该怎么面对暴君?
“咱们现在是有钱人,关起门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多好,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按照暴君那意思,宋辰安估摸着丞相府的家底应当被掏的差不多了。
反正,他只要等宋丞相和刘太傅倒了霉,再偷偷摸摸转移财产,远离朝堂纷争,然后带着翠竹快快乐乐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这样多好!
翠竹发现自家公子的脸色异样,很识趣的噤声了。
……
近日,京城出了一件稀罕事,宋丞相嫁嫡女,太傅刘府娶亲。
整个大周也并非没有老夫少妻,但这对新婚夫妻的年纪相差实在太大了点。
那刘太傅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竟有脸求娶一位妙龄少女,更稀罕的是丞相府竟然也同意,而且这位宋小姐的嫁妆可真真是寒酸极了。
不管怎么说宋丞相都在朝为官二三十年了,怎么嫁女的排面连百姓娶亲都不如呢?
嘶……围观的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觉得这里头有猫腻。
宋梓玥坐在四人抬的喜轿里,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声,绷紧了脸,暗地里使劲儿拉拽着喜服。
这群刁民懂什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只要达到想要的目的不就行了?
拜堂之后已是入夜,同样身穿喜服的刘太傅醉醺醺的被下人扶着来到新房。
宋梓玥自己掀了盖头,温温柔柔地朝他笑:“夫君。”
“你们都下去吧,本夫人来服侍夫君安寝。”
刘太傅被同僚灌了酒,头脑有些不大清醒,不过好歹记得自己今儿是新郎官,看到宋梓玥当真伺候自己脱衣洗漱,咧着嘴笑起来。
“本官还以为你定会不情愿,没想到……”刘太傅捏了一把宋梓玥柔嫩的脸,没什么诚意的安慰道,“别怕,房中术有些手段不能对嫡妻用,这本官都知道。放心,我一定尽力对你好。”
这话谁信呢?
宋梓玥心里这样想,但表面上不会显露出来,脸上笑得更温柔了:“玥儿谢老爷怜惜。”
她双眸含羞带怯,欲语还休地扯了扯刘太傅袖子:“老爷怎么只看着玥儿不说话?您看夜都深了……”
刘太傅从不认为自己是圣人,这会儿见宋梓玥有意勾引,便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到脑后,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起来,还因为身子过于衰弱差点儿闪了腰。
“好好好,老爷这就疼你。”
桌上的龙凤花烛静静燃烧,滴落的烛泪红如鲜血。
宋梓玥有意迎合讨好,咬着牙默默承受,刘太傅则尽情驰骋,这个新婚之夜倒也算和谐美满。
事毕,宋梓玥躺在刘太傅怀中,白皙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口慢吞吞地画圈:“老爷,玥儿被人欺负惨了,您想法子帮玥儿出口恶气可好?”
刘太傅疲劳一场,本来已经昏昏欲睡,谁料却听到这话,猛地清醒了。
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怀中人,片刻后微微闭上眼睛:“说吧,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个宋辰安!前脚刚巴上贤王,后脚就对玥儿和父母肆意欺辱,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刘太傅脸色冷了冷,“你也知道宋辰安如今是贤王的人,怎么,想让本官冒着得罪贤王的风险去帮你教训宋辰安?”
宋梓玥微微愣住,她自然能察觉到刘太傅的语气突然冷了不少,一时间,有些拿不准是否要继续。
半晌之后,她娇笑一声:“老爷这说的是哪里话?如今玥儿已经嫁进刘府,自然就是老爷您的人了,又怎么会因为自己一时的委屈去让老爷冒险呢?”
刘太傅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拍拍她的手背:“没有这个心思就好,贤王可不是咱能惹得起的,过去的事,就忘了吧。”
呵,说的倒是轻巧!
宋梓玥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硬是生生咽下这口气,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以后总有一天,她定要将宋辰安踩到脚底!
或许上天是眷顾她的,大婚后没多久,百姓们就在相互传,说居住在贤王府的那位宋公子,似乎是惹了贤王厌弃,失宠了。
“此事可是真的?”宋梓玥听到小厮汇报不禁两眼一亮,“宋辰安果真遭了贤王厌弃?”
小厮道:“回夫人,小的可以向您保证此事千真万确!小人的妹妹在贤王府做侍女,听说那个宋辰安言语无状,不知天高地厚犯了贤王忌讳,惹得王爷大怒,一连小半个月都不曾踏足宋辰安院子了。”
宋梓玥轻哼一声:“依我看,贤王还是对他太好了,要不然怎么没一刀把他砍了?”
这样的话小厮不敢接,只能唯唯诺诺站在原地陪着笑。
“继续让你妹妹打听,一有什么动静立刻汇报给我。不仅如此,本夫人还要你办件事……”宋梓玥朝婢女使了个眼色,“这些碎银子就当赏你的。”
小厮捧着装了碎银子的荷包,顿时乐得牙不见眼:“夫人放心,小的自会尽力。”
第36章 拿断袖当掩护
“你们都听说了吗,王爷是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一点啊。”
“哎呀就是断袖!之前王爷亲自将宋公子接进府,说什么是为了答谢公子救命之恩,可你们想想,王爷对都对公子好成什么样了?真的只是报答恩情么?”
“我也觉得奇怪,王爷从来都没有对谁这么好过……”
作为当事人之一,宋辰安不小心听到几个侍女议论他和祁景言的事,不禁暗暗感叹,暴君最近的脾气太好了点。
怎么没人来管管?王公公人呢??
他木着脸回到小院,一路上遇到下人,总下意识疑心这些人也会在背后偷偷议论,焦虑得他饭都要吃不下了。
午饭时,宋辰安看到翠竹立在一旁欲言又止,声音相当之虚弱:“说吧,府里又传什么了?”
还没说话,翠竹就先闹了个大红脸:“他们说……公子和王爷之间早就不清白了……王爷竟能一夜七次,真乃神人也……还说,王爷早晚都是要迎娶公子为王妃的,要不然前些天丞相府怎么会突然送那么多的嫁妆,还很明显是亲王妃的规格。”
她看着宋辰安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语气逐渐吞吞吐吐:“他们还同奴婢打趣,说、说很快就要叫公子为王妃了……”
宋辰安心平气和地问:“其他的先不提,王爷能一夜七次,这话是谁传出来的?”
不对,最大的问题好像不是这个。
他抱着侥幸心理再次问:“这些话没往外传吧?”
翠竹面露同情:“这些话,就是从外头传到府里的。”
“……”宋辰安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嘴唇张了又张,咬牙切齿:“我怀疑王爷带我去丞相府要钱绝对是计划好的,他说不定早就盼着这天了!”
没等翠竹接话,宋辰安又开始觉得不对,纳闷地自言自语:“可是他怎么确定我要钱的理由一定是聘礼和嫁妆?”
还是说,不管那天究竟用了什么理由要钱,祁景言都会扯到婚嫁上?
然后再四处散播谣言,试图利用舆论压力逼迫他就犯?
好啊你个祁景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翠竹,”宋辰安恨恨磨牙,“你去主院把王爷请来,就说我有事跟他商量。”
他真的很讨厌很讨厌现在的情形,本来这种事就应该两情相悦才对,怎么却跟赶鸭子上架似的?
与此同时,贤王府主院。
祁景言也已得到消息,阴沉着脸将一叠纸丢到王公公脚下:“自己看,外头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王爷息怒。”王公公赶紧弯腰捡起来,大致看了看京城流言之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不是挺好么,传的还有鼻子有眼的。”
祁景言显然不高兴了,语气暗含警告:“桐叔。本王何时让你做过这些?”
“王爷这就冤枉老奴了,此事背后跟老奴可没有关系,都是那些个百姓随意编排罢了。”
如果没有人刻意推动,这些流言怎么会在短短几天之内就传遍整个京城。
祁景言在第一时间得知这些谣言之后,就在担心宋辰安知道了会生气。
本来刚开始也就只有那么一小部分百姓在传,或许是因为那日丞相府送聘礼嫁妆的排场太大了,竟有不少百姓认为,那些金银财宝,都是祁景言为了迎娶宋辰安而做准备的。
大周律法规定,男子和女子一样都能嫁人,可为人正妻。
但唯有一点算是众所周知的潜规则,那就是:皇室子弟绝不迎娶男妻。
哪怕有皇室之人是断袖,宁愿娶妻纳妾,也不可能与一男子成婚。
——当然,已经被踢出夺嫡之争的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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