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舒晨发来贺电夸他开窍。
李明望私聊他三个问号。
朱穆空连环夺命call。
洪礼清啥也没说,老年人作息,估计得明天才看到。
大晚上,手机屏幕疯狂震,热心队友疯狂问:静哥啊叶漫舟他为了炒作才对你耍的流氓,你千万不能自暴自弃自此斯德哥尔摩......
游承静无语凝噎,心说什么死的死摩不摩的,他只知道自己快给折磨到头了。
躺床上在那三省吾身,半天都省不出什么,好像这也是错,那也没招。凡事有的没的沾上叶漫舟准得黄。反正再怎么努力,行好都没他作孽多。
游承静思来想去,只能含恨总结前因后果:叶漫舟那小子瘟神,专门瘟我。而后手机一关,两眼一横,自此失眠一整夜。
叶漫舟点开热搜,慢慢放大手机屏幕。
配图正是游承静专注拍摄的侧颜。黑夜里,光线吃力,那张脸却是像素也模糊不住的漂亮,仅露出一双眼睛也可被轻易察觉——此人是好看的,且好看得不太简单。
所谓偶像气质,大抵就是纵使那人身处茫茫人海,所有人仍不由自主地投去第一眼,以至所有人都能一眼看穿那双眼睛里的所有认真,轻微失神——千真万确是冲着江对面的叶漫舟来的。
都市夜景,霓虹迷离,他在江左,游承静在江右,他们之间依稀只隔道江一样的这么好办,又仿佛远不只隔道江似的那么棘手。游承静站在那里,像极一个醒不来的梦,那个梦里写满曾经。
叶漫舟低头敛容,看了很久很久。
点赞数悄然加一。
第4章
游承静在音乐房枯坐一上午,直到扣断了一条吉他弦,他跑去找吴舒晨。
吴舒晨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在纸上画了个圈,看他一眼,“江郎才尽?”
游承静在对面抱着他那把吉他,小小声说:“没有才,也没有灵感。”
“慢慢来么,创作这种事不能急。”
“我最近很焦虑。”
“哦,因为什么?”
游承静本来都打算开口了,可是看着吴舒晨在纸上涂涂改改头也不抬的样子,她压根不关心,他也就不想真心换虚情了。
“就是焦虑。”他慢吞吞地捋着那根断掉的弦。
吴舒晨停了笔,抬头想了想,突然想到一样。
“哦,明晚那彩排有——”她明显还有后话,但是很微妙地停顿住。游承静看她一眼,他知道她知道了他的意思。
吴舒晨问:“又想请假?”
游承静故作矜持:“我也没你想的这么不敬业吧?”
“咱明娱第一劳模呢,谁敢说你不敬业?”吴舒晨笑得暧昧,敲敲桌面某处合同,提醒着他。当初从华盛退出无缝衔接明娱传媒,风光背后是数条霸王条款。
游承静沉默地看着。
安静一会,吴舒晨突然道:“彩排也不打紧,实在不想去,我可以批假。”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游承静邪门地瞪大眼睛,怔怔等着她下半句话,代价是陪她侄女逛个街还是过个生日什么的。
结果吴舒晨又接着低头画圈圈。
他犹疑:“......可以么?”
吴舒晨点点头,游承静一个鲤鱼打挺,激动得差点把剩下几根弦都扣断。
“不过呢,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说什么来着。游承静幸好没高兴太早,坐在对面彬彬有礼:“您说。”
吴舒晨:“有个恋综资源找上来。”
“恋综?不接。”
“我知道,一般这种资源我不会推给你......”
“那就推掉。”
吴舒晨顿了顿,“但是这个真的,特不一般。”
游承静眉头紧锁:“多不一般?”
“同性恋综。”
游承静微微一愣,看着吴舒晨把一份名为《热恋进行时》企划书递过来,“你先看看。这节目资方很有背景,如果你们组被观众票选热度第一,不仅奖金丰厚,你绝对是名利双收。”
游承静草草翻了几页,原是兴致缺缺,却在看到什么后整个人一震。
他指着一串堪称天文数字的酬劳:“认真的?”
吴舒晨笑眯眯点头,“人家指明要你,开价就是你正常综艺报价的两倍,很有诚意了。”
天上掉馅饼了?游承静不禁怀疑人生。“为什么?”
吴舒晨道:“为什么?你是顶流你值得。”
游承静没被捧杀哄骗,他一个粉红糊咖,太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危险地看她一眼,“资方呢?”
吴舒晨翻了翻页,指指某处。游承静掏出手机查关联公司,抽丝剥茧刨根问底,找不到一丝和某华相关的痕迹。
吴舒晨靠在椅背看戏,“放心了么?”
反而更加可疑了。
“我考虑一下。”
“还考虑?要我说多好的机会,有钱有曝光,专业也对口。”
游承静默默抬头,很有情绪地看她一眼。吴舒晨笑得跟什么似的。
乐了好一会,她收敛语气:“行,你先考虑吧,明晚之前答复我。”
游承静走出去两步,吴舒晨在后边问:“假还请么?”
“不了。”
“还焦虑么?”
“焦着呢。”
“那怎么?”
“我劳模。”
吴舒晨噗嗤笑了,“精神可嘉,奖励你换把吉他,公司报销。”
“我不。”
“还是换掉吧,成天对个破烂儿宝贝什么?我看这烧火棍比你本人都焦虑。”
游云静抱着吉他,边走边嘀咕:“换公司都不换它。”
吴舒晨声音一高:“你说什么?”
游承静火速蹿出房门。
在公司溜达一圈,计划找人换弦。经过练习室,里头几个认识的练习生正在聊天,他原打算进去打个招呼,几句闲言落入耳畔,游承静瞬间止步门外。
“你们看到热搜么?叶漫舟一天内点赞了静哥所有微博。”
“静哥大晚上还跑去打卡叶漫舟大屏,我都很难不被他打动,泪目。”
“可是静哥跟叶漫舟不是一直不对付么?”
“你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静哥撩直男有一手的。”
“还能纵那么久?”
“放长线钓大鱼。”
“静哥好有毅力。”
“不愧静哥,顶流一钓一个准。”
“可是静哥都不直,那叶漫舟能直到哪去?”
“也是,一个宿舍睡不出俩人。”
“叶漫舟不是被静哥传染了吧?”
“你咋不说叶漫舟传染的静哥?”
“有道理啊,叶漫舟是弯的么?”
“那我是不是也得变弯才能成为顶流?”
“也可能你成顶流就弯了。”
“谁先跟我弯一下?成就一段明娱美丽佳话。”
“那你火了以后能把我微博全点赞一遍么?能就是好哥们。”
“谁跟你好哥们啊,爷要的是好老公,标准向叶漫舟看齐。”
“叶漫舟是静哥的,你敢挖人墙脚?”
“那就礼哥。”
“也是静哥墙脚。”
“静哥那么多墙角?”
“静哥处处留情。”
“静哥眼光忒好。”
“看来这个墙角咱是不得不挖。”
“哥们几个不仅敢挖墙角,还敢挖墙角的墙角——我靠墙哥啊呸静哥,你怎么来了?”
比被上司拿性取向开涮感觉更糟的是,被后辈取乐。
......疯了,全都疯了。游承静扛着那大烧火棍,气势汹汹,扭头离去。
卫视财大气粗,一场国庆晚会同时请来两大对家男团同台演唱。虽是彩排,那场面看似也毫不逊于正式演唱会,闻讯而来的两家粉丝从线上吵到线下,场东打到场西,个个架势好似早八冲锋群众,末日孤胆英雄。
警察正在疏散人群,为免众星露面引起轰动,彩排完的人暂且都拘于一隅。游承静和大部队分开走,故意来得最晚,溜得最早,料想还有的好等,彩排完就躲在茶水间面壁思过。
手机消息频频震动,游承静喝口茶,单手扒拉着看。
红领巾大队长:“接RE的车停在门口了。”
红领巾大队长:“他们出去了。”
红领巾大队长:“他们上车了。”
红领巾大队长:“车快走了。”
红领巾大队长:“车走了。”
战地记者洪礼清十分尽职。游承静打开窗户,听着外头那人喧冲天的阵仗,他闭上眼,想象一溜商务车在人民群众的前呼后拥中送走瘟神。
游承静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紧张的心情也一扫而光。他由衷希望正式演出也能像今晚这么顺利。
手机又震,他低头一看,是经纪人。
明娱吴舒晨:“那恋综,考虑好没?”
明娱吴舒晨:“你很久没接综艺,这个资源错过实在可惜。”
明娱吴舒晨:“那边肯出三倍价了。”
游承静愣了一下,放下手机就开始发呆。
三倍报价,请他这种综艺废物谈恋爱,他现在严重怀疑资方洗钱。
根据自己一向的综艺表现,不能说是平庸无奇,也可以说是稀烂无比。请他上恋综,基本是赔了血本也赚不了什么吆喝,这么有目共睹的双输局面,到底还有什么商量的必要?
游承静思来想去,觉得里头猫腻大大的有,心意便决,正待回个否,手机嗡的一震——红领巾大队长更新战报:“不好意思,搞错车了,RE他们还在休息室。”
噩耗竟然回归,游承静两眼一黑。
又一声嗡!——明娱吴舒晨坚持推销:“你现在单人曝光太少,亟需扩宽粉丝群。”
上这种节目扩展什么粉丝?那粉丝取向也忒不健康了,不要也罢。
这边反手打出个不字,那边红领巾大队长火速再“嗡!”——“坏消息,他们休息室好像在我们隔壁。”
嗡!明娱吴舒晨:“想想你人气总比叶漫舟差一截,不是没有原因。”
嗡!红领巾大队长:“好消息,叶漫舟不在休息室。”
嗡!明娱吴舒晨:“要竞争过叶漫舟,只能想办法赢得观众缘。”
嗡!红领巾大队长:“坏消息,叶漫舟好像在找你。”
嗡!明娱吴舒晨:“再不回复我帮你决定。”
嗡!红领巾大队长:“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了,空空和旺仔要去敲隔壁门。”
......
游承静感觉面前好像有无数只苍蝇在飞。回回神儿,眼疾手快挑了个最要命的回:“他俩想干嘛?”
嗡!“红领巾大队长:想找叶漫舟算账。”
游承静倒抽一口凉气。胳膊腿一撂就开始往回狂奔,弓箭步蹿了一走廊的烟,千辛万苦赶回休息室门口,捂着肚子,一边喘气,一边傻眼,哪个门来着?
争执声破墙而出,奈何此时耳朵嗡嗡充血,听力严重下降。他不得不把耳朵贴近两道门之间,努力辨清声音来源。
朱穆空说叶漫舟不道歉他对静哥耍流氓这事没完!
仇旗问不好意思谁对谁耍流氓?
李明望说就是耍流氓啊红毯那天光天化日之下趁人之危调戏良家少男!
仇旗说我看那天明明是某人自己投怀送抱。
朱穆空说我警告你不许毁我静哥清白!
仇旗说谁毁清白啊他俩以前有一腿的事我们整个华盛都知道。
朱穆空说臭小子你造什么谣再说一句我跟你拼了!
李明望说空空冷静不要被敌人转移矛盾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朱穆空说妈的差点中计对了我们什么目的?
李明望怒吼让叶漫舟赔礼道歉!
朱穆空怒吼让叶漫舟赔礼道歉!
刁文秋怒吼让叶漫舟赔礼道歉!
仇旗转头吼刁文秋滚边去瞎凑什么热闹?!
......
游承静听着这两边七嘴八舌吼来吼去的,快给愁死了。他在门外打电话给洪礼清,忙音阵阵,音讯全无。怎么主心骨关键时候溜了呢?
游承静没人撑腰,不敢进去,抱着手机在门外慌得不行,手机突地一震,他吓了一跳,不慎手滑——
一只手从身后猝不及防地闪出,稳稳接住。
游承静微微一愣,一回头,只见叶漫舟一条胳膊圈着自己,悄无声息立在自己身后。
他一瞬间没了呼吸。
叶漫舟高他一头,轻微垂眸,睫影丝丝,寸寸向下,认真看人的时候,每根精细的睫毛都像在网着他。
他这双桃花眼长得真是有点东西。游承静十年前第一次见他时就这么想。五年前离开时是这么想。十年后的现在也是这么想。
游承静从面前这双眸里慢慢散开视线,一会散到十年前,一会又散回十年后。
——某天,叶漫舟问他:“你老看我什么?”
游承静诚实答:“你好看。”
叶漫舟说:“我知道我好看。”
游承静说:“太自恋了吧?”
叶漫舟说:“我知道我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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