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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守陵人(玄幻灵异)——芭蕉吃老虎

时间:2024-04-03 09:12:48  作者:芭蕉吃老虎
  唯一的不同是同乘者不会一惊一乍上蹿下跳——“首领”能够从几千米高空一击命中地面数万丧尸聚集地,三弹连发瞬息捣毁,血肉骨渣焦糊一地他眼都不眨。
  “首领”是一个真实的人。
  但戴月来从来没敢把他当真。
  -
  “来来,死亡是每个人的终点,我不会例外,这里的机械续生者也不会例外。”首领坐在一把破旧的藤椅上,目光追随着一旁来回走动的年轻人,“即便我们已经陪你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戴月来依然很年轻,看起来只是从十八九岁变成二十八九岁,这么长的时间带给别人的是衰老和死亡,带给他的只是一点点成长。他抱着一盆枝繁叶茂的高大绿植,寻找光照充足处——湖心岛面新建的玻璃花房中郁郁葱葱,和外面的冰天雪地迥然两个世界。
  人工恒温系统吹拂出饱含春天气息的、湿润的微风,克隆新生的三花支棱着尾巴尖,踉踉跄跄跟在戴月来脚后。
  这一天里阴晴不定,太阳被云层遮遮掩掩,漏下来的几缕金光明明灭灭。戴月来放弃了搬挪花盆,蹲下身双手捧起三花,递到首领膝头:“死亡是每个人的终点,我也不会例外的。你跟我说这话,是不想再续生了吗?”
  首领此时的面貌并不苍老,仍是三十上下的样子,只是头一晚突发高烧,脸色不太好。而上一次克隆体死亡,就是从一场高烧大病开始。
  首领一手握着卷古老的纸质书,一手撑着腮,垂目看着三花猫,眼里带笑:“想,还是想的。我还没有等到太空部队,也没有完成基地任务,我甚至还没搞清楚自己是谁。”
  戴月来沉默着起身,脱去围裙式的花房工作服,拍打白色大T恤和裤衩上的泥土。
  “基地不等我销毁,现在已经快没了,”首领抬眼,“机械骨骼老旧损毁,核心系统也打了一堆补丁,上个月又有三十位居民‘停机’,你说,你每天种花种草,晒太阳看书,就不能帮我一起研究一下,这事怎么办?”
  戴月来趿拉着拖鞋,揉了一把三花的脑袋,径自走向花房连通的另一间独立居室——冲澡。
  云层聚积,暮色很快降临,结冰的湖面像一面泛光的镜子,天空又纷纷扬扬飘落雪花。隔着一扇玻璃窗,浴室里亮起一团橘黄色的暖光。
  首领拎着三花猫后颈,穿过热带雨林一样的花房夹道,踱进一居室的卧房——这套房子十分狭小,除了浴室和外面的花房只剩个卧室,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面书架,床底和地上堆满了古旧的纸质书籍,只留出一条落脚的过道,连个猫窝都放不下。
  戴月来擦着头发走进卧室,换了身干净的浴袍,看着并排坐在床沿的首领和猫:“......椅子上的书可以拿开。”
  首领顺手捞起床头水杯,喝了口冷茶,岿然不动:“你既然这么嫌弃我们爷俩,为什么不分家分得彻底一点,厨房和餐厅不搬上来,吃饭还在一个锅里,像话吗?”
  戴月来无奈地揪起三花,自己坐到一旁椅子上,点了点桌面:“来,手伸过来,健康值有波动吗?”
  首领的手腕上带着个黑色的细金属环,金属环投出一个微缩全息人体模型,模型周边延展出密密麻麻的指标和英文字符,像传统医学教科书上的例图注释,这些注释字符大部分是蓝绿色,小部分是橙红色,其中一处橙色字符显示“Fever 38.7”。
  桌面感应灯亮起暖黄色柔光,首领也低头凑近了看:“和昨天差不多。”
  三花猫跳上桌,好奇地伸出爪子去抓不断旋转的全息小人,戴月来按住三花:“这个设备管用吗?你自己做来的,别只是拿样子糊弄我。”
  首领收回手臂,眨了眨眼睛:“糊弄你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没能搞清楚你的想法,来来,你是不舍得我,还是可有可无我?我越来越肯定,即使这里只剩下你一个人,你也能这样生活下去。”
  戴月来抬眼,目光不经意扫过首领手中的水杯。
  首领习惯性地食指“嗒嗒”拍打杯口:“可是同时我也越来越觉得,你其实是非常在意我的。只是很可惜,我不确定自己是谁,而你哥的这个身份和外在形象,严重妨碍了你对我的爱意。”
  “......”戴月来站起身,不再搭话。
  他一向寡言少语,心里有一把严谨苛刻的标尺,精准计算着别人和自己的社交距离,非常擅长“拒人千里”、“点到为止”,哪怕同一屋檐下这许多年,他也能和对方处成“点头之交”。
  智能机器人送了晚饭上来,两人在花房的小茶桌上吃完,继续相对无言地坐着。
  花房的玻璃穹顶蒙上一层积雪,每隔一会,内置的自动除雪热力设备就会发一次功,让雪层融化成水,顺着玻璃墙淅淅沥沥滑落,水痕还没落地又凝成了薄冰,在玻璃墙下半截堆出一疙瘩一疙瘩、老男人肚皮赘肉般丑陋的冰坨子。这场景古怪又有些滑稽,和22世纪流行的荒诞文学中的一些场景如出一辙。
  首领姿态惬意地安坐着,和往常一样陪戴月来进行一天中雷打不动的“晚读”环节。戴月来读书,他“读”戴月来。
  戴月来像往常一样坦然而麻木地将自己暴露在首领的注视下,在翻书的间隙里偶尔抬一下眼。
  首领:“今天这一页我记得你昨天看过了。”
  “‘人们满身风尘地安坐着,却向繁星伸出了双手’。”戴月来盯着书页。
  首领:“什么?”
  戴月来重复道:“‘人们满身风尘地安坐着,却向繁星伸出了双手’。”
  首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我还喜欢前天的‘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来来,我想你今天多和我说一些话。”
  戴月来微不可察地呼吸一顿。
  首领捞起在脚边打转的三花,抬头望向隔了层水玻璃的天空:“你知道吧,即使我想,现有的设备和技术也不足以支撑我再进行一次克隆续生了,基地资源有限,六城资源也在迭代病毒爆发中损毁严重,城市系统几乎全瘫痪了,而我也没发现地球上还有其他黑十字基地——你看,我的任务果然说不通,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戴月来抬眼看向“首领”。
  “机械续生也不行,”首领把三花按在膝头,微笑着看向戴月来,“你都看到了。很遗憾,我们这些‘活物’里,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技术团队,什么都做不了。”
  就像首领从来没有看透过戴月来,戴月来也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首领”,他搁下书,和首领对视着:“想做什么?”
  首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
  戴月来是个颇有浪漫情怀的人,用21世纪一个略带贬义色彩的汉语词汇形容,就是“文艺”,如果直接和他条理分明举例子列数据、谈复兴地球工业文明八项计划,他可能左耳进右耳出完全听不进脑子里去,但如果含含糊糊乱七八糟地和他谈心事——他反而会认真点听对方谈心事。
  首领很有经验地轻叹了生气,仰望天空:“古时候人们讲究死后瞑目,如今这简直是一种奢望。”
  戴月来闻言皱起眉,目光深深定在首领脸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他一手在暗影里紧紧握拳,指尖狠狠戳着掌心,直到那生硬的钝痛感实实在在爬遍全身神经,像一只铁手猛然把他从冰冷窒息的深水里拉出——让他终于感到一点畅快和清明后,才呼出半口气,轻声应道:“你还是觉得自己想追求我?”
 
 
第67章 
  这就像是一个笑话。
  首领哈哈大笑:“我这不是一直在追求你吗?”
  “......”戴月来看着三花猫跳下首领膝头, 扑向桌脚机械狗凯撒——那已经是一架废弃的金属遗骸,再不会给三花任何回应。
  戴月来把书扣在桌面,这动静其实很轻,但整个玻璃花房应势“咔嚓”一颤——外面四野无阻的狂风暴雪抽巴掌般招呼过来。
  沉默片顷, 首领忽然咳嗽起来, 伸手一挡,指缝呛出血沫。
  戴月来豁然起身, 下意识竟是后退半步, 脸色煞白, 两眼黑沉沉地望向首领——他又快死了。
  这个念头像一根火上燎过的针,扎进心里, 裹搅在血肉里,灼烫而刺痛。
  戴月来猛然拔步,一头冲进卧室,甩手狠狠带上门, 背靠墙壁大口大口喘进气——好像咳到呼吸不畅马上要死了的人是自己一样。
  一低头, 三花猫不知怎么跟进屋里,在脚边颤颤巍巍喵个不停。
  戴月来紧紧皱眉, 面露一丝厌烦——他心里忽然十分烦躁, 烦躁脚边这只畜生,烦躁门外那根针, 那个怪物,烦躁那呼啸不止的风雪和永远昏沉晦暗的天空, 烦躁脚底死一样的湖水和满世界令人嗅觉麻痹的腐臭。
  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叫嚣着, 突走着, 要冲破血管和皮肤——要掐死脚边那只猫, 要把自己也变成个怪物。
  “开开门......”门被咚咚叩响, 熟悉的声音里带着点沙哑,“咳咳,对不起又吓着你了。三花给我带下去,我们该休息了。”
  “我本身就是怪物。”戴月来一手紧紧抓握着门把手,好像把全身力量都撑在了把手上,“我......”
  “你说什么?”首领的声音里常带着点温和的笑意,“......算了,你开心就好。今天我话说多了。其实还就是那一个意思......”
  戴月来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竖起耳朵捕捉门外那夹杂风雪声的人声。
  “生命万岁,”首领压住了咳嗽,“你好好的。还有,为什么不愿意看日历呢?这没什么可怕的,地下实验室里我放了个地球日历查询系统,以后如果需要就去那里找,其他废弃城区还是要少去,毕竟不卫生。三花你能照顾吗?”
  “......”
  “我明天出去一趟,可以带着它。你让它出来吧。”
  戴月来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拧开一丝门缝,手脚凉透地看向门阶前的首领。
  三花挤出门缝,好像活的岁数够长,已经通晓人话了,知情知趣地往首领身边凑。
  首领弯腰捞起三花,再站直身,身影高高大大挡住整个门,他脱去沾了血渍的白色实验室工作外套,挂在臂弯,一手插兜,里面还是一身不伦不类的黑背心和工装裤,脚底是和戴月来脚上一样的居家软拖。
  戴月来目光落定在软拖上——那是基地里一处全自动服装工厂制作的东西,而这座服装工厂是不久前首领建造的。
  这太奇怪了,他精通许多东西,生物、医疗、机械、人工智能、水陆空交通——在这个危险重重的末日世界里繁琐生活的方方面面,他说基地“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技术团队”,但他本人就像是一个完整的技术团队。他说自己没有技术和资源支持再一次克隆续生,可是他有技术和资源去做其他所有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甚至正在基地里研究一艘能够冲破蓝釉封锁层的太空飞艇。
  他风度翩翩,不管是在老去还是新生的躯壳里,都显得既成熟稳重又富有热情和青春,他的情绪很少强烈波动,正直、善良、热心体贴、自信而谦谨,无攻击性、明辨是非、本能保护弱小......好像聚集了传统人类男性身上的所有该有的优点,无所不能,无可挑剔。
  至少在这样死寂的世界里,是一个无所不能、无可挑剔的伙伴。
  戴月来无声地收回目光转身就要关门。
  “哎,”首领一手卡在门缝间,眼里带笑,“等等,还有,我说的‘追求’,不是非要和你做些什么的意思,总躲着我,不够义气。再说你又不是打不过我。”
  戴月来浑身发冷,好像单薄的房屋墙壁已经无法阻挡外面铺天盖地的萧索严寒,黑夜就要撕碎床头灯那微弱的一团昏光,他回身就着一溜门缝看向“首领”:“......这是在道别吗?”
  “谁知道呢。”首领嘴边闲闲散散挂着笑,眼底有些意味深长的神色,眼皮一低一抬,又说,“......最后问你个事,你是不是已经想到我是谁了?”
  戴月来咬紧后牙,下颔线紧绷,好像生怕自己嘴里漏出一丝半个字来。
  首领轻轻点了一下头:“唔,没关系。老朋友了,抱一下吧。”
  戴月来不及反应。首领忽然把门缝一推大步向前,单手环抄向他背后,大手飞快在他后脑勺胡乱一揉,嘴唇更飞快地在他脑门上隔着头发轻轻一点,胸膛相贴一触即分——拥抱了“一下”。
  “走了!”首领转身挥手,得意大笑,“哈哈你要再洗一次了。明天自己记得吃饭!”
  “......”戴月来怔在原地,目送首领穿过花房,在花房近外门处转向拐角的地下升降式电梯,身影消失在黢黑的绿植丛后。
  -
  “你是不是已经想到我是谁了?”
  戴月来脑海中不断重复这一句话,数次从梦魇中惊醒,冷汗湿透枕边,窸窸窣窣,雪珠随风旋走在湖面冰层的声音、敲打在花房玻璃墙面的声音,和着冰层之下基地里各种大型设备运行的机器嗡鸣声,一轻巧一低沉,此起彼伏,颇有节奏地和鸣着。
  这个世界太寂静了,寂静到可以听到土地、空气和水的呼吸。
  因此他害怕这个世界也可以听见自己的一切——他压平呼吸,竭力不去感知胸膛、背部、后脑和额头上挥之不去的针扎般的麻和痛感。
  也竭力不去想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另一个活人。
  ——他能是谁?他只不过是个克隆体。
  戴月来拧开床头灯,重新躺回去,看向旁边桌面立着的一个智能相框——全息影像式的相片里甚至记录了那个克隆体四五十岁衰老的模样。他在难得解冻的湖边钓出一条半人高的大鱼,像个真正的21世纪中老年男人一样,提着鱼尾巴要求戴月来给他拍照留念。
  他已经老过、死过了。
  即使是真正的周静水,也很有可能已经老过、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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