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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中周静水上下抚摸着怀抱中的身体，戴月来于是又亲昵地贴近去：“他后来又想，又想反悔......”
周静水：“你为什么一定要阻止他休眠？”
戴月来：“然后又同意了——是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周静水：“我告诉他，我和你打算去育婴舱领养一个婴儿，如果他去休眠，等他休眠醒来，他就有新的小伙伴了。”
“......”戴月来哭笑不得。
周静水：“路易斯还是个心志未成年的孩子。”
“当然，”戴月来与周静水腿脚肌肤摩挲，调笑说，“当然，我难道会和未成年人怎样吗？我是在想，他这次就是休眠中被精神网强制唤醒的，可琳娜却好好的......”
戴月来搭上周静水又加重抚摸他腰际的手：“琳娜和你又说过什么没？”
周静水：“没。”
戴月来：“那按索菲娅的推测，是否被精神网控制，要看受控者自身精神系统的完善程度了，也就是说，如果受控方发展出了的健全的情感机制，心志坚定，有更强大的精神力量，就有可能反制控制方......嗯。”
周静水似乎完全没听进去。
“所以路易斯醒着和大家在一起似乎更好，”戴月来连推开人的力气都没了，“我真累了......不然让我用一下那个......”
戴月来要起身。
“什么？”周静水愣了一瞬。
戴月来伸手向衣服口袋里随身携带的压缩睡眠时间专用精神兴奋剂。
“......”周静水一巴掌给它打开。
戴月来打了个哈欠，笑眼去看周静水：“哎你这人。”
周静水揽过戴月来睡倒：“睡觉！”
第114章
返航队成员续生保险在家园号母舰上全部顺利启动并完成。
在年佟死后的第三个工作日, 返航队续生人员和特研处一起面向公众做工作汇报。
阿莱作为返航队成员和返航计划实验室代表发言：“我们失败了。”
“本次返航计划核心任务——使用‘蓝釉隔离技术微观运用技术’的815病毒疫苗测试在返航途中遭逢变故，310名参与测试者死于地月基站黑十字基地的火力突袭中不幸罹难，最后一位测试者也就是我未死于火力突袭，但很快发生了病变。”
“我的原生命体被劫掠至流浪者号母舰, 在病变中死亡, 并感染了流浪者号三分之一区域——幸好流浪者号母舰系统及时自动抛断了感染区。”
“抱歉，同胞们。”阿莱向公众深深鞠躬, 再抬眼, 年轻的脸庞上仍然充满希望, “但......还请继续相信我们，愿我们下一次顺利！”
公众激烈地鼓掌——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民众灰心或怨怒, 因为在阿莱发言前，戴月来拿出了从地球湖心岛带来的那支试管。
三花的标本。
或许还能试一试呢？
连大教育长弗里兰都说了，这真就是来自某一时间线的未来能成功攻克病毒的技术。
甚至连民众被威胁投放病毒而产生的恐慌和余乱几乎也即刻被这支试管抚平。
发布会一结束，永生号紧跟着宣布全面暂停高仿生人拓荒计划, 全星系重新审议《精神网法案》。
特研处整顿流浪者号完毕, 与永生号高层再次会晤，双方就星域管辖权达成新的和平协定, 永生号仍持有原五大宜居星, 所辖区称为“远地星系”，而特研处接管流浪者号及其所辖三大宜居星, 并原所辖家园号及母星系共称为“近地星系”。
近地星系两舰三星，多而不精, 遍是窟窿, 像一摊子破破烂烂的抹布。作为星系总长兼任特研处处长的周静水工作日程满格, 对内拆东墙补西墙, 对外空手套白狼, 雷厉风行，积威日重。
戴月来补足缺失的睡眠后，又打算开始投入新一轮的返航计划中。
“为什么你和周处的通讯不被影响呢？”索菲娅已经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半个月，“你们私密通讯我也引入了精神网技术，为什么......”
戴月来第三次来叫她出去了：“唐棠和弗里兰他们好像也有这种技术，去问问？”
索菲娅埋头在一堆虚影屏里，自言自语：“单向......单向操控，而你们的是双向......闭合，闭合系统......”
戴月来安静地等着。
索菲娅突然抬头看向戴月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索菲娅起身冲向他，激动地抓着他的肩膀：“双向闭合的精神网系统是稳定的！”
戴月来：“......是啊，快休息一会吧，我们都在等你吃饭了。”
这是第三次索菲娅重复说这几句话了。
司徒带领阿莱一众人等在用餐区，见戴月来又独自回来，担忧道：“她是全星系精神网系统研发主力之一，特研处的精神网相关事情更是她全权负责的......她在自责。”
不是每个人都预先有续生保险。那些战舰中意外死去的士兵大多是再也回不来了。
“可这都不是她的错，”戴月来摇摇头，“只是特研处以往经历过的失败不少，也不乏更惨痛、更令人挫败的，索菲娅一直坚韧乐观，这次却......我想......我想她是太累了。不然新一次返航，慢一点吧，慢慢来。”
大家听了也都松一口气——大伙都是肉体凡胎甚至还有寿衰bug，不是谁都能像戴顾问一样靠精神药物连轴转那么久。
返航队在家园号安住下来，阿莱为了感谢安康曾经试图救自己一命，趁这机会腾出手来写了一份人类雄性生殖技术实验计划书抓紧时间投放到特研处长办公室，打算拿下当年的人类科技进步奖金作为回报安康的谢礼。
高瞻远瞩的周总长很快批复了同意。
稍后助手起草的批复文件里给出书面理由：
“星系时代几乎没有聪明的女性愿意付出生育代价。当今非独身人口中，占比六成的同性伴侣无法生育自然人，其中大半也无意愿领养；占比四成的异性伴侣中70%会选择育婴舱领养，30%亦无意愿领养。截至新星历142年第一季度统计数据显示，育婴舱出生者已增至占人类人口总数80%，为引导星系人类社会人际伦理关系和平演化、个体情感链接健康健全发展，特研处鼓励广大民众选择育婴舱以外的途径建立亲子关系。”
“因此，经人类社会科学与哲学特别研究处审批，现特拨如下款项，资助此人类雄性生殖项目，以期消除人类异性伴侣间生育代价失衡问题，着力落实抚育后代过程中的男女同责制度，从而刺激人口增长以缓解高仿生劳动力禁用期人口短缺问题，并更进一步解决特定社会结构中女性受自然性别压迫的历史残余问题......”
有理有据。
戴月来也在参考意见栏戳下他的顾问“核准”章。
当日晚他没回去，留了个信，带路易斯前往感染区巡检各处蓝釉封锁层。
“氧气，”一颗小型天体上，路易斯穿着太空服跟在跌跌撞撞跟在戴月来屁股后，“上次！”
戴月来也穿着太空服，边飘着走边四下环顾：“上次在这里没穿太空服，是啊路易斯，这里明明没有氧气，重力也不对，我们上次怎么呼吸的？”
这就是他们上次打着架撞进来的污染区三号实验基地。
“奇怪。”
戴月来停下来等等：“你是说，那是因为在感到‘奇怪’的时候？可能吧，不然我们再撞一次蓝釉层试试？”
“不！”路易斯连忙跑到跟前，“不行！周！”
“他说不行就不行？”戴月来跃跃欲试。
“不行，”路易斯的通讯终端突然蹦出周静水一句，“为什么不接通话？今天真回不来了？”
戴月来并不意外，答说：“......那次我返航时，你也屏蔽我了，又怎么说？我差点被人炸死了呢。”
周静水：“......我那次是在高频跃迁中没有信号，不是屏蔽你。原来你是屏蔽我了？！我怎么了吗？”
路易斯把腕上的金色佛珠串贴到戴月来眼皮子底下，好让戴月来看清手串投出的微缩虚影——周静水躺着正靠在床头。
戴月来默了默：“你先休息吧。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周静水打了个哈欠：“行吧。那你还是明天晚上再回吧——早上回是又打算不睡觉吗？”
戴月来掐指算算，望天：“也行。那我再和路易斯回地球一趟。”
周静水：“喂这可不......”
“哔——”路易斯果断掐断通讯。
......
这一去可就不止两天了。
这是周静水万万不能接受的。
戴月来带路易斯回到地球老家时，周静水成功从自己的日程表上挤出一段空白，麻利地开了艘跃迁艇追上去。
第115章
戴月来仍把目的地定在云楼A。
他让路易斯到天台等着, 自己带了一帮作业型机器人到地面做实物采样——第一次返航计划中地面采集的数据虽然传到了母舰，但样本实物都在战火中被毁了。
果然没多久，又一艘飞艇到了。路易斯驱赶鸟群，见下来的是周静水：“......”
周静水迎面给路易斯一个弹脑门：“臭小子, 你变坏了。”
路易斯矫健地直接从天台往下跳, 几个腾跃翻跟头冲到戴月来身边，指着身后：“周！”
戴月来毫不意外, 夹起一根不知是什么的骨头装袋。
周静水大步走到跟前, 伸手就抓：“这什么？”
戴月来一缩手：“你别碰。”
“我能碰, ”周静水俯身也去地上扒拉，“我免疫你忘了？”
路易斯也蹲下扒拉。
周静水打路易斯的手：“小孩别碰！”
路易斯：“我仿生！”
戴月来：“......”
两人打闹个不停, 戴月来只好又使唤上几个机器人助手，一路吵吵嚷嚷地绕云楼A几圈，栖居的鸟群一波一波的惊起又落下。
天黑时收工，路易斯在林子里钻了一身泥, 不愿洗澡, 还要求和戴月来一起睡，戴月来一脚把他踹进浴室, 转身拦住拔了鞋底冲过来的周静水。
周静水挥舞着一只拖鞋：“他冲我做鬼脸！”
戴月来：“行了行了。”
周静水：“他还要砍我！”
戴月来：“......”
周静水：“我招他惹他了？”
戴月来堵着门口：“你跟小孩较什么劲？”
周静水：“他才不是小孩, 心眼子多着呢。”
戴月来：“他是听你说要去育婴舱领养，跟你闹呢。”
周静水愤愤地穿回拖鞋：“这真是没道理。”
“怎么没道理？”戴月来按着周静水肩膀往卧室去, “这就跟以前他黏着疤叔，看不顺眼卓处一样。”
“......”周静水愤愤地转身要走。
“你去哪？”戴月来伸手拦。
周静水走向楼梯：“我下去看看。”
戴月来跟上：“有什么好看的。”
“这里的技术领先星舰至少五十年, ”周静水大步向中央控制室, “你看这的核心智能, 拥有完美的能源循环闭合系统, 是近乎永动机的存在。”
戴月来：“嗯......”
周静水：“还有这沙发布, 上面的图案是星图，星图范围包括了我们当前已知的所有星域，但远不止......”
“我看到了，”戴月来亦步亦趋，“数据当时也传回母舰了。”
周静水转身险些和人撞个对脸，略退半步，一顿，无奈笑：“这么跟着干什么？”
戴月来退开一小步，摸摸鼻子：“该睡了，明天看。”
周静水往戴月来身后一瞟：“就是那间实验室啊？我看看。”
说着却没动步。
戴月来也不让，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挡着，错眼看地板。
周静水越过他，大步径直过去。
“诶，”戴月来忙跟上，“别动警戒线。”
周静水个人终端弹出一段白刃似的光束，三下五除二崩断里三圈外三圈的激光警戒线，一把推开门——返航队设的警戒线在顶头上司的绝对权限下形同虚设。
“......”戴月来观察着周处长的表情，“这是保护现场，没打扫。”
周静水开始试图用个人终端调动智能家居系统的清洁机器人：“奇怪，所有设计都避开了这间实验室，他好像压根没看见似的。”
机器人卡在实验室门口，怎么都进不来，好像被一堵无形的墙堵着了。
戴月来：“这间实验室确实不在机器人的设定工作范围内。”
周静水瞄了戴月来一眼：“我是说，‘我’好像没看见似的。”
戴月来顿了顿：“嗯，‘周处’在修复这里时，刻意避开了这个实验室。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
周静水默了默。
戴月来瞧着他沉默的背影：“怎么？难道未来那个时间线里发现了什么？这里真是解决815病毒的关键？我当时......”
周静水忽然转过身，面向戴月来：“不，不是。”
“？”戴月来从他的目光里咂摸出一丝异样的温柔。
“你这样没心肺吗？”周静水上前一步，“难道想象不出，过去那些年里，我有多难过。我在离地不知多少万里太空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心肝和灵魂都被抛在了这里，我每天都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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