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你们不无辜。”景知瑜抬眼盯着阿肃道:“那日松只是个幌子,你们知道蜀地真的大乱,祸也是从庭院出的,我们会怀疑到你们的头上。所以你们需要官府出面,维持表面上的稳定,其实背地里,你们没少撺掇一些帮派或是商贾们内斗吧?动静虽然没闹大,但一些地方依旧混乱得很。”
“在利益的面前,总有一些人会挑战官府的威严嘛。”阿肃叉着手道。
看他那小动作,很明显是有些心虚。
景知瑜没有给对方辩解的机会,接着又道:“鸳鸯楼,鸳鸯楼也算你们的据点吧?”
“鸳鸯楼不过就是个废弃的楼塔,与我们有何干系!”阿肃情绪激动道。
阿肃倒真没想到会被他们抓住把柄,当初就应该把那台面打扫干净的。
景知瑜将印有鞋印的布料拿了出来,又分析道:“我去问过鞋坊的老板,老板说这上面有云纹,是你们庭院特有的图案。徐昂从鸳鸯楼出来之后便疯了,这跟你们脱不了关系吧?除非,你把鸳鸯楼里的这个鞋印解释清楚,那倒是我冤枉你们了。”
景知瑜咄咄逼人,倒显得阿肃支支吾吾的解释更加苍白无力。
见对方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景知瑜起身就要将阿肃捉住带回府衙。
阿肃见景知瑜猜出一切是他们干的,心中暗叹景知瑜这个人留不得。
就在这时,一声踹门声打破了僵局。
两人往下一看,竟是官府的人找了过来。
那些衙役一进来,便拔出佩刀,对着戏楼里的那些人,威胁道:“蜀地混乱未平息,官府已经明令禁止夜间活动,孙家戏楼怎么还安排表演?”
被官府逮个正着,那些跑出来看戏的人生怕被衙役逮到,送去官府,吓得四处逃散。
阿肃见官府的人来了,便不再逗留,趁着混乱甩开了景知瑜逃了出去。
最后没能追出去的景知瑜倒被衙役当成看戏的人给带走,关到了大牢里。
被关的还有其他被衙役逮着的人以及孙家戏班子的成员。
被下狱后,景知瑜也几次找了狱卒,求他通融一下,放他出去。
那些狱卒不知道景知瑜跟他们知府认识,嘴上也不客气,“放了你?你做梦吧!还想搞特殊,我看你是昏了脑袋了吧!”
“我与知府大人认识,今晚出现在孙家戏楼是个误会,还请诸位行个方便。”景知瑜说着还悄悄给狱卒塞了银子。
今晚发生的事,他得赶紧告知阿木尔,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自己现在被困在牢里,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被放出去。
那狱卒收了银子,非但没放人,反而还恶狠狠地警告了一顿,之后便颠着银子走了。
景知瑜望着狱卒远去的背影,无奈的坐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景知瑜昏昏欲睡,依稀听到了门锁落下的声音,但眼皮实在是太沉重了,就像是有浆糊将它们黏在一起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进来的人正是阿木尔,他将小心翼翼地拉起景知瑜的胳膊,让他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伸进景知瑜的腿窝,将他抱了起来。
不知是阿木尔动作轻柔,还是景知瑜太困了,景知瑜全程都是乖乖的,任由阿木尔摆弄。
阿木尔抱着景知瑜走出牢房,一边抖得跟筛糠的狱卒小声道:“少主,我们真不知道他是少主的人,还请少主恕罪。”
阿木尔狠狠地瞪了那些狱卒,满脸不悦。
想着景知瑜去崔衡那半天也不回来,去崔衡那一问,才得知他去了孙家戏楼。
后来听说孙家戏楼被查处,呆在孙家戏楼的人也都被下狱,阿木尔又火急火燎地来到大牢。
起初那些狱卒还跟他打马虎眼,直到他找到在牢中昏睡的景知瑜,不由分说地就骂了那些狱卒。
那些狱卒也是理亏,被骂了也只能受着。最怕的还是阿木尔脾气一上来,要了他们的命。
好在阿木尔心系景知瑜,最后只是随便骂了两句,便放过了那些狱卒。
又是一样的抱着,阿木尔将景知瑜带回别院。
十几天前阿木尔也是这样带景知瑜回别院,而过去十几天发生的事也依旧不得解决。
阿木尔将景知瑜送回房间后,趁着夜色又出去了。
之前因为徐昂,他还没好好查探过鸳鸯楼。
再次进入鸳鸯楼,他倒感觉与第一次来的时候略有不同。
但一楼的布置依旧是之前的布置,桌椅摆设也都在原处,并没有什么不妥。
一楼看不出什么,阿木尔便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也就是一个大厅,除了靠窗边设了雅室,大厅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些被废弃掉的桌椅,其他什么也没有。
直到他上了三楼,才在角落里发现了已经被废弃的画。
借着火光,勉强能看出这些画画的应该都是徐昂早些年的经历。
难道徐昂是因为这些画而发疯的?
呵,这也太扯了吧?
三楼简单检查了一遍,除了角落里的画以外,并无异样。
就当阿木尔要上四楼的时候,却发现四楼被铁门焊住。门只能从里面开,看样子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本来想走窗户,却发现窗户都被外面的木板给钉死了,从窗户走的想法也行不通。
几次尝试都失败后,阿木尔打算先离开鸳鸯楼,等明日让衙役把钉在窗户上的木板拆了,再从窗户爬上四楼一探究竟。
第十九章 抓人
阿木尔离开不久后,来此巡逻的打更人便巡逻至此。
鸳鸯楼附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刺耳,听着倒叫人毛骨悚然。
两人听到怪声,下意识的往声源处看去,却见鸳鸯楼外几只乱窜的老鼠在“吱吱吱”地叫唤。
其中一人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老鼠啊,吓死我了!”说罢他便带着铜锣往鸳鸯楼走去。
同行的人见状,赶紧拉住他,紧张道:“你干嘛啊!”
“别担心,过去吓吓那几只小畜生。”
说着打更人就冲着那几只老鼠敲了下锣。
铜锣声极大,吓得那些老鼠四处逃窜,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几只小畜生,敢吓我!”
“小畜生也有灵性,你这样吓它们,小心遭报复。”
“怕啥啊,我就吓了吓它们,又没伤它们。”
“好了,赶紧走吧,这鸳鸯楼附近阴森得很,赶紧打完更,赶紧回去!”
翌日清晨,景知瑜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便发现阿木尔正在院子里练剑。
阿木尔习武虽迟了些,但却是天赋异禀,短短五年就会使刀耍剑,十七岁就能跟着额尔德上战场杀敌。
看到景知瑜出来了,阿木尔收了剑,对景知瑜道:“早饭在后厨,待会记得去吃。”
“昨晚谢谢你救我出来。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被关多久呢。”
“举手之劳罢了。”
景知瑜看着阿木尔满头大汗,便走下楼梯,来到阿木尔面前,将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阿木尔,“你擦擦汗,待会去洗个澡。等你忙完了到后厨,我有要紧事要跟你讲。”
“昨晚查到什么线索了?”
“嗯。”
阿木尔接过手帕,那手帕是江南丝织坊所制,抓在手上松软无比,吸水能力也很强。
这个手帕……
阿木尔仔细揉搓着景知瑜给的手帕,只觉得手感很是熟悉,好像之前在哪也摸到过这种手感的绸缎。
是在哪儿呢?
等阿木尔冲好澡后,径直来到后厨,看景知瑜还在喝粥,便将手帕放到桌上,开口道:“你这手帕手感挺不错的。我看蓉城最好的绣坊做出来的手帕都没你这个手帕手感好。”
“手感当然不一样了。我这手帕是江南丝织局批量产的,曾是皇室贡品,做工自然讲究。现在虽允许在民间贩卖,但仅限江南六府,外人很少知道这种手帕。”
“那江南丝织局就只制作手帕?”
“不是啊,手帕只是产品之一,市面上很多丝织品江南丝织局都做。你好好的问这个干嘛,是有什么不妥吗?”
阿木尔握着手帕,若有所思道:“是有点奇怪。对了,还是先说你昨晚查到的线索?”
“我拿鞋印做了比对,已经可以确定在鸳鸯楼的那伙人是庭院的人。”
“也就是说……拍卖会意外和徐昂遇刺、醉人厢遇袭都是庭院一手策划的。”
“不仅如此,我还怀疑鸳鸯楼的灭门案和之前那几个灭门案也与庭院有关。他们灭鸳鸯楼薛老板一家,再散布谣言,无非是想将鸳鸯楼占为己有,至于要干什么不得而知;至于之前的灭门案,他们无非就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蜀地有权有势的人聚在一起,当众销毁地契,任他们争夺。”
阿木尔轻笑一声,道:“他们处心积虑地做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原本昨晚我约见了庭院的阿肃,奈何衙役出现在孙家戏楼,他趁乱逃走了。估计他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他的主人。”
“说起庭院,你有没有觉得庭院的布置不太像蜀地的风格。”阿木尔问道。
“嗯……我觉得像江南的园林。”
“其实这个手帕的手感跟我当时扯他们长帘的手感差不多。若说庭院主人仅仅喜欢江南园林的布局,才将庭院改成那样的。那现在他们的长帘用的是鲜有人知的江南丝织局出产的丝织品,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你怀疑庭院的主人来自大奚,而且是江南六府?可庭院的主人不是北凌人吗?”
“所以现在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庭院主人身份对外隐瞒了;另一种就是庭院现在的主人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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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去查一查桑南国有没有首领是北凌人的帮派?你们怀疑最近发生的事都是庭院主人干的?”
万盛茶楼里,崔衡一边拨弄着茶碗,一边看着突然拜访的景知瑜和阿木尔。
对于景知瑜,他将他当作合作伙伴、朋友,他来这自然是好茶款待。但眼前这个阿木尔他看着就很是窝火。
明明他跟北凌人是死对头,现在却因为要联手找出暗藏在蜀地的第三股势力而跟他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茶。这明面上不能动手,背地里崔衡没少给阿木尔白眼。
阿木尔纠正道:“不是很怀疑,是确定。那些刺有蟠龙刺青的是桑南国人,庭院的主人,也就是他们的主人真是北凌人的话,那就缩小的排查范围,应该不难查到。”
“这个我知道。”一旁给景知瑜和阿木尔倒茶的月桂突然开口道,“我本是桑南国人,后来被人贩子拐走,卖到了醉人厢。小时候没本事,长大之后就一直有意无意在桑南国打探我父母的消息。因此我对桑南国的一些帮派也颇有耳闻。你们说首领是北凌人的帮派还真有一个。”
阿木尔连忙问道:“是什么?”
“叫长云宗,据说他们的主人是北凌人。”
“北凌人怎么会和桑南国的帮派扯上关系?”景知瑜不解道。
“桑南国之前被北凌占领,当时也有不少北凌人留在了桑南国,也许是他们的后人。”月桂猜测道。
“既然知道了他们的来历,接下来该怎么做呢?”崔衡望着阿木尔道:“官府有能力管这件事吗?”
阿木尔回应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私底下解决?”
“有万盛茶楼在,自然不会让长云宗在蜀地太猖狂的。”
“哼!”阿木尔冷哼一声道:“你们怎会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
“并非出力不讨好。”景知瑜开口道:“崔老板是想借此机会接手庭院。如今是长云宗操控庭院,若是长云宗被赶出蜀地,万盛茶楼可以借机接手庭院,成为蜀地说一不二的势力。”
“之后呢,联合大奚朝廷将蜀地从我们手上夺回来?”阿木尔盯着坐他对面的景知瑜,冷冰冰道:“这种时候你们还想着收复蜀地,真的是叫人寒心。”
崔衡无所谓道:“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你我阵营不同,即便跟你们暂时结盟,但我们也得有自己的谋划吧。”
一时间,房间里的氛围变得极其压抑,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各自筹划。
月桂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便推门出去了。
本来是想去府衙看望云姬,刚一出门就闻到一股恶臭味。
如今正值夏季,这味道绝对是尸体腐烂发出的。
月桂顺着气味走去,拐进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就看到墙角边有两具尸体。
仅看了一眼,月桂就忍不住捂着鼻子跑了出去,等来到巷口,月桂一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场面,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她等情绪稍微好些,便转而回到万盛茶楼,推开房门对屋内的几人道:“你们快下来看,茶楼附近的巷子里有两具尸体,死状很惨。”
月桂这一声喊打破了僵局,几人赶紧跟着月桂下楼,来到她发现尸体的巷口。
可能是刚刚留下了心理阴影,月桂并没有打算再进去,而是指着前面道:“这个巷子是个死胡同,人就在最里面,你们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景知瑜暖心地拍了拍月桂的肩膀,示意她安心,随后才跟着崔衡和阿木尔走了进去。
看到角落里的那两句尸体,一向儒雅礼貌的景知瑜也没忍住,撑着旁边的石墙干呕起来。
那两具尸体血肉模糊,已经完全看不出人样,再加上天气热,尸体腐烂的也快,尸体上面爬满了蛆虫,看得教人作呕。
阿木尔走到景知瑜身后,边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边道:“没事吧?”
景知瑜长舒一口气,“我还好。”
此时崔衡看完尸体,开口道:“他们身上没一块好皮肉,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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