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尔发了烧,还在昏迷。本来他就受过重伤,又被阿日斯兰折磨,已经伤及根本,身体恢复的极慢。
看着阿木尔的睡颜,景知瑜的眼皮也撑不住了,靠在他的头上就沉沉睡去。
等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在。
正当景知瑜四处张望寻找阿木尔踪迹的时候,却怎么都看不到他。
见景知瑜一脸紧张,额尔德拄着拐杖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景知瑜身边,安慰道:“他昨晚烧得厉害,我让官差送他去镇上的医馆救治了。你放心,犯人要是在流放途中死了,他们是要负责任的,所以他们不会让阿木尔死了的。”
额尔德安慰之后,景知瑜再也绷不住了,只听他抱头小声啜泣,尽情地发泄这么多天来的负面情绪。
从姐姐死后他就一直在隐忍,他不想让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但现在就像是泄闸一样,情绪一放便不可收。
“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额尔德慈爱地抚摸着景知瑜的脑袋,温柔道:“要是还有机会回到京城,你就跟着我吧。”
都是孤苦无依的灵魂,额尔德这个承诺充满诱惑。
但景知瑜还是理智地回绝了,他担心额尔德知道他跟阿木尔的关系。
留在丞相府迟早会被发现,额尔德要是知道了,就不会对他笑脸相迎了吧?
现在景知瑜做梦都没想到,这下阻拦两人在一起的竟然成了额尔德。
见景知瑜这么坚持,额尔德只好作罢。
既然不愿意,那到时候他就给景知瑜大笔钱,至少能保证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这天夜幕降临,众人围着篝火沉沉睡去。
白天睡多了的景知瑜倒困意全无,他静静地看着燃烧的火焰,脑海全是阿木尔那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窸窸窣窣地动静让景知瑜警惕起来。
景知瑜心里惴惴不安,事出反常必有灾祸。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连忙叫起额尔德,手势示意外面的动静。
额尔德点点头,表示认同景知瑜的想法。
他们不约而同地来到门边,偷听外面的动静。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的人,十有八九是阿日斯兰派来追杀他们的。
听外面动静不大,估计也没派多少人来。
景知瑜稍微活动了下筋骨,抄起手边的木柴做好抵御的准备。
大门被踹开的那一刻,景知瑜便给那人当头一棒。
被突然偷袭,对方也没有反应过来,踉跄着后退几步,便被额尔德用链条勒住了脖子。
打斗的声音吵醒了那些睡觉的囚犯,迷迷糊糊见到有杀手进来,他们哪见过这种仗势,纷纷退到角落抱头求饶。
那些杀手的目标明显不在他们身上。他们奉阿日斯兰之命来刺杀额尔德和阿木尔,自然把所有精力放在对付他们二人身上。
没见到阿木尔的身影,他们便向额尔德发起进攻。
额尔德苦于残废的双腿,只能靠景知瑜击退他们。
那些杀手不敢伤害景知瑜,一时间双方胶着不下,倒引来了看守他们的官差。
见到官差搅局,杀手们毫不犹豫地对那些官差出手。
额尔德看准时机,让景知瑜扶着他从门口溜了出去。
看到两人逃走,躲在暗处的杀手立刻发射袖箭朝额尔德刺去。
额尔德背后连中几箭,迫不得已停下逃跑的步伐。
眼见那些人从暗处走出,景知瑜立刻挡在了额尔德面前。
为首那人开口道:“你最好乖乖离开,否则连你一起杀了!”
景知瑜知道他们不敢对他动手,因此对于他的话是充耳不闻,甚至直接走到他们面前与他们对峙。
而额尔德也不犹豫,趁着这间隙,拖着受伤的身体缓慢地离开。
小镇黑夜伸手不见五指,靠景知瑜拖出来的时间,那些人竟看不到额尔德的身影。
额尔德也没跑多远,只是找了草垛躲藏其中,倒瞒天过海,骗过那些寻找他的杀手。
景知瑜见额尔德偷偷离开,便不多作停留,拔腿便往镇上跑。
有人的地方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景知瑜跑到有灯火的地方才敢停下来。
说来也是奇怪,按道理来说乡下的小镇,很少有人家在深夜亮着灯笼。
这灯光就像是故意指引他来这似的。
景知瑜看了眼牌匾,只是家普通的医馆。
倒是他多想了,医馆自然得亮着灯笼,方便夜间有人来寻医问诊,算不上奇怪。
就在这时,医馆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药童,让景知瑜进去。
景知瑜稀里糊涂地跟着药童进去,却惊奇地发现几个药童正帮额尔德正在里面处理伤口。
景知瑜一头雾水,叫来药童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是我救回来的。”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萦绕在景知瑜耳边,景知瑜抬头朝楼梯口看去。
再次看到韩千,景知瑜还是特别意外的。
“竟然是你。”景知瑜眼里带着笑意,感慨命运的巧合。
“当时你放我一命,我便回到我出生的小镇,随便盘了几个店铺,收点租金度日。”韩千三言两语说完这些年的经历,但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得出来,他这几年过的还算清闲自在。
韩千走到景知瑜面前,轻轻地抱住他,言语中满是思念:“是你给了我新生,现在你遇到困难,我定当鼎力相助。”
“咳咳。”额尔德咳嗽了两声,开口感谢道:“今晚多谢了。”
被人看着,韩千立马放开景知瑜,转过身笑着回应道。“既然是景知瑜要保护的人,我自然会护您周全。”
“那阿木尔是不是也被送到这了?”景知瑜上前焦急问道。
光急着逃出来,竟差点忘了阿木尔还在外面治病。
“你别着急。”韩千按住景知瑜的肩膀,耐心道:“这镇上就我一家医馆,他就在我这。我也是认出他是阿木尔,才查到你也在这里的。”
“这么说,你侦察能力还是挺强的。”额尔德夸赞道。
“真不是我抬高自己,我的侦察能力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韩千夸下海口道:“你们尽管住在我这就好,那些追杀你们的人绝对找不到这里来。”
“我们不会多叨扰的。”额尔德抬头看向天空,望着天上最亮的北极星,道:“我们得往西北去,去矿区。矿区被换成了我的人,去了矿区,就等于到了我的地盘。”
“是那次上京叛乱之后吗?”景知瑜问道。
“没错,矿区的金岳一直都是我的人,上京叛乱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包括当时阿木尔被陷害贬到矿区也在我的计划内,目的就是希望他能在朝中站住脚跟。只可惜树大招风,我们还是没能逃得了阿日斯兰的算计。”
额尔德这么一说,景知瑜能猜到个大概。额尔德想要把阿木尔推到权力的顶端,他甚至有让阿木尔篡位的心思。
若没有阿日斯兰,恐怕满都拉图这个皇位也会被别人惦记上。
“我这么做是有我的道理,阿木尔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必须为他的将来扫清所有的障碍。”提到阿木尔,额尔德满脸慈爱,好像阿木尔是他血浓于水的亲儿子。
“对了,阿木尔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景知瑜抓着韩千问道。
“你先别激动。”韩千先让景知瑜定心,接着再拉着他胳膊道:“你先去洗漱休息一下,等明天再去看望他也不迟。”
“这小子说得对。”额尔德也在一旁附和着:“你一路照顾他也辛苦了,好好休息保存体力才最重要。”
在两人相劝下,景知瑜才跟着药童去换衣服休息。
看着景知瑜瘦削的身子,韩千心里也不好受。他能为阿木尔不顾一切,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阿木尔了。
不过也好,阿木尔也很喜欢景知瑜。他们两情相悦,自己应该祝福才对。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景知瑜啊。”额尔德作为局外人,一眼就看出了韩千的异样。
韩千倒也不扭捏,直接承认道:“我是喜欢他,但是他已经心有所属,我能做的只有祝福和默默的守护。”
“心有所属?”额尔德笑着道,“谁啊!”
“你还不知道?”
额尔德摇摇头,老实道:“我不知道。”
“是你儿子,你会不知道?”
韩千此话一出,额尔德只感觉眼前一黑:他儿子,阿木尔?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误打误撞被救起
在韩千这休养数日,景知瑜算是缓过了神。
负责看守他们的官差被杀手误杀,他们现在也不用担心流放的事,只管休养就行。
这期间韩千请了不少名医给额尔德看腿,但得到的结论都是很难正常走路。
额尔德倒也接受这个现实。反正他也上了年纪,四肢退化也是迟早的事,还不如提前接受这个事实。
他更在意的是阿木尔,只要阿木尔没事就行。
经过几天的治疗,阿木尔意识已经清醒,伤势也不断好转。
这次生死经历后,阿木尔更加黏景知瑜了。心里把他当成可以依靠的大哥哥,基本上干什么都要黏着他。
连景知瑜都忍不住说他越生病越像小孩,但阿木尔就是充耳不闻,在属于他们的房间内,到哪都得抱着他。
阿木尔本可以更加过分,但是考虑到景知瑜害怕额尔德会看出他们的关系,在外人面前还是多有收敛。
幼稚的是,每次看到韩千,阿木尔就像是赌气的小孩一样,故意当着韩千的面抱着景知瑜不撒手。
韩千见到这种情形都是哭笑不得,以前只知道阿木尔铁面无情,这样孩子气的一面,韩千也是头一回见。
住在韩千的医馆这些日子倒是平淡安宁。再反观那些失手的刺客,回去免不了阿日斯兰劈头盖脸一顿骂。
阿日斯兰大发雷霆也不是没有原因,这么多人连一个残废和一个身受重伤的人都杀不掉,传出去也是笑掉大牙的事。
降罪于他们已经无事于补,为了早日解决心中大患,阿日斯兰直接让阿肃全权负责刺杀一事。
原本阿肃留在阿日斯兰身边,一来是为了保护阿日斯兰,二来他方便去郊外的别院看管那些药人。
阿肃被阿日斯兰调了出去,看守药人的差事自然落到别人手中。
阿日斯兰养了不少药人,并非每次喂药就能达到他预期的效果。有些药人还有自己意识,不得不提防着。
以前阿肃看管的比较严,现在换了人,巡逻都松懈了不少。
苏元正与其他药人不同,他意志超出常人,即便被喂了药,但时常还能维持自己的意识。
察觉到看守的人换了,苏元正觉得这是绝佳的逃跑机会。
能逃出去,就算是他捡回一条小命;若是被逮回来了,阿日斯兰直接给他个痛快,也不是不行。
苏元正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当晚就称戒备松懈的时候偷溜了出去。
关押药人的地方是位于城郊的一处别院,四周都是荒山,即便逃出去也很容易迷路。
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苏元正长舒一口气。至少他现在是自由的。
还没有兴奋多久,他就瞥见不远处有火光在向他所在的方向移动。不用猜就知道他出逃被那些看守发现了。
为了拼一把,苏元正把腿就跑。
一直朝着一条路跑,不知过了多久,他竟看到一座小楼。
本以为是他因为药物作用出现了幻觉。但那座小楼亮满了灯光,显得温馨和睦。鬼使神差之下,苏元正竟往小楼的方向跑去。
等那些看守顺着苏元正逃跑的方向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眼前那座茶楼,想都不想就认为苏元正是躲到里面去了。
一番粗暴地敲门后,是佟阳赶来把门打开。
不等佟阳开口,为首的队长便口无遮拦道:“我们家一个不听话的家仆跑到你们这里了,赶紧把他交出来!”
佟阳听罢,不怒反笑道:“你们说这话可有证据?”
“我们看他往这跑了,这里就你们这一座茶楼,他不躲在你们这,还能往哪跑?”
“我很认真的告诉你,我这没有人来过。与其在这盘问耽误时间,还不如去别处找找。”
对于佟阳所说的话,对方并不买账,一根筋地认为苏元正是躲到这里了,说什么都要佟阳把人交出来。
纵使脾气再好,被这些人一闹,佟阳也忍不了。
“都说了我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人,你们若是再咄咄逼人,我可就报官了。”
佟阳也不跟他们呈口舌之快,直接搬出官府,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提官府,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虽说官府介入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要是被阿日斯兰知道了,免不了一顿骂。
而且只是少个药人罢了,他就算说出去,旁人也只会把他当成疯子。
队长往屋内看了几眼,确定没有什么异样后就撤了人。
佟阳目送他们走远,紧接着就把大门关上。
“人都走了?”那日松从屋内走出问道。
“都打发走了。”
佟阳跟那日松回到居住的小院。看到老巫医在给苏元正把脉,便好奇道:“他情况怎么样了?”
老巫医看了眼跟他说话的佟阳,面露喜色道:“我看他的情况与陛下一样,就是症状轻些,偶尔还有自己的意识。”
“那不是大好事!”那日松激动道:“你不正找出治疗的药方了吗,给他试试看,要是有用,陛下就有救了!”
“不行!”佟阳轻敲了下那日松的脑袋,不悦道:“我们拿他试药,跟阿日斯兰那可耻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那日松反驳道:“这可不一样,他试药是干坏事,而我们是做正义之事,怎么能比较吗!”
“就算要试药,也得看对方的意思。”佟阳依旧不依不饶道。
苏元正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他用手指蘸取茶水在桌上歪歪扭扭写了“我愿意”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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